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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18年,大氏一族统治的渤海地域,极具尚武精神,繁荣一方靺鞨族人就算普通人家的女子也会从小学械斗。
大乔灵身为渤海万户侯的女儿,习得金国宗门级别的武功,唯独箭技是她生性不喜好的短处。
“冬狩已近!阿桂你明知道我箭技一团糟,还敢阻止我练箭,难道想我和上一年一样丢脸吗!”大乔灵一想到十箭九歪的尴尬箭技,便是杏眼圆溜溜的对着奴婢阿桂一瞪。
直吓得她愣生生的后退两步,忙摆手说“不是的小姐小奴只是认为与其独自涉猎,倒不如过几日陪老爷一起去冬狩的好呢。”
“我才不要出丑,我就要练箭!”骄纵的大乔灵气鼓鼓白她一眼后,提走武器架上的兔茸弓,夺门而出。
阿桂急得一跺脚,架着狐裘斗篷,紧追着给她披上,好说歹说道“小姐您或许不知,士兵这些天都在议论呢,城内城外到处潜伏着本宗的余孽。”
“怕什么?难道本小姐的武功还会差吗?我父亲能铲除那帮孽徒,我也一样可以。”大乔灵拍拍腰上的凤雏刀,向来都对自己的博风刀法意得志满。
“小奴听说这几日有本宗的高手在我们沽盐城三进三出,就连加强戒备的士兵们都拿那本宗的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阿桂跟在大乔灵身后,低着头,小声煽劝道“小姐本宗之人的功夫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见她根本不为动容,阿桂又补上一句“我们两人出城只怕会狼入虎口的,小姐请您三思。”
“烦不烦!本宗本宗,什么屁本宗,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了。”刚一说到这里,大乔灵就忽的想到了什么,指着阿桂的鼻头骂道“你就是我爹的小走狗,想挡姑奶奶我出门的,门也没有,快让开!”
阿桂面色为难,箭步上前,摊开双臂,很有底气的阻止道“小姐,你就听小奴一句劝吧,小奴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骗小姐。”
“从小到大你唬的话我还少了吗!再不让。我可就要教训你了。”大乔灵下意识的握住刀柄,冲着阿桂一脸不耐的呵斥。
见大乔灵的小姐脾气又上头了,没了挽回的余地,阿桂便只能耷拉着肩膀,无奈说“就算作奴婢说话没分寸吧,既然小姐执意要去,那奴婢这就去准备装猎物的囊具。”
拗不过主子的阿桂仓促回房换下自己的裙摆,佩上罕带的月弯刀匆匆尾随而去。
大乔灵对箭术临时抱佛脚的想法,才会显得这般急不可耐,也不看阴云东来的天色。仓促驾马驶出沽盐城,沿着渤海的海滨疾驰向密林中的盐商小道。
身后的阿桂,不习惯颠簸的马鹿,痛苦的眉毛和眼脸都快拧在了一块,那张被寒风刮得通红的小脸往天空上扬了扬,深吸一口气,偶见有乌云来袭的迹象,眉头是越陷越深,猜想十一月份的阴天,究竟会下雨还是下雪。
当在阿桂还没有被卖进大氏府之前,是林外驯鹿人的女儿,常听父母告诫,这片名为甸果的森林中,隐匿着不少海匪的根据地,一旦到了冬季他们就会全部聚首在林子享受一年的“丰功伟绩”。
没入林中小径,岩隈曲折,只能听见大乔灵在前方奔行的马蹄声,未知数在阿桂心中累积得就像一块顽石。
“小姐似乎要变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阿桂的心情越来越焦灼,忍不住打起退堂鼓。
“你懂什么,所谓冬狩,就是要在大雪飘飞的天气追猎,你若怕死,滚回去好了。”万户侯的千金自然不懂得普通人所能感受到的危险,兴奋的脸上全然没有丝毫退却之意,甚至眼眉还带着笑意,就好像以为林中的野兽都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大乔灵有些婴儿肥的面庞裹上保暖的狐裘后,开始高扬起马鞭疾驰在寒风中,行不多久,前方的道路逐渐覆上一层薄雪,掩藏住一片凌乱马蹄印;凌乱之由,在于其中还夹杂着一道马鹿的蹄印。
阿桂心思敏感,却一心顾忌天上的绒雪渐厚,全然没有发现这一切。
“吁!”
大乔灵忽的紧牵马缰,直吓得魂不守舍的阿桂从鹿背上跌地,哀嚎“小姐你是发现什么了吗,都快吓死小奴了。”
大乔灵也不回头,扬了扬手,指着前方“阿桂你去看看,前面是什么东西。”
五丈之外的雪面被一道隆起之物染得血红,阿桂心里没了底,咽了咽紧张兮兮的口水,近前一看,浅浅的雪灰之下,一只铃大的眼珠子正的死死盯着她,拿出刀,胆战心惊的刨开淡红色的雪灰,是一头腹部有着很大豁口的死鹿。
腥味从雪中弥散,阿桂赶紧用衣袖捂住口鼻,看着大量从中溢出的内脏,腥味正浓不说,还升腾着热气,表明这头鹿的死不会超过一碗茶的时间。
在靺鞨族,平民和阿桂一样只配骑乘被称之为森林之舟的马鹿,唯有大乔灵这样的贵族才有资格随意骑马。所以说被逐之物是兽还是人很难想象。
“小姐这是头死鹿。”阿桂急回道。
“他是怎么死的?”
“肚子被人割开了看这刀痕,似乎是海匪们干的,小姐我们快回去吧,不然被流寇发现了我们就难逃一劫了。”阿桂其实不知道是不是海匪下的毒手,只是觉得害怕才这样说道。
大乔灵笑看了阿桂的马鹿一眼,猜测着说“难不成海匪的目的不是这头鹿,而是鹿上的人。”
阿桂生性胆小的摇摇头“小姐别说了,奴婢不知,奴婢劝您还是回去吧。”
“你不知?你不知还给我瞎说是海匪干什么,真是胆小怕事。”大乔灵犹豫一下后,依旧执意前行,指了指旁边的树径“我们直接去林子里狩猎吧,这地方应该会有猎物出现了,待会你眼睛可给我擦亮了,发现猎物一定要事先告诉我。”
叫阿桂眼睛放亮点,显然已经对此事有所戒备。
大乔灵无拘无束的在林中遛着马,十箭九空的射着飞鸟,而阿桂则在她身后一边负责捡箭,一边在树皮上不停的刻着方位标记。
忽然一只灵动的生物在灌木丛中窜动,大乔灵居高临下,一看便知是头灰茸茸的野兔。
急不可耐的弯弓搭箭,准头还未对准,便是听天由命的射出一箭,弓弦扑棱棱惊走了兔,箭也不知道飞向何方。
见阿桂在一旁偷笑,顿觉羞臊得紧,羞怒道“阿桂不许笑,我明明是对准了的,可就是因为风太大所以把箭吹偏了。”
“嘻嘻小姐别说了我都知道,是那兔子不好不是小姐箭术不好。”阿桂打趣的说。
“你都知道了还笑,还笑,不许笑”见阿桂咬着舌头强忍着不发笑,大乔灵小脸涨得通红“那作为你笑话主子的惩罚就去给我把那兔子抓回来。”
“啊?”阿桂面色变得为难说“小姐我现在还是去捡箭吧,抓兔子这种事我就勉为其难的试试。”
“别废话了,还不快去!”大乔灵硬将阿桂拽下马鹿,催促着她。
阿桂撸起衣袖,期待满满的扒开灌木丛,只见野兔不知何时已命中一箭瘫趴在地,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雪地上不知何时直挺挺立着三支箭矢。
“难道此地还有别人!”阿桂心中咯噔一跳,忙回头牵马躲至沉甸甸的松针后,压声道“小姐先别说话,前面似乎有人。”
从松针的缝隙看去,是两位头戴貂帽,腰撇砍刀的男子,一位年轻的少年骑着割去犄角的麋鹿,一名中年人则是驾着黑马。
“你两箭不中,知其原因吗?”匪寨大箭手,姓石,匪号跌宕,数落一旁的小辈,射箭时心性过于猴急,未想少年语气不悦说“第二箭足足偏了有一尺的距离,我的箭术,可没那么差。”
“这箭不是你射的?那会是谁?”石跌宕再一转头细察大乔灵新手箭,杆色崭新,丝毫没有脱漆的痕迹。
“那是何人在此!”石跌宕眉羽一挑,警惕的重新搭上弓箭,扫视四周。
少年则有些莽撞,顺着箭矢的方向看去,树后方有马尾甩动,拔剑便喝“何人在那儿?是想射兔还是射人呢,箭射得这么臭,是没脸见人了吗快滚出来搭话,不然小爷的刀可不长眼。”
“敢说姑奶奶箭术差看我不…”被同龄人训斥。大乔灵正欲冲上前理论,阿桂却慌了神,吃奶劲紧抱着她的手臂,摇头道“小姐就怕他们是海匪,我们可千万别出去。”
“管他是不是海匪,难不成本小姐还会怕两个小毛贼!”大乔灵正欲拔刀,阿桂又死死摁住她拔刀的手背“小姐千万不要冲动,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呢。”
这番明朗的争闹,被少年闻见后,有些纳罕“老石,那边似乎有女人。”
“是不是女人暂且不管,你先给我发讯号。”石跌宕向来求稳,恩一声后,也不敢擅探究竟。
少年一点头,将两根小拇指插入嘴中,吹出尖利的流氓哨。
阿桂听见耳熟能详的哨声乘着风雪在林中回荡猛打一激灵,也顾不上大乔灵,张皇的骑上马鹿,焦急道“小姐!他们这动静是要召集人手,快随小奴逃吧,不然少不了杀人的。”
大乔灵虽骄纵,但听见杀人二字,还是表现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调转马匹,开始逃走。
“小姐?谁家的?”石跌宕隐约听见暴露身份的话,才有胆悄着脚步,绕过松幕遮,放眼一看,两道倩影已经在林中驰骋驾远。
重抬弯弓备射,却又被大量松针挡住准心,石跌宕气的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糊涂“我石某人竟被两个行迹鬼鬼祟祟的小丫头吓得畏首畏尾,真是白在这甸果林中做了十几年的海匪。”
石跌宕二人来此的目的并非狩猎,而是在追杀一名武功高的可怕的怪盗,方才畏惧,也只怕贸然出手会丢了性命。
短短半炷香时间后,大量骑着割角麋鹿的匪寇四方云集而来。
领头壮士,名为穆登,他的左脸上纹着一面掩盖刀伤的青龙刺青,乃是怒潮寨中的三当家。
穆登一脸不善的看着寨中薄有威名的石跌宕,丹田音浑厚道“大箭手,我要的人呢?”
“禀报三当家的,方才发现了两位形迹可疑姑娘,刚从此处逃走不远。”石跌宕恭敬一笑道。
“区区小娘们儿都敢在我地头上动土,我怒潮寨是那么好惹的吗?追!”石跌宕驾喝一声,便率领众匪狂奔而去。
近日怒潮寨和沽盐城一样,常有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登门造访,但其行径,皆是在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就在不久前,那怪盗还在穆登的眼皮子底下轻易取走了一袋细粮。
穆登见怪盗突破设陷的武功了得,便起了结交之心,怎想那怪盗极为自负,不作搭理不说还张狂的拽走一匹马鹿以便驮走粮食。
海匪头上盗了还要明抢,岂有此理,穆登甚觉颜面大损,才会这般气势汹汹的带着众弟兄四处追杀。
一路追杀至盐商小道,眼见招架之人无退路,怪盗却力大无比的举鹿挡刀,从鹿腹下穿梭而脱后,海匪们还未来得及反应,怪盗便如鹈鸟般飞跃进莽莽叶海之中,再无迹可寻。
怪盗有身轻如燕的轻功,大乔灵和阿桂也能依靠马匹捷足先逃,但在林中的逃亡可不比城中有宽阔无阻的道路。再加上城中喂养的马鹿也从不割去犄角,导致阿桂驾驭马鹿时一个不慎扎进雪松杈上。
大乔灵见呦呦乱叫的马鹿挣扎着不让阿桂靠近解围,便催促道“阿桂和我一起骑马,不要鹿了。”
阿桂身为仆从一旦丢了侯府的坐骑,必当受到重罚,重可至杀头,不由吓出眼泪,哭腔道“呜呜呜呜小姐你先逃吧,小奴会追上你的。”
海匪的马蹄响动已经渐近,大乔灵一个激灵下马,目光里不带丝毫妇人之仁的拔出凤雏刀,狠狠刺入麋鹿的腹部,如此一来便能将阿桂的心理包袱彻底攘除。而后令道“上马!”
马鹿抽搐而死,阿桂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去直视大乔灵恶狠狠的眼珠子,但也明白大乔灵这是一番好意,唯唯诺诺道“多谢小姐…奴婢这就骑马。”
马背上,大乔灵勾勾下巴示意说“抱紧我。”
“呃小姐…”马还未牵动,阿桂便冷不丁的在大乔灵耳畔发出嗔唤,随即欲言又止。
大乔灵只感觉阿桂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背上,便非常不悦“阿桂你好大的胆,只许搂住我的腰,不然你就下去。”
愣了半晌,阿桂也毫无动静,大乔灵心有不详,紧顺着阿桂耷拉下的手臂缓缓转头看去,心惊肉跳的发现,阿桂方才嗔唤时便已然瞑目,嘴里还吐着不受控制的舌头,致其原因,在于阿桂的脑门被一支血淋淋的箭矢贯穿!
“阿桂,阿桂你…还活着吗?吭吭吭”大乔灵一把将阿桂搂入怀中,猛烈摇着阿桂肩膀的同时,贯穿阿桂的箭矢和她的舌头像一道枯荑,摆来摆去,既滑稽又渗人。
“吭呜呜,阿桂,求你醒醒啊,我还等着你给我带路呢…”忠心耿耿的奴仆死在身后,大乔灵顿时惊呛出了眼泪,合上阿桂的双眸,极为后怕的想到,刚才若坐在阿桂的身后,或许换来的结果也是同样的。
穆登的马匹在大乔灵身畔饶有兴趣的绕了一圈,见其身披华贵的白裘斗篷,身骑高头大马不说,还带着姿色不凡的仆从“丫头,你若能把我寨里那帮死去兄弟都哭活咯,老子我就可以不要你家的赎金。”猜测她显贵身份的同时,穆登也动了要捉她为人质,要挟其家眷钱财的念头
大乔灵虽然一心淹没在自己伤心欲绝的泪水中,却对群匪包围的动静感知得一清二楚,特别是石跌宕那颇为得意的一句“小子你可看清楚了,我刚才发的那箭,就是所谓的百步穿杨,以后可有你好学的。”
大乔灵猛的抬起头,表情凶恶得就像被咬尾巴的猎豹,牙缝挤言说“就是你是你!杀了我的阿桂吗?”
见大乔灵气愤的摘下裹面狐裘后,露出一张婴儿肥又颇为水灵的面庞“好一个凶起来骚媚冲天的小娘子,你难道不应该是先谢谢老爷我的不杀之恩吗。”石跌宕顿时色性大起的对她身材做着比划。
“我呸!现在就要杀了,你也不用谢我。”让阿桂的尸体稳趴在马背上,大乔灵拔出凤雏刀与他对峙。
一个宛如待摘果实般的娇滴滴少女准备动武,惹得周围的匪寇均讪笑不止。
“老石呀老石,我可闻见了这娇滴滴的女娃子有股处子的香气,你可要好好待她哦。”
“你老小子,可千万别把她弄伤了,你最好把她整疲了。才好带回寨子在有暖炉的地方,慢慢与之********哈哈哈。小娘子瞧见了吗。他们现在和你一样急不可耐,我劝你啊,最好留点力气,回到我们怒潮寨,好做真正的反抗。”石跌宕色眯眯的目光在大乔灵身上扫来扫去,张狂道。
大乔灵从小娇贵,那受过这般言语上的侮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刀便是一招迎风鹤,撩向石跌宕左肩,后者一记护心手,截刀搏回,大乔灵不假思索的使用大雁别金翅,回转两刀,一刀挡开他的攻击,一刀破开他格挡,直刺他心窝。
石跌宕察觉到大乔灵的刀法甚是逼人,便收了心性,皱紧眉头,侧身杀一记背刀反撩势割她脖颈。大乔灵也不畏惧,轻喝一声后便舞出双獐二起,刃气紧逼石跌宕的手腕,让他攻防不得只能躲闪。
来回招架三十招有余,石跌宕的功夫逐渐展露马脚,大乔灵趁其死守上身,招数用老之际,轻盈的背马一记青龙浮水,撩向石跌宕的下颚,石跌宕一倒身,猛,头往后仰,虽守住身体,手臂却不得不换来一记刀伤,这记刀伤深可见骨,直痛的他眼眉都扭在了一块,愤怒的同时,也回敬了大乔灵一腿。
大乔灵青龙浮水过于靠前,胸口便硬挨了这一记,闷哼一声后,碍于身材娇巧险些被震下马去。
善于用箭的石跌宕发现自己竟然斗不过一位小妮子,见有机可逃,也顾不得老脸,死牵马缰奔逐于林中,大乔灵胸中一紧,沉闷咳嗽之余,拽着缰绳死追不放,周围有大量围观的匪寇重重紧追,二人便只能绕着圈厮杀,就好像栏中的两头野兽。
“石跌宕你就是个老妪,老娘们儿!连一个小姑娘都斗不过,你还有脸做我们兄弟吗?”四周的匪寇瞧他狼狈,不但帮忙反而发出幸灾乐祸的反唇相讥。
“这女娃的刀法不知道是何人所授,能将刀中八法尽数反制,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小畜生,有本事的自己来试试便知!”石跌宕感觉老脸挂不住,叫苦连连解释道。
“老石你平时不是自诩渤海箭术第一人吗何不用箭射她?怎么你的箭就只能用来射兔子?”石跌宕的半过门徒弟朝着大乔灵射出暗箭后,却被后者一个转脸躲去,便自圆其说的笑道。
“你这混小子给我等着,我打完再收拾你…”手被割伤的石跌宕连刀都握不稳,更别提如何在斗殴的环境下去弯弓搭箭,不由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怒不敢言,心道“这样周旋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能得知这女娃的身份,或许能吸引一些好大喜功的帮手。”
“老邦子!废物!孬种!你打算缩头缩尾到何时!”大乔灵见一时之间无法报仇,便有些气急败坏的乱骂一通。
“小娘子此处寒天雪地的,我劝你和我们一道回寨去,好我们再慢慢切磋一番。”石跌宕请她上门,她必然会否定,一旦否定,当然会问出她的真实身份。
“待我将你杀了替阿桂报了仇,自会去你寨中。”大乔灵全然无惧道。
“你敢来我们山寨,怎么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生吞活扒了?”石跌宕故作一笑。
大乔灵高傲的冷哼一声“姑奶奶我岂会怕你们这些小小鼠辈?我爹可是渤海万户侯!谁敢动我一下,必有军队将你们的破山寨踏为平地。”
石跌宕本想一点点套出大乔灵的身份,身份越高越能引起穆登的注意。但没想到大乔灵竟然是渤海身份最为显赫的首领女儿,这层身份虽能在沽盐城中目空一切,但在甸果林非但不能为大乔灵讨到任何好处,反而让穆登的眸子微微一缩,后绽出一道凶横的目光,眼底全是道不尽的愤怒。
“叛贼之女!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今日会落入我大穆登的手里!”大穆登刀拍马臀,嘶喝一声,怒不可止的道出自己在怒潮寨中隐匿多年的姓氏,冲向大乔灵。
“大穆登?”渤海领主嫡长子的名字被提起,让大乔灵心中如遭一道冷雷,当年,大乔灵的父亲当年若没归顺于女真党,并合伙灭了不肯顺从的大氏嫡系,这渤海正主的位子或许就该名正言顺的冠冕在大穆登的头上。
“你不是葬身海底了吗?”大乔灵有些不敢相信说。
“我可海东青王唯一的后代,你父亲只不过是个廉价的万户侯,杀不了我是理所应当的天意!”大穆登面颊上的疤痕便是渤海万户侯所赐,但这记刀伤非但没能索掉他的命,反而让他的仇火愈狂,被放逐多年的岁月里,大穆登常年潜伏在沽盐城周围,勤练刀法,与四方海匪结盟,戕害百姓无恶不作,有随时准备夺回领主位置的野心。
“自古以来靺鞨族便是成王败寇,上下互克,那有什么正统嫡系,而今你敢辱我父亲威名,我便要你不得好死。”大乔灵自觉理亏,臊怒眉黛,调转马头与之迎战,但实属遭受围困后的无奈之举。
“你这大言不惭的驴妇!最该不得好死的就是你们这些喧宾夺主的无耻狗辈,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大氏本家才能使出的搏风冬青刀法。”大穆登视仇家如大敌,刀臂一展,丝毫没有谦让女流的意思。
渤海有言“搏风玉爪凌霄汉,瞥日风毛堕雪霜”所赞颂正是东青刀法引之为名的神鸟海东青,此神鸟更是靺鞨族的信仰,传说海东青曾在海啸来袭时与海神缠斗立于不败,极具烈劲。
搏风冬青刀的要领,所讲究的亦同理,要以下克上,以小制大。
仇家见面便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只见二人同纵身一跃,在半空中皆以扫刀起手,鹰爪般互相缠头;当凤雏刀与蛟龙刀铮一声怼响后,大穆登的力道显然高过大乔灵一筹,疼得后者虎口直麻跌回马背上。
大穆登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一记截断扫刀攻向大乔灵腹部,大乔灵一咬牙双手推刀,反撩一记袭上大穆登面门,后者微摆头躲开,再次使用同样的招式怼在一起。
同一招,异一招,如此难分难解缠斗了二十招有余,大乔灵始终弱于身板清瘦,难与悍贼久战,在其手臂酸麻之余,凤雏刀也在风雪中棱棱颤个不停。
大穆登肉眼一辨,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好一个夹缝小雏儿,还不下马喊声爷爷,老子心胸广阔,大可饶你不死。”
一脸自得的大穆登连大气都没喘上一下,显然是没有使用全力去打压大乔灵,而是想要戏弄到底。
大乔灵深感败势在急,面容一狞,犹豫是否该设法脱身逃跑。
“我大氏一族凶名历代的狠刀,你却耍的这般弱不禁风,这!就是本宗与杂家的差距。”
“你痴长厚颜,一派胡言,若给我和你同样的时间练习此刀,我必让你毫无还手之力。”大乔灵见他恃强凌弱也不知羞耻,甚为愤慨,于是冷不丁的一刀砍在了大穆登的马脖子上,泄恨。
“嘶!”
马嘶踢高举,大穆登精心喂养多年的良驹被伤及要害,简直气得喷血“敢宰我的烈马呀!你这驴妇,我也要把你剁成人棍。”
臂上气桩一震再以蛟刀带出,大乔灵护心一刀,但内功底子都不扎实的小姑娘那扛得住如此猛击,瞬间被震飞下马,跌出一丈开外。
大乔灵娥眉紧赴,朱唇盖不住一大蓬血花,呼哇一声喷出绽入雪中,咬回贝齿,伸手艰难地捡回一旁的凤雏刀,再缓缓撑起身体,不甘嘶吼道“咳咳你这般以大欺小臭狗熊,根本就不配使用靺鞨人的东青刀!”
“东青刀本就是我家的,你的刀法也是从我家偷来的,你和你爹都是贼子贼孙。”大穆登拼命扯着缰绳,试图镇住嘶鸣乱窜的野马,也无暇多顾忌大乔灵。
“刀法是我们靺鞨人的,而你只是靺鞨人的败类活该当海匪。”大乔灵仗着嘴硬,即便是打不过也要在脾气上多逞不让,气的大穆登一阵揪心,跳下马来。
“小小驴妇!没想到有你这般不要脸,胆敢说我冬青刀法是你们靺鞨人的,呸!你现在看好了我这一招,敢保证就连你父亲也不会。”大穆登见她不服,拧着眉心,将刀不停甩动,这样的甩刀式非同寻常,如同刀柄黏在手腕上一般丝毫不经过手掌把握。
“这是?”大乔灵心中一惊,回忆起家尊教诲“自古以来旁系之人的东青刀法都会少去一招,以保本家之人的优越性,而这一招恰巧是克制东青刀法的要门所在,他日你若遇上本家之人施展出为父没教导过的招数,能逃则逃万不可大意,若实在逃不了,为父只此一招能助你解围。”
虽万户侯教过大乔灵破解要门之法,但倘若大穆登知道这一招杀过他父亲,便很难以奏效。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大乔灵多想,无声息的腾出一只手来悄藏入身后的白斗篷下,紧握一绣袋。
大穆登发出沉闷如野兽的嘶吼“惊羽探海!”蛟刀上隐透着劲气,一股嗜杀的气息惊扰上大乔灵心头。
大乔灵在前者不理解的目光中,紧闭双眸,奋不顾身的单手持刀去招架,心道“死活都在此一举,拼了。”
大穆登以为她是乱了分寸,便轻蔑的咧嘴一笑,怎料,这眨眼之间的骄侈,却是致命的咽喉。
只见大乔灵不知何时取出一枚青色的绣袋,毫不犹豫的抛手而出,碰触在双兵之间“刺啦!”大穆登怒目圆瞪,只见自己的劲气将绣袋震得粉碎,瞬间迸溅出漫天毒沫。
“呃!”
大乔灵被怼上一刀后,惨吟着倒飞两丈,背撞树桩瘫趴落地,再难撑起身。
双眸逐渐耷拉之际,恍惚看见大量辛辣的毒沫落在在大穆登的脸上,他双手死死捂着灼痛的双眼,惨叫连连。
大穆登恍然明悟,家父身为博风东青刀的掌门人,为何会惨败在一个分家的人手里“额啊我父必死于此招!分家之人果真卑鄙万分,小驴妇老子要你碎尸万段!”
大穆登痛的嘶哑咧嘴,唾液横飞,极为狼狈的满地揽着雪灰往自己辛辣的脸上拭抹,随即又估摸起自己的大砍刀,对着空气一通乱斩“来呀驴妇,尝尝本家之人的厉害!我要你求死不能,求死不得!”众小弟生怕会殃及池鱼,皆远远避散。
见大穆登误以为大乔灵还在暗中准备阴他,近处的石跌宕叹息的摇摇头,提醒道“三当家的,那驴妇被你打晕啦,现在不知死活。”
“她即便是死了,我也要将她大卸八块,用她的肉喂狗,喂驴,喂猪!喂尽所有最低贱的畜生!”大穆登一脸猖獗道。
“左边七步,树梗旁便是!”
“老石你这都能说出口。”“这样的俏雏儿。你怎么不劝三当家留着啊。”如此娇滴滴的女娃将被一屠夫辣手摧花,匪寇们暗感没能好好享用一番而惋惜。
“少色眼迷心了。”石跌宕心中冷笑“大氏一族的女人岂是一帮泥腿子沾染得上的。”
“铮!”
众人毫无察觉的树梢上,有剑影一闪而过,便从疾风狂雪中挑来一滴细微的毒沫。
着眼一见,是位玉额堆俊,身着青鼠衫的冷面男子,他轻功卓绝立于松针间,正紧锁眉头,细致打量着用手掌挡去落雪的剑尖处,一滴刚挑来的毒沫正无声无息的随风散去。
冷面人心中感慨万千“我若是继续在这靺鞨人的领地无头苍蝇一般乱窜,非但搜不出海蟾蜍,早晚也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既然这姑娘会用毒,想必也知道渤海境内冬无眠蟾的下落。”
“救下她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
冷面人决定后,拔出三尺长剑,掷向身下,群匪先见一道人影随剑从天而纵,狠狠插入地表之中,即便是大穆登这般的彪形大汉也须臾间被这股剑气震退三步之遥。
“是谁来了!大当家吗?还是二当家?”大穆登握刀防范的手紧了三分,神色警惕道。
冷面人虽掷剑之威刚猛非常,但本人从天而降时,身形却轻得像一片缓缓飘零之叶,更佳之处在于,他飘落后,似仙鹤般独立在剑柄之端,屹立不动。
识相的匪寇,挥手示意众人静观其变,提醒道“三当家的,就是那个经常偷我们粮食的人。”
“是你?”
“你想干什么?”大穆登双目失明,抱守蛟刀也不敢轻易造次。
傲视周围的冷面人虽没有动手的意思,但态度却更为嚣张,丝毫不搭理大穆登不说,还径直来到大乔灵身旁肆无忌惮的将其抱起。
“那来的混账!放下那小娘们我饶你不死。”见到嘴的羊羔被他人一声不吱的领走,匪寇中大量人不满道。
“蠢货大当家没发话你就别开口。”识相之人鄙视道。
“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害怕他一个?”钝匪怒遏说、
“闭嘴吧你,你仔细看他脚下。”
在识相之人的提及之下,方发现冷面人在抱起大乔灵后雪地才开始有足印轻微陷下,而刚才他所行径之处的雪地上,根本目不见一丝足迹。武林有言,足纤毫不乱其形,踏雪绒去留无痕,此乃轻功登峰造极者!
石跌宕不信这个邪,嘴角挂冷笑“大意的家伙,你敢背对着我,我就有把握除掉你。”后悄无声息的搭起一支暗箭袭向冷面人
箭矢穿透雪融的动静并没逃过冷面人的听觉,足尖点起地上的凤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擦身而过的箭矢连割数下,没人能看清冷面人的刀法有多快,唯一知晓的是比箭更快。
箭尖闷声贯入树皮后,又是啪嚓的几声脆响,箭身和箭尾,碎成几段落地。
触目惊心四个字泵入众人心底“渤海那来这等高手?就算大氏一族也远不及此。”
石跌宕本人是惊得合不拢下巴,握弓箭的手抖得不能自己,以为惹上了天大的祸端,可冷面人根本没有心思回头看他一眼,似乎是抱有对这帮匪徒不屑一顾的态度。
大穆登身周群匪没了嚣张的气焰,惹他怒斥到“废物都是废物,他一个人还能拿我们怎么样?上啊!谁先上我就奖他个百人斩!”
这话说的也恰到好处,若命他们杀了冷面人,或许无人敢上前一步,但虚张声势的事情谁不敢做。
“兄弟们,随我提刀。”
“把他剁成肉酱。”
“第一刀是我的,百人斩也是我的,你们休得逞能!”
为获百人斩一职,众匪寇拍得群马惊嘶,倾巢而动。
马蹄震得雪灰四起,冷面人神色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将手中的凤雏刀把玩似得抛了抛。
当匪流近身三丈之时,冷面人的唇齿一闭,形成周天回路,气桩为之一震,云袖内荡起一股空穴来风。
武林有言,练功十载出掌风,修行半百挥臂风,冷面人能将衣袖荡得如旗幡般迎风招展,却又完全不是个拥有三五十载修行的中年人,让人瞠目结舌。
“这种妖孽留不得啊!”
匪流近身两丈,冷面人的嘴角凝得就像一道霜,喉音模糊道“凤返”
凤雏刀缓缓的被指尖的磅礴内力压弯成一道诡异的幅度,皎似一弯新月。
“吱吱吱!”
当劲气游行过刀面,立刻响起刺耳的摩噪声,按理说寻常的刀刃被弯曲成这般模样必定崩口,可凤雏刀来历非常,乃大乔灵父亲收服渤海后,国主赐封他万户侯时所恩赐的国匠宝刀。
“好一股劲气!”大穆登虽眼盲,却也能感到冷面人内力之中的刚性。
“盈天”
匪流近身一丈,冷面人口中的“凤返盈天”祈咒般奏效,只见他手指微松,刀瞬即化为月轮飞旋脱壳,盘绕身周。
“唰哗哗哗”
“驾!”
刀刃与落雪纠缠,在坐骑之间风驰电掣的飞掠,海匪的坐骑每见过一次刀光便缓下一次脚步,紧接着是寸步难移,不论如何鞭挞,马匹都伫立不动。
“动啊!”海匪们猛牵动缰绳,马匹却似雕像般屹然不动。
“难道是这小子施了什么妖法?”
凤雏刀刎了一圈马颈,兵不血刃的回到冷面人手中,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好韧的刀”冷面人细瞥一眼冒着白气的凤雏刀、不见丝毫破损,赞许道。
“唰”
但他也不贪图宝物,随手一抛,刀便准确无误的扎入大乔灵的刀鞘,拎小鸡一般将她丢上马背,如此轻描淡写,信步雪中的行为,就好像表态此战已经结束。
冷面人跨上马背的一瞬间,周围马匹,脖颈才开始丝丝渗血。
“驾!”再闻驾马的冷面人丹田音劲朗的一震,四周马群才才开始一匹接着一匹,绕着圈,宛如多米诺骨牌般继而连三的倒地。
轻甩马鞭,冷面人也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就这样径直而去,面对这样的武尊,一帮匪寇大气都不敢多喘,任由他远去。
徒留大穆登又气又怕的吼道“一群废物都死绝了吗,你们再不出手我就挨个杀了你们!”
匪流一片死寂。无人敢作答,也无人敢去送死,大穆登被驳了面子,面皮一抽,狂舞着蛟刀,对着周围人乱砍。
“大当家的饶了我们吧,我们是不想死啊。”一群匪流,面对发疯一般的大穆登,只能在林子里逃窜。
“怒潮寨没有懦夫!是懦夫的都得死。”大穆登如今眼盲,心也瞎,唯有杀人才能以泄心头之愤,就算砍上一颗树,也执拗将其伐倒。
“咻!”
“你这样的疯子,那配做什么当家的?”石跌宕铁青着面容,痛射出一支自相残杀的箭矢,准确无误的扎透大穆登的脑门,将其定命。
见大穆登一脸狰狞的被放倒,一帮乌合之众有的长舒一口气,有的则大惊“石跌宕,你竟敢杀三当家?”
“一个瞎了眼的疯子,不杀?你要等着服侍他吗?再说了他可是大氏的嫡系!”石跌宕倒也爽快,给了大穆登一箭后,无所畏惧的扬长而去,任由风雪掩埋这一地狼藉和冷面人的踪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