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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一名身材高大,体态魁梧,眼眸炯炯有神的男子高呵了一声。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春华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道:“姐姐,那个百里瑾说的不会是你吧!”
我握了握手中的玉笛,叹了口气。云辕,云辕啊!明明说好的三天,你却一纸遗诏,使我不得不接。这要我如何是好。
那王勉见人不应,在人群中又呵道:“百里瑾,出来!”
“本宫就站在这里,只是大人眼拙罢了。”
声音不大,却恰巧被王勉听到。他转头看我,眼眸中先是露出一抹惊艳,到底是身经百战,阅历无数,瞬间又变了脸色,朝地上呸了一口,大喊道:“就你这么个小姑娘,也想让本将军任你调遣?这是笑话你……”
话还没说完,直觉耳边一阵劲风划过,肩膀一片刺痛。他低头一看,肩膀上徒留一道伤痕。又向四周望了望,力度刚刚好,周围的人无一损伤。
“将军,小女子误伤了将军,在这里给将军道歉了。”说完,冲他抚了抚身子。顿了顿又道:“不过,贵国皇帝陛下既然让小女子辅佐新皇,那便是信任小女子,小女子不会趁琉国危难之时横插一脚的。
他怒指着我,道:“你非我琉国之人,不要插手我琉国的内政,谁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下手。”
“我为他作证,将军可信我?”
只见远处,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那一声还些许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那群人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下。为首的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一身华服,玉带金冠。看来,来者应该是云辕的儿子云欢了。微微眯起了眼,淡淡的看着他。
王勉看见此人后,没有说话,众人为那个孩子让出一条路。云欢走到王勉面前,仰着头看他,道:“将军莫不是要质疑我父皇的遗诏吗?”
声音不大,却尽显威严。使人听后不绝一颤。这云欢看来很聪明,是个当帝王的料子。王勉顿时一愣,单膝跪在地上。
“殿下,下官不敢,只是……”
云欢没等他说完,径直走到我身边,仰着头看着我,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父皇既然选择你,一定是有道理的。这些年琉国不与外界来往,恐是要劳烦宫主为我琉国分忧解难了。”
我挑了挑眉,笑了笑道:“殿下严重了。”向他伸出一只手。他向前走了几步,将那小手放在我手中。我牵着他,走上了德御殿的台阶上,又转头看了一眼一直未说话的涵月,而后望向下方众人道:“我百里瑾以整个暗秀宫做保,绝不会在琉国国难之时趁人之危。琉国如今不是内斗的时候,应该是团结起来对抗即将到达这里的惠国的大军。”
“暗秀宫?你是暗秀宫什么人,口气好狂妄。”
“是啊,你怎么让我们信服!”
我冷哼了一声,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扔到众人面前。月光照在上面,白玉做的玉佩上面的纹饰映在众人眼前。那是一只妖治的桃花,此刻却开在白玉之上。暗秀宫宫主的汉白玉令。
“暗秀宫宫主的汉白玉令众人不会不识吧!诸位若是不信,大可拿着玉佩前去求证。”
站在前面的大臣左右看了看,赶忙拾起地上的汉白玉令,递在我面前,道:“自是相信宫主的。”
王勉脸上有些挂不住,冲我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与前。朗声道:“王勉愿听宫主调遣。”
“众人可还有异议?”云欢张口问道。四周寂静一片,没有人再出声。涵月此时冲我笑了。就这样,我夜雨以琉国嘉兰公主百里瑾的身份待了下来。
…………
“玉琅,玉琅我回来了。”我推开他的房门。屋内却无一人,四周空落落的。屋内还残留着一股好闻的荷花香气。我跑下楼去,拉过一个驿站的守卫急急的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同我一起来的公子去哪里了?”
驿站的守卫思索了片刻,眼眸一亮,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递给我道:“这是那个公子让我交给小姐的。”
我接过去瞧了瞧,收入怀中,“他人呢?”
那侍卫又道:“他啊,他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我忙又拉过他,他看了看我,想了想,“唔,他跟一个人似乎是要去……要去蛮荒之地。对,就是那。”
我松开他的袖子,呆呆的看着楼梯,喃喃自语:“蛮荒之地是吗?为什不等我回来?”
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我从怀中掏出凤池留下的锦袋。手摩挲着上面繁复的花纹。随后拆开来看。一张不大的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赠卿锦囊,不到万不得已切勿打开。
又在锦袋中掏了掏,果然锦袋之中还有三张不大的纸,我想了想,又从中将那张标有甲的纸条挑出,展开来看,上面话语不多只寥寥四个字。引蛇出洞。又将其余的纸塞了回去。重新将那锦袋纳入怀中。支起手臂轻揉着眉宇。
……..
琉国临元三十六年,十一月三日,琉国城外五十里处
深深迷雾之中,隐约可见树林中人影绰绰。清晨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林,在地面上映出些许光斑。在离近看去,竟是绵延数里的军队。一个个大大惠字在那一张张旗帜之上迎风飘扬。一阵马鸣嘶叫过后,队伍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人,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手中握着一只长枪,一身盔甲,浓眉大眼,神采奕奕。而身旁,一匹枣红色马上的将军却是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腰中着有佩剑,眼神格外精神,一身红色的盔甲显得风采不减当年。
老者勒紧缰绳,须臾转头看向身旁的人道:“冯将军,此地据琉国还有多远的距离?”
冯鲁山向前看了看,又从身旁的小兵手中拿过一份地图,打开来看。思索了片刻,将地图举到老者面前道:“司马老将军,您看,这里是琉国五十里外的雾林,再向前走会是一片开阔区域离琉国不远了。”
司马粱远抬了抬右手,冲身后的人朗声道:“众人出雾林后安营扎寨。”
“此地雾气正好可以掩饰我军行踪,它琉国与世隔绝了这么多年,如今内忧外患,定不会想到我惠国会这么快便到达此地。”说完,转身看了看身后,又道:“冯将军,从月国借道的水军应该没问题吧!”
“司马将军放心,那夜炫为太子殿下入幕之宾,又为暗夜山庄的大公子此人智谋过人,太子殿下此番让夜炫作为水军的军师一定没有问题。”冯鲁山仰头看了看天色,又道:“午时时分,应该就会到琉国的海域了。”
琉国临元三十六年,十一月三日,琉国皇宫
刚下马车,正要往德御殿走去,便被一旁信步而来的涵月给叫住了。我抬头望向他,他声音不疾不徐道:“琉国近些年一直与世隔绝,导致对外消息很少,如今竟不知那惠国的军队行军至什么地方了。”
我向前走了两步,眉头微皱,看了看他,沉声道:“琉**队分为两路,一路已经行至琉国城外五十里处的雾林,另一路水军暂时不知,不过……丞相大人应该早就知晓了吧!”我看了看天色,已经卯时了。想必春华此刻应是联系上了歆夜了吧。顿了顿又道:“时间紧迫。”便向德御殿走去。
涵月紧走了两步追上我,笑道:“暗秀宫的消息速度果然了得。”
我冲他颔首一笑,没有说话。初见涵月时,他一身黑衣潜入我琼沧阁欲将我掳去琉国。第二次见面,一身白衣的他,犹如画中走下来的人一般儒雅脱俗。而此时的涵月,贵为琉国丞相,手握重权,国危在即,却依然再此与我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紧张之意,可见他心中已有计较。
两人缓步走进德御殿内。
殿内大臣众多,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块,皆是愁容满面。那些早就坐不住来回走动的大臣,待看见我们后,急急走上前来询问。
“丞相大人,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琉国的军队真的来了吗?”
涵月转头看了看我,见我没有说话,淡淡的说道:“众位先稍安勿躁……”
“太子殿下到。”
涵月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云欢从外面信步走来。一身明黄色锦袍,发用金冠束与头顶。红唇,明亮的眼眸,着实好看的紧。众人见云欢进殿,围在涵月周围的人顿时散了,各做各的位置上。云欢扫视了四周,小小的身子径直走到德御殿的高台之上。
我坐在什么地方?转头看向涵月,只见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云欢的左下方。
“公主殿下,请。”身后竟是那日读遗诏的太监。
我朝他笑了笑,冲他指的方向坐下。我抬眸看向高台之上的云欢,云欢冲我点了点头。这个位置竟是云欢的右下方,身旁坐着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将军孙信。昨夜他并没有在此,或许是今日急招回来的吧。
正想得出神,高台之上的云欢道:“承蒙父皇不弃,本宫接掌了太子之位。如今琉国将面临外患。所以,父皇驾崩的消息,本宫压着暂不发丧。琉国近些年不与外界联系,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不被战火弄得妻离子散,可如今,惠国欲犯我国。现下情况还为明了,皇姐执掌暗秀宫多年,可否能说一说外面的形式如何了?”
听了半天,才发觉那一声皇姐叫的是我。轻咳了两声道:“惠国兵分两路,两路皆借道月国,由惠国远山王爷司马粱远带领的那一路已经行至琉国五十里外的雾林,欲在琉国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四周议论声纷纷而起,我顿了顿又道:“另一路走水,从琼海上游通过月国海域直抵琉国海域,不过暂不知带兵的人是谁。也不知走到什么地方了。”
涵月看了看我,犹豫了片刻,道:“今日午时两军会同时抵达琉国边境。水路带兵的人是…..惠太子幕僚夜炫。”
惠太子幕僚夜炫,夜炫。大哥怎么回事,带兵的人为何是你?当初在醉卧峰看见大哥同惠太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时候并没在意,可是他们从百花大会出来之后便直接带兵南下了吗?
单手扶眉,想着涵月的话。这时,从德御殿外面跑进来一个护卫,单膝跪地朝高台之上的云欢朗声道:“殿下,殿外有几个人要找公主殿下。”
我猛然抬头,看了看高台上的云欢,冲他点了点头,云欢会意了之后点了点头。大殿之中,议论声音再起,都探着头想要看看外面来的是谁。
须臾,只见一抹红色的衣衫首先映入眼帘,狭长的眉眼,红唇,眉宇间点缀着三瓣红莲,容貌妖治,邪魅。是歆夜。与他一同走进来的男子一身青色衣衫,玉冠束发,其余的则散在肩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望向我,冲我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手中的折扇不疾不徐的扇着。
我抚了抚额角,这厮怎么来了!
二人走到大殿中央,冲高台上的云欢颔首。云欢扬了扬手,稚嫩的声音自口中滑出:“二位是?”
二人皆挑眉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些许不屑。君莫惜将手中的纸扇一合,双手抱拳道:“在下君莫惜,听昕玉阁的二公子。旁边这位是暗秀宫的尊主歆夜。”
云欢上下打量了一番,冲身旁的太监道:“赐座。”
“谢殿下。”君莫惜拉着歆夜便坐在我身后。
云欢轻咳了两声道:“刚才皇姐跟丞相大人已经说了情况,不知其他大人可有什么看法?”
………
大殿之内众人散去之后,本欲随着歆夜和君莫惜离去。遂,看了看日头,巳时了。
“皇姐,等等。”我转头看去,云欢疾步走来,不高的身子走到我面前,道:
“皇姐可否能到我宫中坐一坐?”
我点了点头,朝身后的歆夜道:“你们两个先去露兰殿等我,我一会便回去。”说完,便随着云欢走远了。
君莫惜将摇着的扇子‘啪’的一合,搭在了歆夜的肩膀上,笑道:“走吧,我们去露兰殿等她。”
歆夜看着那抹黛色身影渐行渐远,对于他那种想抓而抓不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片土地之外,寒冷的冬风已经侵袭了琼洲大陆。这里,却依然温暖如春,沁人的暖风拂过,那翠绿色的枝头鸟儿依旧婉转低吟。
尾随着那小小的身子来到了太子殿,忽觉这太子殿繁华之下的冷清,殿内殿外仅仅只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而已。不禁一阵唏嘘,堂堂一国的太子殿下周围竟然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太子殿的正中的院子内,两旁高大的梧桐,将中间的小路映衬的格外清幽。藤萝掩映,梧竹至清。坚以凤皇非梧桐不栖。殿门前的这些,倒显得华净妍雅,极为可爱了。
见他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封信递到我面前,半晌缓缓的道:“皇姐,这是父皇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我估疑的接过信封,拆开来看,也不知道云辕为何当初不当着我的面去说,而是驾崩之后写信予我。
细读下来,这封信到真是让我吃惊不已。蛮荒之地,反弹琴诀,还有最后提到的耳环这几个字眼,令我深感自己如今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命运的驱使使我越来越靠近这个漩涡的中心,靠近那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云辕一生只此一子,诺大的皇宫只剩下他一个人,那所谓的在皇族中上演的争夺皇位的事情不会出现。倒是让人深感这深宫之中的孤寂。
父皇的驾崩,而他仅仅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这肩上的担子陡然重了。似是有人掐住了咽喉,呼吸困难。
我蹲下身,揉了揉云欢的碎发,笑望着他,道:“你父皇既然将你托付予我,你又喊了我一声‘皇姐’,我从今往后便是你的姐姐,你不会是一个人,因为你还有我陪着你,将这个困难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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