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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肩上的手往上看,只见灯火下,一张男人的脸,在灯火中忽明忽暗。【零↑九△小↓說△網】
一柄尖刀在黑夜中折射着冷峻寒光,男人的目光默默注视着他,眼神中飘忽不定的杀气,似是在犹豫,亦是在怀疑,纠结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是他!”
赵客眼中一抹精光闪过,这个人在他脑海中有点印象,是宋财主的儿子,宋守财。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
赵客心中一动,没有立刻作出反应,故意一副没有察觉的模样,一只手装模作样的小心将女尸手上的银镯子摘下来,同时借着换命蛊的视角,悄悄注视着身后的男人。
赵客身上所有虫卵已经开始准备就绪,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只需要一个念头,孵化出来的铁齿子虫,立即就能让对方吃个苦头。
只不过赵客想要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是敌?是友?
男人一动不动站在赵客身后片刻,双眼直勾勾盯着赵客的一举一动,最终缓缓将手上尖刀悄悄背到了身后袖袍后,同时轻轻一拍赵客的肩头。
“啊!”
一声尖叫,赵客脸上神色煞白一片,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跳起来,回头一瞧,一脸像是见鬼的神情,一屁股重新做在地上。
宋守财见赵客一脸惊恐的神色,眼中不禁露出一丝不屑,随即清清嗓子道:“是我啊,狗子,你在这做什么呢?不是让你们清理尸体么?”
“我……我……不是……那个……”
烛火下,照耀着赵客的半边脸庞,似乎看清来者后,虽然没之前那般恐惧,可脸上神色,却反而更紧张起来,余光打量着掉在地上的那枚银镯子。
“嗯,这不是秋菊的镯子么?狗子,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真是大胆包天,连死人的东西都敢偷!”
宋守财将地上镯子捡起来,一脸已经看破真相的神情,皮笑肉不笑的呵斥着赵客,似是在他眼中,已经将一切都已然洞悉。
“不是……我……少爷,我只是见她带着镯子挺好看,就像拿回去讨好一下朱兰,少爷你也知道,我每月就只有几个铜钱,连给朱兰打个银镯的钱都不够,所以……”
看着王狗子脸上可怜兮兮的摸样,宋守财眼中流露出狡诈的光芒,一副理解的神情,向赵客点点头道:“哎,说的也是,不过这事不能这么完了,死者为大,你盗尸物,小心我把你送到派……谔……衙门里去。”
宋守财说完,同时小心打量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放心下来,心道:“差点说漏了嘴。”
宋守财脸上的神情,被赵客全然看在眼中,对方要做什么,他心里和明镜一样清楚。
赵客心中像是看一个小丑一样,打量着宋守财,但脸上很配合的露出慌张的神情。
“别别别,少爷,您可别这样,您放我一把,放我一把我什么都听您的。”
“听我的!”
“听您的,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老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报官。”
看到眼前王狗子一副恭顺的神情,宋守财脸上不禁暗暗一阵得意,将镯子扔给赵客道:“行,你跟着我好好干,本少爷也不会亏待你。”
宋守财说完,低头仔细打量着尸体,赵客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令宋守财心中不禁鄙视起来,在他心里,已经将这个王狗子定性为,胆小贪财的货色。
“给我说说秋菊的事情吧!”
宋守财回头向赵客问道。
赵客一愣,没想到宋守财会问这个,对于秋菊的事情,他也是一脸茫然,这时候宋守财问他,他又该去问谁去。
赵客心中不禁为难起来,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骂街声:“王狗子,你他娘的还没死的话,赶紧出来帮忙。”
外面是匡喜方的喊声,赵客眼睛一亮,突然间觉得这个总是喜欢调侃王顺的匡喜方,还是挺可爱的。
“这个……少爷,我先去帮忙。”
赵客尽量的压低自己的姿态,向宋守财请示道。
“去去去!”
宋守财一脸不耐,挥手让赵客赶紧滚蛋。
门外,匡喜方和黄俊,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口小薄皮的棺材,说是棺材,其实不过就是个稍微有点摸样的木箱。
这种薄皮棺材,底厚、皮薄、拳头一砸就能砸个窟窿出来,之所以底厚,则是因为以前,有棺材铺的太黑,结果尸体放进去一抬棺材,尸体直接从棺材底掉了出来。
总的来说,这种棺材,就是给穷人家准备的,就是为了葬的体面点,至于再穷点的,就是直接草席一卷,找个地埋了就好。
之前秋菊就是这样被草草处理的,看尸体的摸样,似乎是被野狗刨了出来,啃成了这幅摸样。
按说这么轻的棺材,自然用不上三个人抬,只不过黄俊的手被棺材上突起的木刺给剌了个口子,鲜血直流,所以只能叫上王狗子来帮忙。
赵客上前,和匡喜方将棺材抬回去。
一抬头,就见宋守财正在那等着,仔细打量着尸体,匡喜方见状连忙上前道:“哎呦,少爷您怎么也来了,您离远点,小心沾染到晦气。”
“废话,我家出了事,我怎么不来看看。”
宋守财连一板呵斥道,随即催促着让赵客他们赶紧把尸体装进棺材。
少爷都来了,匡喜方和黄俊想偷懒,也不行,只能自认倒霉,和赵客一起,将地上散碎的尸骨扔进棺材里。
“对了,这个秋菊当初是怎么死的,你们谁知道。”
宋守财眉头一挑,向三人问道。
“这……”
匡喜方闻言一愣,回头看下宋守财,疑惑道:“少爷,这事难道您忘了??”
“我……我当然知道,只是不详细。”
看匡喜方脸上怀疑的神情,宋守财顿时有些慌了。
好在这时候,赵客上前道:“废什么话啊,少爷是读书人,这事那之前哪能问的那么清楚,再说,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少废话,赶紧给少爷说说。”
“是是是……”
看王狗子一副狐假虎威的神情,匡喜方和黄俊恨得牙根痒痒,但嘴上则立即向宋守财讨好道:“少爷,事情说起来,也确实不光彩。”
原来当初秋菊是府里的丫鬟,结果不知道怎么跟着谁混,把肚子搞大了,这事被闹的很大。
在这个时代,未婚先孕,传出去就不是让人笑话那么简单,况且宋老财主盯着秋菊不是一天两天了,结果自家的鸡,下了别人家的蛋,可想而知心里多气愤。
一番拷问,结果秋菊死活咬着牙不肯说,最后大奶奶,也就是宋财主的正房老婆发话,让府里的人,那石头把秋菊给活活砸死。
只要是个男丁,都要那拳头那么大的石头,砸在秋菊身上,谁都怕自己砸的轻被怀疑上,结果一个比一个下手下的重。
听闻事情经过后,赵客心里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佩服这位还未见过的正房大奶奶的手段。
试想,换做自己是哪个奸夫,估计早就已经忍不住跳出来了,而其他人担心被怀疑,哪个肯下手轻。
这一下又不知道震慑住了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人,真是一石数鸟的好手段。
听闻了经过,一旁宋守财暗暗点头,道:“走吧,把尸体抬到后山埋了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今晚就去?”匡喜方不禁心里一阵叫苦,觉得怎么自己这么倒霉啊。
只是宋守财眼睛一瞪,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抬着棺材,四个人一起往后山走,其实后山并不远。
只是路比较窄,黄俊打着灯走在最前面,匡喜方抬着棺材在前面,赵客则在后面,至于宋守财则走在赵客身后,不时冷眼注视着四周。
现在正是半夜,山里越来越冷,一阵冷风吹过来,让匡喜方不禁全身直打哆嗦,心里那个恨啊,一阵骂娘。
这时,匡喜方脚下一滑,差点摔到,顿时神情一变,抬头向着前面打灯的黄俊骂道:
“喂,黄乌龟,你TN娘故意的是不是,跑那么快干什么,急着给你给你老娘上坟啊。”
黄俊确实走的有些远,拉开匡喜方四五米的样子,听到匡喜方的话后,不禁身子一顿,站在那里不动了。
见状匡喜方抬着棺材缓缓靠近上去,前面灯笼里微弱的光线照耀下,让他心里多少有些缓和,见黄俊还不走,不禁皱起眉头道:“走啊!”
他话说完,眼前黄俊身子缓缓回过头,只见烛光下,一张没有眼、鼻的脸上、一张腥红的大嘴缓缓裂开,对着匡喜方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