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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蚍蜉撼树谈何易蚂蚁复仇向大象(二)
“我也想,有一天我的功夫超凡脱俗,杀他如杀鸡一样,既不危险,又能达到目的。”苦笑一声,云凡无奈地对明凤说:“可能吗?人家有名师,有功法,有天材地宝,我们差人家太远,时间越久,实力差距越大,知道吗?再有,时间是毒药,它会消泯一切,仇恨、胆量、信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的本质意思是,十年就可以不报仇了,仇恨淡了,胆量小了,信心没了,要么对方意外挂了,自欺欺人说是大仇得报。我不行,我不行的,我等不了那么久。而且,在我心里,人都是平等的,不管是谁,做错了,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他赔给我的钱,我用得心安理得,并不表示事情就结束了,那只是民事部分,我还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现在是个机会,一旦他离开了,天远地远的,可能我这一辈子再不会有机会见到他。”
什么民事刑事的明凤不懂,也没空去弄懂,只知道报仇的事确定不会放弃,“机会,什么机会,你明知是飞蛾扑火,鸡蛋碰石头好不好?非但报不了仇,还会·······还会······,别人不但有大军,还有修士,威震一方的青龙帮都毫无抵抗之力,你凭什么哦。”明凤已经无话可说,唯有小声地哭泣。
“哎,唉,别哭啦。你对我就那么没信心,还是认为我就真的那么笨?放心啦,我不会靠近的,而且一旦事不可为,我一定赶紧逃跑,那家伙不死,我怎么能先死呢。放心哈,我会保护自己的。我还想长大后娶、娶你呢。爷爷说我们两要撑起一个云家,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撑?到时候,你可要给我生一大堆小家伙的,那才能叫云家对不?”知道女孩爱听假话,哪怕明知是虚的。不说不行呀,女孩的眼泪可是对付男人的利器,再不把它止住,自己的腿可能就要软化在泪里,迈不出那一步了。明凤没有预想的羞涩,而是哽咽着点头,让云凡愣了老半天。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现在为止,云凡还是不敢面对面提刀砍人的,甚至连死人都害怕,地窖打开十天了,始终不敢一探究竟。他计划的报仇,是抛出手雷,炸他个人仰马翻,或用他那小号红衣大炮,轰他个灰飞烟灭,离得远,心里就不会有多少压力。
晚上,爷爷回来了,依然丧气,“准备搬家的越来越多,留下的已不可守。唉,千里迢迢的,不说能不能找到安身之所,就是路上,又如何安全得了。再说,哪里又有安身立命之地?”
看到一家子甚至一镇的人都着急,云凡知道这不是该装萌的时候,好好想想,或许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主意。大家都认为守不住是因为没有高手,可能对抗不了高阶野兽。没有高手不是不努力,是没有好的功法。明爷爷,镇长赵爷爷,裁缝周爷爷,木匠冯爷爷等好几个人都在力士高阶很多年,就是练不出那口真气(内力),没人指点,没有功法,这东西如果仅靠摸索,没有相当的天分和对人体经络的清晰了解,是根本不可能的。
功法?功法?嗯?说不定有一个人有。“师傅,爷爷,我有事跟你们说,你们一起去我家好吗?”云凡想到就做,去看看也不会损失什么,不过找两个保镖先。这时应该不会连累明家了,那倒霉蛋不是死了就是走了,但明家兄弟和明凤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万一嘴不稳,漏出去,谁知有没有后患。
“不能在这儿说吗?”明家人都觉得奇怪,明虎直接问道,大家不是把云凡当一家人,而是已经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不是不能说,得分个先后,我先跟长辈说,明天再跟你们说,好吧。”云凡赶紧糊弄,至于能不能说给小辈听,就看爷爷和师傅的选择。
来到云家,云凡把母亲火化那天的事一一道来,又说出那人身上可能有功法的猜想。平静的语气,却惊得两位长辈一身冷汗,“你······你······,胆大包天。”明锋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与狼共舞的惊险戏是谁都可以演的吗。爷爷想了一想,看向云凡的眼神更加满意,小家伙不错,胆大,心细,冷静,机智。
拿着灯,来到地窖。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不知是因为地窖的温度、空气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身体还不曾腐烂。明锋翻检,老爷子拿灯,云凡躲在爷爷身后。
明锋首先在尸体腰间发现一个类似没充气的瘪气球一样的口袋,“这是啥?”明锋翻来覆去看不明白,“口子太小,里面没装东西,应该不是口袋。”弄不明白,先放一边,继续寻宝。衣服暗袋里有一些丹丸,个儿较大,大概不是用来服用的。撕裂外衣,发现右手手腕装有一套非常机巧的飞爪,靠机关能轻松弹射,回收;左手腕部安有一筒机括袖箭;腰部的衣带居然是一把软剑,剑把恰是锁扣,左右两条小腿上各绑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愧是暗谍,武装还真够齐备。
“咦?这衣服是件宝贝。”明锋撕开尸体的外衣,发现其内衣是上下连体的,以他的力气,居然撕不开。老爷子摸了一下,发现极其光滑,“应该是件水靠(蛙人穿的那种潜水衣),非常珍贵的那种。”衣服富有弹性,没有纽扣,从颈部撑开,往下褪,从两脚拉下。脱去水靠,还真发现两本武功书籍,一是‘狼舞深山’,一是‘怒江游龙’,另外还有一封信。
把所有收获全搬出地窖,回到堂屋。两位长辈立马翻看书籍,云凡则拆看信件,信是青龙帮帮主给一个叫柏琅的侯爷的。青龙帮主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要求柏琅派人协助青龙帮搬家并进行妥善安置。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云凡看得云里雾里,中间的人名和人际关系一概陌生,扫了几眼就没了兴趣。抬头瞧瞧爷爷和师傅的收获,却发现他们满脸尽是失望。
“师傅,难道这两本书不是关于武功的吗?”云凡问。
“是,而且是很好的功夫秘籍。一本是练轻功步法的,一本是练水下功夫的,都是相当高明的功夫。”明锋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但如镜中花,水中月,近在咫尺却没法用。”
“为啥?”云凡自是不懂的。
“这不是修炼内力的,是如何应用内力的,可懂?”明锋道。
当然懂,这是有了内力的人,如何调动、应用内力来练习身法技巧和招式的功夫,就如张无忌,九阳真经是练内力的,乾坤大挪移是应用技巧。“我看看。”云凡接过书,细细翻看,两本手抄的小册子,不厚,一本十多页,一会就翻完了,似乎想起什么,又从头再看一遍,“爷爷,那个太极拳您有点感觉吗?我觉得这上面的说法好像与太极的意思有些近似,您看这,意足力不尽,虚实互转移,还有这,因势利导,顺力而为。”
云凡丢下书,喃喃背诵,找到两者相关处,就发声解说,什么意在形先,四两拨千斤之类,最后说:“我娘说,所谓的内力其实就是意,意念,用意念调动体内的气血,发挥出人体潜力,是这样的吧,爷爷。”云凡把一切不好解释的,都推到已经仙去不用承担责任的母亲身上。
明老爷子略有所悟,下意识地站起来,边想边比划。人在局中时,某些东西其实就是一张纸,被习惯性思维左右,就是转不出来。局外人不经意的轻语或动作,碰巧打破了桎梏。所谓旁观者清,不外如是。任何事情,旁观者不可能比本人清楚,但他不受局中人思维惯性的束缚,对局中人来说,那就是另辟蹊径,柳暗花明了。
顿悟是某些思维障碍想通了,找到了接下来的路,但功力没可能一蹴而就的,那是玄幻传奇。爷爷有了感觉,三人都高兴,但问题还谈不上立马解决,继续坐下来讨论。包括云凡在内没人留意到一件不平凡的小事——云凡的记忆力,仅翻了两遍,云凡已经能把那两本小册子通背不漏。
练了一辈子功,明爷爷对功夫及身体的理解,已是相当透彻,他知道应该是找到了一条明路,只是没十足把握,毕竟没那个经历不是。“能不能成,还两说,就算能练内力,那也不是短期的事,镇子的事,还是难呐。”爷爷叹着气说。
“爷爷,您们担心高阶猛兽?我不知道有多高,但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来了吧。我们完全有准备时间的,至于怕成这样吗?”云凡没见过太过厉害的生物,狮虎鳄就是极限了,这些生物,人类用刀弩弓箭还对付不了吗?
“傻小子,蛟龙不止水里才有,陆上也有的。我们这里地处深山,又临水,正是它们最喜欢的地方。有种铁甲犀龙,长有两三丈,身高六七尺,除非有劲士的功力和真器,普通刀剑连它的皮都划不破。”明锋比划着说。云凡听得迷迷糊糊,似是恐龙,又似巨大的穿山甲或犀牛,可能是自己没见识过的物种。但不管它是些什么,终归是动物,不会有人类的智慧,否则,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是谁就难说了。还有真器又是个什么东东。
“不管它多厉害,但它肯定没人聪明。而且,按食物链的规律来说,它们的数量不会多,一次或许只有一两只。人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高端生物都是有地盘的。等那些东西发现这里没有危险,再迁移过来,或许要一两年。有这个时间。我们什么不能做?”云凡还是无法理解人们的恐惧心理。
“好,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做。”明锋以为云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故意难为他,并非希望从他这得到什么好的办法。
“筑城,铸大炮。”云凡很干脆的回答,“我还不信有大炮打不死的生物。”
“先不说筑城,大炮是什么玩意?”在明锋所谓概念里,筑城是不可能的,他先问大炮是出于好奇。
“就是我造的那东西。”云凡说。
“嗨,打只羊还差不多,打龙?给它挠痒都不够。”明锋不屑一顾。
云凡马上说:“要是放大十倍、二十倍呢?”
明家爷俩眼睛一亮,有戏。云凡说:“关键在于炮管的承受力,······。”他详细把原理一一解说,并进一步讲述炮弹的设计、怎么从后面装弹、发射击发原理、加装炮座可以转动,加装齿轮调节射角,加装炮车可以移动等,这些东西的理论并不高深,以明家几辈子的经验,完全做得出来,就是火药要多试验,进一步完善。
说到筑城,东西就多了,人少?借用工具呀。平时山里用不上车,但可以现做,牛马车这个世界上本就有,木料?周围山上不要太多。条石费工?要条石干嘛,杂石就可以,堆不稳堆不高是吧,水泥呀,什么是水泥?哦,忘了说,烧窑的有吧,我看蒋爷爷家烧制的陶器瓷器都很精美,烧窑的水准肯定不一般。他说不定就烧出过水泥,只是不知怎么用。这样的,用硅酸岩、粘土······。怎么把大石搬到高处?简单,这是龙门吊。云凡在纸上画出大概样子,学杠杆、滑轮原理时略微了解过,如何用滑轮提起重物。还有传送带,没动力是吧,水呀,一左一右,一江一渠,天然动力,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水车见过吧,一个庞大的转轮,装上叶片,水流一冲,它就转得生生不息。
其实云凡都只知道个大概,也就是一个理论或者设想,纸上谈兵可以,要他去实际操作却没有可能性。明家恰好相反,几辈子的铸造经验,强弓硬弩,袖箭灯盏,大的小的,拙的巧的,打造过不知凡己,只要一个提示,脑子里马上就有了一个图样,两项配合,真是相得益彰。唯有水泥,不烧他个几十上百次,说不定找不到路子,但石灰应该没问题,用石灰泥混合米浆或许可以先凑合。
“最后一个问题,这些技术怎么算,应该是云家的。好吧,你非得给我,也算是明家的,我一家短时间内也无法造出这些东西的。”
“为什么是一家?肯定得发动大家一起参与才行。”
“那还能保密吗?”
“保密干嘛?大家都懂才造得成,造得快呀。”
不止是代沟,是时空鸿沟,在这个世界上,技术怎么可能轻易传给别人。没有专利的世界,人家学到,未必会领情,更不会受你控制,时间一久,明家吃不上饭的可能性谁敢说绝对没有?云凡挠头,“这样啊,镇上没有一个实力远超同侪的,以至于没有一个实际首领,大家联合推举赵爷爷负责,有事大家商量,为什么不能把这种方式深化一点呢?现在大家必须同舟共济,互帮互助才能立足,干脆在这种方式上建立一个互助公会,叫公社也可(出于前世记忆的恶趣味),大家共管,明确各人各家的责权利,意见不一时,少数服从多数,把散沙拧成一股绳,或许就能既保护利益,又能办大事。”
新的理念不是那么好接受的,明家父子陷入深思。云凡同样心头忐忑,小蝴蝶煽动翅膀,如果真有风暴,是好是坏很难说。如果不是小镇留给云凡的温馨如家的感觉,且又面临毁灭,他是真的不想参与,理念的冲突更甚于战争。
人是群居动物,你不能与环境格格不入,你不能让社会适应你,就得适应社会,否则你必然毁灭,至少在思想上毁灭——傻了疯了。云凡从不认为自己有改造社会的能力,他努力地适应着,顺从着,没有在异世界呼风唤雨的理想,顺顺当当地混一辈子,衣食无忧就是福。
不是云凡自甘平庸地堕落,而是有清晰的认知,人上人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什么自小就立下‘彼可取而代之’的志向并按计划一步一步成功的,都是事后拼凑的传奇。一个人无论多么伟大,他也改变不了世界,爬上金字塔之巅的那少数人,都是顺应潮流而行的,除了善于抓住机会,还有太多因缘际合的偶然因素,即运气。至于说强行改变时势,依我所愿,为我所用,那是螳臂挡车,是疯子。
真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用百分百的努力,或许会有机会,虽然几率不大,不努力,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不过这机会只是理论上的,云凡不想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静看小桥流水,花开花落,坐观江山异色,云卷云舒,做个听评书落泪替古人担忧的观众挺好,没必要介入其中亲自体会悲欢离合。本计划长大一点后,凭不同此世的思维,做出一点新鲜实用的小东西,挣点小钱,一家安乐就足已。所以到异世八年来,他一直泯然众人,隐藏自己思想的差异。今天仅露出冰山一角,谁知就吓到了老爷子。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已经陷入了东洲风云最核心的漩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