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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探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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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隧道里。

    他看不到一丝的光明,也找不到前进或是后退的方向。

    在这个阴冷和寂静的隧道中,好像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在天地之间,他独自一人沉睡着,他好像已经沉睡了很久很久……

    然而,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唤醒着他,那种力量来自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抑或是来自于他的自身,在无边的黑暗中,他孤独了太久,渴望着苏醒,他终于感觉到像是一双手慢慢地牵引着他,一起走出这漫长而凄冷的隧道……

    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他正躺在自已的房间里,屋子里是熟悉的味道,同样的摆饰,都在告诉着他,他已经又回到以前自己的房间里了。

    他想要坐起来,刚刚胳膊一用力的时候,便觉得胸口处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咬牙强忍着,很快额头上也渗出了几滴汗水,他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疼得他皱紧了眉头,但终于还是让他坐了起来。

    他拿起枕头垫在后背,就这样半躺着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胸口处的疼痛才开始渐渐地消退了些。

    房间的门虚掩着,两扇窗户紧闭,桔红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进来,让原本黑暗的房间里有了一丝光亮,这该是太阳要下山的时候了,林小轶面对着这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一个人这样枯坐着,突然感到自己特别的孤独,好像在这个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着,他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一声长,一声短,回荡在房间里面。

    过了许久,只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林小轶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孔,就听到一声带着惊喜的声音喊道:“哎呀,小轶,你醒过来啦!”

    林小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两个身影已经快步走到了床前,原来是大志和小武两位师兄,林小轶叫了两声:“大志师兄、小武师兄”,想要下床来,却不料身子刚一挪动,脸上却已经疼得抽搐起来了。

    小武连忙坐在了床边,用手制止他,道:“小轶,你别起来了,好好躺着。”

    大志也在边上说:“小轶,你都已经昏睡了几天几夜了,二师兄他们将你带回来的那天,你满身的血,可吓坏我们了,回来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的样子,后来,师父也来看过你一次,说你并无大碍,这下大家才放心了许多。”

    林小轶轻声地问道:“怎么?连师父也来看过我吗?”

    他以为像他这样没出息的弟子,师父是从来不屑于过问的。

    小武回答道:“师父虽然平常对你很严厉,其实师父也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脾气有些古怪而已,你也不要怪他啊!”

    “我怎么会怪师父呢?”林小轶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我这么没出息,还要师父他老人来为我操心——”话没说完,林小轶就已经按住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不止。

    小武替他轻轻地拍着后背,连忙劝解他道:“小轶,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再说这些话了,好不好?”

    林小轶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脸色竟变得通红,等到胸口的疼痛感稍减后,他才向小武道:“好,小武师兄,我不说了。”

    看着小轶师弟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一向口快心直的大志在床边哼了一声,狠狠地道:“真是欺人太甚,在五峰山一门之内,紫云峰的人还敢这么欺负人,竟然下了如此重的毒手,这还有一点同门师兄弟的情谊吗?”

    小武叹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办法呢?在道法修行上,人家毕竟比我们技高一筹,我们是打不过人家的,就算是我们找上门去说理,丢人的还是我们自己,我看还是能忍则忍吧!”

    大志听了这话,心里虽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服,可一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在道法修行进展,也只能默默地承受这样的事实了。

    其实林小轶心中也不怎么好受,小武的话虽然听上去不太让人舒服,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轻叹了一声,无意间地一低头,看到在自己的床头上正叠着一堆干净的衣服,正想开口问个究竟。

    大志师兄看到他的举止,已经抢先说道:“噢,那是苏绮玉师妹帮你洗的,那天带你回来之后,她看到你外衣上满是血迹,就拿去帮你洗了洗,昨天她拿过来,是我给你放在这里的。”

    林小轶点了点头,这些话早已触及到了他的内心深处,虽然躺在床上,身受着疼痛的折磨,可他的内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绮玉师姐,那天为了救他,苏绮玉还差点被仙剑所伤,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半晌之后,林小轶才呐呐地问道:“绮玉师姐,她……她还好吧?”

    大志道:“绮玉师妹每天都来看望你的,她每次来都要问我们你醒过来了没有,有一次回去的时候还红着眼圈,一定是她看到你身受重伤,心疼不已,暗地里哭过了一场。”

    小武也接着道:“这下好了,你醒过来了,绮玉师妹知道之后会很高兴的。”

    听到这些消息,林小轶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救了自己的性命,而自己又差点连累了她,现在还要让她为自己担心牵挂,我真是太没用了!

    想到这些,林小轶忍不住一阵心酸难过,胸口一窒,又是一阵剧痛,伴随着的,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

    看着小师弟这样身体虚弱,小武连忙把被子替他盖上,嘱咐他道:“小轶,你伤势还很重,身子要紧,还是再多躺一会儿吧!”

    大志也跟着说道:“是啊,小师弟,你再睡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准备一点吃的东西,等你睡醒过来,我再给你端过来,你要好好休息啊!”

    林小轶感激地点了点头,能有这样两个师兄的照顾,让他在这个世上感觉到一点人情的温暖,也让他这颗饱尝孤独的心得到一丝的抚慰,但是,胸口上过重的痛疼,已经让他根本无力说太多的话,他只是以轻轻的点头来回答他们的好意。

    看着大志和小武关上房门,听到他们消失在外面走廊里的脚步声,林小轶才慢慢地闭上了有些发酸的眼睛,他有些困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听到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很一个遥远的地方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睁开双眼,才渐渐看清,眼前这个美丽动人、惹人怜爱的人影,不正是苏绮玉师姐吗?

    不正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人儿吗?

    此刻,她正坐在他的床边,含情脉脉的双眸正凝望着他。

    “小轶,你终于醒啦,我刚才听大志和小武说,你下午的时候就醒过来的,你知道吗?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这几天都把我们给急坏啦,现在好了,你终于醒来了,真是谢天谢地,”苏绮玉脸上绽放着喜悦的笑容,可眼睛里却分明含着湿润的泪水。

    林小轶连忙问道:“师姐,你怎么哭了?”

    苏绮玉擦了擦眼角,露出少女的羞涩,笑着说道:“没事,小轶,我那是高兴的,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终于能醒了,真的,我好高兴。”

    看着苏绮玉师姐喜极而泣的泪水,林小轶心里感到莫大的愧疚,都是自己的不好,闹出这样的事情,让师姐这样为他这样担忧。

    苏绮玉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哎呀,我差点忘了,你一定饿了吧,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说完就走过去,从桌子上拿过一个绢布的包袱和一碗粥,“这包袱里是我亲手为你做的点心,你看看,”她一边打开包袱一边说:“这是菊花糕,这是栗子饼,还有刚才大志师兄为你煮的香芋小米粥,还热乎着呢,你快吃吧。”

    林小轶半躺在床上,接过师姐手里的点心和米粥,也觉得自己的肚子空空的,有了饥饿感,谢过了苏绮玉师姐,便随手拿起一块栗子饼,刚要张嘴咬下去,便听到自己屋子的角落里发出了奇怪的“吱吱”声响。

    林小轶定睛往那里一细看,原来是苏绮玉师姐的那只棕色的小狗“楚楚”,它跟在苏绮玉的身后,随她来到林小轶的屋子,也便乖乖地蹲在墙角根,刚才嗅到了主人苏绮玉从包袱里打开的糕饼香味,也便嘴馋的叫了起来。

    林小轶便将手里的那块栗子饼向它示意了一下。

    “楚楚”便一溜爬了起来,跑到林小轶的床边,用嘴叼下栗子饼,津津有味地也在床沿吃起来。

    “就知道吃,”苏绮玉在旁边瞪了“楚楚”一眼,嗔道:“这些都是给小轶师弟的,你馋什么?”

    “楚楚”听到苏绮玉骂它,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抬起小脑袋,又是摇尾巴又是眨眼睛,看着它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苏绮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楚”看到苏绮玉并没有再责罚它的意思,便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因为一是苏绮玉亲手做的,二来肚子里也是几天都没有进食了,林小轶吃了一大半的糕饼,连那碗米粥也喝了个底朝天,看着林小轶这么狼吞虎咽地吃着,苏绮玉也是心里乐开了花,吃饱了肚子,就说明林小轶的伤势会很快痊愈的。

    等林小轶吃完了,苏绮玉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微笑着点头,道:“对,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嘛!”

    林小轶脸色微红,想想自己这么给池月峰丢脸,苏绮玉师姐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有,反而还对他这样关怀备至,除了每天来看望他,还为他做点心,林小轶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嗫嚅了半天,才道:“这些天,真是让师姐你费心了,我要好好谢……”

    苏绮玉截住他的话,站起身来,嗔了他一眼,道:“小轶,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啦!”

    可是,看着林小轶一脸的诚挚,苏绮玉的脸上渐渐有了一层淡淡的欣慰,然后,她便语气柔和地说道:“小轶,还记得你初次来池月峰那天,我误会了你,对你失礼,你非但没有怪我,还在师兄们面前替我说话,从那时起,我便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师弟了,这些年来,在池月峰上我们也一直朝夕相处,已是情同手足,你我之间,是不必言谢的,知道了吗?跟我就再也别说那个字了,好吗?”

    林小轶听了此话,心像是没来由地一阵狂跳,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个俏立的身影,只有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苏绮玉往林小轶身上的伤口处查看了一番,略略点了点头,道:“紫云峰的人居然下手这么重,不过现在还好,伤口已经快愈合了,不过,你还是需要好好静养才是。”

    林小轶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伤处,叹息一声,道:“这次被人家打伤,也怪不得人家,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修行太浅。”

    苏绮玉微嗔道:“你总是这样,把所有的过错都让你自己一个人来承担,中土修真之界,有多少人会像你这样的傻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修行一途,大家为了种种事情,也免不了彼此的争斗,我怕以后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次是你命大,下次我就不知道你还能否逃脱出险境了?”

    林小轶苦笑了一下,看着苏绮玉师姐满含关切的眼神,道:“我入五峰山也已有五年了,可在道法修行上连一点进展都没有,也许这是天意,我不该来此的,如果有一天,我命丧黄泉,那也是我的命中注定的!”

    苏绮玉用手马上堵住了林小轶的嘴,道:“你再这样自暴自弃,我就永远也不理你了!”

    林小轶全身一震,心头突地一热,想用手去握住她的手,却又迟疑了一下,手却停在了半空之中。

    苏绮玉像是有所醒悟一般,知道是自己太过急切,差点忘了自己的女儿身份,她收回手,侧过脸去,佯装看桌子上的那盏烛火,烛火倒映在她的眼眸中,明亮而温暖,宛如夜空中星辰的灿烂。

    林小轶一时看得发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要是我也有像那个用紫凝仙剑的白衣人的道法修行就好了。”

    话刚说完,林小轶便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觉得满心的怅然,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人飘浮在云端,身子空空荡荡的,然后又慢慢地坠落下去。

    苏绮玉听到这话也是略略一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恍惚,只沉默了一下,便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户前,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纱窗可以看到天空中那一轮新月。

    月光是皎洁的,夜色是朦胧的,窗外轻风拂过,竹影幢幢,摇曳在纱窗上,像是一幅如梦如幻的图画。

    在林小轶的眼里,这图画是绝美的,因为这画中还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她正出神地看着窗外,林小轶忽然觉得,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此刻,那该是多好的事情!

    “沙沙沙”,窗外又是一阵轻风拂过,屋内的烛火晃动了几下,快要燃灭的灯盏中,烛油已经快没了,火光变得微弱了许多。

    “好了,夜深了,小轶,你早些歇息吧!”苏绮玉转过身来,轻轻地道。

    林小轶答应了一声,看着苏绮玉向房门走去,心里莫名地怅然若失,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忽然,只见苏绮玉在门前停住了脚步,暮然回首,转瞬间,这一幕的美丽容颜映在了林小轶的心头,耳中只听到她在说:“嗳,我差点忘记了,”说完,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只闪着柔和光泽的戒指,递给了林小轶,道:“那天我帮你洗衣服,在衣襟中发现了这只戒指,好漂亮的东西啊,一定是你娘留给你的吧,我就把它暂时放在身上了,到现在才想起来,好了,现在物归原主了!”

    林小轶接过这戒指,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它送给苏绮玉师姐,可一想到这戒指也并非是自己之物,自己怎么能自作主张地送给别人呢?

    正在林小轶踌躇间,苏绮玉微笑着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啊,”说着她便已经打开房门,轻盈地走了出去。

    屋内,林小轶痴痴地望着已经合上的房门,房间里安静地异常,此刻,便纵有千言万语,又说与谁人听呢?

    窗外依旧是轻风与修竹的缠绵。

    他默然无语,只枯坐在床上,片刻后,“滋——”的一声,青烟袅袅,灯盏中的烛火熄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然后,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林小轶分明看到自己捏在手中的蛰龙戒突然发出了一声低闷地怪响声,然后,手中的戒指像是放在炉火中烧烤一样,由原来的青白色渐渐变成了赤红之色!

    同时有一阵灼热感从戒指上传过来,林小轶顿时感到手指一烫!

    “哎呀”一声惊呼,林小轶一失手间,戒指从他手上掉了下去,林小轶就势一翻被子,戒指从床沿上滚到了地上,竟然没有碎,一路滚到了墙角根边。

    林小轶睁着眼睛不敢错过任何奇异的事情,只见戒指刚一滚落到那里,就升腾起一团青色的烟雾,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只脑袋很大的东西在烟雾中忽隐忽现,两只闪着金光的眼睛如同常人的拳头大小,后面还好像拖着很长的一条尾巴似的,那东西显然体积硕大,很快便充斥了半间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味,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林小轶吓得用手蒙住了眼睛,他再也不敢细看了。

    片刻,似乎没有听到太大的动静,林小轶才敢放开遮住眼睛的双手,只看见房间里仍是漆黑的一片,他爬起身来,摸索着找到桌子,重新点燃起灯盏。

    房间里一切仍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动的迹象,那只戒指正静静地卧在墙角根,散发着它原本就有的柔和温润的青光。

    似乎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魇,刚才那只不知名的庞然大物,刹那间竟失去的踪影,林小轶小心翼翼地将蛰龙戒拾起,放在了桌子上,坐了下来,在灯火下翻来覆去地细细查看。

    戒指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异常,只在在它的里面发现了几丝红色的印迹,林小轶辨认了好久,才知道那是已经干透的血迹。

    然后,他马上想到,也许就在那天,他在林中被“金鳞”仙剑剌伤的时候,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他藏在衣服里的戒指,可他始终没弄明白,刚才的那一幕奇怪的景象与现在发现的这些血迹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此刻,窗外的风已经停了,东方已经微微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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