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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一计又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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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浩浩荡荡地走在路上,旆旗飘飞,如同一条移动的长龙,乍一眼看去,威风八面,令人热血激昂。马车边上,二十几名亲卫,分成几行,挎刀而行,将赵胤保护得密不透风。

    时雍骑着马走在前,四平八稳。

    不知何时,谢放骑马走到时雍的身侧。

    “爷昨夜腿疾复发,一夜未眠。”

    时雍转头看一眼,“坐马车正是合适。”

    谢放看她说得坦然,并没有因为没坐上马车就不高兴的样子,莫名觉得自己错看她了。原以为阿拾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看得透,不成想比他家主子也好不了多少。

    “你若是累了,去告诉爷一声,上去休息。”

    只要她开口服软,赵胤哪有不让之理。

    谢放委婉地想做个和事佬,不料,时雍颇为惊讶。

    “别别别。”

    说着她痛快地拍了拍乌骓的马脖子,得意地说:“不瞒你说,谢大哥,这乌骓马,我肖想许久了。刚得机会,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岂会累?”

    谢放:……

    正主都不着急,他急什么?

    谢放一个旁观者,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他放慢马步,走到赵胤车边。

    不料,却听到马车里的人淡淡说:“让阿拾上来。本座的马,受不得累。”

    谢放:……

    等谢放再骑马走到前面去传达赵胤的命令时,时雍都快乐死了。

    她也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姑娘,行军这么累,谁爱骑马呀?

    算计大都督的感觉真是愉快。

    时雍抿着唇,假装不情愿的样子。

    “谢大哥,你是不是对大人说什么了?”

    谢放摇了摇头。

    他已经快被憋疯了,能保持平静,已是不容易,能说什么?

    “那好吧。”时雍不情不愿地把马缰绳挂好? 默默上了车。

    大黑看到主子进来,摇头摆尾地凑近,趴在她脚边。

    时雍:“去去去!势利狗。”

    大黑委屈地呜呜有声? 望着她? 眼睛水汪汪的。

    时雍又不忍心了。

    威风凛凛的黑煞可不爱服软? 时雍拍拍狗头,哼声,“看你认了错? 我就原谅你了。”

    她拍拍大腿? 大黑就将脑袋挂了上去。

    赵胤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和大黑说话,皱了皱眉头,突然出声唤她:“阿拾。”

    时雍慢慢转头? 一脸委屈的皱眉? “干嘛?”

    赵胤道:“坐过来。”

    上车的时候? 时雍坐到了春秀的身边? 而春秀从开始到现在就挤在一个角落里? 一声不敢吭。

    时雍皱眉看着他? 似乎在审读他话里的意思。

    “大人不是讨厌我吗?我想坐车,偏让我去骑马吹冷风,我刚喜欢上骑马,又逼我来坐车。反正大人是不想让我舒服就是了。”

    赵胤神色微凝,淡淡道:“给你个教训。”

    时雍平静地问他? “那大人教训完 了吗?气出完 了吗?”

    赵胤长身斜靠软垫? 凉凉看她? “叫你坐过来。”

    行啊!时雍不纠缠细节? 慢吞吞坐到他的旁边,撩开车帘子往外望,就是不理会他。

    赵胤道:“依你看? 这仗还要打几天?”

    几天?

    时雍以为他是要对她发难,哪知道是说正事?

    闻言她敛住表情,认真想了想,“大人会不会太乐观了?”

    赵胤道:“说说看法。”

    时雍道:“巴图一直野心勃勃,早已不甘于屈居漠北,这次是有备而来,即使在孤山受阻,也只会让他对晏军有所忌惮,准备下一波更猛烈的攻击。恕我直言,孤山困不住巴图。”

    赵胤安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一双冷眼此刻却深邃得可怕。

    看他这一副要吃了自己的眼神,时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我们定的孤山之计,只可一时,不能长久。一开始巴图摸不清我们的路数,才会中了招,被魏将军耍得团团转。可几日过去,他必定能想出对付魏将军的办法,据说巴图骁勇能战,被漠北草原称为战神。依我看,此人能忍一时屈辱,有勇亦有谋,绝非池中物。而兀良汗军队,战马快,骑兵也悍勇,让他这么打下去,孤山要吃大亏。莫说几日,几个月能把巴图撵出去,算是幸运。”

    说到这里,时雍抿了抿嘴。

    “恕我直言,这仗要是打不好,几年也是可能的。”

    赵胤淡淡地道:“说得极是。”

    难得听他一本正经赞同,时雍注视他片刻,悠悠地道:“大人叫我坐过来,就是为了听我说这个?”

    赵胤道:“嗯。”

    时雍眨了眨眼睛,脸上忽地浮起一抹诡谲而俏皮的笑意:“没别的了?”

    赵胤垂下眼眸:“我腿痛。”

    腿痛就想起她了?

    时雍低低哼了一声,眉梢儿一挑:“马车行走途中,我可无法为大人施针。”

    “施针不必。”

    一听这话,时雍心里掠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果然,转瞬听得赵胤道:“为本座捏拿即可。”

    此时车上除了春秀没有旁人,时雍也不怕丢人,看他眼皮半阖似乎很疲惫,想了想,蹲下身撩开他的袍角,隔着裤子在他腿上轻揉起来。

    “为了抚北军打胜仗,早日凯旋,我受点委屈没什么。”

    赵胤低头,抿着嘴阖上眼不吭声。

    时雍姿态慵懒,半靠着他,柔软的手指在他腿上有节奏的按压,轻松出声的话,带了些几不可察地谑笑,“听谢放说,你昨夜未睡?”

    赵胤道:“嗯。”

    时雍道:“你是准备学那邪君,要修炼成仙吧?”

    赵胤垂着眼睫,看她一眼没说话。

    提起邪君,时雍又想到山洞那日的春丨宫,还有客栈里的糗事,手上的力度不由重了起来,赵胤由着他捏揉,好半晌没有说话。

    时雍以为他睡着了,刚好手酸,偷偷放下他袍角,正准备坐下来,就听到他说:“三月内,可班师回朝。”

    嗯?

    时雍以为自己幻听了。

    “大人你说什么?”

    赵胤又阖上眼,“我已向陛下立下军令状。三月不驱贼寇,以死谢罪。”

    好家伙!

    狂妄之极啊!

    时雍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沉静的冷脸,寻思这位爷哪里来的自信,要在三个月内打赢巴图?是一心寻死,还是已有对策?

    憋着这股子好奇,时雍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等天渐渐亮开时,打了帘子往外一看,惊觉不对。

    不是说大军开拔去孤山决战吗?

    赵胤为何来了卢龙塞?

    下了马车,时雍跟着赵胤走进去,更惊讶地发现,兀良汗王子乌日苏也在卢龙塞。

    接他来这里的人,正是数日不见的东厂督主白马扶舟。

    ————

    浓浓战火早已将孤山围得水泄不通,夜未尽时,巴图就收到了来自永平的密报,“赵胤大军开拔,即将赶赴孤山,与我军决一死战。”

    巴图一脸喜色,重重锤在桌上,“来得好。”

    情报上的时间差,让巴图无法得知同一时间晏军的动向,但在孤山绕了这些日子,他就等着与赵胤面对面冲锋的那一天。

    魏骁龙那野人,他已经受够了。

    情报的到来如同一颗投在水面的石子,沸腾了巴图的血液,很快将硝烟弥漫到兀良汗军中。

    巴图早就想会会赵胤了,赵胤既然亲自披甲上阵,巴图自然也要“以礼相待”,他当即校场整兵,

    “孤承继先汗遗志,南下松亭关,平宽城,占孤山,进攻南晏,为天下大治是也。现赵胤小儿亲自披甲前来,孤痛失爱子之仇,必得相报。望诸位勇士与我一起,共创兀良汗不朽功勋,生擒赵胤,血祭罕旗!”

    “生擒赵胤,血祭罕旗!”

    “生擒赵胤,血祭罕旗!”

    ……

    孤山晏军营地。

    王参将急匆匆冲入帅帐,“魏将军,大事不妙。”

    魏骁龙正在看赵胤密函,闻言从容地将信件支到火烛上烧毁,丢入火盆,这才转头虎着脸问:“慌什么慌?有话慢慢说。”

    王参将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兀良汗大军突然朝我多个据点发起攻击,潮水一般锐不可当。我特来请示将军,当如何是好?”

    魏骁龙目光一闪,“打。誓死不退。”

    王参将一愣,拱手道:“巴图来势汹汹,兀良汗大军又是我数倍之多,末将以为,当撤出孤山,待大都督领兵前来会师,再图后计。”

    “人多势众怕什么?老子挡得住他七日,就挡得住他十日。”

    魏骁龙哼了声,回身拿起令箭,突然咧嘴一笑,目光带点莽汉的狡黠。

    “传令!集结队伍,连夜撤出孤山,锅碗瓢盆全他娘的不要带,轻装撤退,保命要紧,听到没有?”

    “啊!”王参将显然没有回过神。

    魏骁龙冷哼一声,“老子去会会巴图这狗日的。传令千户雷宏,率部随我出征。凡有阵前退缩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