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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胡天停下。
总不好下一句便写:老头儿酸浆妖酒能不能便宜点卖,十个灵石一口实在贵,不如十缸一个灵石成不成?
胡天用笔杆挠了挠头皮,想想毕竟是自家求人,总不能太直白。因着姬颂一直惦记两仪双星的神纹,胡天便是闭眼内视,进了识海。
刹那得入,眼前长空瀚海灰白色,白胖镜鱼仍被结结实实冻在海里不动弹,镜鱼嘴边一个红球。
胡天抬了视线去看,却“咦”了一声,些许惊诧。
识海内部,天顶那颗两仪双星留下的六芒星,边缘线条全然亮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夜渡舟上,胡天没少折腾那颗星星,当时却是灰蒙蒙一片,后来再看不过是闪闪烁烁,好似个古旧要换的灯泡儿。
不想此时线条倒亮了。光线微弱如萤,却别样有趣。
胡天收敛意识,回到现下,抓了归彦来。
“我那颗六芒星亮了,你有没有星星,不对,你有识海没?”
胡天颇惆怅,没个妖族常识,问都问不到点子上。
归彦松开嘴里的核桃,向前踢了踢。核桃咕噜噜滚到胡天面前。
胡天取下核桃,一拳头砸碎,挑了块最大的核桃仁塞进它嘴里:“就是天梯楼里,打到身体里的神纹,把你吓不轻的那个。六个角的星星,你有没有?”
归彦不言语。
胡天凑近扒拉归彦脑袋:“有没有啊有没有?”
归彦鼻子喷气,扭开脸,转头跳到石床上去了。它在床头趴下,闭上眼,便见一颗六芒星,铮亮。
胡天却是瞧不见归彦的那颗星星,只好转头在纸上写。
我识海里,六个角的星星边缘亮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样。
胡天顺手花了个六芒星的图案。接着便将自己的情况详尽讲述,最后才转入正题。尽可能委婉地提了提酸浆妖酒同妖族功法。
胡天又看了看石桌上一堆果壳,添了一句。
酸浆妖酒是一行,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妖族能吃的,口味好点的东西?
胡天再添添改改,极尽可能客气委婉文绉绉。最后再将信重抄了一遍,直搞到天边泛白。
写好,胡天提起纸来看。
纸上字大如斗,歪七扭八,偶见一二墨点,实难入目。虽这些日来,胡天用尽全力学了繁体字,但也还是会丢笔画。
胡天劝自己:“反正是姬颂那老头儿看,能看明白就成了。”
便也把“尊老爱幼”的古训抛到脑后,他将信纸叠了叠。
胡天又将天梯楼给传令拿出来,挠了挠头:“这个玩意儿要怎么用?辛夷天书格又是个什么东西?”
涉及妖族的事情,胡天几番思量,最终决定问叶桑。
几天后,叶桑在前山领任务令,做了胡天束脩任务的监督之人,同他去仓新界。
出了山门,胡天便问:“师姐,你知道辛夷天书格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叶桑道:“那是个传信运物的子母法器。母器在辛夷界,子器分布各界之中。是蚍蜉妖族的设立的。”
《妖谈魔语》有记载,蚍蜉妖族同人族有交集,互惠互利。
“天书格很好用,不但可以传递信件,还可以在界域之间传递物资。除了神堕废都,大概也什么地儿他们去不成的。只是资费甚高,还分物件和重量。”
叶桑戚戚然,“早年我给家里寄信,一封就要一个灵石。幸好后来出任务从水里捞了花……捞了个小蚂蚁。他们就不收我钱了,省了好一笔寄信的款项。”
叶桑很是感慨,对胡天道:“随手救人还是有好处的,哪怕是个花花草草小蚂蚁。”
胡天不解:“蚂蚁和妖族有什么关系?”
叶桑惊诧,抽出重剑。
胡天吓一跳:“师姐,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咱没必要拿剑啊!”
叶桑乐,却是用挽了剑花,招来剑花黑云网:“师弟,蚂蚁是蚍蜉的妖兽形态。”
胡天爬上剑花黑云网,拍脑袋:“蚍蜉撼大树的那个蚂蚁啊!”
“咦?”
显然此间没这成语,胡天笑着在剑花黑云网上坐下:“师姐,我想寄封信出去,要去哪儿找那个辛夷天书格?”
“咱们若剑界的天书格有点远……对了,师弟这次要去哪儿做任务?”
胡天此番却不是出来做任务,仓新界要买的物件早就买齐全。
胡天也不糊弄叶桑:“咱们去寄个信,然后去仓新界玩玩吧,赶在宗门月晦日交易前回来就成。”
叶桑点头:“那我们就去仓新界寄信好了。仓新界的辛夷天书格大。”
待到了仓新界。
胡天看着眼前的石头格,愣了半晌。转头问叶桑:“师姐,这就是大?”
眼前一个四方四正的格子,高半丈,宽半丈,深约七寸,镶嵌在一堵石头墙内里。内分四格,大小不一。
打远处看,就是个不伦不类的外墙格子。
胡天心道,难怪他前番来时没注意。
叶桑却是点头:“咱们若剑界的天书格,就一个格子。”
叶桑拉着胡天近前去,四周骤然升起一道白光,隔开外界视线。
叶桑指着其中较小的一格道:“师弟把信放在此处,此处管事的蚍蜉自然会出来。”
胡天依言而行。
方将信放入石格之中,石格中电光一闪,一只红皮大蚂蚁出现,身量足有拳头大。口吐人言:“叶道友安好,许久不见,小主子很是想你,月前她偷跑出界,要去若剑界。未果,被蚁后捉回,现下正在晓桥面壁。”
叶桑眼皮抽了抽:“此番是我家师弟来寄信。”
归彦好奇跳去格子里,胡天赶忙将它拉回来。
那蚂蚁不动声色,向胡天看来:“这位道友安好,面生得紧,怕是新主顾。我辛夷天书格寄物寄信,只要您有灵石,寰宇畅行无阻碍。哪怕是梦魂界也无虞。敢问您此信要去往何方?”
“乌兰界天梯楼。”
“好去处。百块灵石。”
卧槽。
“这么贵!”胡天肉疼,却还是在指骨芥子里数了百块灵石来。
“乌兰界无界桥,世人均不知何处,您要寄信,自然贵。”大蚂蚁冷淡说道,“若有传令倒也罢,可您是个新主顾……”
胡天摆手:“等等,你等等。我有传令!”
胡天说着从指骨芥子里捞出令牌,放在了格子里,便是当日姬颂给予的传令。
那蚂蚁顿时止了话头,爬去看。
胡天又伸手翻过那块令牌,反面便见“神谕”二字。
蚂蚁惊道:“天梯楼的神谕传令。”
“对对对。”胡天道,“这信写给姬颂的。”
蚂蚁随即恭敬起来:“便如此,请您将灵石收回。这信定然送到。另,请您稍后片刻。”
蚂蚁说着,爬上了天梯楼的传令,“咔嚓”便是咬了一口,在传令上留了个月牙印。
蚂蚁又爬下去:“此后若有回信,定然送到您手上。您若还有什么需要传递去天梯楼的物件,均是不收资费。”
胡天目瞪口呆,拿起天梯楼的牌子:“这么有用。那我要送信给别的地方呢?”
“资费对折。”
胡天心满意足,将天梯楼的令牌收进指骨芥子,还另取了一个抽屉放了。
正事了了。
胡天便腆着脸想同这蚂蚁套套近乎,刚要开口问问它妖族修行之事。
那蚂蚁道:“外间有人候着诸位,便是请了。”
胡天转头,四下白光渐淡。
那蚂蚁最后道:“叶道友,我家小主子让我等转告,不日便是辛夷妖祭。若您得空,还望能去坐坐。”
蚂蚁言毕,雾气尽去。
“嗷!”胡天往后一步跳,他眼前一张老脸,怒气冲冲。
竟是沈桉。
沈桉拨开胡天,冲上去抓住叶桑:“小叶桑,可让我找到你了!”
叶桑忙拱手:“沈伯。”
沈桉抓了叶桑,往前走:“莫客套了,火烧眉毛了,灵石耽误不得,搞这些虚礼做什么。我去了宗里找你,没想到他们说你同这货出来了。只好急匆匆又过来……”
叶桑“啊”了一声。
“不在此处说。”沈桉拉着叶桑冲进一家茶馆。
胡天只好跟上,进了个包间。
沈桉此时也不在意胡天,只管拉着叶桑坐了,开门见山道:“小叶桑,不瞒你说。我遇着件天大的难事!”
“沈伯尽管开口,是要揍人还是要杀敌?只是我现在任务在身……”
“揍人杀敌,这种小事还不用劳动你。是件非你出面不成的大事。这事儿也不甚难,就是得你出个面。”
沈桉当下讲起来,直如他那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
原来沈桉在辛夷界定了一批货,却恰逢辛夷妖祭。
辛夷妖祭是蚍蜉一族拜祭祖先的大祭祀,十年一次。每逢此时,便会提前月余闭界,非是特邀,不可出入。
沈桉那批货在辛夷界出了岔子,现在又遇妖祭,便是出不来了。
“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却是做细妆的种子!”
沈桉痛心疾首:“那细妆种子若滞留久了,便是发芽长成树。等到辛夷界再开界,我还卖什么细妆?我卖棺材得了!”
“噗咳咳咳。”胡天没忍住。
沈桉冲他翻白眼:“你小子笑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家主把一年零用全给你这货!”
“这茶看上去挺好喝。”胡天装蒜,举起茶杯灌了一口白开水。
沈桉又翻了个白眼,转向叶桑:“小叶桑,家主去了希言城,实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别人又不靠谱得很,我知你出面定成。”
叶桑愕然:“我为什么成?”
沈桉急:“你从水里捞出来的那个蚂蚁,就是蚁后家的那个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