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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匆匆洗了个澡,孟星云将弄脏的内裤用洗衣液浸泡,其余衣服通通扔进洗衣机里。
人生中第一次那么狼狈。
她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身体和心理已经冷静下来,回家路上恍恍惚惚,她一度觉得那不过是做了一场羞涩的梦,梦醒了,他不在,可是残留的为他情动的证明,却刺目地告诉她,是真的。
但人啊,总不能只听任身体的指挥,都是成熟的年纪,该理智一点。
这一夜,她梦里梦外的都在想,纪遇最后跟她说的,会把她的人生还给她,是什么意思?
没有等很久,三天后的人事会议,她就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人事部总监在会议上宣布,纪遇正式辞掉市场经理一职,并推举由她接替,经过高层管理的综合测评,她是最合适人选,因此做出人事决定:由她担任新一任的市场经理。
“恭喜,孟经理!”人事总监话音落,起身带头鼓掌,其他与会人员热烈响应,一时之间,宽敞的会议室庆贺声不断。
半年以前,那个时候纪遇还没有来mt,孟星云每天兢兢业业,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升职加薪,获得众人的掌声和肯定,这大概也是每一个职场打拼的人都会有的野心,而现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却好像也没有觉得多么的开心。
不是什么“过程比结果更重要”的论调,对她而言,她享受追求目标的乐趣,也享受收获时的成就感,只是,如果这是纪遇为她保驾护航,牺牲自己换来的,对她而言,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就怀着这种喜忧参半的复杂心情,孟星云抱着自己的办公用品,入主了纪遇刚搬离不久的办公室。
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眼皮直跳,仿若回到了几天前的夜晚,那一幕幕亲密的画面如生动的电影般在她眼前演映。
和电影不同的是,女主角是她自己。
耳边似乎还有他的喘息,急切而紊乱,全是对她的情不自禁,男人的荷尔蒙气息似有若无的飘散在空气分子中,在她鼻尖萦绕。
“姐?你发什么楞呢?”妮妮帮她拿着落下的水杯过来,站在身侧,抬手在她眼前晃晃。
孟星云回过神来,朝妮妮微微一笑,而后若无其事地提腿迈进办公室。
将文件和零碎的办公用具在办公桌上归置好,桌角的两枚衬衣纽扣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正要伸手去拿,帮她擦拭台面的妮妮比她快一步。
“咦,星云姐,你的纽扣掉了吗?”妮妮捡起其中一枚纽扣,放在她的衬衣上对比着看。
孟星云的脸立即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红,从她手上抢过,推着她出去,“快工作去。”
“姐,你别刚升经理就瞧不起我了,办公室都不让我待,我会伤心。”妮妮扶着门把手,脚抵在墙角,赖在那里不愿出去。
“我是那种人吗!等我整理好,你再进来,乖~”孟星云摸摸她的头,把门关上。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孟星云坐在皮转椅上,拿着两颗扣子看,那专注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过来敲门,她将两颗扣子装进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对外面的人说了声,“请进。”
门打开,西装革履的常特助出现在门口,但他并没有立即进来,而是往旁边退一步。下一秒,欧阳贤辅出现在视线当中。
孟星云从位置上站起来,礼貌称呼:“董事长。”
欧阳贤辅微笑着走进来,“知道你今天升职,过来给你道喜。”
“谢谢董事长。”
欧阳贤辅拄着拐杖,在她对面坐下,站在身后的常特助递给他一只黑色的巴掌大小的精致盒子,欧阳贤辅将那盒子放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盒子正面印有银色的mt两个字母,“打开看看。”
孟星云依言打开,盒子里是一串崭新的车钥匙,法拉利的logo醒目的印在上面。
“升职礼物。”欧阳贤辅笑说。
孟星云合上盒子,扯了扯嘴角,“谢谢。”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是因为女儿的身份,欧阳贤辅要送她车子,早就送了,不至于等到现在,她心里不是不明白,欧阳贤辅想买一份安心。
所以,他送,她就收,也不多言。
反正结果都一样,额外收获一台车,貌似还赚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对于孟星云的识时务,欧阳贤辅似乎很满意,点点头,又补充道:“依依没有兄弟姐妹,就连她妈妈也在她出世的时候撒手而去,我早些年一直忙于事业,忽略了她,导致她一直挺孤单的,但是现在有了你,希望你可以多多联系她。”
都是欧阳家的血脉,差别待遇可真是大,无论是在纪遇的问题上,还是现在。看来,跟从小养到大的亲身女儿比,自有她这个后来者拼不了的感情。
孟星云在心中吐出一口气,驱散了些许郁结。
车子她既已收下,就会做该做的事情,点点头,“嗯,我知道。”
欧阳欣慰地嘴角笑意加深。
“她现在还好吗?”孟星云礼貌性地问。
“纪遇带着她去国外散心了,相信很快又会恢复到原来开朗的模样。”
孟星云沉默着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欧阳贤辅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随后站起身来,“走吧,去车库看看你的车子,看喜不喜欢。”
“好。”孟星云跟着站起来。
来到车库,孟星云陪着欧阳贤辅站在一辆红色法拉利旁,欧阳贤辅用拐杖指了指。
红色法拉利,和欧阳依依用的同一个牌子,同一款车型,连颜色都一样。
欧阳依依曾跟孟星云提到过,她的车子是自己挑选的,所以这款肯定是她的最爱,但是欧阳贤辅却忽略了,未必满足孟星云的喜好,当然,或许他本来就不在意。
孟星云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在欧阳贤辅心中的地位,本来就是不重要的角色,深知自己没什么说话的权利,但红色实在太过惹眼,她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她借着欧阳家招摇过市。
上去摸了摸车身线条,孟星云回过头问:“董事长,可以换一台吗?”
“当然!”欧阳贤辅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对身边的常特助说,“一会儿让孟小姐选一台喜欢的。”
常特助点头记下。
而孟星云却忽然脸色变了变,只因为欧阳贤辅对她的称呼突然变了。以前他都直接叫她的名,这样更显得亲切,毕竟是家人,而现在,他叫她“孟小姐”?
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但不由得她多想,常特助就带着她往新车库去选车子了。
综合考虑,孟星云最后选定了一台蓝色的日系丰田轿车。
选好了车子,孟星云回到办公室,经过一排格子间,妮妮迎上来,“姐,下班之后,去吃饭唱歌庆祝一下吧?”
她这次升职,除了捡漏,还有点靠关系的意思,虽然靠她自身的能力迟早也会做到这个位置,只是因为现在多了一层欧阳家的关系,和纪遇的原因,一切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即便外人并不知情,但她总不能蒙住自己的心,假装不知道。那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所以,对妮妮她们的提议,要去庆祝一下,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见大伙兴致高涨,已经在讨论去哪里玩了,她也总不好影响了大家的兴致,点点头,“好。”
陪大家在酒店的包厢里玩了一会儿,孟星云偷偷一个人出去买单,然后提前离开了。
时间算不上太晚,也就八点多的样子,而这个时间段正是应酬的黄金时段,酒店的地下停车库和前面的二十几个停车位爆满。
因为没想多待,孟星云的车子就停在酒店前右方的位置。
当她经过几台车,就要来到自己的车旁,一种特别的、熟悉的感觉向她袭来,她本能地左右环顾,冷不丁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许向阳正扶着墙步履蹒跚,胸口的领带有些歪。
应该是应酬喝多了,他突然捂住嘴,找到旁边的垃圾桶,一阵呕吐。
酒店门口出来几个人,经过孟星云身边时,带起一阵酒气,嘴上念念有词,“sin现在不过是个没有要的烂摊子,就不明白许向阳为什么还不放手,他以为重头再来有那么容易吗?”
无论是过去的校园风云人物向阳师兄,还是毕业以后的科技新贵许向阳,甚至,现在这副在外人眼里有些狼狈的模样,在孟星云眼中,他依然是周身自带光芒的男神,那份努力与挫折对抗的坚韧,和永不言败的决心,使他成为她心目中的英雄。
如果你的生命中也曾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大概是能够理解她对他的心情。就像一个普通的粉丝,面对自己的偶像,从来就不会以一时的成败,来衡量他是否值得欣赏。
欣赏,有的时候就像爱情一样,盲目得毫无道理。
很久以前,孟星云听过一个类似的道理:当你的偶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摔倒,不要去扶他,让他自己站起来,那么当他再面对你时,他依然能够昂首挺胸。
人都好面子,尤其是男人,尤其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的男人。他希望自己的形象永远是高大的,伟岸的,无所不能的。
看着许向阳步伐缥缈的走下几级阶梯,往地下停车库走,孟星云始终待站在原地。
那一步,她终于是没有迈出去。
维持许向阳最后的骄傲,大概是她现在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了。
一阵风从旁刮起,将她的头发吹在脸上,挡住半张脸,眯了她的眼,她抬手拂开,再睁开眼,视线里的许向阳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的助手小宁。
小宁扶着许向阳沿着酒店走廊,继续往停车库走,孟星云感觉欣慰,至少他的身边随时可以有人代替她照顾他。
几步之后,小宁缓缓地转过头来,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因为距离不算近,她不确定那眼神饱含的意思,但她感觉得到,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