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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塔八层里观碑的修士有很多,大家都正襟危坐地盯着那些剑痕琢磨着。
张钧和诸位剑官在人群之中找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木柯的身影。
“难道他没有在第八层,而是在第七层?”
李显摇了摇头,白须在胸前晃荡了几下:“他不会在第七层,应该是在第九层。”
“第九层?”张钧很是怀疑,但是他不敢反驳师尊所说。
“真正的感悟可以激发石碑中的玄阵,我们刚才在五层所见就已经表明了他触及到了第九层的剑痕,虽然那些剑招他没有使出来但并不代表他感悟不到,我们去第九层一看便知。”
剑塔第九层的人数忽然变得稀少了起来,因为石碑所镌刻的剑痕一层比一层多,需要的悟性也是越来越高,能够到达第九层的已经绝非是等闲之辈,乃是北苍精英弟子之中的精英,但令李显疑惑的是在第九层界碑前张钧等人也没有找到木柯的身影。
“难道真的留在了第七层?”
“师尊,莫不然咱们就去第七层看看?”
就在几人准备去第七层看看的时候,忽然有脚步声从他们身后响起,不急不缓显得懒懒散散,但也有疲倦之意夹杂在里面。
“你们是在找我?”木柯从界碑的不远处走了过来,旧衫迎着风飘荡着,他的神态显得很是萎靡,但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明亮无比。
“木兄。”张钧拱了拱手,显得十分的礼貌。
木柯看了看自己的胸,的确木有胸:“谢谢你在一层给我让了个位置,不过你们到这里来找我干什么?”
“我师尊想要见见你。”
持剑长老李显迈步走来,面容慈善地看着木柯:“我是北苍的持剑长老,刚刚在第五层看了你破解界碑,觉得你很有灵性与剑道有缘。”
有灵性?木柯眼睛一眯,那不是说狗的么?
“你可愿意入我北苍剑阁,做我的亲传弟子?”
木柯闻声一愣,心说怎么北苍这些老头都爱让别人做自己的亲传弟子?他装作思索地沉吟了半晌才开口:“前辈,我天资实在愚笨,在天澜就差点气死我家教习,入了您的门下怕会让您声望受损啊。”
“传道授业解惑,你有所不懂才要拜师,不然我教谁去?”李显很明显没有看出木柯是在拒绝,还以为他是自卑,不禁开始鼓励他,“依我之见你很是聪慧,必将能够有所成就才是。”
“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师从天澜田大胖,不可另投他门。”他弯腰行礼,摇摇头拒绝了李显。
站在一旁的剑官闻声大怒,眼睛瞪圆了几分:“你说什么?李长老乃是我北苍剑阁德高望重的持剑长老,你……你有何理由拒绝?”
“前辈错爱,但木柯并非欺师灭祖之人,实在难以承下前辈好意。”木柯接连摇头,态度很是坚决。
李显捋着长须一阵叹息,但脸上的慈祥犹在:“既然你敬重师门,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此事就此作罢吧。”
木柯道谢后转身要告辞,然后又忽然停了下来露出疑惑之色:“前辈,我有一疑问不知能不能请教一番?”
“哦?不知是何事?”
“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快一点出了此塔?”
“出塔只能去第十八层,观遍十八界碑有所感悟才可出塔,不然只能等下一年剑塔开启才可以出去。”
“只有这一个办法?”木柯有些担忧,荒灵禁地一事已经引得天下势力蠢蠢欲动,如果自己不能尽快从这里出去,那么一旦有人找到了真的秘钥之地,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有这一个办法,观遍十八界碑。”
他闻声后看向了界碑,眼光悠长:“这碑上的剑道可是……女子之剑?”
此话一出后李显表情一僵,心中一阵凛然,不自禁抬起了右手不断地捋着自己雪白的胡须。
“前辈?”
“你从何处得知?”
“剑痕柔长,剑势柔缓,一剑罢了但迟迟不休,像是女子的作风。”
“明月八千流,的确是女子剑意。”李显的眸子里多了沧桑之意,长须不断摇动。
“明月八千流,明月八千流……”木柯默默在心中念叨了几遍,忽然脑海里像有灵光炸裂一般。
明月当空,剑如长流。
剑塔开始震动,仿佛大地也在颤抖,黄沙纷纷扬扬如同被狂风卷起,山巅有乱石不断坠落,众修士望着塔中异样变了脸色,手中长剑拔出灵气四溢。
界碑无辜摇晃,碑中所刻下的剑痕开始透露出凛冽的气势。
木柯手中那柄长剑发出阵阵嘶鸣之音,有渴望也有期待。
张钧震惊地看着木柯,沉重的呼吸被剑吟所掩盖。
“发生什么事情了?”剑官们如大难临头般惊慌地看向四周,“剑塔这是怎么了?”
“塔基被撼动了。”
一柄长剑飞出,剑气如明月当空,洪流奔涌而去,裹挟着剑痕飞驰于九天,木柯负手而立另一只手紧握长剑,在清冽的剑吟声中猛然而动,霎时间鬼影灼灼,纷乱但律动十足的脚步交错连环。
围观的众人无不被这气势恢宏的剑道所震惊,连周身纷乱的环境都忽略了。
而剑塔异象同样震动了北苍剑阁所有的人,连还未离开的各个宗派的修士也被纷乱之景所吸引,纷纷朝着剑塔而来。
江鹿此时就在塔下,苍白的脸色有些吃惊,他在前一日才刚刚用计将木柯困进了塔中,没想到现在这剑塔开始震动,二者之间有何联系他不敢确定,但仍旧是心虚不已。
“有剑道在塔中久久不熄,气势越来越盛,剑塔已经不堪重负了。”北苍的几位长老一眼就洞察了真相,他们的神色凛然表情也十分的严肃,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冲进剑塔中去。
“报告各位长老,持剑长老今日入塔了!”
“持剑长老在塔中?那剑塔怎会发生如此剧烈的震动?”
“弟子也不知道。”
“既然老李在塔中,那么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大家再此静候!”
黄沙纷扬之处,不满木柯的那名女修士满脸的担忧,此时界碑正在震动,穹顶都仿佛即将塌陷下来,而其他基层也全都如此,界碑不肯停歇地摇晃着,仿佛要冲向什么地方。
“再这样下去,剑塔会塌掉的!怎么会这样?”剑官们无比担忧地看向了持剑长老李显,“持剑长老快请出手保住剑塔!”
张钧也很是疑惑,他看着正在剑痕之中来回闪动的木柯道:“为何他的剑会震动剑塔?”
“剑道乃大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明月奔流的模样,所以才震动了作为塔基的界碑,因为他所感悟出的剑与上面九层的剑多有冲突,五五对开,上下抵抗。”李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看着那少年持剑之姿有些感触,“世间万般剑道皆是大道,但万道剑痕却无一处相同,他已经有了明月之心却不知如何使出八千剑流。”
恢宏的剑气一直盘旋而上,势气也已经突至顶峰,只不过这剑道却一直被困在塔中无法冲出穹顶。
上有九碑震怒,但下有九碑相扶,剑塔岌岌可危。
脸色越发苍白的木柯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知破塔而出就在此时,但奈何体内灵气几乎枯竭也不能将剑道挥洒开来。
眸子依旧明亮,剑吟也高傲不已。
明月当空却没有剑流奔腾,只怪他还没见到上九层的剑碑。
剑塔之内只有之中剑道,便是明月八千流,但木柯仅凭之前的九碑和剑道之名所挥斩出的剑道与本来的剑道仍旧有所冲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着,塔中的震动已经越来越轻,剑痕的深刻程度也越来越低。
李显寒澈的双眸露出了惋惜之意:“此子能够臆想到这种地步已经无人可及,足够骄傲半生矣。”
张钧闻言大惊,自己的师尊平时最厌烦那种有所成就便沾沾自喜的修士,如今却因为一道冲不出剑塔的剑如此夸赞,但他也不得不说远处那个迟迟不肯停下的少年带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从剑塔建成以来多少天才在塔中历练,可让剑塔与界碑震动的却只有一个外来人。
停下吧,已经足够,李显心中轻呼。
剑道乃是大道,大道便有规则,强行以猜测铸就剑道很容易被反噬而修为全废,他不想看到一个对剑如此有灵性的少年被剑道反噬。
“他这是在做什么?”张钧惊呼。
忽然,就在剑势将停未停之时,木柯的剑再一次撩天而动,只不过这次的剑斩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连贯的水泄不通
“你要八千流,我就给你八千流!”
一阵狂风怒喝的喧嚣之音席卷全场,木柯手中的剑重重地斩了出去,一剑斩出便有八方剑痕,一道剑痕斩向四面八方,每一剑的飞驰都如同掀起了海潮一般,剑道风暴刹那间将整个剑塔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