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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张慧琳总觉得付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她不知道是她想得太多了,还是因为她换上了刘丽的衣服的缘故,反正一路上走在后面的付强总是在盯着她身上看,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张慧琳原本想穿自己原来的衣服,但刘丽坚持让她换一身衣服,说好不容易出一趟门,一定要穿得光鲜一点。张慧琳说不过刘丽,于是就有些不情愿地穿上了刘丽的一套衣服。说实话,她打心底不喜欢那套衣服:一条黑色紧身牛仔裤、一件米色的女士夹克。那件夹克出奇的短,穿在身上,都露出了一截腰。好在张慧琳里面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衫,遮住了腰部,不然的话她都不敢出门了。
“这种衣服就是这样的,这是现在流行的款式,年轻的女生都这样穿。你之前那套太老土了,穿出去不好看。再说了你身材好,人又漂亮,走在路上回头率肯定很高!”
张慧琳很难为情地说:“阿丽,我看我还是换上原来的那套衣服吧,我实在是穿不习惯——”
“没事没事,穿上几天你就习惯了。我当初也是这样的,在家里穿得跟个土包子似的,去那边以后才知道: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才行!”
不论刘丽怎么说,张慧琳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她的那一套时尚观念。张慧琳觉得:衣服只要穿起来舒适、端庄就行,没有必要非得讲什么时尚潮流,更不需要穿得花里胡哨。她穿上刘丽的衣服之后,都不敢直视镜子中的自己,她觉得现在的她看起来太刺眼。
刘丽原本还想让张慧琳换上一件白色的紧身蕾丝衫,张慧琳看了之后吓一跳:那蕾丝衫又紧又薄就不说了,关键是还有很多地方是那种镂空的花纹,如果穿在身上,别人是能够隐隐约约看到身体的。张慧琳心想这么暴露的衣服怎么能穿,于是赶紧拒绝了。
“你还是自己穿吧。”
刘丽用手撑起那件蕾丝衫,摇头叹气地感慨说:“唉,我也想穿啊,只是现在太胖了,身材不好,已经穿不了了。”
刘丽虽然谈不上肥胖,但是身上赘肉多,肚子大,膀粗腰圆,小腿更是粗得厉害,在紧身牛仔裤的衬托之下,就像两个大纺锤一样难看。而张慧琳与她比起来,更像是一个身材十分标准的模特,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能显出那一副好身材,以及一种恬静的气质。刘丽不停地在张慧琳周围观察着,最后带着一丝嫉妒的语气说:“小琳啊,你的身材怎么这么好!老天啊,求求你把我的身材变得像小琳一样好吧!或者把小琳十分之一的身材匀给我也行啊!”
张慧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阿丽,我这只是瘦,哪叫身材好啊?你多锻炼锻炼,身材就会变好的。”
刘丽挑了挑眉头说:“唉,我看我还是算了吧,破罐子破摔,管他的呢!”
一路上,付强一声不吭地走在她们后面,张慧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走起路来觉得很不自在。有几次她随着刘丽回头与付强说话的时候也回头瞟了一眼,发现付强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赶紧回头,心里头马上升起了一丝反感:“他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张慧琳从一开始就对付强的印象很不好,不仅因为付强的装扮十分痞气,还因为他说话时的轻浮态度以及看她时那种有些色的眼神。她总觉得刘丽找了一个根本不适合自己的男朋友,说得难听一点,付强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好人。
一路上,张慧琳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些男人看我的时候好像总是不怀好意呢?”
一开始,张慧琳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可是仔细一想,也并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么好。她虽然高,腿长而且细,但也只能说是瘦,根本谈不上什么苗条和性感,比起电视里面的那些女明星不知差了多少,这样的身材也会有人喜欢?
否定了原因出于自己之后,张慧琳又把原因归咎到了男人身上:男人都是好色的,对女人都是不怀好意的,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总会用一种不正常的眼光去看女人。看来这世上的男人都差不多是一样的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呢?张慧琳想不清楚,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不管怎么样,张慧琳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时刻警惕周围的人,特别是男人!
他们从村口的县道坐上前往市区的中巴车,一个小时后来到了火车站,又在车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终于上了火车。
付强订了三张卧铺车厢的票,分别是两张下铺和一张中铺。张慧琳本来想睡中铺,可是因为太高,不能在中铺的狭窄空间里自由伸展,只好睡了下铺。
付强一看张慧琳睡了下铺,就让刘丽去睡中铺,刘丽倒是也没有反对,说中铺正好睡觉。但是张慧琳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因为睡在下铺,就要和付强面对面,她越来越讨厌付强,不想看到他,但是也没有办法。所以在放好行李之后,就一直贴着床边的窗户看外面。
过了一会儿,火车开动了,慢慢地驶出了站台。张慧琳看见远处的市区正在慢慢地消失,然后看到了荒野,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和梦里幻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每次醒来之后,总是要继续面对那灰暗的生活和残酷的现实,面对那个令她感到害怕和不安的父亲,不,那个人现在已经不是她的父亲了,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恨他!
现在,她终于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离开了那些她这辈子都不像再见到的人。她将要到更大的城市去,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在那里生存下来,永远不会再回来!
张慧琳一边想着,一边轻轻用手轻轻抚摸着手里的一个芒果,那是刚才他们进车站的时候买的。张慧琳看见路边有个水果摊,一眼就看到了那金黄的芒果,于是就决定去买了。
不知为什么,张慧琳第一次看到芒果,心里就感到高兴。以前跟着父母去县城赶集的时候,就曾看到水果摊上有芒果卖,其中有熟透的芒果,也有青色的芒果。两种芒果都很好看,但张慧琳更喜欢青色的芒果,她觉得青色的芒果非常干净、清新,能给她带来一种很安稳的感觉。那时候因为家庭不是很富裕,芒果都是从外地运来的,价格挺高,张慧琳也不敢让父母买芒果。后来她偷偷用自己攒下的零用钱去买了一个熟的芒果和一个青芒果,她把熟芒果吃了,留着青芒果。
不知道是芒果不新鲜还是她不习惯那个味道的缘故,第一次吃芒果并没有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相反,那颗青芒果倒是让她高兴了好一段时间。她时不时地拿出青芒果,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静静地抚摸、欣赏,然后凑到鼻子边上闻一闻。青芒果散发着一股清甜而略微苦涩的味道,那种味道就像清冽的山泉水一样,能让她感到舒适而安宁。每次父母在外面吵架甚至打架的时候,张慧琳就躲在屋里,紧紧抱着青芒果,不时闻一闻,只有那个味道才能让她不再慌张。
在火车站附近的水果摊边,张慧琳没有看见青芒果,于是就买了六个金色芒果。刘丽和付强两人对水果都不感兴趣,所以这些芒果都归了张慧琳。
张慧琳一边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树林,一边用两只手抚摸着芒果,她把芒果凑到鼻子边上闻,虽然没有青芒果那么好闻,但是熟透的芒果所散发出来的甘甜的气息也让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开心和愉悦。
她终于离开这里了,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