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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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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林清清阴差阳错参演的电影“百花杀”一名便是由来自此。

    这首来自于唐朝诗人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大致描写的是作者带领义军起义的必胜信念以及迫不及待的革命心情。

    他借物咏志,以凌厉、激越的笔调,成功塑造出了一个身披甲胄,手持长剑的英雄形象,字里行间透出满满杀伐之气,充分展示了主宰一切的胜利前景。

    而其中“我花开后百花杀”更是借金菊傲霜盛开的姿态与百花遇霜而凋形成鲜明对比,一方面借此可以暗喻风暴来临,另一方面,则以菊花的顽强生命力赋予战争以不同的生命意义。

    自古以来,咏菊者必出国魂。

    不用深想,《百花杀》一剧必然牵扯到国之大事。

    故事发生在架空时代,电影的拍摄地决定了它的大致背景也以两汉时期为准,而秦影帝所饰演的主人公楠诩是一位少年成名的将军,他效力于汉旬国二皇子,出征十三年来立下战功赫赫,是为二皇子麾下的一员猛将,为他夺嫡之路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可楠诩显然不会是一个纯臣,作为有主角光环的男主,他除了是一个将军一颗棋子,也同样是二皇子的血缘兄弟,汉旬国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不被承认的身份、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想要拯救苍生免除苛政的信念、背负在身上的责任以及童年承载的阴影,每一条都赋予楠诩这个角色千斤重的担子。

    表面上,他是有勇有谋忠君爱国的将军,实际里,他是机关算尽企图篡位的贼子。可他的出发点始终是好的,没有人能批判他想要拯救黎民百姓的初衷,只是于忠义孝道,楠诩终究不能两全,

    而在那个时代,这便能令他在开始之初万劫不复。

    “百花杀”三字极尽点题之能,除了说明楠诩有一枝独秀的才能,更体现他从无到有,动心忍性,百人尽斩的孤勇。

    这么一来,饰演这个角色的秦影帝也理应该有金菊的傲霜凌雪之姿,行动坐卧卓尔不凡,气势汹汹。

    可就林清清目前所观察到的,秦影帝的卓尔不凡有是有了,却远不及楠诩未雨绸缪、一切尽在掌握的非凡气势——乍一看去太温和了。

    秦影帝还在一边酝酿情绪,他好看的眉峰被描的浓黑,平添了三分英武之气。可他的长相偏向斯文清俊,整体看来有种高高在上的疏离,眼睫轻颤之下带了分摇摇欲坠的清冷,不像凡人,倒像是被逼下凡的仙人。

    这样的气质,能演好一个善谋善算、大勇大谋、野心勃勃的主人公吗?

    林清清不敢妄加臆测。

    也许是林清清的眼神太过好奇,秦影帝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瞳几不可见地打量过她,眉头微一皱,便信步朝她走来。

    躲在门板后的林清清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

    “别动。”他的嗓音很好听,冰冰的带着一种唯我独尊的苏气。

    林清清被他按住了肩,直到他宽大的袍袖拂过脸,才惊觉自己脑袋上的桃花簪被摘了下来。

    “你这打扮太过娇俏,新人还是素净些比较好。”不咸不淡地把簪子递还给了林清清,秦影帝的提点十分隐晦,赠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便施施然地退回了原处,颇有王者之风。

    林清清看看簪子再看看他,大概是明白了意思——对新人来讲,有流苏的东西难以把控,届时容易影响现场发挥。

    ……

    咳,她都没担心他呢,他倒是先来提醒她了。

    林清清翻了个白眼,再瞅瞅手上握着簪子:这么重要的道具,她也没地儿放啊!这是逼我给自己加戏咯?_(:3ゝ∠)_

    ***

    不出片刻,导演这边便准备就绪,他让人给林清清塞了血浆袋和胶囊,一挥手就开始各就各位。

    等到打板拍下,这场戏就算是正式开拍了。

    在这场戏里,林清清饰演的角色是二皇子新进门的侧妃,而柏慧演的则是二皇妃芸姬。两人从小年岁相当,背景相当,时不时就要被摆在一同攀比,属于从小互怼的那种冤家。

    本来嫁人分开嫁应该也没什么,但是不巧的是皇妃侧妃的家族同属于二皇子一派,这么一来芸姬虚长两岁,就有幸先得了正妃的名头,早了侧妃一年进门。

    多年来,两人之间多有龃龉,林清清演的这个侧妃当然不服。

    这不,她刚进门不久就仗着自己正得宠赶着趟儿地上来作死,想在二皇子出游的时候煞煞芸姬的风头。

    结果可想而知,她孤身一人一个不小心就撞破了楠诩和芸姬的奸/情,叫都来不及便丢了小命。

    女炮灰这种角色向来不会有什么含金量,她这个角色不过是引起二皇子对楠诩怀疑的线索,前情后文都可以从旁论证。是以,林清清只需要演个过场,就能光荣领盒饭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发挥的余地。

    林清清躲在门口,里头是冗长的大段台词,她隔着窗户纸看不真切,只能从摄像机的推进来判断进度的多少。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响起,在边门的机器缓缓拉远,林清清深吸了一口气,便退到了廊道上,佯装自己踏步而来。

    时间刚刚好,导演觉得差不多了转头正要挥手,谁成想的撇过头就见到了镜头里的姑娘信步而来,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洋洋得意。

    挥手的动作顿时卡壳,那个公公音的工作人员刚要指她,冷不丁地就被导演推到了后边,斜飞过眼刀,立时噤若寒蝉。

    导演冲着门边的摄影师抬高了下颌,示意镜头给近景。

    镜头里的姑娘穿着粉色的齐胸襦裙,行走之间有着属于年纪的娇俏灵活。

    可是她走的虽快,步子却并不大,曲裾翩飞之下严格遵守了贵女的准则,颇有种行云流水的婀娜。

    镜头感很强,摄影师从裙角的位置慢慢往上推进,只见她双手抵在身前,不算高的位置因为姿势的奇怪而让人注意到了她手里攒着的簪子,镜头给了特写,是一支通透的白玉流苏桃花簪,看起来价值不菲。

    能有这样簪子的人定然非富即贵,而看她通身气派便能猜到一二身份——她是……

    念头呼之欲出,与此同时,她提了裙角,一只手推门一只脚跨过门槛,显然是打算不请自入。

    摄影师和导演都为之一顿,不禁为她担心起来。但是担心什么,他们又说不上来,心里蓦地一揪。

    镜头给了她侧脸特写,里面的摄像也跟进了正面拍摄,只见她脸上的得意尤未散去,眼瞳却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蓦地睁大,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你、你们……”

    配合默契的镜头拍摄到了腾身而起的楠诩。

    他衣袍散乱,麦色的胸膛壁垒分明,或深或浅的伤疤为他添上五分戾气,眉眼倒竖之下,瞳孔黑白分明,冰冷的眼神由此自带了不怒而威的效果,将人震慑原地。

    侧妃像是被吓唬到了,她滞了一瞬,猛然想起来要跑,惊恐的表情取代了原有的喜意,惶惶的眼泪蔓上了眼角,慌不择路地冲出了门。

    “哼!”

    冰冷的声音抢回了镜头的关注,挂在柱子上的佩剑被他抽出刺啦一声,寒光凛冽,是打光板给予的反光,闪的人心里一凉。

    快、快跑啊……

    在场的人连呼吸都静了,一方面希望那个带着得意的粉色姑娘快快脱离魔爪,一方面又知道她肯定逃不过大马金刀的兵马大将。

    嘶,怎么办呢?

    在这一刻,在场之人的心情蓦地沉重起来,复杂的感情压得人喘不过气,耳边仓皇的脚步声杂乱之中似有回响,让人想起刚才那轻快婀娜的步调。

    不出五步,楠诩已然追上了她。女子天生的柔弱根本比不得身高马大的将军。而他的剑没有感情,出手也干脆利落,猛然挥出的长剑将将好挂住了侧妃的衣裳。

    天井里的镜头抓住了这个正面,林清清像是演练过了千百回,脚下踩到裙摆,人倏地往前一扑,瞳孔似是凝住了一瞬,痛苦的表情紧随而上。

    “啊……”

    声音短促而合理,林清清滚下台阶,衣服染上了灰尘,让她看起来像是跌落的精灵。

    暗线被她拉断,血浆袋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后背慢慢被血液浸透,连眼神也开始涣散。然而生存的意志叫她保留有残存的理智,她挣扎着,一点一点挪向了面前的位置。

    艰难地伸长了手,那里有她的簪子,她一直握在手里的簪子断成了两节安静地躺在了那里。

    近景给了她特写,她的眼神失去焦距,却仍然带着微薄的光,像是掩藏在深处的浩瀚星海——那里有坚持不屈的信念。

    这个时候,身体依旧格外忠诚,随后而来的楠诩放慢了步子,他的袍角拖在地上有不容忽视的阴影,预告着危险的来临。

    他走到了侧妃的身前,在她将将要碰到的簪子的时候,挡住了她的去路。

    “……”

    艰难地抬起头,失焦的眼神聚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鼻翼的翕动能瞧出她吃力的动作,昭示她已是强弩之末。

    “想要吗?”

    笑意乍然绽放在唇角,楠诩弯唇的弧度好看极了,只是那眼神透着凉,犹如附骨之疽,只消得一眼就能叫人心死。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脚踩在了白玉簪上,行动危险至极。

    “不!!!”

    她的眼里闪过惊慌,勉强维持的精力在那一瞬间迸现出夺目的光,那种即将要扑上来和他鱼死网破的眼神叫他的后背腾起细小的疙瘩,他冷漠的眼神中忽而带了丝迷茫,可转瞬之间,又化作了无边的坚定,仿若会集了星光。

    “嗤!”冷嘲的笑声,不知道是悲悯她还是悲悯自己,他脚下一动,簪子在刹那间四分五裂,而他手上的剑也已然送出。

    “噗……”

    嘴角涌出了鲜血,画面定格在她的脸上,时间静止,她的眼神满是不屈、愤怒、惊慌,而倒影里是他的脚步,一点一点,慢慢走远,靠近了她粉身碎骨的簪子。

    片刻之前,她还拿着簪子春风得意,片刻之后,簪毁人亡。

    香消玉殒从来短暂,绵长的是她所表现的含义。

    簪子重要吗?重要。

    它代表了侧妃炫技的筹码,代表了侧妃获得的荣宠,代表了侧妃死前恪守在心里的感情,于二皇子的爱、于芸姬的斗。

    到死不能忘。

    可是簪子能有黎民百姓重要吗?显然不。

    所以楠诩踩住它的时候才会变得悲凉,才会变得迷茫,然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只有坚定,坚定地踢走它、粉碎它,不留一点点念想。

    他不光光是叫侧妃死了心,同时也叫自己死了心。

    侧妃是无辜的,但是在他的大业面前,她又是死有余辜,谁让她运气不好呢?

    这时候,导演才恍然想起来,楠诩虽是为了黎民苍生,却从来都带着私心。

    人往往都是这样,在做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时,先给自己找个借口。

    楠诩是个好人,不容否认。他做那么多不过是想要推翻苛政,改革创新,但他也只是个泯灭天良的好人,只是这个天下里为自己筹谋打算的某个普通人。

    他的野心与贪婪,不过是用一个更大的幌子兜圆了,骗一骗别人,也骗一骗自己,与旁人并无二致。

    侧妃的出现是最好的引子。她的得意洋洋太过天真,与他沾染了世俗的心格格不入。杀她时,他犹豫了,远没有追出来时的果决,可他还是杀了,这就是男主的矛盾,也是戏剧的冲突。

    由此,整段戏告一段落,导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吐出一口浊气,不得不说这段很短很短的戏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悟。

    而这个小姑娘也着实令人刮目相看,能在短时间内把在场的人代入场景,不可谓不成功。

    秦影帝的感受最真切,下了戏后难得纡尊降贵地把林清清扶了起来,虽然仍是疏离极了,语气却很温和,“你很棒。”

    “谢谢,你也是。”拍拍裙子揉了揉摔疼的地方。林清清摔是真摔,也不知道有没有擦破了皮。

    “你叫什么名字?”秦影帝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

    “诶,那个小姑娘……”

    这下子倒是导演扭扭捏捏地挤到了跟前。

    林清清一愣,屁颠屁颠地迎过去,“什么事儿,导演?要补镜头吗?”

    “不、应该不用了,刚刚很出色。喏,你演的角儿不好,这是红包,拿着吧。”

    “诶?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咱们这里的规矩,演了死人的都给包个红包,去去晦气。”二话不说就塞进了林清清的手里,导演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模样,卷着本子就往屋里走,边走边道,“你可以走了,要有什么问题,我再找你。”

    “……”

    一眨眼就连人都瞧不见了,林清清撇撇嘴就当打了次工,反正红包都拿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啧,最主要的空降兵来了要她退红包可怎么办?

    念头一起就赶紧拍拍屁股走人,林清清对秦影帝没什么想法,甩头就忘记了还站在一旁等待认识的某人。

    秦影帝:“……”

    大胡子躲在门后见林清清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轻轻咋舌,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直犯嘀咕,“以后要是有什么好角色,我也会跟老郑说的。就是……啧,这孩子到底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啊?条件这么好,怎么就折在老郑手里?”

    语气不无可惜。

    “这老郑也忒不是东西了,老牛吃嫩草,呸……这是老牛吃花骨朵啊!造了什么孽!简直禽/兽!”

    越想越是气的牙痒,导演吹胡子瞪眼,打算回去喝口茶去去火。谁成想的刚转身就和那个公公音撞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走路的你?”

    “导、导演!刚、刚郑导来电话了,说他保进来的女的现在在东门口让咱们去接,但、但是她不是戏都演完了吗?”

    “……”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胡子导演心里一个咯噔,颤巍巍地问,“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郑导说他保进来的女的堵车堵了一路现在才到东门口,让咱们派辆车去接!”

    “哎哟我的天,我就说那姑娘怎么戏服好像不对,原来不是我给寄过去那套啊!那啥,你快别愣着了,快去把那姑娘给追回来啊,我可是连名字都没问呢!”

    “哈?”

    “哈什么哈?叫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呀!”

    “……喳!”

    公公音:你是导演你说了算,我……我向黑恶势力低头就对了!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