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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府衙内一间不奢华的屋中,司寇理硕不光在喝着茶,而且还再想着刚才劳暾去秘密禀报的事,从济南拦镖一直到捉“猫”。
慎缜来敲门了,同样经允许进屋后把门重新关好,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下施全礼道:“徒儿慎缜拜见师父。”接着把库房失盗的事和有个叫劳暾去的人把窦旎纨送来的事,还有窦旎纨已关进大牢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明了。
“亏你还有脸来见我。在你当捕头的衙门里竟然会失盗?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司寇理硕严厉地道。
其实就算没这回事也一样,他自从收了这个唯一的徒弟就没给过好脸子。
可慎缜明白,假如有一天师父给自己好脸了,那不是自己办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或者是师父对自己十分满意的时候,而是被师父扫地出门的时候。
“一切都是徒弟的失职,请师父重重责罚。”仍跪着的慎缜诚诚恳恳地道。
其实此时坐在徒弟面前的司寇理硕心里不是不明白,早知道慎缜这一路上首先是碰上四大巨擘,虽没有硬战,但乐言周的“摄魂冥曲”就已足够伤神的了,加之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劳顿就更别提了,等回到衙门也不能马上休息,还有不少公事等着他。
司寇理硕自己也已察过,慎缜虽因疲累没去看着库房,但昨晚的确是有不少人守在那里,还抽调了兵丁,只是慎缜自当捕头以来并不飞扬跋扈,且太世故,所以多多少少对手底下人缺少些威严,昨晚衙役们一犯困,就轮流找库房附近舒服的地方歇着去了,他们认为这里是官府的地方,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一般人不敢来,敢来的就不是一般人,他们看着也没用,又加上兵丁更是缺少江湖经验,就这么,让窦旎纨捡了个便宜,可真要论慎缜的办事能力,在许多同行中真是首屈一指的了。
“你去过库房了吗?”司寇理硕的口气稍微好了一点。
“去了,别的东西都没丢,只有那颗黑金钢石叛天星被人用假的换掉了。”
“叛天星!”司寇理硕一惊。
“是的,那颗黑金钢石原名叫‘半天星’,意思是天上一半的星星加在一起才可抵得上它的贵重。自从无论谁得到了它谁就没好下场之后,它的名字就被讹传成‘叛天星’了。”其实慎缜有所不知,他的师父当然知道关于叛天星的事情。
司寇理硕所惊的是叛天星重现于世,随后所忧的是它重现于世的后果,“在山东济南封条是谁重新封的?”
“镖局的封条是徒儿和海天镖局的镖师‘灵眼’车逅依一起撕开的,一齐清点检察过,用海天镖局的浆糊重新粘的南京府衙的封条,而且一路上我和车逅依每天都检察。”
司寇理硕沉默了一下,“一会儿好好审审窦旎纨。”
“是。”“你认为叛天星是窦旎纨调的包吗?”“不像是她,因为假如要是我调包的话……”
“‘假如是你’!”司寇理硕突然打断了慎缜的话,“你这不是给别人怀疑你监守自盗的理由吗?”他又一次生气地大声道。
“徒儿该死。”慎缜诚惶诚恐地道。
“那批赃物怎么解决?”听口气,司寇理硕显然是余气未消。
“南京黄两是东厂邵公公的亲戚。由邵公公做主,让黄两的后辈们领回。”
司寇理硕听罢立刻一皱眉,道:“你也替东厂办事?”
“徒儿只是替邵公公办事。”
屋里足有一炷香的工夫是安静的。
“现在海天镖局的人怎么样了?”“只剩下总镖头冷悟情和车逅依,其余的人由镖师诸葛聪带着回去了。昨天冷悟情已经来过衙门,口供已完毕。”“那就别难为他们了,让他们走吧。”
“是。”从开始一直跪到现在的慎缜道。
冷悟情是几天前与慎缜小酌之后离开南京府的,并不急于和车逅依赶路,遂虽骑着宝马“虎翼”但走得并不快,不是在欣赏路上的风景,只是一直提着的神一松懈下来稍感疲惫,而且他还再思索着一些问题。
为什么四大巨擘会来劫镖?那次之后为什么不再来劫镖?像丰大剑客那般的人物是绝对不会为了私欲去劫镖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再出山的呢?那蒙面人又是谁?为什么蒙面人凭空施出三招就让……
冷悟情越想越奇怪,却不知现在正想着的蒙面人已经比他提前两天离开了南京,也就是比他早两天回到了干活赚钱的地方,因为蒙面人已经看着那批东西进了官府,即使再出事也与冷悟情无关,所以再没留下的必要。
这一天不蒙面的蒙面人起得很早,其实也不光是今天,只要他在这里就必须起得早。
洗漱完毕,来到厨房他先是淘米,然后择菜、洗菜,准备熬菜粥。
往锅里正倒水的人是厨房打杂的,是一个比他起得晚一点的红鼻头赤红脸的汉子,他向那汉子笑了笑表示感谢,接着一边看着粥锅,一边和面团,和好了面团蒸馒头,其中一半做成枣馒头。
那红脸汉子左手一大笸箩咸鸭蛋,右手一大盆茶鸡蛋,放到了大堂前面的大长条桌子上。
不一会儿,一大桶菜粥和一大笼屉馒头也上桌了。
厨房其余干活的人也起来了,把腌好拌好的小咸菜一盆一盆地摆上了桌。
这时,吃早点的一个个睡眼朦胧地来了,可一看见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早饭立刻就来了精神,他们马上抄起旁边桌上两个空碗,排好队打饭,依次要咸菜、拿馒头、打粥,必须排好队,因为当厨房新换管事的时候就定了这条规矩,再像以前那样拥挤、加塞,跟抢饭吃似的,饭就不给吃了,谁都一样,主要是这里的东家支持,还有就是厨房管事的人做事实在,跟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也就没人多话了。
随着吃早饭的人愈来愈多,也就愈热闹起来。
“今个儿这早晨的饭不错啊。呦,伯师傅。您回来了?”来打粥的人道。
“啊,昨天晚上就回来了。”“您这一走就那么老些日子,真把我们海天镖局子的人馋坏了,对不对?”
后面排队的人随声附和。
“可不是吗?肚里的馋虫都快疯了。”“这小咸菜是您弄的吧,给我多来点儿。嘿,我就爱喝您熬的大米菜粥,再加上这咸菜真够味。”
“那就多吃,来。”伯师傅一边给他们盛着粥,一边笑着道。
伯师傅是这里厨房的总管事,每次早饭时,他总让厨房别的人给大家伙盛咸菜递馒头,自己给他们盛粥,因为他盛的粥每碗都是稀稠适中正好食用,不偏不向,甚至连每人碗里的菜叶都差不多。
在行家眼里看来,这给粥的手法如何高明暂且不提,单是那份不可或缺的坚定和自信就可称超凡。
二百多人吃完了早点就去练功了,保镖的要想多赚几年钱,要想多活上几年,身上的功夫就一时也不能耽搁。
桌上留下的空碗大多干干净净,不许糟蹋粮食同样也是伯师傅定的规矩。
接下来是厨房的人吃早饭,不过只能轮流着吃,因为他们还要洗碗,伯师傅刷的碗最多,吃早点最晚,这厨房里连他加在一起不超过十个人,可时常要开二、三百人的伙食,不是这里的东家抠门不讲情理,而是有了伯师傅这个厨房总管事的确没必要加人手,所以伯师傅的月钱要比别的人高出好几倍。
等伯师傅吃完早点也闲不下来,该拉上排子车去买菜了,他一向是尽力让镖局的人吃上最新鲜的东西,所以不大量储存蔬菜和肉,回来后厨房也就该做午饭了,掌勺的自然还是伯师傅,因为他能把大锅菜炒出小炒的味道。
这是中午的菜单,荤菜是炸丸子、酱鸡腿,半荤菜是肉丝炒葱头、咸肉豆腐、糖醋里脊、小虾米蒸蛋羹。素菜是青椒香干炒毛豆、生煸金花菜,主食是馒头、花卷,粥是小米粥,汤是萝卜丝汤。
盛菜的自然又是伯师傅,每个人可选择荤菜一样,半荤菜两样,素菜一样,主食、粥、汤不限。
仍旧一个一个排好队,同样是盛饭的与打饭的有说有笑。
这时,还有几个人就轮到一个姓宰名乐获的趟子手盛菜了,可他的眼睛却死盯着装炒菜的大盆里,神情就好像要在盆里找出几只死猫来。
可当伯师傅看见他时,心里就像看见死猪、死耗子、死臭虫一样无比厌恶,但从伯师傅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变化,还是喜笑颜开的。
宰乐获之所以那么讨人烦,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有一个跟名字一样的毛病,幸灾乐祸,在伯师傅没来之前每次吃饭的时候他总是要找一找饭菜的不是,而且还动不动就用那张贱嘴煽动别的吃饭的人一起找厨房的茬,弄得每次吃饭都乱哄哄跟吵架似的,人家让他挑拨得真吵架了,甚至打起来了,他也就闭嘴了,躲到旁边看热闹去了幸灾乐祸去了,可伯师傅一来,吃食好了,没毛病挑了,他还不甘心,就不信伙食能天天好,简直拿“挑厨房的毛病”当己任了,现在到他了。
“练了一天的功了,累了吧?”
“啊,还行。”宰乐获一边答应着一边还是盯着菜里面。
“要什么菜啊?”
“丸子、肉丝葱头、蛋羹、金花菜。”他这双眼睛都快掉进菜里了,可再挑也没用,毕竟不是厨子,连伯师傅盛给他的全是次中次的食材都没看出来,因为那些东西的次处不是大食客根本不会发觉。
反正他要想再挑伙房的毛病是很费劲的了,憋得他前些时日去挑唆别的事去了……
此时,厨房的人也已经吃完了午饭洗完了碗,其余的人都可以歇一会儿,可伯师傅不能。
现在,他在打扫厨房和大堂,不像别的大厨房一样,几天一打扫,要么一个月一清理,他是一天一打扫,而且无论是厨具还是灶具,还有厨房屋子里和大堂屋子里都必须干净得一尘不染,像这样,干完活就该做晚饭了。
这是晚饭吃的,荤菜是黄焖牛肉、红烧羊肉,半荤菜是香菜肉丝、咸菜猪肝、肉茸茄子、木须肉,素菜是糖醋炒藕丝、素炒黄豆芽,主食是烙饼、火烧,粥是粳米粥,汤是菠菜汤。
晚饭吃完,碗筷洗完,厨房的人也吃完晚饭,未必就是伯师傅一天的结束,因为镖局的人有时也要练夜功,谁能保证不为了按期到达地方而要赶夜路,所以夜宵也要做的,不过今天好一些,伯师傅现在可以休息了。
在别人眼中伯师傅每天做的事非常苦闷,那也是事实,可伯师傅每当看见吃完饭的人都眉开眼笑的也就知足了,当然,宰乐获除外,付出的心血没白费,就是伯师傅最大的快乐,这是受他爷爷的陶然。
夜深了,一直在想着一个人的伯师傅刚睡着突然被一种声音吵醒,虽然不是很响,他睡的是通铺,但没有惊动旁人,无声息的起身,借窗缝向外观瞧,只见黑夜中不知有多少条人影晃动,他立刻一撩左边的门帘,跨步进到厨房,抄起了锅、铲子……
从南京一直不急不快地赶路,这一天冷悟情和车逅依终于回来了,可他们一进镖局的门就看见了修补过的门窗,一进屋里,看到的是修好的家具和没好的伤者。
诸葛聪此时迎了上来,施礼道:“东家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们回来时看见的是满地的破门窗和几屋子的烂家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在我们回来的头天晚上,‘弓锚刀枪’四大盗带着‘飞蝗兵’们夜袭了咱们镖局,那天晚上先是有人听到了饭铲敲锅的声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