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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和她一样重生了,更想知道他生得是何模样,他叫什么名字,她想知道他握过她的那只手,是否如记忆中那般温暖。
她越走越急,谁知却是被人突然拦住去路,“四小姐急着去哪?”
“慕容皇子有事?”墨紫幽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容英,去路被拦,她心中着急,口气就有些不善。
“我是来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谢的。”慕容英含笑道。
墨紫幽正想随便应付一句,赶紧去找人时,琴声却是停了下来。她一怔,心头就涌起了一股失落,她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正视慕容英道,“你不必客气。只是那天,你为何不反抗,要任由他们欺侮?”
那天在上林苑的清溪边,慕容英那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她想起前世的自己,但是顺从并不一定会换回温柔相待。
慕容英抿着嘴,并不说话。
“难道你是怕得罪那些纨绔弟子?”墨紫幽冷笑起来,“堂堂皇子之尊,为何如此怯懦。竟容许那等小人羞辱于你?”
“被遗弃的皇子,算不得皇子。”慕容英苦笑,他和墨紫幽同龄,不过舞勺之年,眼中却已有了沧桑之感。
前世,墨紫幽记得慕容英一直没有回梁国,后来就突然消失了,但是因为她深居内院,对这些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并未深究,所以慕容英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她并不清楚。
“你想回梁国?”墨紫幽问他。
“此生,我还能回去么?”慕容英叹息。
他是梁帝幼子,生母极得梁帝宠爱,但却早逝。生母一死,梁帝对他也就不怎么重视了。
六年前魏梁两国约定交换质子,梁帝皇后一直嫉妒他生母生前得宠,为了报复,就怂恿梁帝将八岁的他送到魏国为质。
也因为知道慕容英在梁国不受重视,所以那些纨绔子弟才敢那样欺侮他。
不过十四岁的少年,也不知道这六年里,他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墨紫幽的心中泛起不忍,叹息一声,“只要你想,也许能回去。”
“四小姐有办法?”慕容英的双眼一下亮了起来。
“我一个闺阁女子,能有什么高明的办法,不过是我的一点愚见罢了。我且姑妄言之,你且姑妄听之。”墨紫幽淡淡道。
“四小姐请说。”慕容英忍不住激动。
“梁使最迟三月会到金陵向皇上贺寿,这是你的机会。”墨紫幽抬眼看他,“你若是肯下功夫,也许你就可以跟着梁使回梁国。”
“我该怎么做?”慕容英急切地问。
“用心讨好皇上,让他助你回梁国争夺皇位。”墨紫幽回答。
慕容英先是一怔,继而又兴奋起来,他并非愚钝之人,一点就透,“你是说——”
“不错。梁国若因争储生乱,国力就会因此削弱,这于魏国可是大大的有利。”墨紫幽笑了笑,“你不需要向皇上保证什么,只需要让他知道,你有跟梁国太子一争帝位的实力就足够了。”
前世,墨紫幽并没接触过皇上,对他的了解,也多是通过楚烈之口。但楚烈有心储位,对当今皇上的心思可谓是揣摩至深,所以她对魏帝的行事作风,也算是极为了解。
魏帝虽然这些年来耽于享乐,但他能杀掉兄长,登上皇位,自然是个极聪明的政客。他很清楚无论慕容英回国前向他许诺过什么,等慕容英真成了梁国皇帝未必会兑现诺言,但只要能让梁国生乱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人心都是贪婪的,就算梁国太子或者梁帝其他皇子,又或者慕容英都知道梁国变弱,得利的自然是魏国和西狼。但他们谁都不会放下对皇位的渴望,为国家做出退让。
所以,魏帝不需要给慕容英太多的支持,只要让慕容英别轻易被别人解决掉就行,剩下的,就看慕容英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多谢提点。”慕容英第一次向着墨紫幽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
这些事情,墨紫幽能看透,他自然也能,只是之前没想到而已。如今被墨紫幽点破,思绪豁然开朗,只觉得有无限可能在里面。原本死寂的心,也一下子活跃起来。
“这不过是我随意言之,称不上提点。”墨紫幽轻描淡写道,“只是我想,若是慕容皇子想回梁,那么成王是一定要留下来,两国各自换回质子,这样皇上才好名正言顺地让你回去。所以,你不妨与成王结盟,你想走,他想留,不就正好么。”
慕容英凝视着面前这个清丽动人的少女,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渐渐深沉,回想起她那天骑着马冲过来帮自己时的飒爽英姿,想起她洋洋洒洒一番话,就震得那些纨绔子弟后来不敢再来找他麻烦。
他知道墨紫幽将要代替思柔公主去和亲之事,她与他一样身陷困局,却是丝毫不为这样的困局所挫折,反而全身都充满了一种披荆斩棘的锐气,令身为男儿的他自惭形秽。
绝美,聪慧,拥有常人少有的清醒和明辨局势的眼光,这是怎样一个女子?
慕容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绪如泡在酒缸中一般飘然地沉沉浮浮。不,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才有的,从那天墨紫幽帮了他时,他的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这样的感觉,只是如今越发的浓烈了。
他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缠绵情意,“自我八岁来魏,受尽冷眼,就算偶有人同情于我,也只是袖手旁观,从未有人对我伸出援手。墨紫幽,为何那日你会毫不犹豫地帮我?”
“我那日已经回答过公主了,”墨紫幽面无表情地回答,“物伤其类。”
“你撒谎。”慕容英古怪地笑了起来,转身就走了。
墨紫幽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飞萤好奇地问,“小姐,他为何说你撒谎?”
墨紫幽摇摇头,她也觉得慕容英最后那句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但现在也没心思多想。她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一下,琴声没有再起,她看着刚刚模糊辨认出的方向有些怅然若失,本来方向就不太确定,况且琴声停了,操琴之人只怕也离开了。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死心地决定继续向那里走。
走到一半,就看见永平伯家的曲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宴席上出来了,正带几个丫环四处在找什么,一边找一边问,“找到没有,找到没有?”
“曲小姐在找什么?”墨紫幽问。
曲小姐一下跑过来,张口就问,“你看见姬渊了么?”
“并没有。”墨紫幽微微皱眉,姬渊果然如前世一般,一到金陵就惹出一堆风流债。前世这位曲小姐和姬渊的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曲小姐对姬渊一见钟情,不顾永平伯反对,非要嫁给身为戏子的姬渊,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名声尽毁只能远嫁。
姬渊虽是一介优伶,但的确生得一表人才,又能诗能赋,若不是身份低贱,也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可恨的是那姬渊却仗着自己俊美多才,处处留情,当时金陵为他痴狂的男男女女不知有多少。曲小姐为了他毁了自己的名声,确实不值。
姬渊虽于她有恩,但她身为女子,本又是专情之人,实在是对姬渊这种风流薄情之人生不出好感来。
“该死的姬渊,敢躲我!我刚刚明明听见他的琴声就在这花园里!”曲小姐咬着牙跺了跺脚,带着几个丫环又四处去找姬渊了。
墨紫幽听了她的话,却是惊在原地。方才操琴之人,竟是姬渊?
“小姐,不走么?”飞萤在身后问。
墨紫幽沉默片刻,再举步时,步履却是沉缓下来,再无先前的急切之意。
这十四年来,她曾无数次猜想过前世那人的模样,幻想过他是怎样一个人。那人说他被关进铁狱三年,按时间算,是楚烈登基之后的事情。楚烈前世为帝之后,奢靡无度,对百姓横征暴敛,引得民间怨声载道,朝廷中也不乏有不满之音,更有不少直言敢谏的大臣被楚烈处死。
所以,她本以为,前世那墙后抚琴之人,一定也是因不满楚烈所为,惹怒楚烈的正直之士。却从未想过,那人会是她一直觉得危险忌惮,甚至有几分不喜的姬渊。但是算一算,前世姬渊失踪的时间,的确对得上。
墨紫幽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开于眼前,前世,那人曾紧握过这只手,让她在烈火地狱里不再孤寂和恐惧。那人手掌的温度,仿佛还隐隐残留于指尖,令她的心一阵紧,一阵空。她慢慢握紧五指,将拳头放在心口。
如若那人真是那风流轻浮的姬渊,她要与他相认么?这是她十四年来,从未犹豫过的问题。她原本打算,若是真有机会找到那人,她一定要好好记着他的模样,记着他的名字,再听他弹一曲《笼雀》。
但,如今却是犹豫了。那个姬渊,不知为何,从在那十里长亭初相识起,她对他虽心中感激,却总是隐隐觉得不安。
她回想起那日长亭道别的最后一眼,他坐在烟花女子的马车上与她对视,那是她唯一一次没有见他笑,那淡淡的神情里,却隐藏着凌厉,像是那被云遮雾绕,却仍是微露峥嵘的陡峭山巅。
“小姐,那姬渊实在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难怪曲小姐喜欢他。”飞萤忽然在她身后道。
墨紫幽想起姬渊那张俊美得有几分妖气的脸,微微叹息,“男生女相,本是富贵之命。”却又摇了摇头,“但过妖,则不祥——”
“哧——”
前面假山后忽然就有人笑出声来,墨紫幽顿住脚,喝问道,“是谁!”
话音未落,却见一人从假山后面转出来,那人穿着雪貂领氅衣,俊美风流,一双凤眼如同氤氲着雾气一般潮湿朦胧,更显得多情醉人,却是姬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