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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监狱来找自己报仇,若是和昨日听闻的早政政变联系起来,便不难解释。
但吕天那句说给自己听的“时间不多”,邹洛还真是理解不出其中的意思。还有这吕天在监狱呆了近一个月,身上的肥肉居然还一点没少,真让人不禁纳闷是监狱的伙食足够丰盛还是吕天的消化吸收能力太强。
青皮白肚的吕天并未用愤怒回应邹洛的嘲讽,臂肘上带鳍的胳膊屈成放松的状态,而五指连蹼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起步称不上迅速但对于一个大块头来说也再难有提升了,本就细小的眼还被严肃挤成了一道白线。
围着的观众又多了一些,除了昨晚睡死在城南街的浪荡的人,又添了些单单是路过城南而被巨大的声响吸引的闲人。
不过如此场面的殴斗,避风城的城南街从不缺少,所以观者聚在这里并非因为好奇,而是那骨子里的糜烂在作祟。
城南街的常客们从不会嫌那些横死这里的野鬼太多,恰恰相反,那难以满足的贪婪赌性还常常作出相悖人性的评论。
吕天冲刺的那一刻,赌局就随着一声带着叫卖语调的吆喝开始了,观众们也随性自然地喊叫起白发或者鱼人,用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来势汹汹,硕大身躯俯冲引起的震撼宛如风波阵阵袭过感官,却又不是真的风,而是类似音波环绕的波感,但依然不够准确,来不及仔细体会那种压迫力,佯装俯身前冲,然后从吕天急速甩动的右臂下穿过,逃离出那庞然大物的进军轨道。身体错开之后随之翻滚急停,抢先那头肥鱼转过了身。
自古对决便讲究扬长避短,那些攻人之长的蠢蛋们自然会败下阵来。
于是这种你死我活,一不小心就会送命的争斗就更要讲究章法。战斗经验虽然并不多,但在人间还未尝败绩的邹洛更是深知此理,绝对不会和那三米多高的怪物正面交手。
吕天尽管在冲刺之前就已经猜到了邹洛的应对会是闪避,但并没能想到这可恶白发会朝着自己闪。而当满是战意的大脑下意识命令身子转向对手时,双眼受到的画面变成一股惊讶席卷了战意,发现那冲向自己的闪躲根本算不上什么惊喜,这才是真正没想到的,随后那“砰”的一声如轰轰天雷一般,随着那早已占满驱壳的惊讶冲破了耳膜。
……
……
朝着昨夜求醉的酒楼走去,内心的平静本已经把理智盖到了愤怒上。
谁知那阳光照射下显得极亮极亮的一抹绿色,竟如狂风呼啸山林吓得飞起一群失神的鸟,又像巨石落进了沉寂的大海而引起了惊涛骇浪,那已经支离破碎了的平静对艾文来说,好像永远只能是个奢望。
剑鞘那翡翠般的绿色,在圣主教中象征尊贵与生命,如今却因为它主人低贱的欲望和无情的杀戮而承载着艾家少年的悲伤与痛苦。
那声凄惨的哀鸣在弥漫着血色的空气里传荡,回响在这个用虎牙要紧了下唇的少年耳中。
左手拖动起斩炎,漫出了黄炁的宝刀被抡成了一道圆弧,炙热的炁在空中掀起一阵烈热,笔直地冲向那个把剑架到了小贩脖子上的方脸男子。
先被吓了一跳的人倒不是赵老板,反倒龙月的长眉先颤了一下,而后小岚急忙拽住了艾文,乔露喊道:“你干什么!”
这哪里来得及,刀炁已经飞完了一半的距离。
挺着肚子的赵老板左手正捂着脑袋,但是神态却是得意,全然不见刚刚低头赶路时那种紧张,那样子像是正要听小贩的几句哭饶呢。虽然没有真正地修过炁法,但对那股以空气为媒介而传来的热浪,就连正常人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更不要说接触过炁法的自己了。
收腹抬手,长剑配合着身体缩了一步,那斩刀炁呼啸而来正要劈到自己的前一刻,死神好像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那恐惧竟传遍了身子令自己无力地跌坐到了土泥地上,恰好躲了这一斩。
看着那股黄炁四散在石墙上,那颗虎牙咬得愈发用力了。
小岚本想再重复一遍乔露的问题,可看到那泛起红炁的双眼望向的人,倒有惊讶和不解,为何贪恋钱财的人总是被艾文如此痛恨。正当这个问题要说出口时,那抹鲜亮的绿就抢先回答了自己。
赵老板将目光从那散发热量的石墙移向另一边,第一眼看到少年时,还燃起一股不管下身潮湿的骂人冲动。
可真当瞥清了那少年的模样,不禁有些惊讶,脑袋一震,想起了些什么,又看向那条缠着绷带的胳膊,嘴里那股增加脏话气势的横劲发出口时,变成了一串自觉不出声响而且十分娘气的“呜呜呜”。
长剑从手里抖到了地上,眼里那渐失的光分明是恐惧的意思。
一种快感在艾文心里翻腾起来,好像是因为找到了杀母仇人,或者是因为即将可以报仇,也或者两者都有。但艾文并没有让快感体现在脸上,那虎牙依旧是因为仇恨和苦痛而紧紧咬着,却也不单单是。
艾文想努力克制那快感,因为他觉得烙在心底的痛苦应该比完成报仇的快意要重要,可心里那阵翻腾正强烈反驳着,这个时候,艾文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人,那种一旦可以杀人的快感涌上心头,便能忘了一切的没人性的人。
……
……
“什么声音?鸟铳?”满莫的脸僵了一瞬,随后又随意扭曲起来。
传到这里时几乎已经没了声响,可东边山脉上最顶端的石头旁边那四个人,全都清楚地听闻到那清脆的枪鸣。
正躺在一处难得的空地上打盹的莫讷睁了下眼,又若无其事地合上,好像昨晚。
“不,是那小子的左轮手枪。”满身白色却从绷带间隙里透出黑炁的荆离回应道,好像那露出来的一只红眼可以洞察千里。
倚着石头的浪坠把手里玩弄的石块丢向山下,望向那金乌,缓缓开口:“几时了?”
莫讷又睁眼看了下太阳,坐起了身子,把脑袋扭向浪坠:“刚刚巳时。”
话音一落,“通”地一响从山底传来,那是石块跌入海面才能发出的声音,传到这里时还有些悠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