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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一缓缓侧首看向骆岩。
“你是秦佑彬的表哥?”简一问。
骆岩直直地望着简一,漆黑的眼眸在微暗的水池一隅,流转湿润的光亮,夹杂着缕缕忐忑,观察着简一表情的细微变化,答:“是。”
“哦。”简一淡淡的一声,重新低头洗杯子,过一会儿,又抬起头看骆岩,说:“长得不像啊。”
骆岩诧异。
简一说:“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你、没有其他情绪?”骆岩问。
“有。”
“什么情绪?”
“挺吃惊的吧,完全把你们联系不到一起。”简一说。
“然后呢?”
“然后,看你这样子,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以前的劣迹了吧?”简一笑着说,语气中带着些赧然,这让一向内敛稳重的骆岩,忽然间有几分针措,倒是他把她想岔了,想小气了。其实他该知道的,简一或许曾经懵懂无知过,但是现在已然有了自己的是非能力,并且是个独立思想的好姑娘,他突然间因为喜欢上她而感到由衷的喜悦,同时心头恍然明朗,点头说:“知道。”
“然后呢?”简一问。
“没然后了。”骆岩说。
“没然后?”
“你要什么然后?”
“你对我的过往没有什么要说的?”简一问。
“有什么好说的?不是都过去了吗?”
简一看着骆岩。
骆岩问:“没过去吗?”
“过去了。”简一认真地说。
简简单单三个字,不高不低,落在骆岩的心里,如雨水一般滋润着骆岩心间的嫩芽,从而嗖嗖地往上涨。在骆岩注意不到了情况下,简一也在暗自喜悦,喜悦骆岩和秦佑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令她多少心下轻松。
“那就行了。”骆岩说。
简一点头。
骆岩神色恢复自然,问:“这边桌子擦完了,还擦哪里?”
“收银台。”简一说。
“好。”
骆岩拿着抹布去擦收银台。
简一在洗洗刷刷的,忙到中午时,骆岩要请简一、顾小同吃饭,可是简令桦在家已经把饭做好,只好作罢,简一照旧骑着自行车式电动车,把顾小同放在挡风被子后,靠路边龟速前行,严格按照非机动车辆的路线骑行,小白狗随行。
骆岩看着简一离开,才转身朝君兰小区走,这时手机响了,是秦佑彬打来的,自从上次骆岩开诚布公地与秦佑彬谈过之后,秦佑彬消沉了两天,大抵是想开了,接受骆岩的挑战,重新振作起来,和骆岩的关系虽不似从前那般好,倒也融洽。
“哥,你在哪儿呢?”秦佑彬问。
“回小区的路上。”
“吃饭没?”
“还没有。”
“那来我家吃饭吧,我妈做了你爱吃的菜,让我喊你来吃。”秦佑彬说。
“下次吧,一会儿我还要去公司。”
“那好吧,我妈问我大姨什么时候回来?”
“天气暖和就回来。”
“哦,那你中午得吃饭。”秦佑彬说。
骆岩笑了笑,问:“你今天干什么了?”
“一上午都在做数学题,下午做物理和化学。”
“嗯,好好努力,也就辛苦这一百多天了。”
“好,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骆岩笑了笑,想着秦佑彬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长,也许性格上有些瑕疵,但经历点事儿,总会往好的方面成长,两者他是他的哥哥,他不会看着他长歪的。骆岩边走边思考着,忽然想到简一也要高考,秦佑彬一上午在做题,简一却是一上午在打扫卫生和带妹妹。
这样不行啊,简一起码得有时间学习啊。
在骆岩思考这个问题时,简令桦在饭桌上直接提了出来:“简一啊,你快高考了啊。”
简一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啊。”用小勺子舀了一小勺排骨汤喂顾小同。
顾小同张嘴喝下,埋头吃鸡汁拌饭。
“你得好好学习啊。”简令桦说。
“我好好学习了呀。”简一说。
“我的意思是你先别管店里的生意,全心全意地冲刺高考,考完再管。”
简一笑着说:“不用这样,我可以考好。”
“万一你因为忙考不好,怎么办呢?”
简一抬眸看向简令桦,也许是简一成绩一直在进步,简令桦对简一有了期待,希望简一上个好大学,也体体面面的,简一虽然对自己的学习成绩有信心,但是如简令桦所说,万一有“万一”呢?万一考得不好呢?
“那店怎么办?”简一问。
“我和你舅舅先看着。”简令桦说:“你舅舅也是大学毕业,在企业里干管理干了多年,因病才不上班的。”
“我舅舅?”
简令桦点头。
简一记得这个舅舅,大年初三时,简令桦带着她和顾小同,却舅舅家拜年,舅舅热情招待并说顾家出了事儿,他实在是没有能力帮忙之类的,相当好客。可是舅妈却去打麻将了。直等到简令桦、简一、顾小同在舅舅家吃完饭,舅妈也没有回来。
“可靠吗?”简一问。
“他是你舅舅,怎么不可靠了?”
“咱家破产向他借钱,他借给咱们没有?”
“你舅舅偷偷借了一万块钱给我。”
简一这才点了点头,说:“好,不过,我先把拿手的几样甜点交给一个甜师傅,然后我有时间还是要管要做甜点的。”
“好。”简令桦笑着说。
简一这边刚答应简令桦专心学习,那边骆岩就说让她好好学习,高考前他帮忙看店。
简一笑着说:“不用了,你那么忙。”
“没事儿,我时间还是挺多的。”
“不用,我妈说这段时间先让我舅舅帮忙管着。”
“你舅舅?”
“嗯。”
“那好吧,我就还像以前那样,偶尔去一趟。”
“好,谢谢了,那就这样。”
“不用客气。”骆岩还想和简一聊会儿天,简一那边已经挂上电话,骆岩握着手机失笑,还是好好学习吧。
很快地,南州市第一中学高三年级开学了,简一爬起来时,简令桦、顾小同已经不在床上。
毫无意外地,简令桦在厨房做饭。
顾小同、顾小同趴在小客厅的茶几前,在……写字。
“妹妹,你在干什么?”简一问。
顾小同头也不抬地回答:“写字。”
“你会写字。”
“嗯。”
简一凑过去看,发现顾小同果然在写字,对着一本儿童字帖在画横线,而且告诉简一,一条横线是一,两条横线是二,三条横线是三,四条横线就是四,五条横线就是五……简一大笑起来。
顾小同昂头,黑溜溜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简一。
简一立刻不笑,说:“妹妹,你好棒。”
顾小同重新趴在茶朵上画横线。
简令桦走过来说:“今年准备让小同上幼儿园小班,所以昨天路过书店,买了两本书,先让她自己看,有时间教一教,有点基础挺好。”
“嗯,挺好。”简一笑着说,然后匆匆吃了早饭,去卧室里,抱几本书走过饭桌时,看着顾小同小口小口吃油条的样子极其可爱,凑到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小同,姐姐去上学了。”
“嗯,姐姐早点回来。”
“好的。”
简一出了院子,快步朝南州市第一中学走,走上主干道时,就看到了不少高三的学生,经过一个年的休息,多多少少大家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神采,有的还吃胖了,大家一见面就笑嘻嘻地打着招呼,看上去心情都不错,连秦佑彬、蒋肖肖看到简一,也是开心的招呼。简一给两人回以笑容,秦佑彬在简一进到教室前,深深地看简一一眼。
一进到班级里,各个学生更是活跃极了。
“喂,你过年去哪过的?”
“呀,你吃胖了。”
“你年前的试卷做完了吗?”
“第三张数学试卷的附加题你解出来没有?给我看看,我百度都没有百度到。”
“你今年压岁钱多少,嘿嘿,我整整混了五百块。”
在班主任还没有到时,可以说大家把过年的轻松带进了班级,等到班主任进到了班级时,就用高考的紧张感席卷了大家,教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唐心宁过个年过瘦了,看上去有些疲倦,简一暗暗想,也许是和梁老师一家闹腾的,所以看上去很累。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关心着大家关心着高考,站在讲台上言简意赅地总结年前的考试,有批评有夸奖。
丁同桌在这时,悄悄和简一说:“简一,我过年每天在家看书做题目到凌晨一点,我觉得我能考上专科。”
“别说话,注意听讲。”简一小声提醒。
丁同桌顿时不说话了,果真认真听唐心宁总结过去,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当唐心宁转身在黑板一角,写出“高考倒计时110天”时,所有同学忽然觉得一阵压迫感。
连简一也不由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