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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这个东西一旦撒欢跑起来,九匹马都拉不住。
转眼两个多礼拜过去,陆远侨已经在万晟入职。有趣的是直到入职他才知道万晟所有的法务工作都是由市里一间律所负责,并没有一个所谓的“法务部”。
许俏俏对袁宝说的“面试法务”只是一个幌子,陆远侨实际供职的部门是万晟研发部。这个安排耐人寻味,把一个法学毕业的放在研发部做行政事务,似乎大材小用,又似乎驴唇不对马嘴。
陆远侨凭直觉跟袁宝撒了个谎,说他是主动要求调去别的部门,不然就靠他那点浅薄的法律知识,估计一周还没挺过去就被人辞退了。
袁宝琢磨一番,觉得陆远侨的顾虑不是没道理,毕竟她不能一天8小时都开着视频通话,时时远程帮助。
熬到又一个周末,袁宝和陆远侨终于双双告别拐杖,行动自如,于是两人驱车赶往被挂在嘴边许久的弘福寺。
弘福寺是一座古刹,据传是曾经的皇家寺院,到如今也是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里面人多的能摞两层。
恢弘的古寺坐落在北城郊的四通岭上,山下石阶几经翻修,已满是刻意做旧的现代痕迹,只有掩映于绿树间的琉璃瓦还可令人遥想其当年的模样。
袁宝和陆远侨是两个无宗教信仰人士,至多停留在对各界神明持一颗敬畏之心,不敢随便造次的层次。此时来临时抱佛脚,也不知普度众生的佛会不会理会他们。
陆远侨十分恭敬地在弘福寺门口请来几柱尤其硕大的香,袁宝老远看他“扛”着香过来,很不厚道地乐得前仰后合,引得周围几位年轻女士一脸嫌弃地对她指指点点。
陆远侨走过来,傲娇地一挑眉,把手里棍子一样的香塞给她,“绅士点,免得被人从后面戳脊梁骨。”
袁宝哼哼两声,把香从他手里接过来,拾阶而上,跨过了山门。
陆远侨跟在她后面,心不在焉地观察着周围来去的人。
这些不远几十公里甚至几百公里来到弘福寺的人,都有着或大或小,牵肠挂肚的心愿。当然不否认其中也有虔诚的信徒,他们是为心间那一盏照亮黑暗的明灯,但更多的人,是在无望时把希望寄托在更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好像只有这样做了,才会让他们重新找回脚下的路。
那么他和袁宝呢,他们也是无计可施,走投无路的人吗?
显然是的,他们碰上了一个似乎前无古人,不知后是否有来者的问题。任何的经验,任何的常识,都不能给他们一个万全的答案,他们那丁点可怜的希望,只能托付在高高在上的神佛手中。
袁宝和陆远侨随着人流拜过了一座座供着他们叫不出名号的佛或罗汉的大殿、偏殿,只要是能烧香的地方,他们都跪下拜一拜,把那硕大的一柱香□□喷涌着白烟的香炉里。袁宝从小最怕这个环节,总觉得插满香的香炉里很烫,把手伸进去的时候很危险,一个插不好,就会烫着自己细皮嫩肉的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没被烫过,唯有这一次,被头重脚轻的香烫了下,立时就掉下层油皮。
袁宝有些悲哀地想,“这回恐怕连佛祖也不能保佑他们了。”
两人起初设想要寻找得道高僧,真正到了弘福寺才想起来,他们俩谁都没有这方面门路,到哪去找高僧去?
陆远侨想起无所不能的百度,随手一查,弘福寺的主持是佛学院的高材生,跟他们想象中那种降妖伏魔的高僧实在相去甚远。
临走时,陆远侨纳闷地问袁宝,“看你磕头磕的认真,你不会真的祈求咱俩一出门就能换回来吧?那可有点浪费了。”
陆远侨显然不信奉看不见摸不着这一套,能不辞辛苦来一趟,也是为了满足袁宝的“不甘心”。
袁宝停下脚步看他一眼,“我一共许了十个愿望,每一个都是世界和平。”
陆远侨失笑,看来她自己也根本没抱希望。
“我说……”
陆远侨和袁宝两人正互相埋汰,忽然被旁边一个声音打断,而这个声音的主人也正十分诡异地在向两人靠近,直到凑的很近才停下来。
这人是个男人,个头不矮,甚至比陆远侨还高了那么几公分。看面相约莫30岁上下,额头宽阔饱满,颧骨微高,鼻梁高耸直挺,两片薄唇一看便知能说会道,可惜他鼻梁上架着又黑又方的墨镜,让人看不清双目。
袁宝本能地向后一缩,倒是陆远侨向前踏了一步,隐隐挡在袁宝身前。
那人却不以为忤,摸摸下巴呵笑一声,“果然如此,你是她,她是你,你不是你,她不是她。”
两人心里齐齐一惊,面面相觑,戒备地看着眼前人。
“不必惊慌,”那人隐在黑沉沉镜片后的双眼微微一眯道,“来,把你们的手给我。”
袁宝和陆远侨默契地没动弹。
“二位无需害怕,在下只是看一看。”那人不由分说执起两人的左右手,二人想挣脱却发现身不由己。
陆远侨抬头看一看袁宝,“认命吧,也不能更倒霉了。”
袁宝沉了口气,只好不动如山地盯着对面的“大高个”。
那人捏着二人掌心,只沉吟片刻便撒了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可否行在下个方便,让在下搭个便车,待回到北城再与二位说明缘由?”
袁宝听他说话措辞怪异,不像是现世之人,暗自琢磨一番,又把陆远侨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俩人一拍即合,觉得这不失是一个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三人去往停车场的路上,相顾无言,那人端出一副莫测的姿态,让陆远侨和袁宝一时摸不出深浅,陆远侨想与他攀谈几句,他却一句“天机暂不可泄露”把陆远侨给怼了回来。
袁宝低声劝他作罢,小声道:“这货要是个江湖骗子,我就把他扭送公安局。”
陆远侨心里埋了个疑虑,但面上功夫仍不可失,他指挥着袁宝把车开到一个小巷尽头,领着二人七拐八绕进了一间藏得极深的茶馆。
茶馆上书一块牌匾,匾上三个大字“不可说”。
陆远侨道:“这老板是个神神道道的小伙子,几年前因缘际会认识,跟我算是莫逆之交。”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后面的“神棍”听,只怕这地方过分幽深,让“神棍”误会他们要谋财害命。
至于陆远侨这个“莫逆之交”,袁宝就只能把一个人跟“神神道道”对上。
这个人叫韩傅博,据说背景深到超越想象。当然,袁宝对此持怀疑态度,但韩傅博此人确实不走寻常路,二十五六的年纪,常年深居简出,跟外头的妖艳贱货十分不同。
袁宝见过韩傅博几次,心里对这货很是提防,原因无他,主要是韩傅博这人已经自我放飞到一定境界,加之眼神毒辣,一方面能把人看得透彻,另一方面能丝毫不怕得罪你,净说大实话。
袁宝觉得按照她和陆远侨目前的情况,十有*要被韩傅博看出端倪——幸亏,他这会儿没在“不可说”。
三人落座,侍茶姑娘有眼色地把茶具码齐,在壶里置上陆远侨存在店里的普洱,然后就不远不近地退开了,识趣地给他们留下能讲话的私人空间。
陆远侨看着“神棍”但笑不语,袁宝只好在一旁跟着装大尾巴鹰,实际揣了几分忐忑,不知道“神棍”要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神棍”轻咳一声,终于把一副压鼻梁的大墨镜取下来。袁宝打眼一看,嚯,了不起,原来是左眼被人揍了一圈乌青,怪不得捂得严实。
“鄙人原清和,师从……”
“等等,”袁宝一摆手打断他,“都是生在社会主义旗帜下的现代人,您说话能不这么拗口吗?”
袁宝看了看这“熊猫眼”原清和,基本能确定他是个有三分本事愣要吹成十分的江湖骗子。
原清和尴尬地摸一摸鼻子,嘀咕道:“真是凶。”
说罢,他把眼神瞟向了陆远侨,大约觉得“好男不跟女斗”,还是得跟男同胞讲讲道理,哪知陆远侨并不理会他,反而眯起眼睛来上下左右打量他。
原清和一双眼睛清亮,瞳仁如墨般黑得极深,周围的白却不像陆远侨他们,总挂着几根血丝,他的白眼球透着浅淡的蓝,好像并未被社会环境和生态环境摧残过。
陆远侨道:“原先生还是说说你的看法,这样拐弯抹角,故弄玄虚没什么意思。”
原清和干笑一声,“那便直说吧……其实二位这个情况也不是不可解,只是解法有些麻烦罢了。”
陆远侨:“怎么说?”
原清和往身后的圈椅上一靠,并不着急说话,呷一口茶道:“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他说着,食指一指天花板,“但主要,还是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