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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办公室内,唐心宁坐着,简一站着,因为只有二人,气氛显得轻松。
唐心宁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
简一说:“谢谢,我站着就行。”
唐心宁笑了笑,然后问:“知道自己这月月考总成绩吗?”
简一回答:“还有两科试卷没发下来,所以不知道。”
“比高三(1)班秦佑彬多零点五分。”唐心宁直接说。
简一微怔。
办公室拐角的秦佑彬目光一沉,如果手机是软的,此时已被他握扁,简一真的、真的比他多零点五分,怪不得班主任把他喊过来训话,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简一第一名,估计是唐心宁的主意,她相信简一的能力,但是其他同学不相信,简一太厉害,也许会有恶意攻击简一的,所以她可能向高三年级组组长提议,给简一留点空间,等简一成绩稳定,再官方认定,谁再质疑简一,过往的分数足够打脸。唐心宁就是这么会为自己的学生着想。
秦佑彬冰着脸听着。
“你这次很棒!”唐心宁真心地夸奖。
简一心里暖暖的。
“如果一直保持这个成绩就更棒了。”唐心宁接着说,唐心宁教训与鼓励学生的方式都是带着“引导”的意味,比如这句话抛出来,就是把“主动权”交给了简一,激动简一主动性。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是蕴含着唐心宁的良苦用心。
简一顺着唐心宁说:“唐老师,我会继续加油,争取一直保持。”
“能上升,我会更高兴。”
简一对唐心宁的循序渐进的暖心方式很认同,点头说:“好。”
唐心宁笑了。
简一这才问:“那我之前说晚自习的事儿?”
“按照你说的,试行一个月。成绩退步就停止。”唐心宁说。
简一又问:“两节晚自习?”
“两节。”
简一心头大喜,忙说:“谢谢唐老师。”
唐心宁微笑着,只是笑容未达眼底慢慢敛住,看向简一,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开腔,问:“简一,你认识秦佑彬吗?”
简一微愣。
站在办公室拐角的秦佑彬全身一紧,不由得站直身体。
认识秦佑彬吗?
唐心宁这话问的含蓄,南州第一中学谁不知简一喜欢秦佑彬,丝毫不惧地向秦佑彬表白,追着秦佑彬跑,甚至绑着秦佑彬上火车,来了一个“浪漫”的一星期旅游,惊动所有人。
唐心宁肯定也知道的。
简一坦荡回答:“认识,我以前很喜欢过他。”
唐心宁微微愣了一下。
办公室外的秦佑彬嘴角扬起不屑。
办公室内的唐心吃惊极了,没想到简一会直接说明,本来她还怕自己太直接而给简一心理造成影响,毕竟这个时期又是离异再组合家庭,孩子心理太敏感,简一却说了,唐心宁对简一多了一份欣赏,也不拐弯抹角了,问:“现在呢?现在还很喜欢吗?”
简一沉默。
“你和老师说实话,不碍事的。不要盲目信‘早恋就肯定是坏事’这句话。”唐心宁温声说。
简一看向唐心宁。
唐心宁笑。
办公室外的秦佑彬嘴角嘲讽的笑容淡去,眼神中是满满的不耐烦,简一不会说她之所以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吧?简一胆大妄为,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秦佑彬登时心头烦躁,他想立刻离场,不想听到简一的告白,他听太多次,每次听都极其反感,此时反感更甚,却忽然听到简一说:“我现在不喜欢秦佑彬,不喜欢。”
秦佑彬顿时一脸错愕,什么?不喜欢他?开什么玩笑?
“不喜欢了?”办公室内的唐心宁也吃惊,要知道简一喜欢秦佑彬属于那种“所向披靡”的,谁阻止都不行的,现在就不喜欢了?唐心宁不太相信。
简一点头:“嗯,不喜欢。”
唐心宁沉默。
简一又说:“我不在这种事情说谎话。”
唐心宁立刻相信,简一虽然顽劣,但从不谎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也没必要说假话。
办公室外的秦佑彬通体冰冷,简一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了?她改变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他,不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不就是因为他曾经说过她考高三(1)班前二十名他就和她交往的话吗?怎么会不喜欢她了?
他不相信!
“咦,秦佑彬,你怎么还在这儿?”高三(1)班的班主任折回来拿资料书。
秦佑彬惊慌不已,下意识地说:“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高三(1)班班主任不疑有他,见他面色难看,关切地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
那就是学习上的事儿,可能高居第一惯了,第一次被打败应该难以接受吧,于是说:“学习的事儿,别多想,好好学。”
“嗯。”
“电话打完了吗?”
“打完了。”
“进教室吧,别多想,有其他问题再来找我。”
“好。”秦佑彬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秦佑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难过,肯定不会是因为简一,而是学习成绩,而是那零点五分,一定是零点五分让他觉得耻辱,让他觉得难过了。
可是,放学时,秦佑彬走过高三(2)班窗户前时,忍不住看向简一的座位,简一早已飞奔出学校,此时正在去往大学城的路上,满脸喜悦。
因为从今天起的一个月内,她不要上晚自习,可以好好经营like·简,如果下次考试考得好,可以继续不上晚自习。并且唐心宁已经给简令桦打电话,征的简令桦的同意。
简一开心极了,步伐不由得加快,一进大学城中心街,就看到顾小同的小身影。
顾小同正在中心街的花坛边自顾自地踢小足球,踢两下,啃两下手里的饼干。
简一笑了笑,走上前,一把抱起顾小同。
顾小同吓了一跳,一看是简一,忙喊:“姐姐。”
“你在干什么呢?”
“踢球球。”
“吃的什么?”
“妈妈做的曲奇饼干。”顾小同立刻把小手伸出来,饼干递到简一嘴边,简一咬了一口。
“好吃吗?”顾小同问。
“好吃。”其实味道还是不够,简一发现,哪怕自己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简令桦只做最后两步和最后一步,做出来的甜点味道,还是和她有所差距离,这可能就是做甜点时“爱”和“心情”不同所导致。
“嗯,好吃。”顾小同也吃。
简一抱着顾小同朝店内走。
简令桦一看到,就说:“简一,你又没事儿抱她,让买甜点的人看到多不好。”
简一笑笑:“没事儿,我现在没穿工作服,他们又不知道我是做甜点的。”说完简一往顾小同脸上“吧唧”亲一口,顾小同又回“啵”一下简一的脸。
简令松故意白简一、顾小同一眼,眼中却是满满的爱意。
简一抱着顾小同进到店内,放下顾小同后,问:“妈,小朱去送货了?”
“嗯,网吧里订了十多杯奶茶。”
“哦,那王免呢?”
“我来啦。”王免高兴地拎着一包高筋面粉进到店内,说:“我去拿快递了。”
简一见王免拎的吃力,忙上去帮忙。
王免忙说:“不用,我是爷们儿。”
简一、简令桦都笑了,王免长得瘦,很瘦,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除了打游戏时脏话乱飚之外,平时给人一副知识分子文质彬彬的感觉,尤其是最近老待在like·简待着,人变白了,更文弱的感觉,王免常常自黑地说,明明长了一副南州大学的样子,偏偏出身南州职业技术学院,老天妒他貌美如花。
简令桦转头问简一:“晚上不去上晚自习了?”
“嗯,不去了。”简一笑着说。
“那先吃饭。”简令桦说。
“好。”简一未说话,吃货顾小同已经先应声了。
简一、简令桦一愣,看着胖胖的顾小同同时笑起来。
顾小同有些害羞,搂着简令桦的腿,脸埋着简令桦的裤子上。
简令桦露出宠溺的笑容,摸着顾小同的小脑袋说:“好了好了,吃饭了吃饭了。”
简一将饭盒里的饭菜,在微波炉上加热之后,放在隔间的小桌子上,一家人吃起饭来。
刚吃完饭,夜幕降临。
小朱、王免看着简一,以为简一急匆匆该去上学,结果眼见着到六点了,简一丝毫未动,坐隔间的桌子前,用手机给营业执照之类拍照,顾小同站在简一跟前,黑溜溜的眼睛直看着简一。
小朱提醒:“简一,马上就六点了。”
简一侧首问:“我知道,怎么了?”
“你不去上学?晚自习啊。”小朱说。
王免接一句:“星期五的晚自习可上可不上的。”
小朱长哦了一声。
简一否定:“不是,以后我都不用上晚自习了。”
小朱、王免吃惊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又考了第一名。”简一笑着说。
王免看向小朱,小朱傻眼,然后嗤笑说:“倒数?”
“正数。”简令桦在外接话。
小朱一脸懵逼,问简一:“真的?”
简一问:“骗你有钱赚吗?”
“没有。”
“那我干嘛骗你?”简一不再理他,而是将手机上的照片上传到电脑上。
小朱、王免愣了半晌,从简令桦口中确定简一确实考了第一,而且简一的班主任专门打电话给简令桦,表示支持简一为家庭做贡献,同时又希望简令桦稍稍督促简一学习。
“学霸,学霸,你在干啥?”小朱立马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和简一说话。
简一回答:“注册外卖商家。”
“注册这个干嘛?”小朱问。
王免推了推眼镜说:“自然是为了更好地推广like·简的甜点了。”
“对!”简一说,微信普及,但仍旧不是专业的外卖平台,局限性很大,所以简一想注册各外卖平台,虽然要交费用,但是为了宣传也值得。
这时微信上有人订餐,简令桦喊了一声,小朱立刻去送外卖。
王免到柜台帮忙。
简一仍旧在电脑前忙碌,把手机上日常拍的甜点,传到网上shop中稍稍调高亮度之后,先储存,等外卖平台注册通过之后,她再上传照片,此时就是设计外卖优惠活动问题。
简一一直俯在桌前写写画画。
顾小同搬了凳子坐在简一跟前,喝着奶瓶里的白开水,昂头看着简一。
“姐姐。”顾小同喊。
简一没听到。
顾小同又喊:“姐姐。”
简一转头看顾小同:“嗯?”
“姐姐,我想吃鸡蛋小布丁。”顾小同说。
简一笑:“好。”然后起身给顾小同拿了鸡蛋小布丁和勺子,顾小同不再看简一,乖乖地坐在简一身边慢慢吃着,一个鸡蛋小布丁她能吃半天。
等简一设计出优惠活动时,刚刚好六点,南州市大部分高三学生都上晚自习了吧。
虽然有不少外地的学生回家了,但是大部分人知道高三学业重,仍旧坚持上晚自习,包括秦佑彬,他和蒋肖肖踩点上晚自习,路过高三(2)班窗户口时,发现简一不在,迟到了?二人十分诧异,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晚自习半个小时,秦佑彬起身出去上厕所,路过高三(2)班窗户口时,仍旧没有简一。
怎么回事?
秦佑彬纳闷。
第一节晚自习简一不在。
第二节晚自习简一不在。
星期六没见着简一。
星期天的晚自习简一还不在。
秦佑彬疑惑更重,简一怎么回事儿?他想询问,但是他为什么要询问?于是在星期天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时,他估计滞留在走道,趴在护栏处闲聊,终于听到有人聊简一。
“你们班简一怎么没来上晚自习?”
“以后都不来了。”
“为什么?”
“听说她妈妈开了个甜点店,她要去帮忙。而且她还有个三岁的妹妹,前段时间不是破产了吗?”
“为什么破产?”
“可能是经营不善吧。”
“怪不得简一性情大变啊,原来是家里破产了,是我我也受不住,不过她学习刚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学习啊?”
“谁知道呢?”
“……”
秦佑彬听后转身进了高三(1)班,晚自习放学时,他甩开蒋肖肖,朝大学城中心街走,走到like·简门口,看着简一穿着白色工作装,红色三角巾,在灯光的照射下平添了几分柔和,并且见人就笑,说不上来的好看,可是这种“好看”离得很远很远似的,他心里一阵难受,转身就走,才刚转身,又听到有同学说:“like·简的甜点好好吃啊。”
“我喜欢她家的黑冻冻牛乳茶,好好喝。”
“听说都是简一做的,听简一说,过几天外卖网上注册通过之后,她们会做活动的。”
“简一做的比老板做的好吃,嘻嘻。”
“特别好吃。”
“……”
秦佑彬越听越难受,难受的不想回家,他转身去了君兰小区,到了125号小别墅。
骆岩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迎接他。
“哥。”秦佑彬懒洋洋地喊一声。
“进来坐,我刚开会回去,我先去换身衣服。”骆岩略微疲惫地说。
秦佑彬点点头,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有个包装袋上印着like·简,秦佑彬微微一愣,待骆岩穿着深蓝色家居服出现时,自然地将包装袋拿到身边,掏出咖啡,嘬一口,看向秦佑彬,问:“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这儿了?”
秦佑彬看着骆岩问:“好喝吗?”
骆岩点点头:“好喝。”
“是新店吧?”
“对,很不错的新店,不过,经营方式有点模糊,所以,还没有做起来,如果好好经营,这家店肯定不得了。”
秦佑彬听的心里一咯噔,骆岩极少夸人,眼光品位都极准,能给简一这样的评价,简一以后肯定不同凡响,秦佑彬突然间心里涩涩的,低下头发现球球正奋力地咬着他的裤腿。
“球球!”骆岩喊一声。
球球立刻呜呜一声,老老实实地卧在秦佑彬的脚边。
秦佑彬笑着说:“哥,你再吓它,会把它吓的离家出走的。”
骆岩说:“要不是你大姨疼它,我早把它送人了。”
秦佑彬笑笑,然后说:“哥,我今晚住你这儿吧。”
“可以。”骆岩说。
第二天一早,骆岩遛狗之后,点了两份甜点,然后进了房内。
而此时简一、简令桦、顾小同都在like·简内。
简一见时间尚早,君兰小区又不远,简一开口说:“妈,我去送份外卖再去上学。”
“来得及吗?”简令桦问。
简一点头说:“来得及。”
“姐姐,我也去。”顾小同说。
简一无法拒绝顾小同,点头说:“好。”把顾小同放在自行车式电动车上,然后就去了君兰小区125号别墅,按了半天铃声没人来开门。
顾小同站在门边等,突然看见墙角有个小洞,小洞里有只小狗狗,正吭哧吭哧往里钻着。
顾小同眼前一亮,嗒嗒跑过去,正好一只白色狗狗,不对,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灰色狗狗,灰色狗狗从狗洞里钻进来,毛发蓬乱,好像被人泼了洗脚水,浑身湿哒哒的,像只流浪狗。
顾小同目不转睛地看着,然后说:“哈喽,小狗。”
小狗狗吓的一缩,缩在墙角,怂极了。
“哈喽,小狗。”
小狗狗瑟瑟发抖。
顾小同走上前:“别怕,我是好宝宝。”她一弯腰把狗狗抱起来,说:“你饿了吧,我带你回家吃东西。”小肉手摸着顾小同。
旁边的简一正将手穿过铁栅栏门,把包装袋挂在墙上,一转头看到顾小同抱只小狗来到身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说:“姐姐,它好可怜。”
简一低头一看是只流浪狗,通身灰溜溜的,还有未干的水渍,问:“哪来的?”
“从那个洞洞里钻进来的。”顾小同指着墙角的小狗洞说。
不会是外面没人要的流浪狗钻进来的吧?简一打量了狗狗一眼说:“小同,你别抱它,它身上脏。”
“洗洗就不脏了。”顾小同坚持抱着。
“万一有细菌呢?”
“没有,姐姐,我喜欢它。”
简一:“……”
“我以后把甜甜圈给它吃。”顾小同紧紧抱着。
这是要养狗了吗?
顾小同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简一,简一记得以前顾小同还是有玩伴的,自从家里破产之后,那些玩伴的父母避简令桦不及,连带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和顾小同玩耍,顾小同在宜家小区时都是一个人玩,也只有在大学城中心街有几个小玩伴,现在想养一只流浪狗,简一实在没办法拒绝,说:“行,但是我们要给它做个检查,然后再养。”
“好。”顾小同点头。
简一再次骑上电动车载着顾小同时,顾小同胳膊里抱着一只灰溜溜的狗狗。
与此同时,刚从浴室中出来的骆岩,边擦着干爽的头发,边问刚起床的秦佑彬:“看见球球了吗?”
“没有。”秦佑彬答。
骆岩纳闷了,跑步时不过凶了它几句,小家伙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