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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睁开眼来,发觉一片漆黑。
他连忙摸到手机,一看,才凌晨三点多。
母亲的哭泣声不断传来。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父亲烦躁的呵斥声响起,但并没什么用,母亲依然在哭。
李建连忙翻身爬起,飞快穿上衣服,朝父母房间走去。
他刚刚来到父母门前,他们却正好慌慌忙忙推门而出。
“怎么啦?”
面对李建的询问,李克远一言不发,快步走下楼去。
刘宣琼看到儿子,立刻停住了哭声,拿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儿子:
“没事!你快回去睡觉!”
但她眼中的泪水却流个不停,在灯光下,李建看得分明,怎么可能相信?
“妈,快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没事!你别管!回去睡觉!”
李建拉着母亲的手,还想再问,楼下却传来了父亲的大声呵斥:
“还磨蹭什么?快点啊!”
刘宣琼连忙推开儿子,就往楼下跑。
“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李建追下楼来,发现母亲已经发动了三轮车,连忙拦住。
“儿子,乖!回去睡觉!我们……”
刘宣琼又抹了一把眼泪,试图将儿子劝回去。
坐在后边的李克远却烦躁地打断了妻子的话:
“要去就搞快!把门锁上!”
李建连忙飞快地换了鞋子,锁了门,钻进三轮车,挨着父亲坐下。
漆黑寂静的夜,被三轮车的灯光和轰鸣声打破。
“爸,出什么事啦?”
看母亲将三轮车开得飞快,驶向镇子的方向,李建又忍不住询问身旁的父亲。
“我们的店被……”
刘宣琼带着哭腔接话,却立刻被李克远打断了:
“专心开车!”
李建又焦急地询问父亲:
“爸,快告诉我,我们的店出什么事啦?”
李克远倒是没有犹豫,冷冷地回答:
“被火烧了!”
“啊?”
李建大吃一惊。
他刚刚猜测着,还以为店里遭了贼,衣服被偷了呢。
“烧了?怎么会?哪儿来的火?”
李建问了出来,发现父亲没回答,才发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一家人都还在路上呢,又怎么知道详细情况?
他也不再发问。
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但愿烧得不严重。
但心急如焚的一家人到了店前,心却一下子凉透了。
消防车就停在街边,火已经灭了,倒是没有蔓延开来,遭灾的,只有李家小店。
但李家的服装店,除了扭曲的金属架子,就只剩下满地灰烬。
“哇!呜呜呜!”
看着眼前的一切,刘宣琼瞬间就嚎啕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呜呜呜!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呜呜呜!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
李建蹲在母亲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却不知怎么安慰她:
“妈,……”
经营了好几年的店铺,一下化为了灰烬,谁都受不了。
更严重的是,店里为迎接国庆假期准备的存货,也被烧得一干二净。
一家人不只失去了经济来源,还搭进去了一大笔老本。
父母以后怎么办?
又回去种地吗?
“妈,人没事就有希望……”
想了良久,李建只能这么安慰母亲,说到一半,却听到了父亲的怒吼声:
“肯定是他们干的!快去抓人啊!”
李建转头看了过去。
李克远正在跟一身警服的张发强说话。
李克远激动地咆哮着,张发强苦笑着摇头,李建也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张叔,我爸不抽烟,店里又没有点火,肯定是有人开门进去故意纵火啊!”
张发强看着激动的父子俩,无奈地说到:
“这些我都知道,问题是没有证据啊!”
“还要什么证据?昨天我没答应他,晚上我的店就被烧了,肯定是刘宣华派人干的!”
李克远一听又激动得大声吼了起来。
“老李,冷静!没有证据,我不可能这样抓人的!”
张发强伸手扶住李克远的肩膀,摇了摇说到。
李克远却一把拍开他的手,激动地吼到: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的店被人烧了!你们做警察的却不为我做主!还有没有王法啊?你是不是也收了刘宣华的钱?”
李克远哪冷静得下来,伸手指着张发强,大声责问。
张发强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李建连忙抱住父亲,又开口问到:
“张叔,晚上不是有人巡逻吗?”
张发强看了李建一眼,尴尬地说到:
“他们巡逻到镇西的时候,车坏了。”
“啊!”
李建目瞪口呆。
有这么巧?
“车坏了?有那么巧?”
“骗鬼呢?谁信?”
“你们这些贪官,肯定收了别人钱!我要去告你们!”
……
李克远又激动地骂了起来。
张发强一脸尴尬,看了父子俩一眼,只好转身走开。
眼看火已灭掉,没有了复燃的趋势,消防车也撤走了。
那些穿着睡意、拖鞋,跑来围观的附近居民,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一番,也架不住睡意来袭,陆续散去。
李克远骂了半天,没人回应,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平复,站在店前,看着烧毁的店铺发起了呆。
遇到这么大的事,李建彻底懵了,心里乱糟糟的,束手无策,看着哭泣的母亲,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走到她旁边,蹲下去陪在她身边。
刘宣琼的哭声也慢慢小了下来,却对着身边的儿子数落起了丈夫的不是:
“都怪你爸!呜呜!”
“我早就劝他答应,他就是不听。呜呜!”
“这下好了!呜呜!我们一家以后怎么办啊?”
“呜呜!怎么可以这样?”
李建只好重复着那句话:
“妈,没事,人没事就有希望。”
李克远却突然走了过来,冷着脸呵斥: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走,去找老张!”
一边说,李克远一边伸手就要把妻子拉起来。
刘宣琼甩开他的手,不愿起身:
“找他干嘛?他又不愿去抓人,找他有什么用?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李克远看了一眼儿子,弯腰在妻子耳边低声说到:
“他们那么狠,放火的事都敢做,我担心他们对儿子不利。”
“啊?怎么办?对,快去找你张叔!”
刘宣琼瞬间停止了哭泣,看了儿子一眼,一下惊慌失措。
她慌忙爬起身来,拉着儿子的手,就往张发强那边走去。
张发强坐在警车里,默默地抽着烟,等着天亮,看到一家三口过来,连忙开门走下车。
“老李!嫂子!呀!你这是干嘛?”
刘宣琼一下跪了下去,张发强大惊失色,连忙弯腰搀扶。
刘宣琼却不愿起身,跪在地上,拉着张发强的手,恳求道:
“张所长,你一定要保护我家李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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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但又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拖家带口的小老百姓,怒发冲冠之后,考虑的还是怎么活下去。
人穷志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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