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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顾皇可是梦见了心上人？” 小棠一脸调笑着说。
我勉强笑道：“你这小丫头，居然敢嘲笑我。”
“我怎么敢嘲笑昔日的三界之主？”小棠岔开话题，“别忘了，今日你还要同我讲故事，可不许反悔。”
“自然，今日补齐了妖魄便能找回一些失去的法力，元神就不会虚浮不定。你就坐下来，我同你好好讲一讲。”
最后我还不放心的补充道：“我所讲述的皆是我的思想，难保会是你们女孩子所幻想的景象。可能会让你失望哦。”
“没关系的，顾皇和步姑娘这样的大人物所经历的事我们小孩子家怎么能想象的出？我只是好奇，爱听旁人的故事而已。”小棠道。
将灵药尽数纳入体内，周身终于散发出了血红色的光华。妖魄终归是补齐了。
于是我不眠不休，开始了长达三天三夜的讲述。唉，只为满足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好奇心。
二
三月初五那日，我只身一人前往冥海圣婴殿，那圣婴残暴嗜血，因为刚出生双眼便被人挖了去，心中怨气日益累积，故每逢人界白昼过去，黑夜将至，圣婴座下十二女使便会偷走初生幼婴，挖出双目，弃尸街头。其惨状，难以详说。
妖千度明察暗访，替我调查了那十二女使的来历，她们法力不弱，平素又极顺从圣婴的命令，我若亲手屠了圣婴，将十二女使收归我的门下，既赢得了声誉，又得到了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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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之前魄寒沉默了良久，最后望向我：“珍重。”
我应了一声，伸手抚了抚振翅欲飞的血羽鸟，它眼中有一瞬间的寒芒闪过。我一跃而上，它嘶鸣着飞入苍穹。
待我行至冥海，那圣婴殿竟成断壁残恒，一片狼藉。我十分愕然，走近一看，那盲眼杀婴的尸体生生被劈为两半，死状极其惨烈，僵硬的脸上凝结着诡秘的笑，我不悦地皱了皱眉，正要去寻那十二女使时，却分明感觉到背后冷厉的剑锋，我定住。
“阁下可是专程来找圣婴的？”一个冷淡的女声响起，恍如昆山玉碎。
我转身，不由得一愣。这女子便是步寻。
小棠打断道：“你怎知她便是步寻？”
我白了她一眼：“不要打断我好不好？她手里的霜虹剑我总是认得吧。”
“你可不可以形容一下她的容貌？”小棠嘟嘴道。
我继续讲述。
其实形容步寻的相貌是极困难的事，简单的说 ，她长的有七分像我。她面对敌人会笑，笑得虚伪。愈是强大愈是让人捉摸不透。并非是她生来这样，而是在一次次杀伐当中慢慢养成的习惯。
她的眼中盛满的不是似水柔情，更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是无喜无忧，无爱无恨。
很多时候我都会有一瞬间的疑虑闪过，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或许是我多心，还是她从来都掩饰得很好。直到知道她因为我的死而堕仙，我才笃定，她是爱我的。
其实不管她是否爱我，只要她给我一个权利，让流言蜚语都由我替她扛，明枪暗箭都由我替她挡，一切公平与不公平的刑罚都由我替她承担，至于陪她白头与她偕老的人是不是我，无妨。
我知道面前这位女子便是步寻，也不点破，心生一计：“是啊，在下是崆峒派弟子，奉师尊之命前来斩妖除魔，不料被人抢先一步。”
小棠奇道：“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也怪那时心起，若我说出真实身份，仙妖殊途，即便我不与天界为敌，她也定然不会与我有太多交集。若说有，也只是战场之上兵戎相见。”我黯然道。
我说完这话，步寻点了点头，移开了霜虹剑，道：“方才多有失礼，还望阁下勿怪。”
我连忙说：“姑娘客气。敢问姑娘为何会来到此地？”
“自然是同阁下一样的目的。”步寻道。
限于我给自己设定的身份，这时应当勇敢地问：“姑娘，你家住何处？姓甚名谁？此处太过危险，在下送你回去罢。”
步寻淡淡扫了我一眼，漠然道：“不该你问的，不需要问。”
我哦了一声，不免有些失落。
丝丝风声掠至耳畔，步寻刹那间退至数米，眼见一个美艳的长发女子朝我扑来，冥海的人之前并未见过我，有些狂妄自大。
一枚牵机毒珠自袖间弹出，那女子应声倒地，原来她已被人砍断了一臂，化成一条大蟒。
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块腰牌，青玉为底，浮雕是青莽二字，原来她便是排行第六的青莽女使，我不禁叹息，唉，亲手扼杀了一个人才。
可我并不知晓我刚才的举动和敏捷的出手完全有悖于之前杜撰的身份。步寻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又怎会看不破。
我还浑然不觉：“姑娘快些离开此地，你也见到了，此地极为凶险。不是一个凡人该来的地方。”隔得太远，我想看清她，可终归徒劳。
“下月中旬，暮苍城有祭天大典，拜客帖已送至崆峒派，还望你告知你家掌门勿要失约。”步寻点点头，转身潇洒的离去。
我呆若木鸡。
“这就是你们的初见？太不美好了！”小棠抱怨道。
我没理会，突然想起祭天开始那一日，我便在离山山顶日日眺望，本想去暮苍寻她，有不希望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最担心的是怕她早已忘了我。
直到最后一日宾客散尽，黄昏时分，我重又遇见她。只觉得满山梨花千树雪，应梦纷纷。我前半生寻花问柳，落拓恣意，终也是找到了命中的芳华。
暮苍一战时不记得她伤我几次，只记得她一身月白战袍，眼神冰冷如刀，千军万马之间来去自如。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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