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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告白被拒的事情,继那天之后就传遍了整个学校。成为了同学们茶余课间的一个小话题。
“唉,那就是郑清薇。就是她就是她。”原本被孤立的女孩儿突然一下子变得人缘超好。班上的女同学都争先恐后的围着她,问被那样告白的感受。
在那之后,郑清薇也再没主动和蔡小书她们有过交集。
她们之间本来也谈不上什么友谊不友谊的,反正因为号码给错的那件事情,小书和她见面也是尴尬。
只是,撇开其他因素不谈。现在,过南每每看见郑清薇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那女孩儿看向她们的目光冷的出奇。像是与那天下午的体育课上、判若两人。
至于楚河,拿到了郑清薇真正的手机号码后,则是干脆以视力下降为由、故意让老师把他的座位调到了郑清薇的后面。
恨不得向全世界的人宣告:对,我就是喜欢郑清薇。
过南有意无意间,也曾打探过小书的口风,毕竟当初在社交软件里聊天的时候,是真的上了心的。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说能,因为看见楚河那张脸,她就想吐。
至于是嘴硬还是心硬,过南无从得知。或许连蔡小书她自己,都无法分辨自己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终究还是回到了那个码字交稿退稿码字的平静日子,再没人会和她彻夜聊到深夜。那个手机号码注册的微信,蔡小书也再没有登录过。
过了外围冷空气下降的那几天,南城处处都迎来了春的步伐。
四月初的一场月考中,赵生史无前例的考进了班级的前二十名。朱倩喜大普奔,恨不得每家每户都跑一遍告知这个喜讯。更说要专门准备了一场“谢师宴”犒劳过南。
小丫头还美滋滋儿等着呢。最近上课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用蔡小书的话来说,就是:啊~春天啊~万物复苏~□□的季节啊~
她将锅巴的种种反常行为都归纳为:该求偶了。
这不,现在连薛城的班会课,她都敢堂而皇之的走神了。盯着窗外对楼的高一年级看。脑袋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高一那个班级也在开班会,老师讲完两句话,底下的学生鼓起了掌,她也跟个傻/逼似得跟在后面鼓起了掌。
一教室的人回过头来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
蔡小书捂着额头在下面扯了扯她的衣角:“你在干嘛啊?”
过南这才跟梦游刚醒似得回神过来,朝薛城他们笑笑。
“过南!”
就知道光笑笑管不了屁用。丫头拍了拍脸,从位置上站起来:“是,老师。”
“你觉得我讲得很好么?还特地给我鼓掌?”
“……”她立刻谄媚的点头,也给自己找台阶下,“嗯,老师讲得,很好。”
“那你倒是说说我讲了什么啊?讲得那么好。”
嗝屁了。这马屁拍到马蹄上去了。过南低头给旁边的蔡小书使眼色……
“不用看她了,她刚才自己也在睡觉,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蔡小书红了脸低头下去。此话不假。
“你们……”薛城想教训,那一刻却突然发现自己词穷了。他教书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过南还真是让他词穷的第一人,“坐下吧。”
语气一副我实在不想和你计较了的无奈。
“好……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我们这次的班级卫生又被扣了两分,我就搞不懂了……”
蔡小书底下递纸条给她:你干嘛鼓掌啊?
过南眼睛看着黑板,手在纸上写字,也练了这么多年了,盲写的功夫早就如火纯青了:没有啊,就走神看对楼的班,不自觉就……
蔡小书瞥了她一眼。“□□季节什么的”玩笑归玩笑。但总感觉这丫头最近萎靡不振的。这次月考虽然她帮赵生考进了班级前20名,可自己的成绩却削微有些退步。
年级第一名和年级第十名的分值差距也不大,小小的浮动是人之常情。但在蔡小书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吧。锅巴的成绩掉出了年级前三。
或许是太累了。她猜。
下午三点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懒洋洋的。
薛城用挂在墙上的木质三角尺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我知道春天容易犯困。但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高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这届高三走了之后就是你们了啊~……”
说着手臂抬抬又敲敲了身后的黑板:“都给我坐直了,打起精神来。下面我给大家说一个好消息……”
薛城弯腰到讲台底下抽了一摞报纸出来:“……我们班郑清薇同学的文章荣获了第二十一届创意作文大赛的第一名,文章被城市文化报刊登在了首页……”
底下楚河突然眼睛一亮。带头鼓起了掌。
薛城面容和蔼的笑笑:“确实应该鼓掌。创意作文大赛的含金量很高。我们学校还是第一次有人荣获这样大的奖项。城市文化报下周还会有人到我们学校来进行采访……总之,郑清薇同学这次为我们南城一中挣了很大的光啊!”
他边说边把刊登着获奖文章的报纸散发下去:“份数不多,每个同桌拿一份,一起看看吧。到时候报刊来采访的时候说不定还会采访到你们,询问一些关于郑清薇同学或者我们学校的事情,你们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过南手肘戳戳蔡小书,笑:“唉~你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你和郑清薇啊。”
“我和她怎么了?”蔡小书把前面传过来的报纸抽了一份出来,剩余的又传到后面去。下意识瞥了眼右前方。
楚河整个身子趴在桌上,头凑到前面,笑嘻嘻地和郑清薇说些什么。
从蔡小书的角度看过去,神情、动作、距离都及其暧昧。
……
她心里居然会有一股无名的火。
“你之前不是还想给人家介绍杂志编辑的么?小样儿。人家现在自己出人头地了啊!”
蔡小书瞪她一眼:“不损我你会死啊?”
过南耸肩笑,反手去拿报刊:“哎呀~让我来评鉴评鉴,你两谁的文笔更好~”
“能不能别拿我和她做比较!”某人怒了,摊手,“我跟她根本不是一路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好不好,再说了……”
她一个人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区分自己和她的区别。
这边过南越看,却眉头越紧。到最后整张脸黑掉了,转过来盯着蔡小书,问:
“你新书的试读给她看了多少?”
“什么意思?”蔡小书被她问得有点儿懵,“就只有那天带来学校的前十五章啊。后来她不是再也没和我们说过话了么?”
“你是不是还跟她讲了大纲?”
“对、对啊~她问了,我就……”
过南咬牙,把报刊“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混蛋!”
蔡小书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详的预感。把过南手底下的报刊抽了出来。
报刊上这篇万字的短篇,整个故事的架构以及世界观几乎与她的一模一样。她写的是科幻少年的平行时空旅游,郑清薇写得就是科幻少女的平行时空旅游。甚至连、主角鬼畜的性格、对量子物理学平行宇宙假想概念的描写、场景场别的描写、行文风趣幽默的段子都别无二致。
蔡小书越看越心揪,放下报刊,扭头看向过南:“锅巴,我……我怎么感觉她这篇是抄袭的我的?”
……
“废话,我又不瞎。”那种程度已经不能算是抄袭了好不好?根本就是压缩之后照搬。
“可是我的还没有在任何地方发表过……”蔡小书突然想到了什么,“锅巴,完了,这件事要是编辑…出版社知道了,我、我就完了。”
这本书虽然现在只写到第十五章。可从最开始提出世界宏观的构想,到细化每个平行宇宙的空间,再到大纲脉络走向。蔡小书用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她的编辑也是看上了这本科幻的市场价值,预测它会在一定程度上和主流文化产生共鸣。所以整个出版社陪着她,从构思到后来退稿审稿,也等了整整一年多。
可现在……郑清薇的文章已经获奖,也面市了。即使小书把整本写完出版,到头来,也只得落个她抄袭郑清薇的名声。
就在这一刻,过南和蔡小书才终于后知后觉,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切已成事实。
握着报刊的小黑丫头越想越急,声音弱弱的都带了哭腔:“都、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更小心一点的。明明知道文章还没出版……我明明知道……”
过南第一次见这丫头如此软弱的样子。
这整整一年,她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构思。时常半夜惊醒过来、因为在梦中想到了更好的设定蹦跳着像个孩子一样。为了丰富整个的世界观,她熬夜看了千百本各种不通俗不易懂的宇宙、量子学的书。
现在,就刚刚报刊发下来的那一刻,她才猛然发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白废了。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胎死腹中。
就像悠闲慢步的时候,猛然发现这脚就是万丈深空,步子却已经收不住了。
“锅巴……我、我该怎么办?”眉目含泪的表情,盯着过南让她心头一揪。
这事她也有责任,当初小书的编辑答应让她试读的时候也叮嘱过内容要保密的,可是……她……
“小书,别哭。”过南咬咬牙,死死的盯着远处与楚河嬉笑的郑清薇。
越看火越大。
拉住小书的手,蹭的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被她吓了一跳,本来叽叽喳喳私语讨论的教室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薛城扭头过来:“你又想干嘛?”语气里一股子厌恶。
过南没理他,拉着蔡小书走到郑清薇的面前,把手里的报刊摔在她的课桌上:“你要不要给小书一个解释?”
还没等郑清薇说话,后面的楚河突然站了起来,挡在她前面,皱眉看着过南,顺带瞥了眼蔡小书:“你们又想干嘛?”
“楚河,你让开,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我找郑清薇。”
“过南,这是在上课。给我滚回自己的位置上去。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薛城也是真的怒火攻心。被这丫头气死了。
谁知涨红脸梗着脖子的过南头都没回,一把推开楚河,站到郑清薇的面前:“你的这篇文章是完全照抄小书的,你承不承认?”
满场哗然!
本来护爱心切的楚河也顿住了,回头看看郑清薇。
她一脸无辜的冲楚河摇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过南。我抄……”她扭头看看蔡小书,眼神没有丝毫的情绪,“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天体育课上,你看了小书给我试读的章节,你承不承认?”过南寸步不让。
“体育课?什么试读章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过南彻底被她完全与己无关的表情激怒了,“你大爷的!”说着身体本能往前迈了一步。
郑清薇以为她要动手、像受惊的小兽一样,侧身绕开课桌,躲到楚河的身后。
“过南!”薛城的声音分贝大到隔壁两个正在上课的班都听到了,吼得面红耳赤的,“你是当我这个老师死了是么?”
隔壁(2)班,正在认真记录课堂笔迹的赵生闻声后突然直了直身子,尔后淡然摇摇头笑,心里想着那丫头是不是又惹什么事儿。
(3)班卫晨也听到了,后悔没及时录下来,回去放给那小妮子自己听。
那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过南说到底还是忌惮薛城的,收手往后退了一步,转向讲台:“老师,郑清薇的这篇文章是抄袭的,她抄小书的。我可以作证!”
“你给我闭嘴。现在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过南,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个学生的样子?有没有教养?恩?你爹妈呢?没人管教你么?啊?自己回头照照镜子,跟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跟那些街头上的小瘪三有什么区别?”
一席话出,整个教室像被透凉的冰水沉淀了下去。再没人敢出任何的声音。薛城也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立在原地,半分钟没动。
一直没有说话的蔡小书突然缓缓挽起过南的手:“我们走,锅巴。”
“为什么走,我们又没……”
“锅巴,就算出版社的违约费全赔,我也不想看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这里被人言语糟蹋。”
说完,她回头瞪了郑清薇一眼,“她抄她作自有天收。贱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怎么能不骂人,蔡小书也是恨到了骨子里的。自己辛辛苦苦一年的成果,连个全形都没看到就成了别人的东西。
只是,比起这些,她更不想小书为了她跟这些人挣得头破血流。
郑清薇闻言扯住眼前人的袖子,缩了缩肩膀,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这楚河本就是见不得软的人,看郑清薇这个样子,脑子一热哪里还管什么真相什么是不是真的抄袭:“蔡小书,”
他吼住转身要走的人,又不敢或者说隐隐舍不得锅巴,所以全数的矛头都打在蔡小书的身上:
“你算什么东西?长成那个样子,你劲儿劲儿的嚷什么嚷?
清薇抄你的?你有什么本事让清薇抄你的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成绩。
骂清薇贱人?你特么才是贱人吧?”
一字一句像针尖儿似得刺在蔡小书的心上。
等日后长大了、十八、九的荒唐岁月都过去了,他们懂事了,也成熟不闹了。
再回想起这段往事,蔡小书还是会不禁捂住心口。是真特么的疼!哪怕随便其他的任何人、只要不是楚河,她都不会这么疼。
楚河胸膛在起伏。怒火烧昏了头。转身按了按郑清薇的手,叫她放心。既然说过事事护着她,那必然一定事事护着她。
可当他安抚完回头的时候,迎面而来一拳。正正打在他的鼻梁骨上。
那一拳力量很大,往常过南瘦瘦的身子倒是瞧不出来她有这么大的力气。楚河撑着后面的桌子整个人差点翻了过去,鼻血当场留了下来。
动手的人跟个野猫似得,一拳之后立刻又扑过来,急红了眼:“楚河,你大爷。”
讲台上的薛城都特么快急哭了:“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们了。”说完,赶紧上前去拉架。
看热闹的、被牵连的,整个高二(1)班都乱成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