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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倾身靠近他,依稀可闻见那股淡淡的莲香,似是清风撩拨着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似是那冬日里的一株寒梅傲然的开在莹白的雪地里,扎根在我的心里。
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眸中闪过别样的情绪来。只是我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也就没看到他眸中的柔色。
亲眼看着他吃下去,我浑身紧绷着的弦也就断了。巨大的脱力感袭来,眼前的光影暗了暗。
恍惚间似是有一双手拉过我,将我拥入怀中。好闻的莲香充斥在鼻尖,我忽觉心安。像是一艘漂泊不定的船只终是找到了了避风的港湾。
他似乎是靠近了我,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我的脸颊上,唇上忽觉清凉,他竟吻了我。
怎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趁人之危,当这那么多人的面……
正欲推开他,忽觉口中竟滚进了一粒药丸,他这是要把解药还给我!
想到这里不免大惊,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
他似乎是猜到了我下一步的打算,手指飞快的在我颈项处轻轻一点,口中的药丸被我吞了进去。想再还回去已是不能。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盯着他那略带苍白的容颜,声音竟带着丝哽咽,“玉琅你个混蛋,你怎么又把它给了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你解毒,如今倒好,连解药都没有了。我要到哪里在去给你找解药,你个混蛋,白疼了那么久!”
我的手捶打着他的胸膛,他忽然握住我。握着我的手指尖微凉,却不曾想他的手掌竟会如此的温暖。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头看着身侧的女子,声音柔和。
“瑾儿竟能为我做的这般地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况且瑾儿担心我,这也就够了,这解药只能暂缓毒发。这些时日未见,倒是越发不懂得照顾自己了。”话中藏着淡淡的笑意和对我的纵容与无奈。
“玉琅,你的毒。”
“无碍,已经解了。”
我不禁想到那满室莲花和那一口喷出的黑血。莫非玉琅那是在解毒?心里不免安静了下来。这一刻我什么也不想想,那股虚脱的感觉依然存在,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玉琅,带我走。”
他揽过我,将我打横抱起,为我理好额边碎发,声音轻而柔,“从今以后换我带你离开。”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沐落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听见他们说要离开这里,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
凤池似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抱着我朝密室深处走去。
沐落看着他的身影微微蹙眉,他那洁白的衣袍似是一朵云,在密室中眼看就要消逝。身为禁卫军统领的他哪里受到过这等无视,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望着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冷声道:“去,抓住他们。”
话音一落,沐落身边的六道黑影一跃而起,落在凤池面前,拦住了去路。
沐落冷笑出声,“没有陛下的旨意,殿下带着王妃这是要去哪?”
凤池眸中寒光一闪而逝,衣袖微拂点了怀中女子的睡穴。他微微偏头,漫不经心的道:“统领大人就这点本事吗?还是以为就这几个人便能拦得住本座?”
沐落像是听见了十分可笑的话语,将凤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仰头大笑。这端王口气倒是不小,空长了一张绝美的容颜,只是个会吟诗作赋的病秧子!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那个做事顺从的端王殿下何时也会反抗了?
“他们拦不住你,还有我沐落。只是殿下想走也应找对方向才是,那里是死路,出不去的。”
沐落看凤池并没有回转的意思,他身边的六个护卫已经将凤池围在了中间。却在下一瞬,六个人毫无征兆的倒地不起,鲜血从口中溢出,每个人的眼神皆有惊异之色,却至死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连身后的沐落也也呆愣在原地,他甚至都没看见那人是如何出的手。
“你……”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惊讶的出声,握着剑的手有些不稳。什么武功平平,什么只会玩弄风月,都是放屁,这人究竟是谁?竟隐藏的如此之深,就连陛下也被他骗了过去。
他向后退去,看着那人的背影修长,周身散发出淡白色的荧光,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袍角翻飞,发丝飞扬。密室中的空气随着他的气息滚动,雄厚的内力自身上泄出,室内莲香浓郁。沐落只觉泰山压顶,胸中气血翻涌。
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里,他清晰的认识到他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在不走,自己的小命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
却有一双手比他的动作更快,那手快而准,竟点了他的穴道。
眼前之人一身黑衣,容颜冷俊,手按着腰间的剑柄。那剑柄上的蓝色宝石璀璨耀眼,沐落只看了一眼便知这剑不是凡品。
“日曜,寒雨这里就交给你们,尽快办成此事。”是凤池的声音,只是话语中透着丝丝冷意,似是八月的天中飞雪令人生畏。
“主上快带着夫人姐姐离开吧!夫人姐姐的毒又快要发作了。”
顺着声音瞧去,那是一个女子,一身翠绿色的衣裙,如荒原中的一抹新绿,又似是雨后的江南柳巷,清丽温婉。眼角的泪痣又增添了几分妩媚,虽比不得夜雨的倾城之姿倒也是万花丛中一枝独秀。
此时的她,半跪在一个男子面前,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笔在那男子的脸上画着什么。
直到这时,沐落才突然发觉这密室之中竟又多出一些人。仔细一看,不免心惊。要不是地上依旧躺着尸体,他看着那些人,便要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他的属下还为死,依旧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他们每个人都从怀中掏出一个人小瓶子,站在那些尸体面前,朝下倾倒着瓶子中的液体。很快,室内便充斥着一股尸体烧焦的味道,在看地上的尸体都变成了一滩血水,化得连骨头都不剩。
沐落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听见刚才那女子不满的道:“日曜哥哥怎么不让他们用君莫惜调出来的药?这味道真刺鼻。”
说完站起身,打量着眼前的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脸不要蹦的那么紧,自然一些。还有不要笑的这么冷,来,温柔些。ok,就是这个样子。”她朝旁边占了些,朝着日曜,献媚般的问道:“日曜哥哥,怎么样?像不像主上?”
“嗯,还行。”
“什么叫做还行,你敢质疑本小姐的能力?”
沐落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傻掉了。身为皇宫的禁卫军统领,再怎么不挤也是知晓皇宫之中新来的那位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女供奉到底叫什么名字。听说她人称’千面’,是北望圣主殿下手中的五大护卫之一。在琼州大陆这个连人皮面具都千金难求的地方,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宫中偶尔遇见,她眼中也尽是疏离,神情冷漠。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竟然叫凤池主上,莫非……
凤池已走,那坐在那里的男子就是一个替身,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心中没来由的恐慌起来。
她握着一把匕首走到沐落身前,刀尖顺着他的眉眼勾勒着。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她道:“沐落,你知道自己败在什么地方吗?”
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败就败在太过轻敌,败就败在你算计了不该算计的女人。不过,你到也做了件好事,让主上愿意彻底放开心扉的去喜欢她,让他愿意去守护这份爱。”
……
白色的衣袍逶迤,他抱着她一步步的朝石阶上面走去。
怀中的女子婴宁了一声,醒转过来。她如天际繁星般耀眼的双眸将四周打量了一圈,觉得甚为陌生,不禁开口问道。
“玉琅,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低头看她,他本以为她会在第一时间问他骗她之事,可她什么都没说。她是那样的平静,这种平静却使他害怕。
“这里是端王府的地下,我命人将这里休整了一番。从这里可以通向西城门处,还在城内。”
“离德馨居很近。”我喃喃自语出声。
他回了一个恩的鼻音给我,便不再说话。
他是我的夫君凤池,也是玉琅。可我面对他的时候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趴在他的怀中,贪婪的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莲香。
我不知道向上走了多久,感觉到自己体内依旧空落落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毒发的感觉似乎又来了,我不禁苦笑。在这样下去,姑蛊必定会发作。
正当我思索的时候,前方的路变成了笔直的通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盏灯。将整个通道照的灯火通明。凤池抬起眼眸瞧了瞧,淡淡的道:“要出去了。瑾儿,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他的声音很轻,却藏着对我的忧虑。
我抬眼看着凤池,这是我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着他。不得不说,他长得的确好看。
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经褪去,肌肤如玉。一双凤眸潋滟,他看着我,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倒是多了一分小心翼翼,多了一分无措像是个做错了的孩子。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我低低的一笑,道:“玉琅,我说过不怪你,就真的不会怪你。你是凤池也好,是玉琅也罢,终究都是我喜欢的那个人。虽说,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好受,但我想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苦衷。你……”
“别说了,瑾儿。”他抱着我的手臂束紧,声音竟有些颤抖,“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我不是凤凌亲子,凤凌疑我,恨我。我不想把你推在我面前,置你于危险之中。我甚至有想过放开你,让你嫁给其他人,可是我做不到。这一次凤凌想让替身代替我永远的成为端王,这件事极为隐秘,我……我想着依你的性子总会在发现不对的时候离开,却不料还是连累了你。”
说完这一番话,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不想她伤心。难道真的就如君莫惜说的那样已经爱上她,爱到不想失去她,爱到放不开手了吗?
我也没想到凤池会解释给我听,这或许是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不过心中却是甜甜的,像是吃了蜜一般。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那条密道。抬头便可瞧见那微微泛白的天空。
我惊奇的发现这里竟是城西门内,德馨居的后院。
“这德馨居竟是你名下的财产。要知道是这样我应该来蹭吃蹭喝的!”
凤池环顾了四周,微微一笑。
风吹拂着我的脸颊,我抬头看天,发觉此刻竟是快要天亮了。凤池本是想让我们住在德馨居。我想了想,觉得还有一处地方更适合我们,便扯着凤池从后院后门绕道来到了隔壁的一座府邸前。
那座府邸没有牌匾,石阶上的灰尘积了很厚的一层。朱红色大门上面的漆也失了色,到处可见蜘蛛网的痕迹。凤池的眉微微蹙起,淡淡的问了句:“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我买的一座府邸,虽说外面旧了点,里面还不错。只是不曾想,原来我们早就是邻居。”我并未对他保留,这里相对隐蔽,春华这里应该是最好的住所。
抬手在门上敲了敲。不多时,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打着哈欠的侍女探头来看,看见我们二人后,问道:“什么人?”
我让凤池将我放下,我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是我,我找你们家小姐。”那侍女又仔细看了我一眼后,神色略惊,已全然没有了睡意,赶紧打开门,将我们迎了进去。
天边泛起了一丝白色,犹如一条白链挂在天空。透过走廊旁的树梢看向天,还可以隐隐瞧见那昏黄的月色。月光洒在走廊内,给此处增添一股子神秘感。池塘中央的华梦亭角上挂着的宫灯,此刻亮着。亭中的纱帐随着风翻飞。那如昆山玉碎般美妙的琴音荡漾在我耳畔。
我侧目去看,瞧见那亭中的纱帐内坐着一位女子,女子一身素装,在她面前放着一把箜篌,女子纤细的手指在上面撩拨着。微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见那箜篌声,时而和缓,时而惨淡,时而清丽。
“这箜篌难得,她倒是弹得不错。”
我心中分外得意,想着当初自己在培养春华上可是没少下功夫,弹琴这事没少在她耳边聒噪。
思索了片刻,转而对一旁的侍女问道:“你们小姐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弹箜篌?”
那侍女看了一眼亭中,道:“小姐她今晚说睡不着,便起来弹,一弹便是一个晚上。谁劝都不行。”
我向前走了两步,冲华梦中的春华喊道:“春华,想念哪位情郎也要注意休息,你姐姐我来了,还不来见我。”
话落,那音色陡然停住。女子慌忙的站起身,跑到亭边,向这边望来,又急匆匆的朝身边的侍女不知道吩咐了什么。
只见她一个轻点,从那亭子中飘然而至,来到我身前。我看见她眼中尽是喜悦,想着应是玉镜发觉我失踪后告诉了春华。
“姐姐,你……”正想继续说什么,却是看见了我身旁的凤池,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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