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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月霜对整个将军府了若指掌,加之下人们都知道她是谷侯府的千金,也无人敢阻拦,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老夫人的卧房门外。
本来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房门前稍稍冷静了,却有些踌躇不前了。老夫人待她一向很好,自小便将她当做自己的孙女一般照料呵护着。
谷月霜的父亲是寒门学子,所以奶奶目不识丁。不仅如此,重男轻女到一定地步,只偏爱哥哥一人,对自己与两个妹妹不闻不问。所以她对自己的奶奶并无深厚的感情,倒是这康老夫人,她一向黏的紧。
时常连“老夫人”都不喊了,直接喊“奶奶”,惹得老夫人高兴的很。
只是刚刚光想着替能衫姐姐抱不平,没想到老夫人有恙。如今这般打搅,确实是太不妥了。
记得上一世,康老夫人得知自己和亲之后,便一病不起。后来母亲来信,说老夫人没两年便撒手人寰了。一想起这事,谷月霜的心又紧了下。
还是老夫人眼尖,一下子便看见了门外的她。喜笑颜开的向她招了招手,她便不好不走了进去。
“霜儿给老夫人请安~”谷月霜乖巧的行着礼。不知为何,一到了老夫人这,谷月霜便觉得特别暖心。
“起来吧,快到奶奶这来,这丫头,还是这般懂事。翠竹,快,去将我那收好的糖盒拿过来,里头有我们霜儿最爱吃的红豆糕!”康老夫人一边向谷月霜招着手,一边吩咐着丫鬟。
“奶奶,我不饿~”谷月霜上前一步,坐到了康老夫人的床边。
“没事,我偷偷留给你的。就等着你来给你解解馋的!好孩子,最近都没怎么瞧见你。好似都瘦了一圈呢!”康老夫人依旧那般慈眉善目。
没一会儿,翠竹便将糖盒取过来了。
这老夫人比谷月霜还急,连忙将糖盒打开,拿了一块给她。
吃着这隔着一辈子的红豆糕,谷月霜不禁有些哽咽。奶奶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却那般伤害了逸哥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起来?谁欺负你了?告诉奶奶!”康老夫人瞧着这丫头吃着红豆糕都能淌眼泪,不禁也有些揪心。
这孩子平日里大大咧咧,小时候好几次门也不敲便推门而入,吓得自己心跳都乱了好几回。今日却在门外,门大敞着都不敢进。定是有什么委屈了,难道是逸儿欺负了她不成?
谷月霜红着眼,将红豆糕放下。一下子跪在了床前,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掉。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跪下了!翠竹,赶紧将她拉起来,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说出来,奶奶给你做主!”老夫人急的不行,这丫头自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何时见她这样过,看的真叫人揪心!
翠竹赶紧上前要将她扶起,无奈谷月霜只是一直哭,不愿起身。
老夫人对她这般好,很多前尘往事都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加之和亲之后所受的苦难记忆,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平日里在自己的府里也不敢哭,今日借着能衫姐姐的事,谷月霜只想在奶奶身边哭个痛快!
老夫人见翠竹拉不动她,便让她赶紧去把康均逸找来。能将霜儿招惹成这样的,怕也只有她那个宝贝孙儿了!
一听要去找逸哥哥,谷月霜赶紧止了哭泣,连忙拉住翠竹。
“翠竹姐姐我没事,别,别去叨扰逸哥哥了……”谷月霜红着眼,抽泣着说道。
“那你赶紧告诉奶奶,怎么回事啊!”康老夫人也是个急性子,最受不得这般如鲠在喉的感觉了。
谷月霜擦了擦眼泪,继续跪着说道:“奶奶身子不好,我却还来烦扰奶奶,霜儿不孝!”
“哎哟,我当什么大事!我这把老骨头了,一入了秋便这样,不打紧的。不过就是腿脚不大利索罢了,无碍的!”
谷月霜稍稍稳定了些心神,才继续说道:“奶奶还是等霜儿说完,再决定让不让霜儿起来吧!”
翠竹这时从隔壁屋子取了个软垫子,搁置在谷月霜的膝下。说道:“小姐还是垫一下吧,省的说完话了,腿都软了。这入了秋,一日比一日凉,若一个不小心被侵了寒气,那可得受一辈子的罪了!”
翠竹伺候老太太已经很多年了,也算是看着这几个小姐世子长大的。年岁上也不小了,只是一直没什么合适的好人家,便耽搁了下来。这一耽搁,她倒也乐得清闲,说就伺候老夫人一辈子就行。
老夫人也想过让儿子将她纳过去,当个一房姨太太。可无奈翠竹并不愿意,说只愿意守着老夫人便好。老夫人也无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瞧,我不心疼你,倒是有人心疼你!”老夫人笑着说道。论最懂得她的心的,也就这翠竹了。若是哪天她真的嫁人走了,老夫人倒真不知要怎么办了!
垫子软软的,谷月霜瞬间便觉得舒适多了。瞧见老太太心情也不错,便将那一日自己与能衫出门,能衫被设计被掳、后又被许配赵冲的事说了出来。
“那一日,霜儿一直与姐姐在一起。姐姐的清白霜儿能证明,这赵冲不过是想借着机会逼迫姐姐委身于他罢了!亏得那一日得人相助,否则,否则……”
谷月霜真的不敢想,虽说姐姐生命安全不用担心,可难保那赵冲会不会做出什么乘人之危的不齿之事!他能想出如此龌龊的手法来,便定然打定了主意要将姐姐弄到手。
那郊外荒芜之地,正好有个茅草屋子。现下想想,辛亏那一日遇见了田云箫拔剑相助,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逆子啊!我怎么养出个这么个逆子!翠竹,快,让那个逆子前来见我!”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
自己这一生,从未觉得女子不如男。自己膝下的孙子孙女都一样的疼,就连霜儿是个外姓,自己也将她当做亲生孩子一般来疼爱。只要孩子好,做长辈的,怎么样都可以。
莫要说能衫没有*,就算失了身,也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羔子!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来,以后能衫就算嫁过去,也是被欺负的命!他这个做父亲的怎能如此糊涂?!女儿的终生幸福就要这般白白葬送在这自以为是的糊涂爹身上!
“奶奶,你莫要气坏了身子……”看见老夫人动怒了,谷月霜连忙爬起来去安抚她,给她顺气。
没一会儿,康将军便来了。
老夫人让翠竹将霜儿带了出去,她亲自与这糊涂儿子谈。孙女的终生幸福,定然不能退让!
里头的声响一直不大,想来老夫人也是语重心长的在教导儿子。
老夫人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一人抚养起一儿一女。女儿最终当上了一国太后,儿子最终成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不得不说,老夫人定然有她的过人之处的。
果然,不出一会儿。将军便从屋里出来了,神情与往常无异。
看到了谷月霜,瞧见她向自己行礼,便也向她点了点头,算是个回礼。然后又跟翠竹交了几句让她多留心老夫人的腿的事,之后便就信步离开了。
瞧见将军走了,谷月霜连忙跑进屋,趴在老夫人床边询问如何了。
“放心,毕竟是亲生女儿,不会真的见她跳进火坑的!”老夫人抚着谷月霜的发顶说着。
听儿子说了,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原来儿子并非真想将孙女儿许配给赵冲,只不过担忧这赵冲既然敢做出如此出格之举,如若当场回绝了,说不准他便会出去造谣而毁了孙女儿的清誉。倒不如假意接受,再行打算。
听见老夫人这般说了,谷月霜高兴地很,只想尽快将这消息告诉给能衫姐姐。
刚要走,便又被老夫人给拉住了。
“光想着你能衫姐姐了,你自己的事儿,想过没?”老夫人笑呵呵的问道。如若明年这丫头及笄后便将她娶进府来,说不准后年便能抱上重孙子了!一想到要即将四世同堂,这老夫人便更是眉开眼笑,好似腿都好了一大半了。
“我?”谷月霜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明白。
“能衫的事咱们暂且不说,逸儿也不小了,他的心思,你能不知?”老夫人笑着说道。
顿了顿,瞧见这丫头头低下来了,便又继续说道:“若是你还不知,那就是这小子太没用了!”
“奶奶……”谷月霜头更低了,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对自己这般好的老夫人。
“好了好了,奶奶不逼你了。奶奶就说一句,日后你若嫁了进来,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只要你有理,奶奶自会给你撑腰!”
前几日便听说儿媳在谷侯府耍威风的事了,怕吓着这丫头。逸儿讲话没分量,自己这个老太君都开口了,这丫头应该便会稍微放放心了吧!
听见老夫人居然讲出这样的话,谷月霜真的又感动又无奈。
可,该如何跟老夫人说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