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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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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之淳是利用周末假期飞过来的,只能待一天半,周日晚上又要走了。其实俩人能说上话的时间真不多,陆蔓蔓基本上都在赶戏。而摇摇就由他负责接管了。

    看着她与顾清晨在戏里眉来眼去,含情脉脉的样子,安之淳内心十分不爽。于是,她一下戏,他比摇摇动作还要快,一把奔了上去,抱着她就是一顿深吻。在场的工作人员惊!呆!了!

    要不要这么虐狗哦!

    摇摇不干了,也飞扑了上去,抱住了陆蔓蔓,“妈妈是我的,是我的!”

    安之淳嘴角抽了抽,十分不爽:“这安东尼干嘛还不告诉他真相。”

    陆蔓蔓:“……”

    正说着,安东尼的电话却像是掐着点到的。陆蔓蔓牵了摇摇的手,走到一边休息处接起了电话:“喂,大情圣,你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吗?之淳说,他想修理你。”

    那边传来一阵低笑,安东尼说,“你往左边方向看。”

    陆蔓蔓看了过去,居然是安东尼。

    他就站在一排柳树下,嫩绿的柳枝垂下,轻抚他的脸庞。他的一对绿眼睛,正含笑注视着她,指了指电话。陆蔓蔓继续听电话,他说:“我应该早些面对,也应该和你解释清楚的。”

    “好。”陆蔓蔓点了点头。

    巴顿是跟着过来的,在湖边狂玩了一阵,然后风一般地扑向了陆蔓蔓。

    易摇摇:“你这个色狗,也要和我抢妈妈?一边去!”

    巴顿很委屈,眼泪汪汪地看着小主人:“汪汪汪汪汪。”美女嘛,当然个个(狗)都喜欢啊!

    易摇摇撇嘴:“看那边”指了指一边的一只可爱憨厚的黄色田园犬道:“那边有合适你的美女。”

    陆蔓蔓沿着他指的看过去:“……”

    巴顿一脸厌弃:“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那是公狗好不好?我不搞基的!

    陆蔓蔓看了眼这一人一狗:“……”秒懂了他们在说什么。

    安东尼又哼笑了一声。安之淳走了过去,与他说话。

    “摇摇,这里人多眼杂,你待会千万别叫爸爸,知道么?”陆蔓蔓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巴顿的大脑袋以示奖励。

    “我不是巴顿,不要这样摸我。”摇摇吃醋了,然后又切了一声,“我才不叫他呢!对于他那种人,叫声‘喂’就够了。”

    陆蔓蔓:“……”敢情是她担心过度了。

    安东尼走了过来,“原来中国古代是这个样子的。小蔓蔓,你真是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白衣翩翩的,看起来,像个仙女。哪里还有v时的妖冶模样。”

    陆蔓蔓翻白眼:“你一个abc香蕉人,知道中国仙女是什么样的么?”

    “不就长你这样的?!”安东尼挑了挑眉。

    陆蔓蔓被噎住。

    安东尼毕竟也是演员,对拍戏本就很有兴趣。当下居然抛下了她们,跑去了导演那看样片回放。看得是专注而认真,看完了还猛地提了一口气,许久才呼出来。

    “感觉怎么样?”陆蔓蔓有些紧张。

    “是拍得很好。你简直就是一座活的贞节牌坊嘛!完全一副男人看多你一眼,都是犯罪的感觉。”安东尼说。

    陆蔓蔓:“……”

    “我看你就是一座活的,行走中的女性-春-药。”陆蔓蔓反唇相讥,还不忘用手指了指周围的一众看安东尼看呆了的吃瓜女群众。

    “小蔓蔓,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就这么不待见我?!”安东尼笑了笑。然后目光又转回到了监视器里,请求导演再播放几段。

    郭导对于与一代国际影帝的学术交流,也很激动。于是又选了几段认为精彩的来放。有陆蔓蔓与陆英明的对手戏,也有和顾清晨的。

    安东尼看了眼陆蔓蔓,语气有些怪:“真搞不懂你们。眼里情感那么炙热,不就是差个明目好去滚床单么,至于吗?!”

    安之淳正好牵了摇摇走了过来,听到他的话,默了默。她与顾清晨的对手戏,自己看了,俩人眼里的内容,确实足以掀起惊天骇浪了。禁忌般的恋情,那种发自内心想冲破枷锁突破那一层关系的感觉,比之演绎《夺目》时的那种激情戏,还要强烈与秘而不宣。安之淳就站在她身旁,不说话。陆蔓蔓感觉到了周身都是低气压……

    对于安东尼直白的话,刚下戏走过来的顾清晨着实被呛了一把。他的助理连忙拿了水来给他喝。抿了一口水,顾清晨微笑道:“安东,你不了解中国人的情感。尤其是古时,多的是隐忍的,无可奈何的感情。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梁山伯与祝英台。许多事情,不是滚床单就可以解决的。”

    陆蔓蔓:“……”可不可以不要围绕滚床单作话题……

    易摇摇:“我知道什么是滚床单,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又是什么?”

    陆蔓蔓要跳脚,见只有郭导在,其他人都被赶走了,压低了声音骂他:“安东尼,你就是这样教摇摇的?滚……都知道……你……”

    易摇摇眨了眨眼睛:“我们那边的小孩都懂啊!幼儿园里的大卫还说,他妈妈最喜欢抓爸爸的背,都是手指印。你昨晚不就是和安叔叔滚床单了么!”

    陆蔓蔓猛地捂住了臭小孩的嘴。

    安东尼忽然爆发出了大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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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巧《》的总编过来了,安东尼也很给面子,与陆蔓蔓搭档,拍了一组照片。

    陆蔓蔓叹:“看来《暗影》上映之前,我都要和你捆绑在一起了。”

    安东尼轻笑:“所以我很开心,《夜幕》不再是我和你搭戏了。如果陈启要来找我演,我一定拒绝。我们再绑下去,估计安要将我煎皮拆骨了。他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陆蔓蔓听了,嗤嗤笑。

    这一期的访谈,将会在全球杂志同步发行。

    《》的中国区总编自然知道顾清晨就是幕后大老板小森夏恩先生。于是采访完结后,只是和小森夏恩先生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顾清晨走了过来,对正忙着上戏服、赶进度的陆蔓蔓说,“你抱着摇摇的‘母子’照做封面,估计下一期的《》又得脱销了。你的身上其实永远不缺话题。你也有老外的观众缘。”

    陆蔓蔓放下老缠着的摇摇,说,“那是因为你肯提携我啊。师傅。”

    顾清晨怔了怔。她重新定位了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没有其他了。“好,很好。你是我带出来的,最出色的徒弟。”也是他唯一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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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当天下午,《秦姝》剧组赶赴了下一个目的地四川的宜宾竹海取景。拍秦清与丈夫公子丹的戏份。也就是回到剧情的开篇部分来。陆英明依旧留在西安,拍秦始皇的戏份。剧组的先头部队昨天就带了一队人马与器材过去了。

    因为要赶拍秦清与小叔子公子云的戏份,所以男女主演与主导演郭恒达才会留在秦皇宫这边,没有在昨天一起过去。

    一众人等坐的是安之淳的私人飞机。所以,就连巴顿也轻易地过了检查,坐上了头等舱。安东尼就坐于陆蔓蔓身边,时不时训斥易摇摇几句。易摇摇对于安东尼,十分反叛,根本与这个爸爸不对盘。

    安东尼十分头疼,摸了摸巴顿的大脑袋:“真是养只狗好过养他。生件叉烧出来,好过生他!”

    巴顿与陆蔓蔓:“……”

    “我又不是你生出来的,你拽什么拽!”易摇摇鄙视他。安东尼气结。

    “安东,你怎么会选这个时间段过来?”陆蔓蔓不明所以,“还要跟着我们剧组跑。其实你有话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当面说,才足够尊重。”安东尼轻叹了一声。

    安之淳握了握她的手,道:“他的目的地就在宜宾。他是专程过来看小包子妈妈的。”

    “包子妈在宜宾?”轮到陆蔓蔓惊讶了。

    包子妈……安之淳无语,轻咳了一声,“蔓蔓,你说话就不可以走心些么……”

    安东尼笑了笑,可眼底尽是苦涩,“安,没关系。她一向缺根线。”继而认真地看着她,忽叹:“他妈妈不在了。”

    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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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宾。青空墓园。

    陆蔓蔓是下了戏,才赶过来的。

    墓园一片宁静,隐藏在一片树林里面,四处遍植青松,鸟语花香,其实景致很好。

    “之淳,我说话是不是特别不过大脑啊?”陆蔓蔓咬了咬唇,十分懊恼。

    他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没关系。安东尼不会怪我们。其实,就连我也没想到摇摇妈已经不在了。”

    沿着开辟出来的山路一直走,终于驶进了墓园最深处。

    安之淳替她开了车门,按了按她肩头,“别难过。”

    “我想安东尼一定是心里很苦闷的。”陆蔓蔓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是。”安之淳也是叹,“不然这五年来也不会一直单身。而且他从出道到现在绯闻传过不少一副大众情人的样子,可我知道,他身边从没有一个女人,可见他对摇摇妈有多么深的感情。”

    “走吧。”安之淳揽了她的腰,向着不远处那座有着淡红色琉璃瓦的亭子走去。安东尼牵着摇摇的手,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了。

    等快到亭子时,安之淳忽然说,“蔓蔓,我就不过去了。我想安东尼应该会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的。”他替她拨开耳侧的绒绒的刘海。“好。”她点了点头,自己走了过去。

    巴顿早闻到了她的气味,有些激动,但因察觉到一大一小两个主人心情沉重不佳,于是低“唔”了一声,夹着半翘起的尾巴,跑到了陆蔓蔓身边。

    “嗨,巴顿。”陆蔓蔓拍了拍它的大脑门,与它一起走到了安东尼身边。

    “易思念。”这一次,陆蔓蔓叫了他的本名。

    安东尼转过脸来看她。陆蔓蔓发现,他的眼中没有焦点。

    “妈……”易摇摇一下子卡住了。

    陆蔓蔓在他身边蹲下,“没关系,你若愿意,我可以当你干妈,也会像妈妈一样疼你。你叫我蔓蔓妈是一样的。”

    “蔓蔓妈!”易摇摇猛地抱住了她,“原来,妈妈真的不在了。”

    安东尼叹:“她就是摇摇生母。也是我唯一的恋人。”

    墓碑上,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年轻女人,她去世时的年纪,与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她很早就做母亲了。”陆蔓蔓叹。

    “是的,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见她瞪大了眼睛,安东尼笑了笑:“对,就跟你和安一样。不过你们比我们幸运。那时我还年轻,思想与行为很不成熟。所以,与她经常吵架。

    “那时,我的事业刚起步,而她是个摄影师。我有时为了拍戏,四五天只有十个小时的时间睡觉,而她又满世界的飞,我与她无法同步。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的经纪公司为了捧红我,经常与不同的女星捆绑炒作,有时甚至还故意搞绯闻,她为此经常与我吵。我们不断地争吵、和好,再争吵,再和好。以此不断重复。虽然很痛苦,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她分手。”

    顿了顿,他又说,“可是,我们都太年轻。我没有安的包容与耐心。她对我也没有绝对的信任。随着我越来越红,身边绯闻越来越多,她无法忍受,向我提出分手。我甚至连息影的想法也有了,可她没给我机会,自己不动声色的走了。我也是气急了,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想着也就随她了,等她气消了就会回来的。可等来的结果却是,她只给我留下了摇摇。她生下摇摇后,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又跑去了非洲采风,结果感染了埃博拉病毒,一直被隔离。等我找到她时,已经回天乏力了。她从小在曼哈顿长大,但其实宜宾才是她出生的地方。这里有大片竹海,她说很美,见过一次,就一辈子忘不了。她最后的心愿就是回到这里。所以,我把她带了回来,葬在了这里。”

    “我怕摇摇伤心,一直不敢告诉他真相。”安东尼又说,“可他从小跟妈妈长大的,对我很抗拒,又叛逆,认为是我不给他见妈妈。别看小孩子挺聪明,还真是情商不在线的,我怎么解释也不通。”

    陆蔓蔓上前了一步,拍了拍他肩膀,“易思念,没关系。总会好起来的。你想哭吗?我可以借肩膀给你。”安东尼猛地看向了她,她总是轻易看透他的心思。他的眼睛很红,就那么看着她,最后,将头轻轻地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他喟叹:“这世上,只有她与我妈妈叫我易思念。”苦笑了一声,又说,“偏偏你也……”

    陆蔓蔓顺势抱住了他。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此刻却像是被完全抽干了力气,只能靠着她才能站立。

    “当初你在《怒海》剧组时,是故意带巴顿进来的,对吗?”她轻声问。

    “嗯。我对是谁与我搭档,从来都没有兴趣,不过是为了工作而已。”安东尼说,“自从她走后,我的生活就彻底完了,过得犹如行尸走肉。直到你出现。当我看了你的定妆照时,就急匆匆地要去找你。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带了巴顿过去。”

    “你早已经明白过来,这世上,是没有谁可以替代谁的,哪怕长得再像,都是不同的两个人。安东尼。”陆蔓蔓轻轻喟叹,抚了抚他颤抖的肩膀。

    “你看出来了。”他哽咽。

    “你吻过我。安东尼。”陆蔓蔓又说,“那种感觉,你也体会过了,你自己都无法投入,因为我并不是她。”

    安东尼没有否认,但又笑了,“不过,是你让我重新活了过来。蔓蔓。”

    他离开了她的怀抱,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陆蔓蔓取出纸巾给他,“安东尼,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觉得摇摇妈妈在天上看见你这么痛苦,也是会难受的。你要学会放下,你的幸福,你的缘分,或许就在下一次的转身。”

    “爸爸,你别哭。以后,我不故意气你了。等我大了,我养着你。”摇摇抱住了他的脚,将头贴着他的身体一直劝他。

    “你看,她给你留下了多么宝贵的东西。摇摇,是你与她生命的延续。”陆蔓蔓看着照片里的女人,觉得人生十分微妙。那是一个与她很相似的女人。其实,也是一种缘分。“安东,其实,我觉得,是她看你过得太苦了,所以才会安排了你我的相遇。她是想告诉你,要学会放下了。”

    此刻的安东尼,脆弱得如同一个孩子。他跪了下来,一手抱着摇摇,一手抱着墓碑,失声痛哭。

    陆蔓蔓终于舒了一口气。一个人肯大声哭出来,就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