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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化远道而来,早有准备,背了一包干粮,拉着殷成秀坐下来吃了一顿。
殷成秀十分看不上那脏兮兮的干粮,但又恰巧午时未曾吃饭,终是饿了,又暂时受制于人,还是老实的吃了一顿。
二人吃饱后,便一块左拐右拐寻着了武成王府上。
黄天化爬上墙头,殷成秀也跟住,心中十分郁闷:我本可以大摇大摆进去,只需敲门便可,怎的跟着这混小子跟做贼似的?
殷成秀小声问他:“你鬼鬼祟祟来爬黄将军家的墙,到底有何目的?”
黄天化这会不理他,只趴在墙头,给他留了个后脑勺,认真看住里头。
“可真热闹。”黄天化说:“那几个都是兄弟么?”
殷成秀往里一瞧,见黄家几个,那黄天禄正带着黄天爵与黄天祥在院子里耍,那黄天禄正在追只鸟儿边打边跑,两位弟弟在后头追,那黄天祥年岁最小,不过六七岁,腿也短,力气也小,两位哥哥不等他,只自顾自去寻鸟,他只一人边跑边喘,一会儿又绊个石子摔跤,如此摔了几回终于嗷嗷大哭起来!
黄天化噗嗤一声笑道:“摔这几跤就哭,若是后头有妖怪野兽在追,他就坐在地上哭,早就被叼走成了口餐,怎的活下去?”
殷成秀看他莫名其妙,说:“这青天白日,将军院里,哪里有甚野兽妖物?那最小的名唤黄天祥,是武成王幼子,哥哥们不等他,摔了好几跤,当然要哭,你且看那两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哥,待会定要受教训!”
黄天化刚想问,又没做甚坏事,受什劳子教训,就见一美貌妇人闻声而来,一把搂住那黄天祥,温言细语的哄唤,这里摸摸那里揉揉,那两位哥哥一见那妇人便放弃了那鸟儿,红着脸心虚过来,低头受教。
“还真是。”黄天化说:“看那模样,两位哥哥也晓得自个不该,但那黄天祥这般被哄抱着,怎的像是更加娇气了?还哭得更是大声!”
殷成秀笑道:“这叫恃宠而骄,多哭哭,母亲便多抱会儿,待会又能有好吃食,又是万般宠爱,哪里不哭?”
黄天化怔怔看去,喃喃道:“原来那便是母亲啊…”
殷成秀转头往他,见他看得认真,便问:“我看你从来与他人不同,仿佛毫无世间常识,不知是甚家出来的混小子?难不成你还真是什劳子修道修仙的?”
“我也不过也是这般普通家里的人。”黄天化说:“不过是经历略有不同罢了。”
殷成秀刚想问:哪里经历不同?又听他说:“哎!你快看!那是不是武成王?!”
殷成秀一看,果真是见武成王一身将服,样貌十分气派,高高大大的跨步过来,训斥那大儿子与二儿子,那武成王一来训斥,贾氏便在一边与兄弟几人软言细语的讲道理,几人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幼子黄天祥也不黏黏糊糊撒娇,直端端正正的立在一旁,乖巧至极。
黄天化看着看着又笑,叹道:“原来亲子兄弟间,竟如此玄妙!”
两人看到夜幕降临,直到武成王一家子和和乐乐开食了,黄天化才转身回去。
黄天化随时扔了块干粮与殷成秀,自个也啃着一块,二人也不知怎的,只往围墙屋顶上行走,其实天色昏昏暗暗了,往路上走也没人会认得,况且认得黄天化的,除了东征那些将兵外,哪个会来杀他?不过他貌似喜欢攀那高处、走这屋顶,殷成秀本是觉着危险,又怕黄天化瞧他不起,便也跟住往屋顶小道。
殷成秀本是走得小心翼翼,忽的听一大声‘嘭’!有器具被狠狠砸烂之声,他吓得差点失足滚下去,还好黄天化眼疾手快将他扯了一把。
黄天化笑他:“不是刚吃过么?怎的像是腿软没力了似的?”
殷成秀刚想驳他,又听见那院子里传来争执声,便转头去看。
他一看这院子是田大夫家的,更是认真看去,只见一美貌姑娘正打摔东西,不知发甚脾气。
殷成秀饶有兴趣的停下,只趴在墙头看,那黄天化问:“你怎的偷窥人家姑娘?”
殷成秀神秘兮兮:“你不晓得,这位姑娘乃是田大夫长女,闺名句青,与我交好的好多人都想娶她,但我不是看好,幼时我曾被她扯过头皮,真是个凶的,怎会长得长得就温娴可爱起来了呢?你且看她这凶样!”
只见那句青将一众器具打翻在地,娇横道:“怎的不让我出去?我又不丢人现眼!”
殷成秀暗笑:你如今就丢人现眼,正好被我瞧见!
又见田大夫远远赶过来,见一地器具被打烂,哎呦一声,愁眉苦脸:“我的乖姑娘!你怎的又发脾气?哪里不顺着你?”
句青呜呜一声:“父亲!您真是要我嫁那子适?不过是个无权势的贵族!贤王怎的不好?那日我在玄清阁里坐着,那贤王凯旋归朝,往我这头望了一眼,定然是看见我了,句青容貌父亲也是晓得,贤王终是多看了一眼,怎的无回应?”
田大夫沉思片刻,只说:“吾也问过他有无妻妾,他说无妻妾,却仿佛不太在意我说的话。”
句青:“定然是父亲问得不清不楚!”
田大夫微怒,斥道:“你像甚话?怎的与父亲这般说话?”
句青压气认错,田大夫又说:“我的儿啊,那贤王真不是好相与的,他如今去了封父几月了,几位大人都说,今年恐怕无奴隶使唤了!大王可真是纵容他!”
句青:“大王如此纵容,将来定然不可限量,当真是好夫家,可比那软弱无能的子适强多!”
田大夫骂道:“再让我听见你这般说子适,定要家法处置你!”
句青委屈流泪:“父亲怎的如此维护他?不过是微子大人之子,我那时说殷郊千岁你也不骂我,却是为他?”
田大夫见女儿流泪,于心不忍,只语重心长说:“我的儿啊,怎的不解父亲苦心?外边虽是传贤王是大王亲弟,不过是莫须有之事,微子大人才是真与大王一母同胞!你瞧大王如今如何?”
句青:“不知怎的,大王自东征回来后,竟是愈发宠爱妲己了,甚至常常是不上早朝,听说大臣们已是怨声载道,不知是要怎样?”
田大夫看着句青,意味深长说道:“长此以往,还是跟住微子大人好,句青,切莫任性!”
句青听父亲说得果断,也不再多嘴,只闷闷抿唇生气。
“哦。”墙头上趴着的黄天化说:“的确是个凶的。”
殷成秀得意道:“这回可让我见着了!这句青,居然心悦贤王!哈哈,果真是自傲,连凤珍都比不上,贤王怎会看上她?”
“哪个是凤珍?哪个是贤王?”
殷成秀说:“凤珍便是游魂关总兵窦将军窦容之女,那贤王还与你战过,就是破你祁阳关门斧那位将军!”
“原是如此。”黄天化说:“不过你等誓死追随的大王也不过如此嘛?如传言一致,独宠妖妃!”
殷成秀皱眉道:“大王原来不是这般的,怎的最近愈发迷恋妲己了?”
黄天化笑他:“你也知是‘愈发’,想必早早就有这势头,不过是灭了姜氏,心中安逸,便放荡宠妃了!”
殷成秀仔细一思,也觉得有道理,但为臣子者怎能妄议大王?
二人再随便耍了会,那黄天化见天色实在太晚,便不与他多玩,只叫他回去。
殷成秀心虚的回府,跟做贼似的偷偷往寝屋走去,左顾右看,但老天作弄,一个转弯,好巧不巧,正与殷破败撞了个正着!
殷破败见着大骂:“竖子!哪去了!?”
殷成秀老老实实低头挨骂,乖巧说道:“去外边透透气,想了许久,只觉得父亲母亲说得太对,决心好好练武,莫要枉费了潼关副总兵之名…”
殷破败见他转变太大,像是要耍甚花样,只说道:“老老实实在家习武!我回来要查你!”
殷成秀一怔,问:“父亲要去哪儿?”
夫人从后边赶来,只摸了摸殷成秀的肩,叹道:“方才得了消息,大王宠妃妲己娘娘得了重病,要吃七巧玲珑心才好,那奸臣费仲、尤浑二人尽了谗言,只说,亚相比干大人有七巧玲珑心!”
殷成秀大惊:“如何是好?怎说比干大人有七巧玲珑心?莫不是…要比干大人…?”
夫人悲道:“正是如此,所以喊你父亲赶紧去封父看那战奴,你是从东鲁战了回来,该是晓得,大王最听贤王的了,你父亲去封父换他回来,希望是能劝住!”
殷破败皱眉叹气,只一挥手:“情况紧急,我得连夜赶去封父!夫人,家里交给你了!”
殷成秀张口说道:“父亲,我与你一起去!”
殷破败:“你老实在家,近日气氛奇异,真是要出事了,那位贤王乃是清正之人,在朝歌不过与我父子相熟,你要懂事,看事要帮!”
殷成秀怔怔点头,只见殷破败穿一身将服,手执利刃,带几名厉害家将,翻身上马,直直往封父奔去!
殷成秀看父亲如此阵仗,有些许紧张,转头见母亲还直直望去,目光温和而忧,殷成秀便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心,父亲不过是去封父罢了!”
夫人叹了叹,只说:“若是明日贤王回了朝歌,便是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