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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演技一向好,反应也快,但她总觉得,陆晅不会相信,不然也不会就那般坐在她旁边看她一夜晚。天知道她昨晚有多辛苦,如芒在背却又不能有所反应。睡又睡不着,醒又不敢醒。就那样僵着身子躺了一晚上。
“这都是他计划好的……”永宁喃喃着自言自语。她早该知道,定安候此人不容小觑,却又不知不觉的在日常点滴相处中忘了此人的手段有多雷厉风行……以及狠辣。除了萧远,剩下的皇子死的死囚的囚,逃出去的便成了所谓的‘叛军’。
陆晅他怕是一早就知道叛军会在那里埋伏。永宁看过他的伤,羽箭虽射伤了他,但避开了要害,甚至不过只是些皮外伤,对于常年征战受伤的陆晅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而那羽箭也只是因为形制特殊才会插在他的肩膀上。这种羽箭她也是知道的,曾经兵器营中有一位兵器怪才,据说师承鲁班墨门,专门制过这种箭,以小巧,坚固,精准著称,只不过这位怪才被四皇子萧聆出逃的时候一并带走了。这种箭,精准度是普通羽箭的三倍,若是想要陆晅的命,没理由会射偏。萧聆恨陆晅入骨,不可能会留他一命,这只能说明,陆晅在一开始就是知道这场刺杀的。
永宁想起陆晅那时笑着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温柔亲切,如今看来,却声声催命,叫人不寒而栗。
“……驿馆附近有座小山,在山谷里头有一大片花海,每年此时都会盛放,算是这里的一处景致,届时若公主想,也可前往游玩……”
“……不碍的,左不过一天,公主大可放心……”
“……公主是皇上亲妹,要游玩一二日,皇上自是不会怪罪……”
他恐怕,在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要管我的死活。永宁心惊的想着。是啊,在一开始遇袭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陆晅,却遍寻不得,擒贼先擒王,叛军一定先解决了陆晅,再来解决銮驾。他事先知道这场刺杀,因此刻意躲过了要害,装作被射于马下,届时就算她死了,他也有法子辩解。
可为何后来陆晅又救了她?
要知道若不是临落水的那一刻陆晅从桥上跳下接住她,并且之后在水里无论水流多么湍急也一直牢牢的抱着她,她一定是必死无疑的。
永宁拧着眉思索着,却始终得不出一个能叫自己信服的答案。
难道是因为她还有用处?可她只不过是一个帝姬,先皇驾崩,便什么都不是。南藩最有才能的世子宁寰已经死了,平南王短时间内后继无人,南藩也已经敲打过,她的用处应该到头了才是。
而且,陆晅明知道叛军袭击,却还上赶着给人送人头,他的目的是什么?永宁细细回味咀嚼昨夜两人的对话,突然灵光一闪。
他要震慑上位的君王。
萧远的才能如何永宁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明确,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允许受人制肘,想必已开始明里暗里与陆晅作对了。陆晅重权在握,又掌管玄甲军,若在他失踪的时候叛军来袭,萧远便无人可用。启用她外祖父魏光远,怕也只是没法子的法子。想及此永宁有些齿冷萧远,她外祖为人耿直,萧远动之以她和她外祖的祖孙之情,晓之以国家社稷之理,外祖他怕是立刻就恨不得能上战场。可他老人家已到了古稀之年,叫他上战场无疑就是叫他去送死。怎么说外祖也教养过一众皇子,对他们有师恩,却没想到萧远如此狠心。
稍稍理清了思绪,永宁便觉得一阵排山倒海的疲累。对于陆晅,她的情绪是很复杂的。陆晅对她不管怎么说都有救命之恩,这些日子又当真是对她很好,且言谈举止亲昵,总能撩皱她一池春水。可经过昨夜,她之前的旖旎幻想再也不复存在,陆晅,陆晅……得先是定安候,才是陆晅。
想起昨晚他最后交代的话,怕是要西南绝粮,这确实是拖住叛军的法子,但西南的百姓……怕是也要遭罪。路有冻死骨,饿殍遍地……永宁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越想脸便越麻,连呼吸都是冷的。
她早该知道的,陆晅是如此心机深沉歹毒,又凉薄成性的人。
可她今后又该何去何从?现在的她无依无靠,只能攀附着陆晅。若说之前的攀附是她的一点自保的小小心机,那今后的攀附,将是她活命的重要砝码。昨夜那黑衣人口中,只说皇上搜寻定安候,只字未提搜寻公主……
暂且还搞不清楚为何陆晅要留着她,为何要对她如此照顾,那便只能先走着看着。只要等回了京……只要等回了京……只要回去,她就不再是一个人,她的根基和势力都在京城,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对的,只要她和母妃能好好的,魏家能平安,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陆晅站在门外,掐算着时间,约摸着差不多了,又听得里面一阵长吁声,似是尘埃落定,便淡淡的笑了。他微屈一指,在门上敲了敲:
“公主,昨夜睡得可好?起床吃些东西吧,”陆晅看着床上因为担惊受怕面色苍白的永宁,笑的一脸温吞,“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山楂。”南藩,平南王府。
宁怀因单手撑伞走在庭院中,心思微沉。父王除了开罪于他外,从会不主动召见他,议事也从不叫他旁听。今日却突然召见他去议事厅,却是稀奇。他不禁想起那位艳绝天下的帝姬临走时的一句戏言,心里对于父王今日突然召见他的原因大概有了答案。
很自然的又想起那位帝姬,听闻公主銮驾在回京途中遭到叛军伏击,定安候和永宁公主,俱下落不明。
此消息甫一出,整个南藩王府在震惊之余,不免又有些庆幸,幸好公主和定安候在出了南藩地界才遇袭,不然平南王府少不了又要背锅。他的那些哥哥们还曾来他面前挑衅过:
“之前那般讨好公主,谁知道这万万人之上的尊贵帝姬会遭此不测呢,哎呀呀,我说老七啊,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咯!”
“宁七却是不知……”他面色沉沉,眉眼清淡,“王兄说的算盘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