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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璇还没正式上班就跟万莉请了三天假,理由是要找房子。万莉一向公私分明,她认为钟璇这是故意怠工,坚决不批,钟璇没办法,只好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地告诉万莉。
“这样吧,”万莉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你们还是搬来公司宿舍吧。”
“集体宿舍哪里方便?”
万莉摇摇头笑道:“不是集体宿舍,是套房,就在我的对面门,这样一来,大家相互之间都能有个照应。”
钟璇还在犹豫:“我还没过试用期,能申请到套房?”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万莉一脸正直地灿然而笑,“我自然有办法安排。”
钟璇:“……”
钟璇还是请了半天假,因为要回去收拾东西。于是陈静下班回来打开门时,看到的便是沙发旁那两大袋扎眼的行李。
“钟璇,你该不会想趁我上班的时候将我家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吧?”陈静说出了心里面最直接的想法。
钟璇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个本子专心地写写画画,也没有留意到开门声,直到陈静开口发问,她才吓了一跳,抬起头满脸惊讶地问:“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也不打电话过来让我去接你。”
小贵宾犬本来还惶恐不安地在那两个大行李袋之间走走嗅嗅,一看到主人回来了,立刻扑过去嗷嗷嗷地叫起来。
陈静抱起小贵宾犬,安抚性地揉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鞋子也不换了,疑惑地走过去,一脚踹在行李袋上,挑着眉问:“怎么回事?”
钟璇站起来,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又替她倒了杯温开水,看着她缓缓喝下半杯,才开口道:“我找到工作了。”
“所以?”陈静侧着脑袋看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这算不算过河拆桥?一声不吭地来了,然后又随心所欲地说走就走,真把她家当旅馆了?
“我的工作包吃包住,你跟我一起搬过去吧。”用的不是询问句,而是告知对方结果的陈述句,陈静听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的工作包吃包住跟我有什么关系?”陈静好笑地反问,那双黑如璃墨的眸子却没有半点笑意。
缩在陈静怀内的小贵宾犬似乎也察觉出主人的坏情绪,默不作声地将下巴乖巧地枕在陈静的臂弯上,温驯得不得了。
钟璇看得出来陈静有点窝火,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事前没有和陈静商量就自作主张,连东西都收拾好了,怎么看都太过强横,难怪陈静会觉得自己不受尊重而生气。
钟璇犹豫着要不要把艾斯克兔斯基的事情说出来,说的话她担心会吓坏她的小静,不说的话又无法说服陈静跟她一起搬走,真是左右为难。
陈静还在等着她解释,眼神已显出不耐,钟璇想了想,一咬牙,决定将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哪怕会让陈静受到一点惊吓,但她若从此有了防备警惕之心也是好的。
“你之前不是说被一个狂热粉丝跟踪吗?”钟璇刚起了个头,陈静就已经明白了,眼中的怒意慢慢散去,表情也不再冰冷。
“你知道了?”陈静回想起那个跟踪狂曾经将她扔进垃圾桶里的信件和包裹偷偷地捡回来重新摆放在她门外,便不奇怪为何钟璇会发现自己仍旧收到骚扰信件。“啊,那晚你出去扔垃圾那么久都不进来,难道……”
陈静又想起了那幅让人心里不舒服的图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马上又冒了出来。
钟璇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沉声急问:“原来你早就收到了那样的东西?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说着便要去抓陈静的手,想检查一下她有没有被扎伤。
“我不想小题大做,不过是幅随手乱画的涂鸦,又不是恐吓信。”陈静还抱着小贵宾犬,看到她探手过来,很是不明所以,想了想,便将整只小狗放到她手上。
“……”钟璇一怔,原来陈静先前收到的只是信件,不是那只刺猬兔子,钟璇不禁万分庆幸。
小贵宾犬身子轻盈,四只爪子死死抱紧钟璇的手臂,狗指甲戳到肉里,一阵疼痛,钟璇连忙用另一只手抓着它的后颈,不顾它反抗挣扎将它提起,然后放回地面。
“这绝不是小题大做,小静你听我说,那个人跟踪你回家这件事本身就不寻常,还寄给你那样的信,就算不是变态,也是心理不正常。”
陈静在心底对她的话也有几分赞同,但又觉得还不至于为此而搬家,大不了以后出入的时候更加注意,或者让保安拒收那些信件就好。
“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陈静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倔脾气上来了,还真敢跟那变态家伙斗一斗。
钟璇继续苦口婆心想说服她:“你根本不知道对方会变态到什么程度,等你信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要是害怕可以搬走啊,反正我不搬。”陈静说不上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要她就这样妥协低头,她做不到。她现在的这份工作算得上是半个公众人物,类似的事情有可能还会出现,难道每一次都要逃开?
陈静外表看起来柔弱,实际上却是外柔内刚,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唬住。
钟璇对她那倔强的性格真是又爱又无奈。在一般事上,她可以对陈静千依百顺,但这次例外,事关陈静的人身安全,说什么也不能由着她来。
钟璇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陈静趁着钟璇接电话的间隙想取回自己的行李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重新摆放好,不料才站起来,就被钟璇一把抓住手腕拽了回去,陈静大怒,使劲猛甩自己的手腕,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最后唯有使出女人惯常的招数,咬!
钟璇吃痛地皱了皱眉,却仍是语调平静地将电话讲完。那头是计程车司机打来的,说车子已经停在楼下,让她快点下来。
早在陈静回来之前,钟璇便打电话预约了计程车,本来是想带着行李到广电大厦接人的,现在省却了这一步,只需直接将人带去公司宿舍即可。
钟璇挂了电话转头看去,陈静还在啃她的手背,完全不留情面,看那架势,似乎要把她的皮肉撕咬下来才肯罢休。钟璇强忍着疼痛,不敢反抗,担心自己力气没控制好把人伤了。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陈静这么凶狠的样子,就像一只被触怒的小野猫,对人张牙舞爪。
钟璇扔掉手机,空出来的手伸了过去,轻轻地落在陈静的脑袋上,温柔地摸了摸。陈静的泪水就那样不受控地滑落下来,她其实已经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了,心中想要宣泄的似乎不只是怒气,还有被压抑了多时的委屈和怨恨。
钟璇昏迷的两年多里,她从期望到失望,然后又强逼自己接受现实,平静面对。只要钟璇还活着一天,即使是植物人,她也会爱她,用心照顾她。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她确实有过一段真正平静的时光,那是钟璇昏迷不醒的第二年冬季,每个下午陈静都坐在病房的窗边,膝盖上放着打开的杂志,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铺满整个房间,宛若温暖。她和她的爱人静静地共处一室,她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而她的爱人,像只慵懒的波斯猫一样在睡午觉,柔和的阳光在她苍白的脸上熏染了一层淡淡的亮色,陈静看看书又看看她,便真的觉得心满意足了。
陈静慢慢张开嘴,却没有马上抬头,她拼命地把眼泪逼回去,不愿意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显出一丝一毫的狼狈。这个人不是她那个安安静静的可爱恋人,她把她忘记了,尽管不是她故意忘记的,但事实却是如此。陈静一直都很理智,她明白钟璇没有任何错处,一切只是天意弄人,所以她不怪她——她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怪她,直到刚才的失控,她的情绪很突然地爆发了出来,满满的,深深的,竟全身怨恨。
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把我忘记了?
陈静尝到口腔里的血腥味,那是钟璇的血,她把钟璇的手背咬得血肉模糊,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解恨,有多爱,便有多恨。
钟璇没有抽回那只受伤的手,陈静的泪水滴在伤口上,比之前更痛百倍,她没有强逼陈静抬头,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继续一下下地抚摸着陈静的脑袋,像是抚慰,也像是宠溺,耐心地等待她恢复平静。
“抱歉。”陈静终是缓过来了,缓过来之后就觉得刚才的自己太过不可思议,居然因为那么小的事就发疯,完全不像自己。
钟璇摇摇头,抽了张纸巾出来替她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痕,看着她依旧红红的双眼,心底不禁一阵抽痛。
“小静,你刚才说要是我害怕的话可以搬走,我是真的很害怕,我害怕那个变态会有更极端的做法,会对你造成伤害,你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和我一起搬走好吗?”钟璇的声音低低沉沉,很是温柔,陈静看了一眼她情真意切的脸,又看了一眼她惨不忍睹的手背,最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