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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家父。”
汤怀瑾微低着头,态度谦逊的回答,他的样子看起来彬彬有礼无可挑剔,只是眉眼间却也有挥之不出的疏离。这与刚才进门后,他对着南瑜时的温言软语模样,实在是相距甚远。
南老爷子鸡皮白发,已经松弛垂下的眼皮动了动,似感叹的惋惜,“那倒是不世出的人中之龙,只可惜....英年早逝.......”
南瑜抓紧了汤怀瑾的手,尽管明白南老爷子说的话,也许只是老人家对过往时光,也许还有故人的追忆、惋惜,但当着汤怀瑾的面,谈起他早已经离开人世的父母,总也是残忍的事。
她总是对父母的问题,比普通人更敏感一些。
汤怀瑾拍拍南瑜的手背,没有视线相对,也没有言语说明,只是用行动,让她放心。
好在南老爷子并没有在汤怀瑾父亲的事情上纠缠太久,很快原本浑浊的老眼就闪过一丝精明,目光紧盯着汤怀瑾问,“你想娶我外孙女?”
“是!”汤怀瑾目光真诚又锐利,带着雷霆万钧般的决心,“我想娶南瑜。”
“我不同意!”南维安在一旁尖利的打断。
日子过到今日,南维安已经没有什么客观理智可言了,她就是无法接受南瑜脱离她掌控的感觉。南瑜从来都该是默默无闻的,最好永远不被人知晓。
唯有如此,她曾经的不堪才能永远深埋,不被人知晓。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也不是南维安能左右的。
南老爷子多年来跟南维安这个女儿就关系冷淡,当年南维安的事,是南老爷子心中的刺。而南维安如今的模样,更是让南老爷子看不上。
他老眼只看着汤怀瑾,甚至脸上清浅的挂上一丝笑意,“想娶我们南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知南瑜跟你说过多少,我跟她舅舅,是打算让她未来接手这望江楼的,你们的孩子。要有一个跟着我们南家的姓。”
南维安听到这话彻底坐不住了,呼啦站起来,“爸爸,您在说什么?这望江楼怎么可能给她?哪里轮得上她!”
且不说有南新安这个南家的独子在,就算南新安放弃继承权,那也该是她这个大女儿继承家业才是。
无论按什么继承法,都轮不到外孙女头上去。
南维安实在太呱燥,汤怀瑾作为晚辈不好说什么,南老爷子却是说的毫无顾及。
话是这样说的,“我们现在说的是我们南家的内部事,你如今已经是罗家人,旁听便可,没有你参与意见的资格。”
这话说的其实很客气,但是细细听来,却又是那么的冷酷。
在老一辈的人心里,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对方家族的人。尤其是南维安当年跟家族闹翻之后,就跟南家彻底的断绝了关系,这些年南维安在外,时时处处以‘罗’家媳妇为自身利益所在,从未对娘家表现出半分的热切,南老爷子对她,是真的权当家里没有这个人的。
南维安被自己的父亲说的面红耳赤。
咬咬牙,忍着憋屈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难道她就不是?”南维安手指指向南瑜。
南瑜眼前就是南维安涂着丹蔻的手指,她扭头不与南维安愤怒的眼神对视。
南老爷子唇周的肌肉抽搐了下,似乎在隐忍着情绪,他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只是话语中的力量,字字锤心。
“嫁出去?谁娶的你?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入土了,人在哪里?”
这话说出来,南维安是彻底没话说了。
她当年嫁给罗文时,一来跟家人闹翻了,二来,罗文介意她曾经被人玷污的事实,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新婚的形式,别说婚礼,就是如汤怀瑾这般亲自上门来求见,都是没有过的。
到如今,罗亚忆都已经这么大了。
南老爷子还真就没有见过罗文。
南维安想要摔门而去,可转念又惦记这望江楼的产业,只能憋气坐着不动。至于。南维安身边的罗亚忆,她对什么望江楼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兴趣,她只是望着汤怀瑾眼珠子都不动的。
觉得汤怀瑾无论是什么样子,都迷人。
不去管南维安母女的眼神与心思,汤怀瑾略显郑重的跟南老爷子交谈,“我们的孩子要有一个跟南家‘姓’这事情,晚辈眼下不敢作出保证,孩子乃缘分,就目前我跟南瑜初成婚的情势下,孩子暂时不在我们的计划内。不过我可以拿汤铭来跟您保证,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望江楼垮下去。”
听汤怀瑾说孩子暂时不在计划内,南瑜心口确确实实的疼了下。
她以为她忘记了,可是再一次提起。还是会觉得疼。
理智上来说,现在无论是汤怀瑾或者是她,所面对的局面,的确不适合一个孩子的到来。可是......可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令人心中感伤。
南瑜压压胸口,规劝自己,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只是说没有做好准备,又不是不要。
慢慢来。
一点点慢慢来。
跟南瑜不同,南老爷子对汤怀瑾的答案倒是很满意,他并不喜欢夸夸其谈的男人,如果此时汤怀瑾拍着胸脯满口保证下来,他恐怕反而会担心。
南老爷子的想法其实并不难猜。
他现在身体不好,眼看着就要一口气上不来撒手而去。
留下的两个子女,南维安满心满眼的罗家,把望江楼留给她,迟早这望江楼就要更名改姓,成了罗家的资产不可。南新安虽然不错,烹饪手艺比之南老爷子都要在精进几分。只是南新安为人单纯,可能是被保护的太好的缘故,半点阴谋算计的心思都没有。要经验望江楼这样名流云集的顶级会所,厨艺只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老板不会做菜,可以找手艺好的大厨,而且望江楼经验这么多年,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培养系统,厨子并不是问题。
经验的关键是与各方面的人都要关系良好,政、商、名流,桩桩件件,一人一事都要置办的妥贴。
南老爷子思来想去,这个担子,恐怕也只有南瑜能担得起。
有汤家少奶奶的身份在,无论是那方面的人,都会礼让三分。在有汤怀瑾从旁帮扶着,望江楼想要维持下去,不成问题。
至于将来,南瑜跟汤怀瑾的孩子,以汤家的家世,教出来的孩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南老爷子见过汤家三代人,从汤怀瑾的祖父,到父亲,到如今的汤怀瑾,人人都是人尖子。一个决定,南老爷子考虑到了四代人,等到再往后,就不是他这个老头子该去考虑的了。
汤怀瑾能应承下来,南老爷子满意点头。
扭脸他望向南瑜,用一种似妥协似劝解的口吻说:“丫头,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如今你有这样的造化,就该好好的把握,你说外公说的对不对?”
这一次南老爷子与南瑜相对,与上一次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南瑜知道,是因为汤怀瑾。
他的人、他的身份、他的背景、以及他的财富。
尽管南家人也许并不愿意承认,承认他们决定选择南瑜来接班,是想要借助汤怀瑾的钱与势。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南瑜如今不是嫁给汤怀瑾这样的人,那么她恐怕还会是一颗早就被丢弃的弃子。
时也命也。
经一时事,说一时话。
南瑜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对着南老爷子,她似什么都不懂,又似什么都通透的说:“是!外公,您说的对,我会好好把握。”
南老爷子微微愣住。
在定了片刻之后,朗声笑起来,“不错!是我南家的孩子!”
老人家笑起来不仅不让人觉得愉悦,反而让人觉得胆战心惊,整个人都在颤动。南新安叫了外面的陪护进来,南老爷子挥挥手,喘着气说:“没事没事。我老头子今天开心,开心的狠呐。”
考虑到南老爷子的身体,这顿饭结束的很早,原本就不是真的来吃饭,倒也没人在乎是不是真的吃饱了。
南老爷子离开后,这饭局就算彻底结束。
南维安在父亲在场的时候一直忍耐,现在好容易等到南老爷子离场,她哪里还能忍得住,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找南瑜的麻烦,而是将矛头指向南新安。
“弟弟,难道你就这么干看着?这望江楼明明是你的,现在爸说要给南瑜,难道你就没有意见?”
南新安闷了一口酒。
今晚的饭局,南新安一直很煎熬。
从前南老爷子总是说南新安陋于知人心,南新安常不服气,他只是不喜欢那些蝇营狗苟的事,阴谋算计难道真的就那么重要?
可到了今日,南新安颓然的发现,他的陋于知人心,不仅是阴谋算计他不懂,就是人情世故,他似乎也不完全能理解。
今晚南维安的表现,南新安就是再傻,也能看出这不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应该做出来的事情。
亏他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不断的跟南瑜说当年让裴家人领养南瑜,是最好的安排。如今再回忆,一切似乎不是没有端倪的。当年南新安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去裴家坐镇。也曾对南新安说过,要多看着南瑜,别让她受了裴家人的欺负。
只是南新安这样的人,他内心深处就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黑暗的地方。
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裴家人会视南瑜为自家孩子般疼爱,后来.......他更是因为自己的感情事,情伤离开沪上。
听信每一次回来时,南瑜那报喜不报忧的措辞。
直到今日,南新安才恍然大悟,世上哪有半点悲伤都没有的人。
南瑜对他,其实不是不想信任依赖,而是早就知道,他这个舅舅根本靠不住。所以索性不说了,彼此愉快的吃顿饭。就算结束了。
这样的心境下,南新安被姐姐质问,他沮丧颓废,简言道:“如果一个望江楼能弥补小鱼儿,我现在就想全给她。”
“疯了!”南维安觉得自家的这些人都脑子出了毛病。
扭头对上拉着汤怀瑾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南瑜,不可理喻的吼:“你到底是哪里的妖精儿?给这些男人都吃了什么迷魂药?”
南瑜眼角轻挑,半笑着反驳,“罗太太,我们南家的事情,您还是少过问才好,乱操心的女人,会老的很快。”
汤怀瑾低头盯着南瑜的脸。
他想,她一定不知道她这幅有仇必报,甚至眼中闪着挑衅、得意的光的模样有多生动。整个人都因为好容易的扬眉吐气,熠熠生辉的。
汤怀瑾觉得自己也是爱好怪异,他就喜欢看她这幅恶意满满的挑衅样子。
有恃无恐到了极致。
南维安被南瑜这一句话说的,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
说来说去,也不过一句,“你给我等着!我真是白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南瑜才不理她,只管拉着汤怀瑾出了望江楼。
一路走出望江楼了,南瑜才收起张牙舞爪的嚣张样儿,眼瞅着汤怀瑾,有些难为情的支吾,“就让我狐假虎威一次么,我下次不会了。”
这可真是.......汤怀瑾忍不住掐她的脸,“我说你什么了吗?怎么一幅受委屈的样子。”
倒是像是他责备她了一样的。
南瑜立刻就高兴起来,抱着汤怀瑾的手臂直摇幌。“没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受委屈?你就是我身后的老虎,我就是站在前面虚张声势的狐狸啊。”
望江楼外,路灯昏黄。
她就站在灯下,仰面对着他,也对着光。
莹白的脸上是真心的灿烂笑容,没有虚假,似乎真的无忧无虑如此。
汤怀瑾很想问问她,这样的饭局,你真的开心吗?曾经被人抛弃有多么可悲,如今被人看到有可利用的资源,又再一次提起,恐怕可悲之处不比当年少。
以汤怀瑾嫉恶如仇的性子,今晚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如果曾经对他那样残酷,如今又是这样的势力小人。
他恐怕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是,她呢?
半点都不放在心头的样子,无怨,更没有恨。
汤怀瑾将她揽在怀里,让她软软的身子完全嵌在自己的身体中,略带严厉的训她,“既然知道我在你身后,那往后就给我厉害起来,别委屈自己给我丢人,听明白了吗?”
南瑜在他怀里,眨眨眼,再眨眨眼,让眼里不该出现的雾气消散。
哑着声音‘嗯’声。
两人就这样搂抱着,连体婴一样在种满梧桐树的街道上前行。
司机开车在身后跟着,并没有出声打扰。
南瑜头埋在汤怀瑾胸口,闷着声问他,“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她只是在他们领证那边填写资料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只记得大概的日子,还是有些不确定。
汤怀瑾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自己对生日,早已经忽略。
想了想才回答她,“嗯,是,下个月六号。”
南瑜嘻嘻笑,“你是摩羯座的呀。”
星座问题。绝对是男人最不能理解的学问之一,汤怀瑾微微皱眉,“大概是吧。”
“摩羯呀摩羯。”南瑜嘴里念着,脑子里想着欧芯曾经说过的关于摩羯的性格特征,嘴里嘟囔着,“最顽固的星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汤怀瑾对她这幅小小神婆的样子,好笑又无奈。
不过听她这样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性格,他又觉得挺新奇,少不得问她,“那你是什么星座?”
“我是水瓶呀。”南瑜说起自己的星座,更显得滔滔不绝,“水瓶座美女很多哦,而且非常聪明,是最有创新能力的星座。”
汤怀瑾彻底忍不下去,揪她从怀里出来,不客气的掐她的脸,“我就是老顽固,你就是最聪明,你这哪里是在说星座,完全就是在自吹自擂。”
南瑜躲着他的手哈哈大笑,“我可没说你‘老’,是你自己说自己是‘老’顽固的。”
按传统来算,汤怀瑾过了这次的生日,就已经步入三字头的年纪,与还未满二十四的南瑜相比,年纪确实差距不小。
更有,汤怀瑾沉稳内敛,整个人的气场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更大些。反观南瑜,此时没心没肺笑的傻乎乎的样子,看着简直就像是未成年少女。
思及此,汤怀瑾心里生出一丝不岔,他是做不到在街上跟南瑜打闹的。
直接上手将南瑜抱起来,二话不说就带着她上车,威胁着说:“今晚我会让你感受一下,我到底‘老’还是‘不老’。”
南瑜在汤怀瑾的绝对强势下,所有的反抗挣扎都不过添加情绪的小玩闹。
黑色的宾利消失在视线里。
跟了汤怀瑾他们一路的罗压忆失魂落魄。
相同的景色,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心境。
南瑜欢欣的笑声似乎还在空气里飘散,罗亚忆听到的,却满是自己心底孱孱的哭声。
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追星最强烈的年纪。在罗亚忆的心里,汤怀瑾就是她心中当之无愧的男神,根本不是什么娱乐圈的小鲜肉、老干部可以比拟的。
如果没有南瑜,罗亚忆心中的这种追星般的崇拜之情,也许会随着时间随着年纪的成长而消散,毕竟谁的青春不曾经历过那样盲目懵懂的追星岁月。
可现在,罗亚忆无法释怀。
“小忆,你跑什么?”南维安追着女儿而来。
罗亚忆眼中含泪,“妈咪,为什么不是我?我哪里不如她?”
小姑娘的眼睛如迷蒙的小鹿,她还太小,还不曾感受过这个世界的残酷。她就用这样哀伤到了极致的眼神看着南维安,含着哭意的问着,为什么不是我?
南维安无法让自己公正的面对这一切。
她十九岁时遭遇意外,可以说,南瑜是她人生悲剧的开始,她在生下南瑜的时候,是抱着人生就此永远灰败下去的心思。
而,罗亚忆的出生,则是南维安人生有了一线转机的时刻。
从罗亚忆出生之后,她站稳了在罗家的地位,这才有了她过去十数年的幸福生活,不用在提心吊胆,去卑微的讨好,不断的努力表现自己。
人,总是会有偏心的。
对南维安来说,虽然都是她的女儿,可意义却有太大的不同。
她见不得罗亚忆的眼泪。
这让她想起自己的曾经,那样无望,悲凉的过往。
南维安将伤心欲绝的小女儿搂抱在怀里。不知是在像女儿保证,还是在对自己喊话,她说:“小忆乖,妈妈一定能让你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想要的,妈妈都能给你弄来!你相信妈妈!一定可以的!”
.........
“回尚合。”
汤怀瑾嘴上交待着司机,双手紧紧扣住在他怀里折腾的南瑜,“别动!”
南瑜扭来扭去,尚合并不是南瑜租住的地方,是汤怀瑾跟南瑜之前住的那套小公寓的所在地。
“尚合没有我的换洗衣服。”南瑜说。
倒不是她矫情,非要回她租住的地方,而是当初她从尚合搬出来的时候,就把自己所有的换洗衣服拿走了,现在回去。生活上不方便啊。
汤怀瑾没有改变注意,只说:“没事,你洗澡出来穿我的衬衫也一样。”
南瑜戳他,晚上可以凑合,那明天白天怎么办?
她还要去上班,总不能穿今晚的这身衣服去。
今晚为了这饭局,她不仅精心的装扮了汤怀瑾,对自己,也没有放过。
酒红色丝绒的改良式旗袍,南瑜原本有些丰腴的身材,穿上这一身更显风姿。穿这身来参加聚会还可以,若是穿着去上班,那可不行。
她不依的乱动。
闹的汤怀瑾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的冒了一层。
她今晚的这身装扮,是真好看。汤怀瑾从前不信只有江南女子才能穿出旗袍的风韵这句话,在他看来,那些高挑,五官出众的外国模特照样能穿出好看的旗袍。
但是今晚,他改观了。
南瑜身高也就一六五,站在一八五的汤怀瑾面前,怎么看都不属于高挑型的女子。而且,南瑜还不瘦,跟那些瘦成排骨精的模特,有明显的区别。
南瑜也曾抱怨,她其实吃的不多,也很爱运动。
但是就是这样基因,骨架小,肉软呼。就是她刚刚失去孩子,苍白憔悴的那段日子,她身上也还是肉乎乎的。
有些特质的天生的,无论怎样,都没法更改。
平时穿商务装的时候,南瑜会很吃亏,她的身材穿西式的款式,总看着有些微胖。
只换上旗袍,那就是另外的一番风情了。
真可谓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恰恰好的寸寸妖娆。
兼之今晚的南瑜心情好,一颦一笑都有精灵般的光芒,汤怀瑾先前就有些蠢蠢欲动,到了此时,他的那点子心痒,就彻底变成了烧心的欲念。
他搂抱着南瑜,手掌贴在她身上,没有一处不是软的,几乎要将他的五指都陷下去一般。
“乖!听话,尚合离这里更近一点。”
他极力隐忍的如此明显,南瑜明知道此时不可在撩拨他,可是又忍不住。
今晚她太开心。
多年压抑在胸中的那口郁气终于吐出来。
人处在一种high点上,什么大胆的事情都敢做,南瑜的手指不安分的在汤怀瑾的胸前一下下的画圈。被他强制捏住了手,她就在他怀里扭麻花似的笑闹。
汤怀瑾真是能被南瑜逼疯。
她乖巧隐忍的时候,跟她闹腾人的时刻,反差实在太大,他有时会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只是显然,此时此刻,他是没有这份冷静的。
“你在玩火!”他的嗓子好像已经烧着了似的。
南瑜抱着他脖子。小身子就嵌在他身体上,眼睛亮晶晶,用不管不顾的语气说:“只要是你跟我在一起,玩火又有什么关系?”
她全心的依赖令汤怀瑾志得意满。
很多时候,他对她的妥协,都来自于她这种’全世界我只有你’的唯一态度。
但,每每这种时候,汤怀瑾又疑心,“小鱼儿,你到底是因为是我,才会这样。还是.......你只是需要一个人而已。”
不确定......
他们的关系,不仅南瑜对汤怀瑾有这样那样的不确定。
汤怀瑾对南瑜,亦然如此。
他有时候会怀疑,南瑜能轻而易举的原谅他曾经的失误伤害,能毫无芥蒂的跟他从新开始,其实并不是心胸宽阔抑或是对他用情至深,不愿放手。
而是她太孤单了。
她的身边,一切都像是真空的,连自由的空气,好似都是奢侈的物品。
在这样类似于真空的环境下成长这么多年,南瑜对身边能够拥有的人、物,就会降低所有的标准。也许她不是真的爱他,而是除了他,她别无所有。
汤怀瑾眼里闪过暗芒。
那是不是,等她拥有足够多的东西的时候,他就会变的无关紧要了呢?
汤怀瑾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
南瑜的回答,永远是沉默。
她.......从来如此。
好似坦陈如白纸,可以关于她的内心。汤怀瑾从来都猜不透。
越是不安,对完全的占有就越是渴望。
这一夜的战况,可想而知。
汤怀瑾发了狂,南瑜更是火上浇油,不怕死的撩拨,不停的叫嚷着‘不够’‘还不够’。
她想要更多。
多到她不怕失去。
.......
筋疲力尽的一晚后,第二天起不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南瑜觉得全身都像是被车碾过一样,别说是下床,就是坐起来都是困难事。
她这样,是不可能去上班的了。
反而是汤怀瑾今天有重要的会,不得不爬起来去公司。
他下床的第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整间卧室里,浓郁的麝香味道化不开似的。
吻吻南瑜的脸,汤怀瑾交待她再睡一阵,他先去公司开会,等解决完了公事,在给她准备换的衣服拿回来。
南瑜眼都没睁开,只是应了声。
汤怀瑾瞧着她被滋润过后红扑扑的脸蛋,心有不平,低头咬了下她的鼻尖。
出力出精的都是他,偏偏懒洋洋的人,是她。
等汤怀瑾收拾妥当出门,南瑜不消片刻就睁眼,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床找来,自己随身的包,拿出她的常备避孕药,抠出一粒来,吞下去。
她没有忘记汤怀瑾的话。他还没有计划好要孩子。
之前的意外,有过一次就够了。
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不能要求他在情浓的时候用小雨衣,那她就在自身方面做好防御。
孩子........
依旧是他们谁都不愿碰触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