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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这会时间充裕,元湛倒真想紧紧拥着怀中湿透了的小人儿不放开,就此天荒地老也是一桩美事。
但,墨城徐家告急,多在此地耽搁一刻,或许就会有多一人命丧洛王之手。
他万般无奈地拉过颜筝,踏着瀑布般的雨水往狮鬓云骢处行去,一个纵身便已在马上,他如巍然的青松屹立挺拔,而她则稳稳地落在他身前,彼此湿透的衣衫摩挲,在冰冷而粘滑的触感中传递体温。
暴雨越发猛烈,飞马的疾驰像是将水幕铸的雨山劈开,颜筝穿梭在雨珠做的帘幕中,时不时被飞溅起的泥水打到,她的身上手上脸颊上,都有腥腥的泥土味道。
这大约是她出生之后经历过最艰难的环境,好奇怪,她竟不觉得苦。
头顶响起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是他在问,“这样危险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来?”
她垂下眼帘,将搪塞过全福和罗北辰的那番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听说你要远行,我闲来无事便替你算了一卦,卦象说西南是你今日的凶位,倘或会在一处密林中受伏。”
长长的睫毛垂落又翕开,绵密的雨势里,她唇角竟起了笑意,“姓罗的莽汉听了担心你,又生怕搞错了方位,非要我跟着一起来,他生得那样高大,瞪起眼来能有鹅蛋那般大,为人凶得很,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虽晓得云大人是不会当真信了她后半句的胡言,但罗北辰曾对她有摔臀之仇,逮着机会说他两句坏话也是无妨的。
果然,身后的男人语气轻快,根本就不似信了她,他接着问道,“哦?你还会卜卦?”
颜筝尴尬地咳了一声,“略懂,略懂。”
事实上,自然是不懂的。
不过她前世曾看过不少易经八卦,凭着她过目不忘的本事,虽不懂那些深奥的句子究竟包含了多少道理,可若是云大人心血来潮要考校她几个名词,她也不怕说不上来,是以这句“略懂”说得倒也只有七八分的心虚。
雨声太大,奔马疾驰,说话的时候须当十分用力,否则便听不清楚,许是觉得这样说话有些吃力,元湛空出手来轻抚过她脸庞,便也不再说话。
很快便入墨城。
已经有先前罗北辰几人打了前阵,这三更半夜里,墨城的城门竟还半隙开来,守门的兵士见远处一队紫骑踏着雨雾飞腾而来,忙将城门大开,一列装备齐整的军队迎在两侧,整装待发。
有个头盔上拖着长长的红缨曳尾的将官上前行了军礼,便自发地跟着了紫骑的后面,一路疾驰,来到了城南的徐府。
因有了韩王谕令,墨城的兵马行动起来便十分果决,拨出两队人马将徐府团团围住,另两队却跟着紫骑长驱直入,不多时便将四处行凶的那伙歹徒捆了个严严实实,这伙人松散地很,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些兵喽。
九霄神弓既是供奉在祖宗灵位前的东西,自然便要在徐府的祠堂,夏朝的大宅,祠堂多半是面北眉南的,应是在北位。
是以元湛便令属下径直穿过中轴一路向北搜去,但在估摸的位置,却并不曾见到祠堂的影子,墨城军搜遍了整个徐府,只除了柴房躲了些害怕地瑟缩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仆役,便只有躺在地上冰冷的尸体,并不见洛王的精锐,也不见徐府的各个主子。
那些仆役只知道主家被疑惑强盗劫着去了祠堂,但是祠堂在哪,他们却并不知道。
元湛便拔过属下的长剑刺向其中一个歹人,沉声问道,“他们在哪?”
那人用力咬了咬牙,身子竟一歪,倒在地上死透过去。
一连问了数人,皆是这样结果。
颜筝忽得想起什么,小声在他身后提醒,“我记得徐家的祖上原是从漠山迁来的,漠山那里以西为尊,墓葬皆入山腹,你问问墨城的军士,徐府的西面可有什么山?”
墨城军的首领闻言,连忙说道,“徐府处在南郊,正是依着西山而建。”
颜筝仰着头望向元湛,“徐家的宗祠想来便是在那座山腹之中,也只有那样隐蔽的地方供奉着上古神兵九霄,觊觎它的人才不容易找到。”
元湛皱着眉挑了个年长沉稳些的仆人问道,“他们去了多久?”
那仆人浑身上下哆嗦着,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他说话结结巴巴,但好在还成语调,“约莫……约莫半个时辰。”
话音刚落,元湛便又拉着颜筝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冲突满地狼藉的徐府,径直往紧邻着这座府邸的西山而去。
西山腹内,徐氏宗祠,满壁的灵位前,跪着冶炼世家徐氏一门老小十数人,间或有女人和小孩低声的抽泣,但冰冷的刀锋架到他们脖颈,那些抽泣便生生止住化作惊怕和恐惧。
一名青年男子徐徐从重重护卫中信步出来,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上穿着夏朝最珍贵的千丝锦裁成的锦绣袍服,头上束着镶嵌了鸡蛋般大小南珠的紫金冠子,两侧有长长的绥珠顺着黑色绸缎般的墨发垂下来,在灯火通明的山腹中,这样优雅,却又这样残暴地走过来。
这男人正是洛王。
他举止轻佻地摸了把跪在徐家主身侧梳着妇人髻的美貌少妇,眼神里却透露着残忍的讯息,他歪过头去,居高临下地对着徐家主说道,“这位是徐家主去岁才新娶的继室夫人吧?果真美貌得紧。”
感觉到徐家主眼中的愤怒,他毫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道,“识相的话,就把取出九霄的办法告诉我,否则……”
他指了指身后一群粗壮的汉子,语气里带着股淫邪,“我这些手下为了赶这趟差事,可许久都没有沾过女人了,他们身强体壮,又正当年富力强,随便哪个可都比你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强,啧啧,想来尊夫人一定会受用得很。”
九霄神兵就在咫尺之前,几乎唾手可得,但也不知道这徐家用了什么机关,竟是牢牢将这具弓箭钉在了祭台之上,不论他怎样用力,神弓纹丝不动,推不得更拿不起来,他令手下最大力的几名护卫合力取它,也不能撼动它半分。
这上古神兵,虽是用极品玄铁打造,但估摸这弓箭的分量,他还是很确信可以拿起它的。
倘若他不能,那便一定是徐家在上面设了什么机关,令外人取不得罢了。换言之,他取不下来,徐家主却一定可以。
徐家主怒目圆睁,愤而怒指,“洛王想要拿九霄去献媚永帝,博取龙颜一笑,好让夏朝江山落入你的囊中,呸,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礼义廉耻,你占了哪一条,别痴心妄想了,永帝除非是昏了头,才会封你做储君!”
他年轻时敢拒绝当时的二皇子,现在自然也不肯在洛王面前服软,九霄神弓是徐家祖辈积传的宝物,等同于信仰,只能高高地供奉在祠堂上让徐氏子孙瞻仰,以鞭笞冶炼世家子弟再炼神兵的决心。
绝不能被权贵拿在手上把玩,或者当成彰显权势的资本到处炫耀。
那些人,不配的。
但洛王当真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出的阴狠之辈,他见徐家主半分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面上便露出狠戾之色,他扬了扬手,身后便站出个腰大膀粗的猛汉来。
那猛汉满脸横肉,看起来很有些恶心,但他那双满是毛绒的手却已搭到了徐夫人的肩上,几乎没有用力,就将她提了起来,一手捏住她的两个手腕,一手却当着徐家主的面伸入了徐夫人的衣襟。
徐夫人一时吓得呆住,她双目无神,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像只失去了三魂六魄的小鸡,又像个任人宰割没有半分生气的活死人。
徐家主气得浑身发抖,歪头便要往旁边的剑锋上撞,他身后的众人看这景象,也都宁肯死了才好,纷纷要拿旁边的刀锋割脖子,但洛王性极残忍,又怎会让他们得逞?
他命人将这群人的口舌塞住,又绑住他们的手脚,以跪倒的姿势缚他们在地上,有心想要拿徐夫人开口,震慑一下这群冥顽不灵的硬骨头。
满脸横肉的猛汉见状,一双贼手便游走地更欢,他使蛮力撕开徐夫人的衣襟,露出她里面红色绣着鸳鸯交颈的肚兜,引得身后的众人一阵惊呼,那些数日没有沾染过女人的强盗,在洛王的允许之下,口中都发出淫秽的叫声。
洛王满意地望着这一幕,对着徐家主再次发出威逼,“若是徐家主再不将九霄神弓取下来,献给本王,那我这属下对尊夫人可就不再客气了哦,本王倒也不介意陪徐家主在这里一道欣赏一下尊夫人的活春宫。”
徐家主口不能言,又寻不得死,浑身抖得都像要抽搐了一般。
洛王令人拿开他口中塞住的布团,他冲着洛王吐出一口浓稠腥气的鲜血,便对着那了无生气的美艳少妇说道,“夫人,你今日受辱,皆是因为我徐某无能,我愧对于你,不论今日是活还是死,我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定然陪伴夫人左右,不离不弃,永世相随。”
这便是抵死不从的意思了。
洛王生出怒气来,冷着脸对那莽汉喝道,“扒了那女人的衣服,就当着徐家人的面,干死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