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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笑了笑,很淡,转瞬即逝,靠得她近了,把手握过来,“别纠缠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他越是这样,吻安越是觉得难受,比他直接质疑还憋得慌。
见她固执的不愿意起身,宫池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悠然低沉,“关于那些事,哪怕一直等你主动说,也不会问,你可以去做本该男人去做的事,我再问什么,都是在把你的心意变成质疑往你心里扎,多混蛋。”
听起来是大局为重,感念至深的道理。
可吻安定定的看着他,“……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几不可闻的皱了眉,看了她。
她干脆问:“你是相信我的吗?”
也是那会儿,吻安才想,在郁景庭面前,他给她留足了面子,完全不质疑,但面对外人、和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并不是一回事。
他低眉,沉声:“除了相信,还有别的选择?”
安静片刻,她看着他,所以,他并不是没有半点质疑。
吻安闭了闭目,努力平心静气,“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如果我一个人给你惊喜,就没这么复杂。我不知道郁景庭还跟你说了什么,可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她,好久才冷不丁一句:“如果我质疑,你愿意不要他,还是不要我?”
这样的选择题放在她面前,吻安彻底怔着,呆呆的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不信她?
这种悲哀,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讽刺又猛烈,她一下子红了眼,盯着他,“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这些天只字不提,是在考虑怎么逼我做出选择?”
宫池奕终究是松开她的手,替她理了理长发,嗓音很沉,“有时候思维太宽,真的不是好事。”
握了她的脸,微微抬起,“既然你都不会选,又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我又怎么会逼你去选?”
指腹微微抚着她的下巴,又松开,嗓音依旧淡淡的,“也就是怀个孩子而已,哪家男人还会问这是不是自己的?我只管把你照顾好。”
略微低了眉,她再抬头时,神情很认真,“如果你心里有疙瘩,我再去拍一次b超,你跟我一起去吧。”
宫池奕微蹙眉峰,语调却平缓,“正常做孕检就好,没必要折腾。”在她即将开口时,又拍了拍她手背:“行了,以后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差不多该用晚餐了。”
吻安却坐在那儿,“我没什么胃口。”说着从沙发起身:“先上楼休息了。”
刚挪了两步,手腕被他握住,把她转过去,剑眉微蹙着看她,“不舒服?”
她也就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忽然抱了起来,径直往楼上走。
那一路,吻安一直看着他,心里依旧不轻松,她怕他只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而不问,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他说的的确没错,怀孕而已,喜事。她也想欢欢喜喜的,可偏偏被郁景庭赶上才弄得这么怪异。
“睡会儿?”他在床边俯身问。
吻安其实没有睡意,只是看着他,“你能陪我会儿么?”
宫池奕看了眼时间,微蹙眉。
她只好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做,你去忙吧。”
苏曜的检验期要综合很多方面的结果,时间贯穿至三月下旬出结果,一定有不少工作的。
他薄唇微抿,看了她一会儿,“那你睡会儿,一会儿叫你起来吃点东西。”
她勉强笑了笑,看着他掩门出去。
卧室里太安静,安静到她脑子里越是出奇的乱。
直到宫池奕端了一碗汤上来的时候,她愣了愣,就那么看着他,“你不是去忙吗?”
他扶着她坐起来,试了试汤的温度,“有点烫。”
看,他又把她的问题自动忽略了。
放下汤匙,宫池奕才见她盯着自己,“怎么了?”接着道:“知道你没食欲,白嫂特意炖的,味道还不错。”
她终于是不问了。
一碗汤,都是他一勺一勺的伺候着喝下去的,偶尔她回去看他的神色。
但是除了深沉和专注,什么也看不到。
不同于爷爷刚走那段时间的照顾。
可本来就没有分歧的胎儿身世,她总不能自己找事非缠着他说个清楚。
吻安想着,也许是他需要时间,毕竟知道消息的同一天就听了郁景庭那样的话,所以她连着好几天都是安安静静待在家里,每天的饮食都按照白嫂的来。
每天,宫池奕早上出去的并不早,会陪她把早餐用完,又看着她回去补觉。
她说难受的时候,他也会捂着她的手陪着。
但不在家里的时间,远比之前多了很多,甚至有时候晚上醒来都看不到他的人。
每每晚上醒来,总会觉得冷落。
那晚吐得有点厉害,睡前就吐过,半梦半醒之间又去了卫生间。
宫池奕进去的时候,她还没出来。
门被他敲开,见她蹲在地上,浓眉转瞬拧起,大步迈进去:“怎么了?”
缓了好久,她自己漱了口,转过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看了他,“你才回来么?”
男人薄唇微抿,目光还看着她,“要出去……你真的没事?我让白嫂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不是陪着她,而是让白嫂过来竟然让她有些心酸。
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错过他往外走。
大概是因为她这样,宫池奕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她坐到了床边,终于从卫生间出去。
他在床边坐着看了她一会儿,“不舒服就看看书,还是躺着舒服?”
吻安笑了笑,“我没事,你去忙吧。”
他还是坐了会儿,终于起身,去衣柜里拿了刚拿到一半的外套。
转过身刚准备穿上外套,才看到她从那边走过来,安安静静站在他面前,仰脸看着他。
片刻,才静静开口:“明天,你带我去医院吧。”
男人低眉,眉头一点点皱起眉,看着她的异样:“做什么?”
她略微深呼吸,但话还没说,鼻尖莫名就开始酸了。
吻安不知道是不是跟医生说的一样,孕妇就是神经质,总是会多疑,会不自信,会无事生非。
可她真的看不到他以往的温情,只是说会把她照顾好,像单纯的履行一项责任。
微咬唇,才看着他道:“我去做鉴定,让你彻底安心,这个月份应该也是可以做的……”
“别再说了。”他几不可闻的沉了脸,冷声打断她的话。
这样的语调,彻底让她红了眼,又狠心道:“或者,如果你真的心有疑虑,怕以后有什么事端,就不要这一胎,反正你也不喜欢小孩……”
“顾吻安。”宫池奕薄唇愣了愣,喊了她的名字,声线很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仰脸看着他,“你心里是介怀的,你也是怀疑的,可你顾虑我作为孕妇,所以不问,也藏着那种心情每天都努力把我照顾好,你不也很累么?”
男人低眉,沉沉的凝着她,“说够了么?……够了就回去休息。”
他把电话掏出去,“白嫂,你过来一趟。”
然后挂断,紧接着又有电话打进来,他沉着脸,看了她一眼,之后直接挂了,道:“白嫂过来我再走。”
吻安看他沉着脸,这种情绪她忍了好多天,累得想靠在了旁边的衣柜上,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变了?”
“从回来开始,你没有真正跟我同床过,沙发成了你的床。你跟我说的话一天不超过十句。晚上醒来我几乎看不到你的人……”
她皱着眉,情绪越是明显,“你就是介意!可你从开始就装作一副不在意,用这样的冷暴力对我……”
宫池奕就那么看着她情绪爆发,眉峰紧蹙,“我说过,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好。”她忽然盯着他,“我明天就把他做掉……”
她的话音才落,猛然被她扣了手腕,嗓音猛然拔高:“你非跟我闹是不是?”
她被拔高的声音震了震,看着他低眉盯着她,“闹够了没有?”
如果是以前,吻安一定只是笑了笑,抽出手腕,潇潇洒洒。
但现在她竟然做不到,只是仰脸看着他,一滴潮湿从仰着的眼角滑下去,“我选你还不行么?”
“我错了行么,当初不该替你着想,不该去华盛顿,不该做那一出戏出给自己气,就该让你一直待在监狱里,让你丢掉首辅位置,让你以后在政界都混不下去……”
“你以为我想么?”她有些失控,“如果不是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顾吻安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为什么要替你着想!”
甩掉手腕上的束缚,她闭了闭眼,祛除一片潮湿的模糊,无力的靠在衣柜上。
白嫂上去的时候,因为门没关,站在门口就正好看到她的情绪,担心的皱了眉:“太太这是……怎么了?”
转头看了旁边站着的男人,白嫂有些无措。
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墨黑色的眸底也有着可疑的红,又转开视线,嗓音低低的对着白嫂:“照顾好她。”
白嫂只得点了点头,“好。”
看着他留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出了卧室,手里握着手机,又拿着外套,显然是有事。
这些天,三少的确总是晚上出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那之后,吻安却一直都不想说话,只想一直靠在衣柜边不动弹。
白嫂好说歹说,让她回到了床上,她也不愿意躺下,就靠在床头,偶尔吸一吸鼻子,看得她一阵揪心。
“太太……”许久,白嫂不得不出声,“三少事务忙,您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您得休息,等三少回来我叫您?”
吻安摇了摇头,平静多了。
她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就那么失控了,换做她是男的,也会心存芥蒂吧。
白嫂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道:“我前两天出去,总能见到那位郁先生,看得出来,三少见了他就冷脸,若不是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三少恐怕都要动手了。”
她皱了皱眉。
郁景庭居然还这里找过么?
所以他到底给宫池奕说了多少刺激话?
换做谁,整天被不是情敌的情敌说这么一件事,都会心生疙瘩。
“你去休息吧。”许久吻安还是靠在床头,这么说了一句。
见白嫂不动,她只好躺下去,闭上眼。
可等卧室的门关上,她又睁开眼,是真的没有半点睡意。
半夜里,她都能听到墙上时钟走着的声音,不自觉的跟着数,数着数着就迷迷糊糊,又会忽然醒过来。
似乎一整夜都是那样过来的,她也依旧没看到宫池奕回来睡。
…。
只是早上醒来时,她是躺好的,被子也盖得很好。
睡得太混乱,脑袋疼。
去楼下时,看了一眼客厅的沙发。
看不出他睡过的痕迹,但他正站在沙发不远处,面对着窗打电话,大多时间在沉默,看起来很压抑。
宫池奕打完电话,转过身正好见了她握着水杯客厅。
撞到他的视线,她低了眉,没什么表情的给自己倒水。
他眉峰敛着,还是收了电话走过去。
手刚伸过去要帮她倒水,她已经把杯子缩了回去,声音有些弱:“没关系,我自己来。”
他总是那么照顾她,但被那么照顾着,她反而难受。
宫池奕依旧站在那儿,微蹙眉看着她。
想起昨晚的事,也只是启唇:“先去吃早餐。”
她很顺从的点头,“好。”
然后就转身往餐厅走。
宫池奕站在身后又皱了皱眉。
在她准备坐下时给她拉了椅子,习惯的要帮她盛粥,她又接了过去,“我自己来吧。”
这次他没有妥协,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嗓音起伏不大:“尽量喝完。”
吻安没说什么,但是也按着他的意思,一碗粥喝得只剩两口,实在喝不下去,放下碗:“我不吃了,你可以走了,不用陪我。”
宫池奕坐在原地,看着她的情绪。
又看了一旁的白嫂,忽然起身,直接把她抱起来,转身出了餐厅,又径直上楼。
以为他要做什么,但是没有,也没说话。
吻安只好看了他,“去医院吗?”
他自然就想到了她说要去做掉的事,脸色一下子沉了不少,“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这明明应该是我问你。”
他蹙着眉,“昨晚是不是没睡?”
吻安抬头,“你没回来,是么?”
在一个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总是夜不归宿,实在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宫池奕有些道不明的神色,“你想让我怎么做?对你好也不行,非要我质疑你才会好受?”
“好么?”她看着他,又自顾点了点头,“是挺好的……”
就是好得很公式化。
转手吻安拿了旁边放着的外套。
宫池奕立刻紧了神色,以为她要去医院,“做什么?”
吻安只是笑了笑,“我想出去走走,闷在家里很难受。”
但是他不准,拿走她的外套。
她看了他的脸,也不知道怎么就倔上了,固执的要把外套拿过来。
最后演变成了单纯的非要那一件外套,外套被扯在两人之间,她又一下子没抓稳,骤然就往后倒。
哪怕后边是床,宫池奕脸色也瞬间就转为僵硬的青灰,长臂急速伸过去想把她捞住。
可是没能成功。
她就直接落在了床上,有一会儿没动静。
“安安!”男人低低的嗓音,“怎么了?”
吻安睁着眼,看着他悬在上方的焦急。
他问了不知道多少遍“是不是摔到了?”,她才终于缓缓开口:“我没事。”
然后坐了起来,目光看向落在床边地上的外套,伸手要去拿。
下一秒,却被他猛然捉了手,“你还想折腾什么!”
吻安抬头,看到他黑压压的脸板在面前。
这一次,她只是单纯的想去拿外套。
但他根本不打算听她说什么,扣过她的脑袋,猛然就吻了下来。
力道不至于把她弄疼,但却很重,也不顾她的拧眉挣扎,舌尖强势的长驱直入。
她挣扎得累了,干脆不再动弹,直到一个吻浑浑噩噩,竟然迁出了心酸。
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吻她了。
不是感觉,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