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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媚摇头:“我只是尽自己一份力。”说完羞涩的看眼明西洛。
明西洛看着脚下,不说话。
陶子媚看着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可不是好笑吗,以后可以随意决定人生死的人,原来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
项心慈知道大哥与姓莫的出去了,听说姓莫的又给了她一份礼单,可她大哥并没有给她。
不给就不给,谁稀罕。
项心慈收了伞,走进大哥书房,自然而然的坐在大哥的位置上,查看大哥的笔架,她刚才画一副花鸟图,总觉得枝干的位置走笔不好,肯定是自己毛笔的原因。
项心慈的从一排笔架上扫过去,然后闭上眼,听着它们互相撞击发出的声音,仿佛能听到工匠师傅打磨它们时不同的用心和对材质的看重程度。
过了好一会,项心慈睁开眼,没一个有耳缘的。庄子上的供笔,与他平日在家里非好笔不上架的习惯还是差一点,委屈她大哥哥的手了。
那就凑合选一支吧。
说是凑合,只是她觉得的凑合,项心慈就近选了一支,沾了墨,随便从旁边一摞纸张里拿起一张纸,见上面写满了字也不在意,翻过来,画了两下,看着笔墨均匀的在纸上晕开,再看看聚而不散的笔骨,其实也还好,但还是不够好。
项心慈把笔放在一边,又拿了一支,重新沾墨。就这样反复试了几支还是不满意。
“最后一次。”项心慈的手重新滑过一排排笔,突然指尖停下,她从角落里拿下那根还算有手缘的,入手轻巧,笔身暗红,上面还有一个小揪揪,笔毛滑过手心柔韧又光滑。
项心慈沾好墨,刚打算写字,发现手里的纸已经涂满了,随手又换了一张,继续画。
毛笔吸墨均匀,运笔轻巧,压在纸上的笔触十分饱满。
项心慈觉得不错,又写了好几个字,发现因为笔好,自己的字都有进步了。不禁得意的将纸翻过来,要跟这张纸的主人比比功底。
不其然,映入非常熟悉的字迹。
项心慈没什么感觉的看了一会,明西洛,果然是他的字,真好认。
明西洛的字就像他的人,别想从里面看出什么情绪,至少你感觉不出他写这张呈表时的态度。
至于字体,反正她看不出来大哥说的字体刚劲、风骨已成。
项心慈将纸重新反过来,继续试笔,不过片刻又抬头凝思。
说起来如果不是九王爷,他隐忍的时间不会只有入仕后区区十几年,虽然后期的他已经在快速稳步前进,手段也越来越狠,建功伟业时也已不在隐藏他的实力,几次战场搏杀,都有凶名传出。
但要说真正达到高不可攀,还要说九王爷对他疯狂的宠爱。是宠爱、无下限的溺爱,烦的已经冷心冷清的明西洛好几次险些杀了他。
项心慈记得那是他们成婚七八年后,忘了具体几年了,那时候家里她完全做主,明西洛在家没什么存在感。
但在外,却能让她收到一张张不同阶层抛出来的橄榄枝,每一个都企图通过她,走上明西洛的康庄大道。
中秋节,九王妃大宴,她因为明西洛在受邀之列。
正巧明西洛家族的一位她随便交的好友庶出小姑,期期艾艾的喜欢上了一位世家公子,强拉着她要一块去看。
在赛龙舟时,好巧不巧的,同样看上了那位公子的小姑娘,果断的因为小小的拥挤,撞上那位公子一起落了水。
她便宜小姑,立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要昏过去。
项心慈看不过去,就把小姑顺道推下去了。要负责就一起负责,要不然就两个都不负责。
转头看明西洛也在旁边,顺便也将他推了下去,自家庶妹落了水,站旁边干什么。
明西洛上岸后脸色十分难看。
项心慈无所谓啊,反正不是瞪在自己身上。
项心慈猜着,应该是明西洛被带下去换衣服时,被发现的端倪。
具体情况她并不知道,因为她没在他身上发现过什么印记。莫非浸水了才能出现?可床帷之事过后,她也没见过啊,莫非在后背?
那天从九王府出来,一切看不出异样,到他们出门时都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后来,明西洛隐晦的问,如果他出身并不光明磊落,她怎么想。
项心慈当时想问,你做事同样不光明磊落,怎么没见你问。何况,若论出身,谁有她更不光明磊落。班门弄斧。
再后来发现,明西洛的出身,完全颠覆了她的认识,她也错估了,权势滔天的九王一脉,倾注在他身上,不顾一切的希望。
九王府急需一个主子,扛起他们这一脉九王一死,所有功将都有可能满门抄斩的局面。
九王妃和所有有名分的妻妾,需要一位孩子帮她们送老,为她们百年后上香的晚辈。
何况,明西洛超出他们预期的优秀,甚至根本看不上他们一脉。
求子疯魔的九王爷看明西洛则不一样,那是看哪哪好,看哪哪香,威胁他们生死的人转眼成了儿子,九王是能躺平给明西洛杀。
只是明西洛实在烦他。
可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那天的意外,根本没可能被人知道。
明西洛的出生没有任何问题,就连她婆母和公公,都觉得他就是他们的孩子,行房日期对的上,出生日期对的上,绝对不可能是那什么九王的孩子。
但明西洛母亲早年确实在九王府当粗使帮工,不单明西洛母亲,他父亲也一样,都是粗使伙计,虽然后来因为明父偷鸡摸狗被赶了出来。
可按说九王就是兴起,多的是有姿色的丫头前仆后继,轮也轮不到一个粗使婆子。
项心慈恶意的想,谁知道她母亲和九王在哪个仡佬里,又在怎样的龌龊状态下、怎样的境地有过一次。王爷和家里的粗使婆子,哈哈。
项心慈现在想想也觉得可乐,毕竟是明西洛都觉得太丢人不提的事,肯定比她想的更不堪。
可明西洛母亲也是真能生,前前后后十几个孩子,明西洛的出生又比龌龊的那次晚两个月,谁能想到会是王爷的。毕竟王爷不能生,明西洛爹能生,深入人心。
项心慈想到这一点,还是忍不住想笑,不笑对不起自己身处那件事中心看着他们不断变脸的乐趣。
所以,如果不是那次落水,九王府想出花里啊,也想不到清清白白的明西洛身上去。
既然不出意外就不会有人知道的事,她何必要说,跟自己又没有关系。明西洛就老老实实为项家效力,以后如果走了大运被认了,项家再恭喜他好了。
项心慈确定就是这杆笔,毕竟有笑料加成,笔都觉得不错了。
……
项逐元看眼被画的乱七八糟的桌案,其中被画了无数横横斜斜道道的纸,有两张完全分辨不出上面写的什么。
其它人的总结陈述也就罢了,明西洛的呈稿,每一张都是一组数据,错一个都不成折!
项逐元气的深吸一口气,她就不知道找个干净的纸吗!距离她能多远!能累断她的胳膊!
项逐元气的够呛;“善奇!善奇!”
善奇急忙跑进来:“世子。”
项逐元深吸一口气:“去让明参中重新写一份进度呈表过来。”
“是。”善奇转身——
“以后我不在,不要放项七进来。”弄的是什么!乱七八糟,这些沾的黑乎乎的笔为什么没有洗干净,还有,她挑剩下的让他用吗!
善奇意思的给了一个‘是’,转身办正事。
……
入夜的山上有些凉意,项心慈一个人坐在山顶高高的树干上抬头望着终于放晴的星空,地上的泥泞,像她现在的高度在天与地之间拉出的巨大差距,是晴朗的天和地上灾难的博弈。
项心慈就这样看着,黑色的束腰长裙上绣着一朵朵朱红的曼陀罗,在夜色下肆意的蔓延,长发用一根同样的丝带梳起,马尾混着丝带中的红线,一起长长的垂在背后,随着清风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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