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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矜唇角微弯,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她的眼神却也不再是清冷无波的,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她一向都是显得娇俏又愉悦的。
“如若先生的手艺让矜满意的话,矜必然会成为先生的常客了。”
公仪先生低头轻笑,可是他手上却是已经优雅地为季矜调制香了。
“我观娘子应是不喜浓郁之香,在下为娘子调制一款香料,素淡却香韵纯正,香气闻过之后,就再难以让人忘怀了。”
季矜闻言却不着痕迹的轻蹙了下眉头,为何公仪先生的形容这么像是在说人呢?
只是,季矜还是点了点头,让公仪先生为她调制这款香料。
她倒也是好奇,被他如此推崇的香味究竟是什么样的。
只是,还没有等公仪先生为她调制好香料,季矜就已经先遭遇到袭击了。
是四皇子的残部,他们想要活捉季矜来威逼季相就范。
这些带着兵器的鲜卑人一冲出来,集市上当即一片混乱。
他们目标明确地朝着季矜冲过来,让季矜的心头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今日她出门带的人并不多,谁曾料到会遇到鲜卑人的袭击呢?
公仪先生见此将他的小摊一收,拉过季矜就开始逃跑了起来。
季矜带出来的人已经不敌这些鲜卑人,他们被杀得节节败退。
很快那些人就追上了公仪先生和季矜,公仪先生只能将季矜护在身后,自己迎面对上了那些鲜卑人。
尽管公仪先生武艺不错,可是寡不敌众,这些鲜卑士兵也实在是太多了些。
公仪先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渐渐流逝,他当机立断地抢过旁边的一匹马,带着季矜坐上去之后,一扬马鞭快速地往前跑了起来。
身后的鲜卑士兵也快速骑马追赶,让公仪先生只能一边护住坐在他身前的季矜,一边手上更加用力地抽打马臀,让他更加卖力地奔跑起来。
只是,渐渐地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了,可是身后的鲜卑士兵还在追赶。
逼不得已之下,公仪先生只好带着季矜进入了那片危险的荒漠地区。
而身后赶来的鲜卑人见到公仪先生带着季矜进入了那片死亡之地,不由得纷纷打了退堂鼓,他们进去那里必定是凶多吉少。
说不定他们只是故意如此,想等他们撤退之后,就原路返回。
因此,鲜卑士兵一直守在那荒漠出口,想等着季矜和公仪先生自投罗网。
公仪先生也看到了鲜卑士兵把守着出口,他倒是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他并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真的走进了那片荒漠。
这片荒漠之所以被称为死亡之地,是因为在这里方向难辨,进去了之后,很难有人能够走出来。
多半是还没有找到通向出口的路,就被饿死或是渴死了。
季矜从外地而来,自然不知这一点。
可是公仪先生是一个经常往边关做生意的商人,这一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然而方向问题却是并不需要担忧,因为这位公仪先生颇为通晓星相学,他知道如此观星定位。
他带着季矜一路往出口骑去,只是这片荒漠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大。
而且他们两人身上又并无粮食和水,这才是令公仪先生担忧的地方。
他还好,再艰苦的环境他都经历过,自然也能够坚持住。
只是女郎的身子娇贵,在这样的情形下,季矜的身体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不妙啊。
这片荒漠没有黑夜,公仪先生大概估算了下时间,他们两人已经走了近两天了。
怕马承受不住,公仪先生早就下马了,只是让季矜坐在马上,他拉着马往前走。
因为不吃不喝,季矜早就唇色惨白,体力渐渐支持不住了。
只是她一直从未出声抱怨过,说到底那群人是冲着她的,公仪先生可以不管她的。
他到底还是被她给连累了,蒙受了这无妄之灾,让季矜心底歉疚不已,她如何还能再给他添麻烦呢?
然而事实上,公仪先生却一直暗暗关注着季矜的身体,生怕她坚持不住。
季矜到最后已经是身体不支地软倒在马匹上了,公仪先生赶紧将她的身体横放在马匹上,轻柔地安慰她道:“娘子再坚持一下,出口就在前方了。”
听见公仪先生的话之后,季矜艰难地眨了眨眼眸,眼神勉强恢复了一些神采。
公仪先生见状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不停地在季矜耳边的说话,鼓励她。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连这点作用也甚为微弱了。
季矜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惨淡,眼看着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季矜,你给我清醒过来,你不可以有事,听见没有!”
公仪先生紧紧地握住了季矜的肩膀大力摇晃着,他的神色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慌张和失措。
季矜在他这样的动作,终于勉强地清醒了一瞬。
只是她却抬头看了一眼公仪先生,声音虚弱地喃喃道:“荀珏。”
“什么?”“公仪先生”闻言大惊失色,他几乎都要以为季矜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
季矜却继续低着头微弱道:“我知道你是他,你的眼睛,眼神,我见过。”
季矜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声音断断续续的,几乎都有些听不清楚了。
可是公仪先生,也就是荀珏却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捕捉进了耳里,记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唇角似喜似悲地勾了起来,看着季矜的眼神更是布满了无奈感伤还有不容错认的欢喜。
季矜说完她就再也支持不住地昏迷了过去,荀珏忍不住将手覆在她脸上温柔地轻抚了一瞬。
似乎是极为眷恋这一瞬间的温度,可是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抽开了自己的手。
荀珏从腰间掏出匕首,他眉头不皱一下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可是他却丝毫都不心疼。
荀珏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季矜扶起,然后将自己的手腕送到她嘴边轻柔地喂她喝。
可是试了好几次,他的鲜血只是沾湿了季矜的唇瓣,根本就喂不进去,荀珏的眉头不禁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那片血红将他带入了即使是现在仍然深夜梦回的痛苦回忆之中,他的神色艰难的隐忍着。
然而看着季矜越来越微弱的气息,荀珏眸光变幻不定,最终他还是低头狠狠地吸允了一口自己手上的鲜血。
这个味道,他自己血的熟悉的让他作呕的味道,几乎就让荀珏干呕出来了。
只是他却脸色难看痛苦地强忍着,他的眸光之中出现了阴郁的风暴,可是他的手上捧起季矜脸颊的手却依旧温柔无比。
荀珏低头将自己口中的鲜血哺入季矜嘴里,一口又一口。
季矜已经陷入了昏迷,她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可是这液体的滋味滋润了她干涸已久几欲冒火的咽喉,让她的本能大口吞咽了起来。
甚至是,季矜的唇瓣蠕动,她主动地开始从荀珏的嘴里吸取那此时对她而言甘美无比的液体。
季矜的这个无意识动作,让荀珏的身子一僵,耳后出现了一抹薄红,神色间竟然带了几分手足无措。
只是他毕竟是荀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只是更为轻柔地为季矜哺入鲜血。
那味道一离开,就令季矜留恋不舍地松开他,等它再次进入她的嘴里,季矜又立刻主动地追上来紧紧缠绕着不放开。
这血色的交缠,可是此刻却布满了温柔和亲昵,甜的仿佛要融化在心间了。
终于,季矜不再觉得干渴了,荀珏这才颇为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舌。
他的鲜血沾满了季矜的唇瓣,这是令他着迷的美景,他不禁伸出手来指腹轻抚着那沾满鲜血的红唇,要将这个场景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子里。
荀珏随意地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可是他却掏出丝帕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轻柔细致地将季矜唇瓣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荀珏将帕子藏入自己的衣领里,他这才拉着马匹重新上路。
都护府,张都护接到了季矜在街上被鲜卑人袭击失踪的消息,一同出事的还是那位在府上的公仪先生。
那位公仪先生不过是下属顺带的罢了,就算是张都护再看重他,可是哪里又会有丞相的爱女重要呢?
本来张都护听闻季矜出事,他的眉头就担忧得皱了起来,要封锁消息的同时立刻派人去找。
檀让如今就住在他的府里,可是他的女儿却是在他的管辖下出事了。
如若不能将季矜平安的带到他的面前,他将来又再有何面目去见他呢?
然而,当张都护听到后面的那个公仪先生出事的消息之后,他就猛地起身站了起来,掀翻了他身前的案桌也毫不在意,他的神色更是一片慌乱。
“你说什么?谁出事了?”
张都护的反常态度让下属觉得一阵怪异,可是他还是再次将刚才的消息又说给他听一遍。
张都护闻言双腿一软地倒在了地上,神色间更是一片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