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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蛇狂舞,斩破苍穹,映照出摄人的红芒,犹如匹练,紧随其后的就是那仿若要震陷大地的雷鸣。
浓浓的夜幕下,依稀只能看到垂挂在天地之间,闪烁着珠光的磅礴雨幕。
这就是展白苏醒时,所看到的一切,身上那袭天青色的书生长袍,早已经被泥水浸染,黄哒哒的贴在皮肤之上,而左胸口那记贯穿伤更是被雨水浸泡的红肿发白。昏沉的脑袋以及炙热的体温,告诉展白,自己此时的情况,是多么的糟糕。
可即便面对如此糟糕的境遇,展白却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欢乐。漫天的磅礴大雨在他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可爱。
“这是雨,是雨!!!”展白尽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十年的失去,足以让任何人对曾经的拥有变得魂牵梦萦,哪怕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事物。
展白之所以兴奋,是因为雨,那是残虚之地绝对不会存在的东西,也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一个惊喜的事实——他出来了。
不过,激动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残虚之地的历练,让他明白,比起自由,更重要的是什么。生存,只有生存下去,他才有资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而现在,他的情况,并不理想。
不知身在何地,观看四周仿佛是一片莽林,那么就意味着会有野兽。磅礴的大雨虽然暂时带来了安全,但同样也给原本就重伤虚弱的自己带来了疾病。
展白发烧了,而且因为左胸血液的流失以及伤口的感染,让这小小的疾病变得很致命。
缓慢而稳健的从水坑中爬出来,只不过一丈的距离,就已经让展白倍感吃力,但活下去的**,却让那张柔弱的脸上丝毫不显颓丧,眼神也变得越发的坚定。
在残虚之地的十年时间里,展白自己都不记得经历过多少次比现在还要恶劣的危机,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缓慢的行动有助于节省体力,更不容易流失体内的温度,就这样一点点的爬,不辨方向,只是顺着一条直线,直到眼前出现一颗足以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
一个黝黑的树洞,让展白眼前一亮,但同时全身肌肉却开始剧烈的蠕动,那是战斗前的热身,以祛除身体的麻木僵硬。
树洞很大,而且绝非天然形成,那么这就意味着,展白要想进去避雨,就必须鸠占鹊巢。
除去大雨洗刷丛林的刷刷声外,原本的静谧被突然的数声凄厉熊吼所打破,先是凄厉高昂,随后又转为低沉,直到销声匿迹。
虎落平阳,却绝非犬类可欺。如果说此时的展白就是那落魄的老虎,那么眼前这具有丈许的棕熊,就只能沦入犬狗之列。
硕大的体型以及那开山裂石的力量,最终没能保住自己的家园,反而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嘿嘿,这下什么都有了,保暖的皮裘,鲜美的食物,以及遮风避雨的……树洞。”展白很是高兴,甚至忽略了身上那多出的数道伤痕。
近半个时辰的钻木取火,终于为展白带来了温暖,同时也将黢黑的树洞照亮,一时间竟平添了些许的温馨。
锋利的石头,连砸带割,四条肥美的熊掌已经在篝火之上流淌出金色诱人的油脂。
这一切又再次让展白不得不感谢刚刚过去的十年时光,让他学会了太多生存的技能。当然,感谢归感谢,若是从头来过,即便是街头要饭,他也绝对不会选择进入那片残虚之地。
裹着熊皮,烤着篝火,吃着熊掌,习惯使然,让展白忍着昏睡,开始思考总结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那些黑衣人果然都压制了实力,而且还是被强制性的。”
这是展白杀死第三个黑衣人,从他们那满是不甘的眼神中,所读出的信息。
是不甘,而不是悔恨,这就有趣了。
如果说,傲慢的愚蠢导致了那些黑衣人最终的灭亡,可又是什么让他们有了那份愚蠢呢?
很显然,是实力。
在强大的实力下,人们往往会懒得动脑子,所以在面对突然的逆转时,也就无法及时应对,毕竟人所有的动作都由大脑支配,而如果意识都跟不上了,又何谈抵挡。
一开始展白也是如此认为,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或者说,不完全正确。
黑衣人的强大,是完全超脱了武者范畴的,飞天遁地、隔空打牛,这些原本在武者中,都属于神话的技艺,在他们身上却是信手拈来。如果展白有这样的实力,他相信自己也懒得用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说一开始,黑衣人的坠亡,还是轻敌使然,可后来呢?那些先驱的亡者难道还不能让他们正视起来么?
如此总结起来,展白就不难拨开层层浓雾发现其中有趣的真相。
那就是这些黑衣人被压制了实力。
试想,当一个面对凡俗武者习惯了高傲,同时又有着高傲资本的人,突然间失去了那份实力的依赖,会怎么样?
习惯难以改变,至少绝非短时间可以改变,而实力却又不再?于是,黑衣人一而再,再而三貌似愚蠢的倒在了被视为蝼蚁的剑下,并留下不甘的忿恨。
可问题又来了,这些黑衣人为何即便身死,也要压制实力呢?最直观的答案,便是被迫压制,可又是为什么呢?
答案变得越发有趣,而展白心中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为了证明了心中的猜想,展白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而结果证明,他是对的。
先是激怒黑衣人,这对于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展白来说,丝毫没有难度。而当一个人被怒火所吞噬之后,往往就会不计后果,包括解除掉被压制的实力。
一切都在按照展白所导演出的剧本进行,包括用左胸抵挡黑衣人致命的一击。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展白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了右边。
那被黑衣人压制的力量,轻易的撕裂了残虚之地的空间,就像在麻布口袋中割开了一条缝隙,将展白送了出来。
“呵,若是下次有缘再见,说不得还要感谢那个家伙。”展白咧嘴笑了笑,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的记忆中好似又缺失了什么。
“不管了,反正债多不压身,从五年前就有东西丢失了,也不差这一点。”展白拍了拍昏胀的脑袋,往树洞的角落里,狠狠蜷缩了下,终于抵制不住疲惫,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天雷滚滚,一人一剑,在万丈雷霆中,接受灭世般的洗礼。
“种子已经种下……种子……”
……
残虚之地。
“尊主,下面还剩下七个人,包括躺在树上睡觉的那个小家伙。”金袍老者望着下方渐渐停止的杀戮,对身前的黑衣之人俯首道。
“嗯,停止吧。这七人,将入我门下,正式成为本宗邪天子。”黑衣之人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饶是金袍老者也不由的全身一震,眼神之中放射出羡慕之色。
“之前逃脱的那个人,该如何发落?”
“派出迟君,遍寻九州,找到,杀之。”黑衣之人漠然的说道。
“迟君!尊主,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金袍老者失声道,作为宗门的邪主,他可是深深知道迟君出手意味着什么?
“从这里出来的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斩草除根。更何况,残虚之地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黑衣之人的话中,透着无尽的坚定,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能够活下来的人,一旦成长起来,将会多么的恐怖。
“带那个小子上来,我有话问。”黑衣之人指着下方慵懒的挂在树梢上的酆都说道。
很快,酆都就被金衣老者提着飞上了天际。
“有意思的小家伙,你怎么知道本座会出手帮你。”望着面前瘦弱的青年,黑衣之人满脸的有趣。
“直觉。”酆都风轻云淡的说道,丝毫没有面对大人物的紧张,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自得。
黑袍之人对于酆都的回答也是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自己看中的不正是他的特别之处么,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本座想知道刚才逃跑的那个小子的情况。”
虽然话音平和,但那种颐气使指不容拒绝的霸气,即使是金衣老者眼神都微不可查的缩了缩。
“书生展白,擅使长剑,残虚之地的绝顶高手。但相比于剑术,真正恐怖的是……抽丝剥茧的洞察力以及另人防不胜防的步步心机,而事实你也看到了,他发现了逃出这残虚之地的方法,并且成功越狱。”酆都自顾说着,虽然这十年里,两人交手过数次,算得上是对手,但此时也不由自主的为对方的手段所折服。
“洞察力?也包括那眼神所放射出的剑意?有意思,哈哈,希望你们这些剩下的人,不会让本座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