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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头
江南的八月,天气愈加炎热、只出了门便是一身汗,到了酉时河畔江边渐渐凉爽,所以傍晚起就是
人们结伴游船、赏花赏月的时光。燕青自是没有心思赏花赏月了,那秦淮河畔奈何桥头,北侧挺立着麒
麟之姿壮阔威猛的玉麒麟卢俊义,南侧站定的花团锦簇富贵洒脱的锦枪王史文恭,两边各提了一把长枪
,奈何桥下的波光倒映着两大高大挺俊的身影,千米之外便可嗅到这肃杀之气、草木皆因之胆寒。
史文恭剑眉立起、眼睛里射出寒光,提枪抱拳道“师兄,请!”卢俊义也搭礼,“师弟,请全力,
我这枪下必不留情。”
在几十米宽的拱形桥面,两个人影两把寒锽锽的长枪,便是上下飞舞、身影矫捷,从桥砖石地面直
飞到了桥梁柱,从腾空而起,若看元祖嫡传的武功,却是不同,如龙虎相斗般激烈、又著了华山派功夫
的仙气、泰山派功夫的帝气、恒山派功夫的灵气。无论实力还是外观,极其好看。
燕青又急又生气,忙叫来两人的师兄弟林冲,以及步军统领武松和鲁达,请他们帮忙阻止。等几个
人乘着船儿离着奈何桥百米远时,长枪在对抗中的寒光、对打中的阴风直吹了过来,几个人忙屏息提气
,用自己的功力阻止。船已不能开动,几人只能飞身上岸,走到近前。
两个时辰过去,卢俊义和史文恭从北岸杀到南岸,又从南岸杀到北岸,河水中、桥头处也从容过招、
直打得砖石被挑划了多处,也有武人靠不近、远远地看这至尊之战。
半月已经升到最高处,繁星满天,这林冲等人一看快到子夜,再战怕两人互有伤亡。就趁着两人一个
招式,飞身时长枪也随着分开,提起一根哨棒、飞身到桥面中间,那哨棒正好落在两人的长枪上,抵住
正着。武松趁机过来抱着卢俊义、鲁达则跑过去搂住了史文恭。三人劝架,林冲使出自己的浑身内力,
阻止两人的再度靠近,加上武松和鲁达的功夫,这算是把两位至上高手暂且止住了。
林冲不断劝到,“师兄、师弟,我们共同向元祖宗师拜师学艺、向师傅承诺同心协力,共同发展武林
光耀天下,传承元祖的绝世武功、保境安民。如今隐居华山的师傅,若知道你们两人竟为了这等事,彼
此不要了师兄弟情义,径自厮杀,必不能容。此番只当练家比武,不必再争斗了。”
卢俊义仍骂史文恭小人、做事不坦荡;史文恭则称自己坦荡磊落,倒是卢俊义小肚鸡肠、非大丈夫。
武松也劝:“兄长,两位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此事作罢吧。别再自相残杀了。”
燕青看两人如孩子争食一般,偌大的武林英雄也如此模样,立在桥头,也不说话,只是气得涨红了脸
。
卢俊义与史文恭争执一阵,两人各被拉住后也放下了长枪。只见卢俊义狠狠撕下胳膊处的长袍袖口,
有一米多长的锦缎,丢入了桥下河水中;史文恭也是如此做、只是那锦缎坠着一个玉佩,也不要了一起
落入河水。此次割袍断义,两人只相互最后瞅了各自一眼,卢俊义在北岸桥头扭回往大寨回,史文恭则
在南岸桥头扭回身往自家史府回。从此再不说话、也不正眼看对方,师兄弟近10年学艺、交往的情义到
此为止。
那美艳燕青在奈何桥头看着两人背影,夏风吹过突然伤感起来,眼泪簌簌留下,竟不能自制。流泪了半晌,也不再说话,趁着月光便往大寨独自走了。
林冲看看武松,鲁达又望望燕青、彼此怅然。在江湖中兄弟情义与生命一样,林冲本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几人上了船,此时夜已深沉,月在云中忽隐忽现,四周只是些许虫鸣声。唯有划水的浆声唰唰地响。
这夜有心事的人睡得都不太好。宋青在明月的照看下,悻悻地起了床吃过饭,哥哥宋江、吴加亮就从中军帐走过来了,看宋青脸色不好,便上前问询。明月插嘴说:“公子病了。”
宋江就问可是热伤风,还是吃的不好。明月嘴快,心里难受。宋青瞪了明月一眼。
“想来是生哥哥地气了。弟弟心里喜欢谁、关心谁,我这做哥哥地能不知道吗?”宋江一番关心地问。
“那哥哥是故意安排的了。”宋青老大不高兴。
“青儿这么好,我身边又有这么多人喜欢追求,我如何能不开心!青儿若坐在我这个位置上,考虑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喜好厌恶,还有38位兄弟的情义、未来前程。”宋江语重心长。
吴加亮接着说:哥哥,二公子极其聪明,定会掂量其中的分量,也会理解哥哥地苦心。难不成绣楼选婿,二公子抛中之人可能就是提亲之人。
宋青倒来了劲了:“那我就抛一回,真想看看那人是谁!”
宋江刚想劝着,宋青就说死了,绣楼选婿,非此不可。无奈,宋江瞪了吴加亮一眼,意思是这什么破主意,不过想来林冲轻功、武功也都极高、接个绣球如何。即使接不上,宋青的婚姻也是由太公和自己做主的,宋青也不过是少年性子闹闹罢了。
众人听了抛绣球选女婿这想法,都觉得这是闹着玩的,少年男子抛什么绣球、选什么婿啊。可宋江、吴加亮真的在金陵城找了凤凰楼、大大方方地就要闹这一会。还告诉了绿林这众多单身汉。不过前期吴加亮被宋江数落,还是做了众多工作,劝史进、李逵、李俊、戴宗等人不要去。少林系的武松、鲁达倒是没劝,鲁达早早和武松说好,让武松站在前面,可武松是否能去也未说明确;周侗系的林冲独自去,柴进、杨志、杨雄、石秀、阮氏三兄弟、张顺、张横等等都要去凑热闹,这林冲的脸也真难看,竞争怎么突然激烈了起来?
也巧了就是八月十四,八月十五凤凰楼选婿之前夜。仲秋节的好日子,各家的美灯笼、紫葡萄、甜月饼、各种秦淮美食也都汇集了,兄弟们开始选着自己喜欢的美食和衣服装饰,到河畔集市上去选。宋青已然过了生日,面色红润了起来,也让明月带了些许银两,到集市上买衣服和玉佩装饰等。
在五彩灯笼和商家店饰中穿梭着,一幅风雅山水画却吸引了宋青的注意,那山辽远深幽,那水清静秀逸,有渔人垂钓、有上古之韵。宋青小时在明湖书院、嵩阳书院都刻苦求学,对书法古典十分明了,军事战阵看着多了,被这画中的道家风韵吸引着,心中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明月纳闷时,旁边竟也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个子,也是绿林中的儒雅文人,也看了这风骨道画不免超然。竟是林冲。
那水墨丹青似乎是模仿着东坡先生的字迹,写得飘逸,林冲也未看到宋青,只问了店家价钱,掏钱就
要买走;明月上前拦着说,明明是我家公子先看到的,怎么说拿走就拿走。林冲看到明月和动人的宋青
,高高的个子忙低了头,觉得不妥,“二公子若是喜欢,那就送与二公子吧!”他也不向店家讨价,付
了钱,卷轴卷起来后就递与宋青,“这画的风采,更与二公子相似,看来还是二公子做他的主人合适!
”林冲说。
宋青不知道收还是不收,明月就接了过来:“谢谢林将军!”宋青家中一应不缺,从不收他人礼物,
只是这幅诗画即使是赝品,内心也确实喜欢,就同意收下了。
可是他不想欠林冲人情,就问“将军这集市上有什么可看上的,我也送与将军一件。”林冲想了想,
“公子若是将那绣球抛与我,我倒是愿意接受。其他的真没有想要的了。”
宋青听了扭头就要走,林冲去拽他的衣襟:“二公子莫生气,只当我今晚说笑了。那边有南方孩童面
具,我想要一个!”
宋青与明月就与他到旁边的面具摊上去选,选中一个面具时,觉得这娃娃脸面具好似在哪儿见过,很
相似,可是一下子又想不出来了,便用手点了点。林冲心中欢乐,拿起面具就戴上了,这诺大的个子威
武的影子戴上面具,多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明月看那娃娃脸,就哈哈大笑。宋青看了也笑了。付了钱,林冲要陪宋青在集市里走一走,吹着河边
的风儿逛一逛,可宋青借口说走得累了,在秦淮河畔的凉亭中坐坐,让林冲先走了。
宋青眼巴巴望着泛着灯光桨影的秦淮河,心里清静了许多,明月要给宋青买些茶水点心便从亭子里跑
了出去。本是亭子内无旁人,可那高个子戴着面具的林冲似乎又回来了,那目光直瞅着宋青、似乎好久
没见了。瞅了一会也不说话,宋青想这林冲甚是讨厌,肯定是哥哥安排的天天跟着自己。可这面具男
子眼神有些不对了,宋青就去摘他面具:“林冲,你这又闹哪个?”
“青儿,对不起,我是阿杰!”那暖暖的目光、冷冷地面具后这样说。
“啊?阿杰,方杰!你怎么敢——”宋青又惊喜又发怒。
“你骗了我,你害了我姐姐、劫走了他。还告诉我你是西湖富商公子。你——”宋青连着还想说。
方杰突然在宋青面前跪了下来,面具依然没有摘下。“青儿,我冒了这么大的险,在我叔叔死后还敢
来找你。就是想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你,我爱你姐姐,并未害他;而且在茅山枫香林见到你后,
我以为上天恩赐,你姐姐又重生了,才知道你们是两个人。我曾经得到过一幅你或者你姐姐的画像,因
为爱画上的人,才做了那劫走你姐姐的傻事。这幅画至今在我怀中珍藏——”
方杰这番话,让宋青半信半疑,但头一次听到这些,都觉得或者是至诚真言,或者就是彻头彻尾的谎
话,为此来接近宋青的。
那画果然从方杰的怀内取出,打开一看,正是山林与宋青的模样,仿佛宋青或宋莲从山林小溪中走出
来,与林冲曾画的水墨画几乎一致。
“这是谁送你的?”看到画中的自己,宋青觉得诧异,加上林冲的大帐内也挂着一幅,更是叫人百思
不得其解。方杰说,是年幼时,一位道长送与自己的,并告诉他,画中之人是他毕生所爱,一定要找到
。
“这不可能。”宋青不相信。方杰又将牡丹盛会上,见到画中之人莲花公主,产生恋慕,劫走莲花
公主,公主当时本是欢喜的,但到魔教本营的豪杰洞中,被方天定戴着面具骗之,莲花公主反抗后跳崖
而死,方杰所说句句是真。
宋青听得肝肠寸断,不愿相信,又觉得阿杰不会欺骗自己,他轻轻用手揭开方杰面具,那秀美的面
庞及动人的双眸全是泪水萦绕了、捧起那张脸,想到自己悲惨死去的姐姐,宋青也是泪如雨下。
“知道你不能原谅我。可是这些都是上天安排的,即使恨我,我也想说,谢谢你对我很好。这幅画
我会一直珍藏,画中人也会始终守护的。对公主如此,对你也是如此。”方杰将画像细细揣好,又戴上
面具,轻轻为宋青擦拭了泪水,又将宋青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任泪水流淌。
宋青与戴着面具的方杰就搂在一处靠在凉亭上,静静流了一阵泪。
那武松、鲁达两人也在逛秦淮河畔集市,只是喜欢的东西不同便走散了,武松正想找地方休息,见
明月为宋青买了茶点和水回来,明月高兴了,就带着武松,要去凉亭找累了的宋青一起逛。
离着凉亭还点距离,就看了宋青与戴着面具的林冲,头和肩膀都靠在一处,似乎紧紧抱着。“林冲
公子戴了面具,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抱着我家公子——”明月说了这一番话,那武松何尝没有
看到,听明月说是林冲,这脸便一会青一会紫的,好不是正色。
武松不看了,扭头便走。明月这边拿了水和点心,直接追了上去。“我家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心
里只喜欢哥哥。哥哥不相信吗?”明月焦急万分。
武松也不理会,抱了拳,只消失在人群中。等明月着急地跑回凉亭时,那他眼中的林冲早没影子了
,只宋青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好像刚才哭过。原来,魔教方杰已经发觉了武松和明月,安慰了宋青几句
,就倏然不见了。
明月可白急了一场,又对宋青说刚刚武松来了,林冲来了一事。宋青只说,明月你看花眼了,并没
有人过来。明月说,可我明明看见了啊,武松哥哥也生气了。宋青也顾不上解释了,诺诺地吃了点东西
,便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