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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容家一行人上山祈福之时。
府上几个机灵丫鬟受了吩咐,前夜便早早备好了元宝,蜡烛与香,一切准备地妥妥当当。
临行前,兰莺却总不放心,又唤了身边丫鬟来对照了那乘东西的竹篮一一清点,查缺补漏,待到一切万无一失,末了,她这安了心。
因着报喜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总归离家还有好一段距离,一行人故决定,当夜便在寺庙内歇息,只等第二天再作打算。
而容七,则奉命又来到了她爹的房间相劝一番。
彼时正值日出清晨时,要出发的人忙忙碌碌,容长泽却表明了态度只安心在屋子里懒洋洋睡大觉。
遇着容七进来粗鲁将他摇醒了,他哑着嗓子先是呵斥了句:
“真是放肆!竟连最基本的礼数也不懂呢!”
容七眼明手快,忽略掉她爹那早就在官场上修炼的炉火纯青的演技,趁其不备一手伸进被窝里,手中触感熟悉,冰凉冷寂。
在她手里,一紫玉百花簪熠熠生辉,容七打量着它,越看越觉喜爱。
“您说您要是在我进门前早那么一秒藏起来,我可都找不着了。”
容长泽涨红了脸,气呼呼地翻了身赌气道:“你这精明小滑头,也不知道随了谁如此狡猾!”
嘿,可不就是随了您嘛。
容长泽静了一会儿又道:“行了行了,你莺姨叫你来的吧?嘿,这人可真是老顽固,我早同她说了千百遍不去不去,怎滴还不死心?我可再说一次啊,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说罢,又将那簪子抢回来护在被窝里,防小狼崽一样的目光看着容七。
得嘞,她爹态度如此坚决,容七赤果果地铩羽而归了。
兰莺听罢,也不再说什么,彼时天色已微亮,一行人稍事准备后,便动身出发了。
而国公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静静侯着,待到容家一行人出发后,马夫掀开轿帘询问了里面人:“主子,这人已经出发了。”
里头传来一句不耐的回答:“跟上去,万不能叫他们发现了。”
那马夫马上应了句:“哎!”
容家这行所用马车共三辆,最前头的乃是兰莺和容宝金。
中间那辆要特殊些,装的是那些祭祀与捐赠用品,而容七和容阿呆便在这队伍的最末端。
外头有几个丫鬟家丁一路随行,因着天色尚早,一路走了小半个时辰,却安静的紧。
容七稍微探出脑袋,只隐隐约约瞧见最前头那不急不缓行着的马车,她心想,莺姨此行特地要与她二姐坐一起,定是有些不便公诸于人前的事情要讲,而这具体内容是何,她亦不得而知。
她失望而归,一抬眼,只瞧见轿子里坐地端正闭目养神的阿呆公子。
容阿呆一身白衣脸蛋素净,即使是在马车里,背脊也挺拔地很,微闭着眼睑一派安然。
衬地对面容七过分懒散。
她凑近了瞧他,只瞧见一双又长又翘的睫毛一动不动,再凑近了些,这傻子的呼吸也是平稳的不像话,不消说,定是在马车里睡着了。
他即使是睡着了,那本就挺直的背脊亦不曾弯过半分,整个人端坐着
任由外头颠簸也好,拐弯也好,皆无动于衷安如泰山。
容七想啊,这小孩也就这时候,能瞧出几分皇家子弟的严谨与仪态来。
她这边看地入神,却不想,那沉寂的眼突地睁开,直直地同容七对上眼。
目光对于容七而言却是陌生的,冷冽而寒寂。
在其中,汹涌翻腾的热浪却不甘寂寞地喧嚣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与温度融合,化成一只苍茫野兽,好似要将她连皮带骨吞噬,一点渣渣也不留。
“咦?”她吓了一跳,啪地一声,赶紧双手合十捧住小孩俊脸。
再睁眼,面前是小孩带了疑惑与委屈的模样,容阿呆慢慢眨了眼,道:“七七?”
果然,方才是她眼花了。
容七松一口气,移开手,只见小孩左右两边脸上都印上了鲜明的手掌印,再对上他疑惑目光后,容七吐了口气,义正言辞正气凛然:
“乖,听话,以后想睡的话就躺着,方才我瞧着你可要魔障了....”
容阿呆又不说话了,默默低着头若有所思。
容七心想人家睡觉睡地好好地,这下叫她无故打了两巴掌,新鲜出炉的巴掌印还挂在脸上滚烫烫,纵使是容阿呆这等傻孩子,怕也是要置气的。
容七那厚比城墙的心突然冒出了些许愧疚。
虽只是小小一点,但也足够她关切地抚上小孩如墨青丝,问一句:“怎么了?难道是同我置气了?”
回答她的,是容阿呆突然倒在她膝盖上的轻微声响。
他仰面看她,突然痴痴一笑,随即合上双眼做了要补觉的打算。
感情方才那短暂的沉默,是小孩在思考怎么睡才能更舒服。
容七啼笑皆非,为自己方才脑子里那些胡乱想法羞愧,这时容阿呆又睁开眼瞧一眼她,好似在浅浅的试探——
容七又笑一声,捏捏他软软脸蛋,将容阿呆脑袋移到了让两人都舒服的角度上,语气鲜有的柔和:
“睡吧,到了我便叫你。”
而这一睡,又是小半个时辰,直到原本一直走在外头的绿荷掀了轿帘进来说了句;“小姐,下车了。”
在瞧见马车里两人亲密姿态后,绿荷脸突地一变,趁着容七揉眼迷迷糊糊间,有意加大了音量又道:
“昨夜下了大雨,这段上山的路变得軟滑难走,莺姨便提议余下的路亲自走上山去,以免路上横生事端,您看,是不是该下车了?”
最后一句话的咬字,在容七听来格外的重。
她以手抵唇:“嘘。”
膝盖上,容阿呆面容安详睡地正甜。
绿荷噤声,瞧着容七小心地将容阿呆脑袋移到一边,复而朝着她小声说了句:
“下车。”
她最后瞧一眼睡地正好的容阿呆,犹犹豫豫半响,还是随了容七步子走到前头去。
兰莺与容宝金早已下了车,正在为了祭拜兰雅之事做准备。
原来他们马车所停之处,恰好离兰雅坟墓不远。
以往他们上报喜山,总是先去了庙里烧香拜佛,再说祭拜之事,但眼下因着山路湿滑泥泞,马车无法通行,兰莺思虑半响,故决定将拜祭之事提前,也算提前让胞姐听了这则好消息。
见容七过来了,她将手里燃香交给她,只说叫她好好顾着。
三人挥别了一众丫鬟家丁,便沿着另外一条路上了山去,行不过刻钟,已经瞧见不远处三尺高黄土。
坟前一墓碑高高立,上书:
爱妻兰雅之墓,永存。
在其下,还有几行因着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的小字。
彼时天色几近大亮,但也有些许黑暗夹在其中,天边拉出一条灰色长线,一阵微风轻拂――
扫了墓边青草荡漾,也扫了那三人心头最柔软的思念。
一阵抵死的沉默,而后最先开口的是兰莺,挽了剩余两人手臂走上前去,深深地朝着兰雅的墓碑鞠了一躬。
明明未开口,但却好像一切都已言尽。
“姐姐,又是多日未曾来看过你了。你也知道的,府上事物繁杂。
我呢,又讲究凡事亲力亲为,总难免要忙碌的多,
若是惹姐姐不高兴了,等夜里您便入了我的梦,好好数落我一番罢。”
兰莺顿了顿,又看了看一旁无言的容宝金,道:
“今日前来,姐姐想必也知道了。宝金她,再过不久便要出嫁,小时候您总说时间还早,还早,不急不急,眼下呢?一晃地,就连宝金,也长到该嫁人的年纪了。
莺莺这次来,一是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二,也是求姐姐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宝金这婚事一切都好,我虽并非她生母,但也自小照看着长大,也算是代替姐姐行了这为人母的责任。
眼下,这未来之事莺莺无能为力,得该姐姐好生照看着了。为人父母,总希望子女衣食无忧,过地顺畅,您说是不是?”
容宝金脸上淡笑不去,眼神流转瞧不出喜怒,兰莺虔诚对着墓碑拜了三拜。
响应她似得,坟前半米高青草突地微微拂动着,好似借了风声,回答了她这一声声衷心诉求。
临走时,容七终还是半路折回去,朝着她早已没有一点印象的生母虔诚地鞠了一躬。
容宝金走在前头唤她:“老三,还不快走。”
容七堪堪应了声,对着面前光秃秃的墓碑道:
“娘亲啊娘亲,我虽对你生疏的很,但依照莺姨平日所言,您也是爱我爱的极深的。
七七上辈子未曾求过您一次,如今重活一世,七七只恳求您保我所做一切皆是对的,未曾意气用事乱了分寸。
保我容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安安过完这一世,保我,保我能平安度过玄凌这一情劫,早日觅得有情郎,七七不求其他,只真心待我便好。”
容宝金又催了:“你且再不快些,便赶不上上香的好时辰了。”
她匆忙应了声,赶紧提了竹篮迎上去,容宝金不轻不重掐她一下,兰莺挽了她手臂徐徐前行。
身后有风在肆虐,像是得了莫名的心灵感应般,容七忽地回过头去,
四周静悄悄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好似方才那指引容七的一阵风,只是她缺了睡眠而产生的幻觉罢了。
但仔细一看,那株青草却仍在摇摇曳曳,
本是无风,却得了自在。
容七目光随着它摇摆间,突地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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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下了山,容家的马车仍停在原地,兰莺一声令下,一群人便开始搬东西下车,意在徒步走上双喜庙。
见容七已然归来,绿荷迎上来问她:
“小姐,容阿呆仍在睡,您看这...”
容七刚拜了生母情绪正低沉,只说随意摆摆手“将他弄醒吧。”
绿荷在旁候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何动作,明白了容七的意思后脸色青白了一阵,这才缓缓走向了马车。
却有些步履维艰的意味。
她轻轻掀开轿帘,果见里头睡地正香的人。
事实上容阿呆的模样,的确是极困的,也不知昨夜究竟做了何事,才能睡地如此毫无防备。
不,她复而又想,容阿呆嗜睡这一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去纠结他昨夜之事也全然毫无意义。
绿荷皱了眉头,不情愿地伸了手欲将他摇醒,离着容阿呆的脸还有约一寸距离,原本熟睡的人却有了动作――
手腕间突然袭来的一阵冰凉让绿荷惊叫出声,容阿呆听了这声急忙松了手,揉揉发困的眼朝着她歉然一笑。
“绿荷....”
她神情极为不自在,干咳了几声道:
“睡醒了罢?睡醒了便下来,咱们该上山了。”
许是方从熟睡中惊醒,容阿呆无疑是有些发懵的,一双眼失了焦距有些茫茫然,听了这话方乖巧点点头。
绿荷见状,只快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