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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除了在京师寻找魏卜,更是派了几队人在东都打听阡陌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在一个寺庙里找到了养病数月的阡陌,说起那佛寺的名字还真巧,这就是魏卜和匿冥初识那会的那个坞檀寺。
如今的东都安禄山的官兵层层把守,洪荒的人想尽了办法,用银子、乔装打扮这才蒙混出了城。
阡陌到了岐王府的时候,洪荒都不敢相认了,那次灾难让她毁了容,头上遮了黑纱昼夜不摘。两人寒暄一番,把这段时间各自的遭遇详叙殆尽,阡陌说她被洪水冲出去数里,醒来时就躺在坞檀寺了,寺庙地处山顶逃过一劫。
那会山上有上百名落灾的百姓,大家也都是死里逃生,她的脸是被锋利的岩石划破,当时老方丈略懂医术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生生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这脸若想恢复到从前是不可能的了。
宗伯早知有人造访前来一探,得知来人是阡陌着实感慨了一番,洪荒见不得这老头假模假式的样子,去忙自己的事,宗伯也交了差事给严黎,剩下这曾经未有缘做成师徒的二人叙旧。
“大师你找到魏卜君了吗?”这是阡陌最为关心的事,就算她明白也许没有人能找到他,她还是会习惯性的抓住每一个机会追问。
宗伯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
“我深知这丽竞门的差事危机四伏,却不晓得魏卜谨慎有余何至于此,除非他有不得以而为之的缘故,不然我不相信他会丢下师父,丢下大伙,还有我。”最后这个我字声音极小。
“他的身份你都知道了!我原本反对他觐见圣上,这等同于送死。”
“以大师的察言洞悉,你当时在京师为何不阻止他?”
“老夫毕竟没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光我做不到,就连我最得意的门生,天赋异禀的魏卜也无法做到,更何况我也早已三载不推演堪舆,这些你都是清楚的。”
“大师,你会不会很担心魏卜君,这几月来我是度日如年,一想到他生死不明就忧心忡忡,若不是还有一丝信念认定他活着,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早就自我了断了。”
“阡陌你也是痴心一片,你就不怕死?”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既然不怕死就好好活着吧,活着才有机会复仇,才有机会力挽狂澜。”宗伯看到这姑娘的痴情就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竟然不忍心撕破这完整的谎言,他心里正盘算着如何避开洪荒控制住阡陌,一个计划在他脑中升腾。
就这样四人相安无事的共处了半月,期间,知书达理的阡陌照顾着另外三人的起居,她除了时刻关注着洪荒手下寻找魏卜下落的消息之外,其余时间就是做做点心,看看书。每每做了好吃的也会分给严黎一份,她没有太多的主仆意识,也并没有把他看做宗伯的下人。她与三人和睦共处,只是洪荒冷眼旁观,敌对着宗伯,尤其是严黎。
洪荒时常出去办事,佛爷正苦于破解《推背图》的暗语,已经尝试了数十种办法终无所获。这日阡陌照旧过来送吃喝,严黎正在舞剑,她忆起从前在魏府的时日不禁潸然。严黎略感廊角有人一个飞身挥剑,险些把她当成刺客封喉。
“是阡陌娘子呀,在下唐突了。”他收回剑,一脸的抱歉。
“严护卫,是我想事出了神,忘了打招呼,惊扰你练功了。”
“每天都受你照顾十分不安。”
“严护卫不必客气,我与宗伯大师本就是旧相识,你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是阡陌的朋友,这是红豆薏米糕,你且尝尝吧!”
“在下真是受之有愧!”这么多年的江湖厮杀,看遍了人前的争斗人后的暗算,严黎只有在这样一个娘子的身边才感受到一点乱世的温暖,纵然她遮蔽了五官,容貌损毁,依旧无法掩盖她的贤良淑德之气。
阡陌把点心置于亭内石桌之上,莞尔一笑就去宗伯处了。
严黎是矛盾的,他喜欢上了阡陌,而阡陌自始至终是属于魏卜的。而魏卜则是他们的囚犯,他看着她没日没夜地找寻,有那么一瞬间都想把她带到密室,可理智最终还是阻止了他的疯狂想法,他是一个杀手,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主子的吩咐,他是不可以有越权妄念行径。
洪荒几次三番叮嘱阡陌与宗伯少往来,他把贤之临行前那句“从宗伯查起。”告诉了她,只说大家这样嘱托我定是有所缘由。“宗伯几次三番见死不救他的苦衷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就算他有难言之隐,你也不可像东都时那般心无顾忌,防人之心呐。”
阡陌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她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魏卜,最差也要帮助洪荒完成魏卜交待的事,把《推背图》拿到手交给匿冥。此时她还不知道贤之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匿冥君最终是要帮贤之保管《推背图》。洪荒会破天荒的把不完整的任务告诉她已然是破了先例,只是非常时期非常策略,他想借助她的一点力量共同寻找。
趁着洪荒外出之机,宗伯拿到了阡陌的玉簪下到密室甩手抛掷魏卜脚边。这是他送给阡陌的生辰礼物,就算眼盲不得见,用手摸那雕花纹路他也识得。
“你想威胁我?她没有这个分量!”魏卜随手把玉簪扔到一边。哪是她没有这个资格,而是自己不想把她牵连进来,师父的手段他是见识了,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哦,那么说你也无所谓她的死活了,那她还有什么必要活着?”
“如果你想杀,我们任何一个都已经被你杀掉,师父又何必来问我。”
“那如果今日在我手的不是她,而是匿冥呢?”
“那更好办,就请师父先杀了匿冥,我随后便到。”
“我千辛万苦把你从死牢带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死,你还是不肯帮我?我把毕生的本领都传授于你,只有你的天赋才可解读这天机。”宗伯恼怒。
“师父,如今我落得这般模样,就算我想帮也看不到那《推背图》。”
“这个好办,为师读与你听。”
随即,宗伯把推背图的文字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魏卜听闻全册,并未言语,只道是三日后给宗伯回话。
洪荒只觉得这魏卜是无从找见,在阡陌处发愁,一直小鸟落于窗棂处,阡陌往前靠了靠,洪荒无心理会,阡陌竟试图去抓它,这早春小动物本就少见,何况还是只蓝色羽毛的漂亮鸟儿。
“见过蠢人,没见过蠢鸟!”洪荒有气没处撒,“它是想让我们抓了它吃掉吗?”这鸟起起落落飞上飞下就是没有逃走的意思,也着实奇怪。
“洪荒君,这鸟好像是知更!”
“我管他知更,不知更,你还有心情逗鸟取乐?”洪荒也有些气急败坏,“我近日线报获悉《推背图》从袁府便就落入了宗伯手,你就没想想办法偷过来?”
“不是,我是说这好像是匿冥君在洛阳送魏卜君的那只呀!”她喜出望外。
“什么,魏卜君的知更?”洪荒也着实一惊。“你确定吗?”
阡陌摇了摇头,“我也不熟悉,后来它跟着魏卜君进了京,我以为早就死掉了,你看我怎么也赶不走它,它是不是认识我们呀?”
“那就肯定是了,魏卜一定就在岐王府,一定就在,这鸟守在这就是给我们暗示!”说着洪荒就冲了出去。
“那图在大师手上不也一样,早晚会传给他们两个人!”阡陌冲着洪荒背影喊到,在她眼里宗伯不就是个和蔼的以徒弟为重心的最佳保管者,廊后严黎听得真切。
洪荒在岐王府上上下下找了一天,就差把宗伯捆起来审问,碍于身手了得的严黎贴身守卫。遍寻无果开始盘算,如果魏卜真的在此,他为何不现身,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困住了,除了自己只有宗伯一伙,那就是宗伯不让魏卜出来。
洪荒打算安顿好阡陌,先制服了严黎再胁迫宗伯交出魏卜。还没待他出手,宗伯早一步派了严黎捆了阡陌,她醒来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魏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