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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孽缘”酒吧的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再没有提起,四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都有了微妙的转变。
琳琅刚上了一天班就又成了失业少女,昆仑嚷嚷着也要林安嵛赶紧辞职,说是要她们专心修习法术,好能早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林安嵛有一万个不情愿。天天和魑魅魍魉打交道的危险职业哪有朝九晚五的售楼处来的舒服?奈何无常血契签了就是签了,卖身契都画了押哪儿还有反悔的机会。林安嵛三番两次左拖右赖,终究还是没有赖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提了辞呈。
今儿就是林安嵛最后一天上班了,这趟坐了将近一年的公交车也是最后一次坐了。林安嵛坐在最后一排右手边她的御用宝座上感慨万千。
车上的人依旧很少,林安嵛数了数,算上她和司机也只有七个人。
一个挎着菜篮两鬓斑白的老婆婆,一对泡了蜜似的黏得发腻的小情侣,一个有些谢顶、西服略显陈旧,皮鞋已经磨破了皮却还擦得一尘不染的中年大叔和一个穿着连帽卫衣戴着耳机翘着二郎腿的青年。
天黑的越来越早了,林安嵛看着窗外渐渐昏暗的街景,晃着晃着又睡了过去,她这个一坐车就睡觉的毛病总也改不过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安嵛被一阵吵声惊醒。
抬眼一看,那五位乘客把驾驶员围作一圈,情绪很是激动:“我让你停车啊你听没听见!我要下车!下车!”
说话的是那对情侣中的女生,她看起来十分愤怒,说到激动处直接伸手推搡起驾驶员。其他乘客也都纷纷要求停车,警告他再不停车就要报警了。可奇怪的是无论乘客们如何质问,司机一直一言不发。
林安嵛无意间看了眼窗外,这才发现车子已经不在原来的线路上行驶,开上了一条荒芜人烟的土路。
这土路极窄,连个路灯都没有。路两旁全是乌压压的参天大树,在幽暗昏黄的月光照射下显得异常阴郁,叫人毛骨悚然。
“你到底要干什么!停车啊!我叫你停车你听没听见!”见司机没有反应,那女生直接扑了上去抢夺起方向盘。
林安嵛坐在后面看不清细节,只看到那女生忽然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他他……他死了……”那女生瘫在地上不住的发抖,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司机死了……司机死了这车怎么还能开?鬼……有鬼!这是辆鬼车!完了……我们都完了……谁都逃不掉了……”她的眼神逐渐呆滞涣散,不住的呢喃着。
她的男朋友看起来也吓坏了,抱着她不断安慰,却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嘴唇:“阿玉不怕…阿伟在这儿呢…我会保护你的,谁都不能伤害你。”
老婆婆踉跄着跑到车后门,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边叩边拜,嘴里哭喊着这是天神降下的惩罚,这车上的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戴耳机的青年攥紧了拳头冲过去,把大妈一把提溜起来,咆哮道:“别他妈嚎了!狗屁天神狗屁代价!你少在这妖言惑众,老子又没犯什么罪凭什么要我给你们陪葬!我他妈就不信这辆破车能困住我!”
林安嵛坐在后面不敢轻举妄动,昆仑此前告诉过她,她的右眼受了一滴无常血,已经是阴阳眼了。虽然有些修为较高的鬼魂可以骗过阴阳眼,但鉴别普通幽魂已经足够用了。若她右眼能看见而左眼看不见的,那就一定不是人。
林安嵛悄悄数了数,车上的确是七个人。但这些“人”究竟是不是真的“人”此时说还为时尚早。她偷偷眯起右眼,仔仔细细的又数了一番。
还是七个!
难道这里没有鬼?又或者…这里有一个,甚至几个道行高到可以骗过阴阳眼的厉鬼?
林安嵛虽然害怕,但她也知道自乱阵脚有害无益,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林安嵛成长了不少,若是以前的她遇见这种事儿,估计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哭了。
那青年气势汹汹地转身回去,把司机从驾驶座上拖了下来,司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林安嵛深呼一口气走过去,吓了好大的决心探了一下司机的脉搏。别说脉搏了,连身子都凉透了,的确是已经死了。第一次实打实的接触尸体,林安嵛也是控制不住的恐惧。她刚想起身,却意外在司机脖子上发现了一块尸斑。
林安嵛不由的一惊,难道说这司机不是刚死的,而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初上车时的情形,开门、上车、打卡,一切都很正常。她还亲眼看见司机挂档打方向,一切都不是一个死人能做的事。
假设那个时候司机还活着,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后来杀死了司机,抢夺了这辆车的控制权,使车子偏离了原本的线路。
可是如果是这样,这块尸斑又怎么解释呢?
林安嵛看了一眼表,此时离她上车时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一个死了二十多分钟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长出尸斑呢?
青年坐上了驾驶座,可无论他多努力地踩刹车,甚至拉了手刹都不能使这辆车停下来。车上所有的仪表盘和控制系统都属于失灵和失控的状态。
“操!真他妈是辆鬼车……”他显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发疯似的捶打着方向盘,两眼通红。
那个叫阿伟的男生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完了…连信号都没有…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了么?”
他说着说着忽然哭出了声:“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
车上男男女女哭作一团,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开口道:“冷静点,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不知道这辆车会开往哪里,是福是祸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青年从驾驶座上冲下来,一把揪住中年人的脖颈:“你他妈让我怎么冷静?什么叫是福是祸还不一定?这辆车没有人驾驶一样自己在开!这他妈就是辆鬼车!谁待在这上面下场就跟这司机一样!我他妈一定要出去!”
青年在座位下找到了灭火器,拿着就朝后门上砸。
公交车门本来就是玻璃的,并没有多结实,三砸两砸的就被砸出一个大洞。
青年得意地笑了笑,继续用灭火器把后门的玻璃砸了个精光。
中年男人赶过来阻止他:“你疯了?现在车速这么快,你要是从这儿跳下去不死也会重伤的!”
青年一把推开他:“我用不着你管!留在这也是个死,还不如赌一把!只有懦夫才会待在这儿等死。”
林安嵛也想要拦他,但终究是没有拦住,眼睁睁看他纵身一跃跳下了车。
中年男子和林安嵛就赶忙跑到车尾从后窗观察青年的情况,只见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车子招了招手,似乎在炫耀他成功逃出升天又似乎在和车上的人们说再见。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化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土路的尽头。
林安嵛吁了一口气,看来跳车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正当她思索跟风跳车的可能性时,突然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女生的尖叫。
林安嵛赶忙回头去看,只见那已经逃走的青年竟无端出现在了车前,他没有被撞飞,没有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而是像一颗钉子,死死的嵌进了挡风玻璃,头颅卡在被他自己撞出的破洞里,身体悬在车窗外,脸上插满了玻璃碎片,空洞的双目中写满了不甘心与不相信。他的鲜血淌成条条血注,浸红了玻璃开裂的缝隙,坠落在泥土里,绽成朵朵赤色的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