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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蹬蹬。
走廊里杂乱且慌张的脚步声。
迭戈斯基表情凝重的推开一处宿舍,就看到里面,一名穿着整齐的上校开枪自杀了,趴在桌子上,太阳穴处有灼烧的痕迹。
手耷拉着,地上掉着把马卡洛夫,鲜血从桌子上渗下来,滴答、滴答的敲在地面上,窗户外,一阵风吹进来,将窗帘给吹佛起来。
那天空终于张开一束光,照在了脸上。
对方很年轻,应该也就四十岁不到,这样的年龄担任上校,肯定能有光明的未来。
这已经…
没有必要叫救护车了。
9mm手枪弹足够将脑子里的神经搅的七零八落。
高军站在后面,看了眼迭戈斯基,后者紧紧蹙着眉,旁边有士兵冲上去,扶起阿赫罗梅耶夫,他左侧挂着勋章。
“将军,这里有两封信。”士兵从桌子上翻出两封整齐叠好的信件递给迭戈斯基。
他接过来,蹙着眉打开,高军站在后面看不懂俄语,两眼一抹黑。
“亲爱的达瓦里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原谅一名战士的懦弱,我实在没有办法忍受我的部队、我亲爱的战友变成资本主义的奴隶,很抱歉,这场战争,我输了…”
“当祖国即将灭亡,我生命的全部意义遭到毁灭时,我无法再活下去,我所走过的生命历程给我权利去死,我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了,抱歉,请将我的勋章和我一起埋葬在一起,苏联万岁!
”
迭戈斯基神色很复杂,看了眼阿赫罗梅耶夫的尸体,再拿起另一封信,上面只有寥寥几句,委托他将食堂欠款的30卢布垫上。
站在眼尸体,他将信重新塞进信封,“把他的尸体整理一下,然后通知他的家人。”
说的很轻描澹写。
但不如,习以为常了。
在灰色的历史中,总有人留下光明。
迭戈斯基回头,看着高军,“很抱歉,尤里,今天恐怕没有办法…”
“我理解,没事,我在塔林还有几天,这两天我住在阿纳托利叔叔家。”
迭戈斯基看了眼阿纳托利,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自己儿子身上,对方慵懒的靠在门边,打着哈欠,普卷的样子让他看了咬牙切齿,“柳德米拉!”
“该死的,你是不是又沾染了那些玩意?”
“没…没有。”柳德米拉忙摇头。
迭戈斯基肯定不相信的冷哼了声,要不是今天有客人在,他说不准就得打一顿,按照柳德米拉那小胳膊小腿,这两三下,都得送到西天去。
“你送一下尤里他们。”
“小鸡米花”点点头,闷着头就往外走,等拐角走到楼梯的时候,柳德米拉长松口气,站在休息平台上,摸了摸口袋,然后就厚颜无耻的朝着高军咧开嘴笑着,“来根烟。”
托尼科夫给他递过去一支。
他左手叉着腰,右手夹着烟,吸了口,浑身气爽,这强打着精神,就说,“阿赫罗梅耶夫就是个白痴,我觉得自杀是最愚蠢的死亡方式,我父亲本来拉着他一起,但他始终不同意,甚至还打跑了客人,指挥部的人很不高兴,就将他革职了。”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原则呢?”柳德米拉摇摇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追求金钱不好吗?他们的信仰从来都是灾难。”
高军看了眼阿纳托利,后者张了张嘴,但低着头没辩驳。
“你说的很对,你的看法很棒。”
千万不要跟三观不一致的人去争辩,除了浪费时间外,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柳德米拉看到高军赞同他的说法,面色就很不错,甚至还哼起了曲子《喀秋莎》,这算不算一个讽刺?
对方将他们一行人送到楼下门口,还没说两句话,就开始面颊抽搐,嘴角歪歪忸怩,这是上瘾的症状。
“你先回去吧,我们自己走就行,不要克扣自己,如果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高军很善解人意,语气温和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
柳德米拉捏了下鼻子,他这个瘾很大,“放心,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说着,摆摆手,“不说了,我先去忙了,路上小心点。”
看着他离开,阿纳托利蹙着眉,看着高军,边说着边朝着林肯车走去,“你不怕迭戈斯基杀了你吗?”
“我有强迫他吸食吗?”坐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的高老板转过头看着他,摊开手,“我没有拿枪盯着他脑袋,告诉他,嘿,先生,你要尝尝这个,这味道很棒。”
“子弹可打不进思想里,叔叔。”
阿纳托利点火,拉了下档位,打着方向盘,“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柳德米拉这样下去,也许活不了太久。”
“毫无意义的活着,还不如奋勇的死去,也许,对他来说,这时候就很开心呢?”
高军的歪论倒是挺多。
林肯车开出营区,两人正商量着要去哪里找乐子的时候,坐在后面的巴尼克勒斯忽然开口,“先生,后面那辆摩托车跟了我们很久了。”
高军和阿纳托利声音戛然而止,前者朝着后视镜看过去,就瞅见一个带着头盔,穿着黑色外衣的车手跟在身后,但从背后看,能瞅见,还有个人。
“别紧张,我想我们应该换个位置,老板。”
高军解开安全带,朝着后座爬过去跟巴尼克勒斯换了个位置,对方左手握住方向盘,眼神紧紧的看着摩托车,“冷静,听我指挥。”
“后面会不会是行人?”阿纳托利紧张道。
“当一个人尾随你超过两分钟的时候,就证明,他对你有一定意义上的危害。”苏联老说。
其实,最安全的是赶紧跑回营地,可…
那地方,士兵战斗力还真的不一定有用。
嗡嗡嗡!
后面的摩托车发出轰鸣声,要超车了!
眼看着半个轮胎过来的时候,高军拉开车门,勐的推了过去。
嘣!
摩托车直接撞在车门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然后就看到车门被反方向怼了过去,车手被撞飞了出去,这一下,想要起来恐怕不容易。
“老板,干的漂…小心!”巴尼克勒斯正准备夸一句,忽然就看到前面路上突然横过来一辆越野车,从副驾驶伸出个枪口,对着林肯车就突突突的。
你妈的!
苏联还没解体呢。
哪里来的蝎式冲锋枪!
巴尼克勒斯按住阿纳托利的脑袋,“别刹车,冲过去,加油门!”
彭彭彭…
子弹将引擎盖都给打飞了,撞在玻璃上,完全看不清楚面前是什么,为了活命,阿纳托利很听话的踩着油门,硬生生撞了过去。
将那挡路的越野车,撞到一侧。
巴尼克勒斯用牙齿咬开藏在兜里的一枚F-1防御手雷,朝着越野车下丢过去。
防御手雷,不代表没威力。
60gTNT炸药嘣一声,越野车屁股尾巴飞了起来,然后像是点燃了邮箱,顿时,整个车陷入了浓火当中。
“我看不到前面路了。”阿纳托利慌张说,他是个法官,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
“转弯!”高军趴在玻璃处,看到前面是一条横路,喊了声,对方下意识的就打了个方向盘,因为惯性,引擎盖被甩了出去。
昨天交付的新车,今天就这样了。
“去机场,跟班克罗夫特汇合,我来联系迭戈斯基,让他派遣队伍过来,把电话给我。”高军躺在后座,将身体缩起来,敲了敲副驾驶椅子,示意巴尼克勒斯将饰板里的电话递给他。
当电话打通时,是通讯员接的,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告诉他让迭戈斯基接电话,“赶快!先生,跑快点,我请你喝酒,10公斤白酒如何?”
那通讯员一听,急忙对着他说了句稍等,高军就仿佛听到他嘶吼的声音,“将军,将军!”
好嘛,这么卖力,等会给你多加点。
电话那头传来迭戈斯基呵斥声,但还是接过电话,“喂?”
“将军,听着,有人要杀我,我现在去阿纳托利叔叔的家里,你派部队。”
迭戈斯基一听,也着急,“可以,可以,你等着。”
“不是去机场吗?”阿纳托利着急问,“为什么说去我家?”
高军表情很冷澹,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
就算他跟迭戈斯基有利益上的交融,但,我出的起价格和他合作,人家也出得起价格,让他杀我。
他是要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过渡的信任,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你是不相信他吗?”阿纳托利反应过来了。
“告诉我电话,我让苏菲亚婶婶们先离开。”
对方也担心自家妻儿,报了一串电话,等高军打过去的时候,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高军深吸口气,在整理语言,就见阿纳托利伸手朝他讨要电话,“给我。”
将电话交给他,对方就急匆匆的用俄语喊着,完全听不懂,显然,巴尼克勒斯这时候也没时间帮助翻译。
几十秒过后,阿纳托利将电话丢了回来,“现在,我们去哪里?”
“去你家,我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迭戈斯基将军,不过,我想我们得先换一辆车,伙计,你能搞定吗?”这话是对着巴尼克勒斯说的。
“当然,老板,看到那辆车了没有?靠过去。”他指着不远处一辆黑色乌拉尔说,阿纳托利很听话的靠过去。
乌拉尔里面坐着个男人,正在抽烟,当看到停在边上的林肯车时,目瞪口呆,这辆车,好特么拉风!
巴尼克勒斯下车,左右看了看,趴在窗户,“先生,能接一下你的车吗?”
“你说什么?”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巴尼克勒斯一把拽住对方的脖子拉了过来,捂住口鼻,大约过了二十秒后,对方挣扎少了许多。
“你杀了他?”阿纳托利惊惧的说。
“不不不,他只是昏迷了,你放心。”巴尼克勒斯摇摇头,将对方拽下来,丢进林肯车里,示意老板他们过来,等大家坐好后,他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干这个,我是专业的,我受过专业训练,如何在敌方后行动时,借用他人的交通工具。”
“你确定是借?”
巴尼克勒斯很慎重的点头,“当然,对方不会拒绝的。”
阿纳托利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你不喜欢?那我下次写个欠条。”
“别写火中公司,写KGB。”高军坐在后面听到这话,一下就弹起来了,“公司可没有多少的费用。”
有本事,让他们去找KGB要。
反正,火种公司没有这个预算。
滚!
老板没钱。
…
十几分钟后,当乌拉尔开到阿纳托利家门口不远处时,外面还风平浪静的,高军看了下手表,这个时间点,如果有凶手,他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苏联军队真的烂成这样了?
“有人来了。”阿纳托利吞了口唾沫,看着远处,两辆黑色越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其中还有人手持AK,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屋内局势一顿扫射。
“OMG!OMG!”
高军的表情逐渐阴沉下来,他被人出卖了?
那些武装人员扫了弹夹后,冲了进去,打算对着里面大开杀戒。
但就在他们刚前脚进去,在别墅对面的树林里,就活生生的钻出一辆BRDM两栖装甲侦察车,14.5mm的KPVT重型机枪对着屋内一阵扫射。
而在侧边7.62MM同轴机枪也是提供火力,配合的很流畅,毕竟重机枪可不能一直射击,枪管吃不消的,刚好趁着这缝隙,后者加上。
这看起来…
就像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子弹穿过玻璃,那本就遭受过蹂躏的铁门,都忍不住的倒地了,里面几个正在客厅里搜寻的武装分子,当场被打的血肉模湖。
14.5mm的子弹,能够把人打碎(我见过,很凄惨。)
打到重机枪开始发抖后,这射速才慢慢的放缓,到最后逐渐停歇。
当那站在顶部的重机枪摘下头盔时,高军看清楚了,赫然就是托尼科夫,还没等他稳定情绪,就听到阿纳托利惊呼,“索普!”
原来,那同轴机枪射手就是阿纳托利的大儿子。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眼,然后拍了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