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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却没饭,因着白天她说了晚上要在缇夫人府里头用餐,厨娘便没做,把她气的,这真是什么事儿啊都是。
眼看着跪了一厨房的人,她登时一个头两个大,挥挥袖子叫人麻溜起来做饭,她先垫吧点点心得了。
好不容易休闲的一天,却这么早回来了,而且还没现成饭,这感觉也真够膈应的。许是觉得永宁不高兴有点明显了,玉茗建议道,“公主若是觉得闷得慌,要不要叫轻尘他们过来?轻尘会变戏法,德夯会唱山歌。”
永宁一听便很感兴趣,她只几年前在元宵的时候偷偷溜出宫在天桥上看过人变戏法,但是她身量太低,没看仔细,失望了好久,刚好今日一起补回来。
于是玉茗便在花园子里头摆了酒水,还在树上都挂了花灯。
永宁到了一看,嚯!好家伙,九个人齐刷刷的全都来了,就等着她呢。
她落了座之后看向玉茗,玉茗躬身道,“他们一听公主不开心,都毛遂自荐,剩下几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才艺,我便将他们都叫来了。公主看?”
永宁看着他们抱古琴的抱古琴,拿笛子的拿笛子,似乎都是有备而来,便同意了,中国人的劣根性嘛,来都来了是吧。
嘛,就当开个曲苑杂坛了。
永宁从漆木盒里头捡了一块蜜枣扔进嘴里,看了看拿了一堆小玩意儿的轻尘,便说道,“轻尘先来吧。”
轻尘今日还是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袍,似乎是特别喜欢粉色,他将那堆皮球烟火什么的统统放在地上,“那公主,我开始了。”
说着,轻尘拿起一只蜡烛,用火折子点燃了,冲永宁说道,“还借公主丝帕一用。”
永宁掏了掏,便将身上的帕子给了他。
只见轻尘竟将那白色的丝帕放到了火苗上,棉布沾了火还不是一点就着,可就在大家都以为丝帕要被烧掉的时候,轻尘竟用手去握那燃烧着的丝帕,但妙就妙在,他从下往上那么一捋,火焰不见了不说,原本白色的丝帕竟变成了一条红色的丝帕,仿佛是丝帕浴火重生,叫火焰染成了红色一般。
饶是看多了刘谦近景魔术的永宁,也不得不叫了声好,条件反射就想朝他身上扔铜钱,但一摸身上没有,就说道,“轻尘这个戏法真是好,想要什么赏么?”
“轻尘不要什么赏,”轻尘慢慢走近她,蓦地伸手摸向她的脸,把她吓了一跳,却听耳边一声响指,轻尘原本两手空空的手指间就多了一朵怒放的杜鹃花,他轻轻的将那花儿插在了永宁的发髻上,“轻尘只要公主开开心心的便满足了,若公主真的要赏我,便将这方丝帕赏给轻尘吧。”
永宁又是新鲜又是开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晚上下来,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社团活动的时候,大家玩着玩着都卸了架子跟负担,开心的不得了。最好的节目要数德夯了,德夯生着一副好嗓子,声音又洪亮又清透,配着弦迟奏的古琴,东杏吹得笛子,歌声简直要一直穿到公主府外头去:
“哎~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啊哥啊哥啊
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哎~
月亮出来照半坡/照半坡
望见月亮想起我阿哥
一阵清风吹上坡/吹上坡
哥啊哥啊哥啊
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特别是到最后,大家还一起在花园的小湖里放了河灯,一盏盏粉色的莲灯,据说全是夏华扎的。
“可以啊夏华!”永宁喝了些果酒,小脸红扑扑的笑得像朵太阳花儿似的,“没想到你手这么巧!”
夏华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整个人看着年纪便很小,虽说夏华今年也只不过十七八岁。他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镇日里在院子里也无聊,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动手做花灯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永宁听了笑容一顿,这才发现一个问题,她看向湖边的几个男子,他们形色各异,但都是年轻的朝气蓬勃的人,这样大好年华的男子本该在官场上大展宏图施展拳脚,可如今却都被拘在这四方院落中,这么一想,自己真真的是造孽。
玉茗最是心细,察觉到了永宁心态的变化,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哦,没事。”永宁重新看向那群人,东杏被夏华一把推到湖水里,便恼怒的也将夏华拽了下来,两人站在水里互相泼着,一来二去就泼湿了岸上的人,几个人顿时闹作一团,欢声笑语满天飞。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们都送出去呢?”
“公主!”玉茗却脸色一变,几乎要给永宁跪下,“公主为何会有这个念头,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么?”
永宁不解为何玉茗会反应这么大,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有才情的年轻男子,应该到官场上去大展宏图,施展自己一番抱负,而不是被我这般拘在院子里,”永宁有些愧疚的看着玉茗,“我对不住你们。”
玉茗脸上慢慢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公主说这话便真是大大的折煞我们了。公主有所不知,我们是皇上御赐给公主你的良家子,此生都不能再入朝为官,若是公主此刻将我们赶出府去……那便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
永宁听了不禁愣住了,难道他们此生都要跟她绑在一起了么?离开了她,竟会断了他们的活路?
永宁脱口问道,“那你们为何会来当良家子呢?”问完便后悔了,若是生活如意顺遂,哪个男子会愿意屈居于女子之下,来当这见不得人的面首呢。
但玉茗却不甚在意,看着湖边的人们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这些人,虽是官家子,但有些……比起一般的人还不如些。像东杏,一直到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官老爷,在此之前都是长在乐坊的……”
也是难怪,为何东杏会起这样的名字,弹这般多奇奇怪怪的民间小曲儿;夏华,听玉茗说,他院子里都是自己亲手扎的灯,因为他母亲便是南方灯笼匠世家的小姐;还有轻尘,哪个官家子会学着变戏法的?这是艺人才学的东西,官家子学了这些,便要失了体面。
“所以,来当良家子,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出路了,能遇上公主,就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永宁看着玉茗,涩涩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公主公主,”夏华过来拉她,“快来放河灯呀!”
玉茗也被拉着向前,一边走一边说,“你们都仔细些,要是敢把公主推进水里害公主着了凉,看公主不罚你们!”
“公主这般好,才不会罚我们呢!”夏华喊了一声,顺手撩起一捧水,就泼向了玉茗。
玉茗登时也来了气,直接下到水里去捉他,“你给我站住!”
永宁在岸边看着,笑的前仰后合。
一行人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回了院落。永宁远远的就听见夏华对玉茗说,“玉茗兄,今天真开心,真想以后都这样。”
永宁玩了一整天,虽说晚上没能看成缇夫人的十二星座天团表演的歌舞,但倒是和自己府里的公子们玩了一回,也很是开心。
她这边开心的很,殊不知马上要大难临头。
第二天永宁睡醒了,刚洗漱完,还没簪髻更衣呢,屋外伺候的海棠就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说道,“主子主子,您快去看看吧,花厅那儿跪了一地的良家子呢!”
永宁一听,这才想起来,坏了,今儿是陆晅回来的日子。
当即,她什么也顾不上换,便踢踏着鞋子跑到了前厅。
到花厅一看,果然,陆晅坐在上首,风尘仆仆的样子,连披风都还没脱下来呢。看见陆晅这低气压的模样,永宁硬生生止了脚步,但还是叫陆晅看到了。
陆晅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缩头缩脑的永宁,冷哼了一声,“还不过来?”
他叫谁?肯定不是叫我。
永宁正这边自我催眠中呢,就看见陆晅起身,大踏步着朝她走过来,脸上黑的都快掉墨汁了。永宁一看,立刻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跑,却被陆晅拦腰给截下了。
他自身后牢牢的抱着永宁,手箍在她腰上,勒得腰都快折了。陆晅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公主这是上哪儿去啊?”
永宁舔着脸笑嘻嘻的说,“我……我去吃早饭,再不吃豆浆就凉了……嘿嘿嘿,侯爷吃了没?”
陆晅摇摇头,“没呢,不过也不用吃了,看见公主这张脸我就饱了。”
永宁很不要脸的在耳边挽了一个兰花指,冲陆晅抛了个媚眼,“侯爷是不是想说我我秀色可餐?”
陆晅又哼笑了一声,“并不是,我是被公主气的。”
下一秒,她就被陆晅一把抱起,跟个大米布袋一样被扛到了肩上。
“哎——!”她失声叫出来,“你干嘛!陆晅你要干嘛啊!”
“公主!”玉茗惊叫道,却被陆晅凉凉的一眼给震了回去。
“你还想管她?”陆晅面色发冷,唇角一丝冷冽的笑,“我在这儿,轮得着你来管么?”
陆晅将永宁跟扔麻袋一样给扔到了榻上,把她往里头一撵,自己坐在了她身边,继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永宁,说道,“行啊,永宁,你当真是有本事啊。”
永宁很怂的说,“我,我没本事。”
“怎么没本事,本事大着呢!怎么,昨晚玩得不开心?”
永宁抿着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见陆晅脸色更黑了,连忙说,“都是我的错!你别罚他们了!”
“哟,还心疼上了。”陆晅瞪她一眼,起身负手在跪着的九人中来回转悠着,转到轻尘身边,朝他伸出一只手,“拿来。”
轻尘看着这般气场强大的陆晅,不自觉便败下阵来,说道,“什么?”
陆晅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丝帕。”
轻尘这才知道,便从袖子里将昨夜里永宁的那方丝帕抽出来交到陆晅手上。
陆晅一把拽过那丝帕,走回主位上做好,来回反复看了看,斜睨了永宁一眼,“居然还赠了定情信物啊……”
“不是定情信物!”永宁连忙爬到陆晅旁边,双手双脚发誓,“这就是昨天他用来变戏法的道具来着,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啊!”
“戏法都变完了,他还留着做什么?”陆晅冷冷的说着,两手一翻,斯拉两声,那方丝帕就被撕成了布条条。
“还有人拿她的东西了么?”
底下人立刻说道,“没有没有没有……”
“不敢不敢不敢……”
陆晅慢慢的在下首九人中扫视了一遍,就仿佛是毒蛇吐着蛇信子,慢慢在几人身边盘旋,整个花厅里霎时静的连跟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你们……”陆晅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吧。”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几人不约而同的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永宁,永宁也很吃惊,抓住陆晅的手,“别呀,你别赶他们走呀。”
陆晅微微睁大了眸子,皱着眉蓦地笑了,“你说什么?竟是不舍得?”
“不是不是,”永宁摆着手,想说什么又住了嘴,拉住陆晅的手轻轻摇了摇,“侯爷,我们去我房间说,好不好?”
陆晅面色还是很难看,但见永宁这般祈求,便答应了。
“那……能不能先让他们起来?”
陆晅甩给她一个眼风,永宁立刻就把嘴闭上了。
呜呜呜原谅我吧面首们……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陆晅将永宁抱到寝房,将她往床上一丢,“说吧,我看看你想说什么。”
“侯爷侯爷,”永宁一骨碌爬起来做小鸟依人状,“侯爷啊,他们都是良家子,若是被赶出府了就没活路了。”
“哦?是么?”陆晅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变了脸,“那跟我又有何干?勾引我的女人,我没亲手了结他们已是算好的了。”
“没有没有,他们没有勾引我!”永宁挠了挠头,“这个……我们就是昨晚在一起玩来着……”
陆晅看着永宁,说,“男人们去双栖蝶也是玩。”
额……好像前奏都差不多哦。不对,但是她没做听完歌舞后面的事情啊!
“永宁,我的耐心有限,”陆晅睨着她,“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公主府了。”
“别!”永宁想了想,就决定把昨晚她的想法告诉陆晅。
“把他们送到生意上去打理生意?”
“对啊,”永宁点点头,“我不是有好几套铺子么,我看他们都挺有才能的,不如都培养一下,你觉得呢?也好过天天在这转悠闲着没事儿干啊。”
陆晅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看有几个筋骨不错,不如让我送到玄甲军去。能不能出人头地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永宁大喜,抱着陆晅狠狠的亲了一口,“侯爷,你真好!”
永宁鲜少这般主动的投怀送抱,陆晅就势搂住她,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不杀你的面首,你就这么开心?”
她当然不敢说是,只说,“哎呀侯爷你不知道,他们在我府上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呀,刚好侯爷帮我解决了我还要谢谢侯爷呢!”
陆晅这才微微勾出一个笑来,“油嘴滑舌。”
永宁搂着陆晅的脖子,说道,“我的嘴可一点都不油,我是香的!”
然后就很没有悬念的被陆晅吻住了,“那让我看看到底香不香……”
“唔……侯爷唔……”
九个良家子们在花厅跪了许久,有几个都已经快要绝望了,才看到永宁姗姗来迟的出来。
当永宁说完她的意思之后,玉茗有些难以置信的说,“公主说……要让我们学东西?”
永宁点点头,“我早有此意,侯爷也说了,有几个也可以去玄甲军从军,但因着你们不能再入朝为官,所以要舍了官家子的身份,将来是升迁还是一辈子做个无名小卒,就都看你们自己了。如何?你们可愿意?”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是没回味过来这话的含义。还是东杏最先反应过来,他端端正正的冲着永宁磕了个头行了个大礼,带着哭腔说道,“我愿追随定安侯爷从军!公主的大恩大德,东杏这辈子没齿难忘!”
其余的几个人也都纷纷跪倒,声泪俱下的行礼。
此时,陆晅慢慢踱了进来,站在永宁旁边说道,“你们要想好,毕竟这是你们自己的路。从军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甚至性命也要丢掉,你们也愿意?”
东杏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目光坚毅,“绝不后悔!”
陆晅点了点头,“那有谁愿意从军的,今天便去玄甲军报道吧。”
最后,德夯,东杏,刘良,沈浪和谢阳愿随着陆晅去玄甲军参军,剩下的人愿意去永宁的铺子上历练一番做个管事。
夏华挠挠头说道,“公主,我,我只会做灯,别的什么都不会,我行么?”
永宁大大的鼓励了的夏华一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你做灯也是不可多得的手艺,我可以专门为你开一个花灯铺子,你一定行的。”
夏华听了这话也很是激动,“谢,多谢公主!”
似乎每个人都安排好了去处,唯有玉茗仍然是默默的跪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德夯等一些从军的人,给永宁磕了三个头之后,便收拾了行礼离开了,剩下的弦迟他们因为要去铺子上,永宁派人去打了声招呼,明日才能搬过去,只有玉茗没给回复。
晚间,永宁正跟莲子两个人闲着没事儿捣花瓣学着做胭脂,玉茗就来了。
“玉茗?”永宁手下没停,“有事么?”
玉茗什么都没说,就撩了袍子往地上一跪,低垂着眉眼说,“公主,我不想离开公主府。”
永宁不解,这人是傻了不成,不论参军还是经商都比在公主府上做面首要好,更何况这个面首也不是名副其实的面首,他们从永宁这儿捞不到半点好处。
永宁停了手,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花瓣汁液,“这是为何?”
玉茗依旧低垂着眼,但声音里却多了一丝坚决的意味,“我不善拳脚功夫,从不得军,也不善数数,经不得商,只愿在公主府上做个管事,还望公主成全,不要赶玉茗走。”
“这怎么叫赶你们走呢,能离开公主府,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啊。”
可玉茗很执拗,怎么说都说不通,“我只愿在公主府上做个管事,还望公主成全。”
说了半天,永宁见实在是说不通,心里虽不明白,但也只好尊重他的意愿,“那好吧……若是你以后想再从军或者经商,与我说一声便好……”
“这您不用担心,玉茗不会离开您的,”玉茗这才抬了眸子正视了永宁,脸上总算有了表情,但是也只不过是嘴唇微微的勾了勾而已,他冲永宁行了一个礼,“多谢公主,玉茗这便告退了。”
说着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永宁愣了半晌,问莲子,“你说玉茗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甘愿在府邸里做个管家?”
莲子叹了口气,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永宁说道,“这还不简单,为情所困,不愿意离开心上人呗。”
“心上人!”永宁吃了一惊,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和谁好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个丫鬟,你整天那么八卦,你知道么?”
莲子这下彻底无语了,继续捣着花瓣,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了。
迟钝的永宁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心上人,还自顾自的奇怪,“也没见玉茗和哪个婢女走的近啊?奇怪了……难道不是府上的人?那也不应该啊,他都没怎么出去过……”
“不会!”永宁一握拳,一脸八卦的冲莲子挤眉弄眼,“玉茗喜欢的是小厮吧!”
莲子无奈的看着永宁,艰难的笑着说,“来来来公主快捣花瓣吧快别说话了……”
“奇怪了奇怪了……”
这倒也不能怨永宁迟钝,平日里玉茗对她半点僭越的行为没有,见她也就是说说府里头的事情,尽职尽责的仿佛就真的只是一个管家而不是面首一般。再者,永宁刚说了可以自奔前程,面首们就欢呼雀跃的收拾行李离开了,半点留恋没有,永宁觉得很正常,这才是应该有的表现,他们也不是自愿来当面首的,加上她平时也没怎么召见过他们,自是不可能有什么情谊。玉茗呢,就被她归到这一类里头去了。
所以对于玉茗不愿意离开这件事,永宁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却永远都不会往自己身上联想。
面首们一走,永宁就觉得府里头清净很多,虽然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的心理上还是轻松了很多。
但是相比较永宁的轻松,陆晅才是真正的轻松。毕竟这群人他已经嫉恨了很久了,虽说没什么僭越的地方,但光是摆在那儿,他心里头就刺挠的慌,如坐针毡一般。他微微的长出了一口气,府里头的解决了,就剩下府外的了,那个宁世子,之前在南藩的时候对他并无多大印象,却没想到短短一年,他竟摇身一变变成了南藩世子,更不可小觑的是,本是质子一样的身份,却被他一手改了过来。现如今他是这圣上面前一等一的红人。况且这人明知朝中他一家独大,却还敢与萧远走的这般近,怕是心里也是不惧他的。
凡是不惧他的,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就是龙游浅湾。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高明的值得他正眼相待的对手了。
但无论是不是,都休想觊觎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陆晅不禁觉得心累。他处理一年的公务都没处理永宁的一件事来的心累。他捏了捏眉心,心想怎么就喜欢上了永宁这样一个不断招惹男人的女人,更可怕的是,她招惹了别人还不自知,别人假借朋友之名与她亲近占尽她便宜,她还傻呵呵的跟傻大姐一样跟人哥俩好。
那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陆晅搁了处理公务的毛笔,仔细回想了一下,小的时候不提,第一次见她是在南藩,那个雨夜,他回眸那一瞬间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嫩生生系着红绳银铃铛的脚,似乎只是因为那一眼,他便开始了不归路。
陆晅有些头痛的捂住额头,心道要是没有遇见永宁改多好,无事一身轻,也不用天天这般心焦,不知道多轻松。但马上又把这个念头推翻了,若是没有遇到永宁,他说不定会一直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孑然一身,直到大业完成。又或者是在某一天在睡梦中被萧远割下头颅,抛尸荒野,遭万千人唾骂。
其实对他来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成与不成,在他心里已经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了,唯有每每午夜梦回,父亲和母亲泣血的脸会激起他心中的仇恨。但是如今有了永宁,他万万不会允许自己失败。
她那么弱小,又那么笨,更何况她还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离开了他,那个小东西,她会活不下去的吧?果然他还是要寸步不离的把她带在身边啊。
一抬头看见一个粉色的身影,那小东西正拎着衣裙,颠颠的朝他跑来。
陆晅心中瞬间就生出了一种得意的心情,看吧,这小东西离不开我呢,早上才抱过她亲过她,过不了一会儿就得来找我要我抱抱。哎,女人可真是麻烦呢,不过既然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抱抱她吧。
可是永宁却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扑倒他怀里撒娇求抱抱,她一脸惊慌的拿着一把折扇,拽着他的袖子上下跳着说,“侯爷!怎么办!有人拿扇子砸我!”
陆晅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我刚才在花园子那边荡秋千,荡的有些高了,然后从墙外头就扔过来好多扇子!”永宁问道,“这是啥情况!”
陆晅奇怪的打开那扇子一看,又立刻给合上了,他无奈的闭上眼睛,那扇子上写着一首诗,其中有一句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大梁男子若是与哪个姑娘萍水相逢,一见钟情之下又不好开口,便会将写有求爱的诗句的扇子赠给那个姑娘,上面一般都写有男子的名讳家乡。若是姑娘也有意,就也会回赠给男子一件信物。
陆晅看着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永宁,有种想要掐死她的感觉,为什么她这么容易招惹别人呢?还不是她荡秋千荡的高了,叫外头过路的人看见了面容,小道四通八达,别人也不知道她就是永宁公主,还当她是哪家的姑娘呢,便将身上的求偶扇全给了她。
下午,陆晅就命人把公主府所有的秋千都给拆了。
永宁很不乐意,哭诉道,“你把秋千都拆了,以后我就没得玩了!”她指着花园子那架,“那个我最喜欢了!干嘛拆掉!”
陆晅阴测测的看着她,“你说为什么拆掉呢?”
晌午的时候他去永宁荡秋千的地方看了,刚好有人从墙那边扔过来一封书信,他捡起来看了,上面写着‘既然姑娘也有意不妨写下名讳,在下不日就上门求亲’。他问永宁她有没有做什么,那货想了一会儿说,“哦,他拿扇子扔我之后,我就随手捡了一块没吃完的核桃给扔出去了。开玩笑,他砸我,我怎么能不砸他?”
核桃,在大梁有‘和’‘合’之意,她给扔出了墙外,难怪别人要误会。
但是架不住永宁闹得厉害,陆晅最后妥协了,在屋子里给永宁修了一架秋千。
永宁还是不依,嚷嚷着屋里头怎么荡秋千,陆晅唇边挂着高深莫测的笑,“自有用处。”
永宁一直不知道什么意思,直到她在陆晅房里发现了一本名叫《银瓶梅》作者是成槐君子的书。上面有一段这样写着:“书生搂着段娇娘坐在那檀木做的花秋千上,两人亲亲热热的互脱了衣裳,抱在一起亲嘴儿。那段娇娘不过十七八岁,生的一身好皮肉,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带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峰狂蝶乱。且看书生捧着段娇娘嘬的啧啧有声,惹得这风骚娘叫声连连。书生脚下一踢,这秋千便晃了起来,两人就这般面对面,四腿交叠着摞着坐在秋千上,秋千一来一回,书生也一来一回,小小的磨坊里头登时春光无限,春意盎然……”
永宁涨红了脸,蓦地将书一摔,恨声说道,“呸!莲子!赶紧把我屋子里那个秋千拆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以为只有她这种人才会看春风话本,毕竟前世c盘里也有那么多中日文化交流小电影来着,就是想不到陆晅这种浓眉大眼的人也干这种事儿啊!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也在她屋里修了一个,这什么意思啊?!她又扯过那话本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发现她屋子里头那个秋千,就是书里头那个!她气不过,拿着书去找陆晅,那厮甫一看见那本书,眼都直了,永宁还没问呢,那货先说:
“这不是我的,是我手底下人的,非让我看,我根本不想看,就随手放在那儿的。”
永宁听了只想翻白眼,我呸!她找到的时候那本书就翻到<书生秋千醉要段娇娘>那一章节!而且那本书上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经常翻!
永宁气哼哼的将那本书扔到陆晅身上,转身就要走,却又被陆晅长臂给捞到了怀里,陆晅在她身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还挺想试试的。”
气的永宁反手一巴掌就跑掉了。
呸呸呸,都是大尾巴狼!
最终那个秋千还是没能被莲子拆掉,陆晅执意要留着,并且威胁永宁说如果她敢拆,她白天拆,晚上他就拉着她实践一下书本上的内容。
“毕竟像你说过的,实践出真知。”
她一挺胸脯,“你敢!”
陆晅单边唇勾起露出一个很有深意的笑容,“你看看我敢不敢。”
“你!”永宁气的脸颊都鼓鼓的,“那不想拆便不拆吧!”
好吧,她认一波怂。她发誓,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会据理力争,再也不怂。但是这个誓言发的委实是没什么分量,因为她说的是,“如果下一次我还怂,就让陆晅的姓倒过来写。”
其实陆晅早就不禁她的足了,从她趁他不在偷偷溜出去那天就不再禁了,只不过她嫌天儿热懒得出去,外头的条件哪儿有公主府的条件好,屋里面能放大冰块降温。这又不像现代似的,去了商场都冷空气开的十足。
镇日里窝在房间里吃冰碗儿看话本就挺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陆晅这货总是夜里正睡着就摸上来,非要搂着她睡,急得她火急火燎的。
每每她在陆晅怀里被热醒,都不免要跟陆晅干一架,“这么热你搂着我干嘛!下去!”
那厮却搂她搂的更紧,“我想搂着你睡。”
拜托现在可是六月份,就算屋里头放了冰块降温,又怎么比得上现代的空调凉席来的凉快,她晚上睡得时候都要把被子蹬开才睡得安稳。况且陆晅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火神转世,身上热的惊人,要是冬天吧倒还好,还能当个小火炉暖暖脚暖暖被窝什么的,夏天里可真是要人命了。
更可怕的是,陆晅这厮并不是搂着她纯睡觉啊,搂着搂着这手便不安分起来,跟个猴子似的乱摸乱亲,她又不是石头做的,被陆晅这么撩拨一番身上便也来了感觉,但陆晅又不实打实的做,每次都是到关键时刻就停下了,于是每晚都要气喘吁吁的一身黏汗,有好几次她急得都想直接扒了陆晅,唱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要说真的这样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她的身体便吃不消,脸上长了两颗大痘痘,身体力行的告诉所有人她欲求不满。
这不,今夜陆晅又偷偷从窗户翻进来,掀开她的纱帐摸上了她的床。她曾问过陆晅为何不走大门要翻窗,怪麻烦的。陆晅那臭不要脸的,折扇一挥,大义凛然道,“为风月之事做榜样也是臣之本分。你不觉得翻窗是偷情必备么?”我呸!谁要跟你偷情啊!
“停,”永宁一脚踹到他胸前挡着他不让靠近自己,经历过这么多被硬生生热醒的可怕夜晚,她早有防备,“别过来。”
看来陆晅也是睡下了才过来,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纱衣睡袍,薄的几乎都能看清他胸前坟起的肌理。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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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个泡吧亲们?之之望眼欲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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