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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希腊神庙上的那句话
仍是千古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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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点
盘点一下前文情节及时间先:
11:26,午饭时候,周主任丢了矢夫回家做饭并劝他下午确认聘任之事。矢夫看阿三不在客栈,于是找到对面的山里人家,点了一碗素浇面。
11:33,李芳菲接到菁菁和小米,三人也来山里人家吃面。矢夫隔桌偷听女生聊天。空调坏了。
11:43,旅游团队来袭,矢夫因“人煞”之遁避过云奈的“多疑心变”,后因心境变化,“人煞”遁力减弱,吃了一招“执迷心变”,趴在油腻腻的饭桌上昏迷半刻。此时李芳菲等已中招,离店去阿三客栈订房间。而龅牙老汉和店里女人也因心咒作用,未注意矢夫昏迷。
12:19,云奈不忍,在离开饭店时解了矢夫的咒语。
12:30,矢夫稀里糊涂走到春蕾小学,却喝了门卫二爷的一碗“闭门羹”。同时山里人家关了店门。
12:44,再折回阿三客栈,上网查龙珠岛的资料,听楼上打闹,做了个关于“海上龙珠岛”和《痴人笔记》的梦。
13:16,被一阵狗吠惊醒,因消咒体力下降,遭遇隔壁小蔡的一记ko。
13:30,李芳菲三人经历一番“床咚”,出门去金龙洞。矢夫坐着发呆。
13:43,矢夫神志完全恢复。
13:51,再次来到小学,找周主任确认入职。
13:57,向周主任诉苦之后,提到山里人家旅游团队的怪事。
懵懂
“什么!是不是一个旅游团?”周主任露出焦急的神色,直挺起身,胸口的扣子又像弹珠,几乎要弹射出来。
矢夫心里一惊,我这还没说旅游团,只说了一秒钟的变化,她是怎么猜到的?
周主任凝眉不语,想了一想,又提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赵校长:“喂!赵校吗?……嗯,小矢来确认了……是的,现在有个急事,电话里说不方便……嗯,是的,还请您抓紧来一趟。对,我们都在……是的,在我办公室。”放下电话,周主任交叉了肥白的手指,看着矢夫,神情比刚才平和了许多,慈祥得像一位菩萨,心里暗道:小矢啊,有些事情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因为真相往往比谎言更让人痛苦。就像我们上午嘻嘻哈哈跟你讲的那个“命中注定”,难以点破。只有靠你自己去理解了。但口上却说:“等等吧,赵校过来就明白了。”
矢夫还是一头雾水,心想你们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别装知道,这么给我绕弯子打谜语卖关子吊胃口,这么做,你们觉得我还能愉快的玩耍吗?嘴上却也换了另一种语气,追问道:“明白什么?”
周主任又叹了声气,肥白的手指尖一下一下,就像旧时作战指挥部里发电报,在虚空中有节奏地弹着,继续说:“现在跟你讲也行,因为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其实,这龙珠岛,暗中有一群人,守护了一个非常古老的秘密。”她的脸庞,半隐在绿莹莹的台灯光影里,像是外星来客。矢夫这才发现办公室里阴暗、封闭,窗户都被厚厚的帘布遮去大半,而且没开头顶的大灯。虽然室外阳光炙热,几乎要融化一切,但这座隐蔽在山坳之中的春蕾小学、赵家旧祠,却仿佛自带空调,让人不仅觉不出热,反而有些冷。
就听周主任接着说:“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时空交汇点,这句话你听说过吧?”
矢夫摇摇头,满脸茫然。
“简单些讲,在现在这个时间,你坐在我的对面,我们虽然时间是相同的,但所在的位置即空间维度是不一样的,对吧?”周主任舔了舔略显干燥的薄嘴唇,说:“反过来说,你现在坐在这张椅子上,过去一秒和现在的一秒,以及接下来的那一秒,虽然所处的空间维度差不多,或者相同,但时间又不一样了。”
矢夫继续茫然,但渐渐也明白了一点意思。是的,就像那个谁说过的,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时间是在不断流逝的,现在的一秒转瞬就已成为过去,而未来,又不断地变成现在。
周主任见对面这个一脸书生气的男生缓过神,知道他基本听懂了,于是接着说:“但是小矢,你有没有想过,按照逻辑上的推理,有正必有反,有前必有后,有‘不可能’也就必然会有‘可能’。既然说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相同的时空维度的交汇点,那是否可以假设,这两个相同的交汇点,其实是完全有可能存在的呢?”
矢夫表示,刚才那些还能听得懂,现在又一脸懵懂了。
周主任看他不会意,也不恼,却微笑起来,继续说道:“这其实是个逻辑学和概率学的观点,讲着啰嗦,道理却非常简单。就像黑与白、有和无、上和下,等等情况,都是一正一反,或说一阳一阴。有肯定,就会有否定,正如有希望,就有失望一样,反之亦然。既然可以确信无疑地断定,世上不可能有两件物体或事件,在同一时间处在同一空间,因为这两件物体或事件是完全重叠的;那么,有否定,逻辑上必然有肯定,所以这世上也就必然有两样东西是处在同一时间和空间维度上的。”
矢夫心想,对啊!有对就有错,有善必有恶,万物皆是相对应的,的确是这样。“但是,那处于同一时空的两个东东,到底是什么呢?”他追问道。
周主任又是一笑,肥白的手指点点桌面,又从绿莹莹的台灯光影后探过菩萨似的脸庞来,用一种神秘莫测,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轻声说道:“那是——你,和你的灵魂!”
月华
“……”矢夫愕然,嘴张得老大。灵魂?这玩意儿存在吗?他抱着满肚皮的惊艳,打量着面前这位和上午判若两人的周主任。那张被灯光映照得绿莹莹的脸庞,忽然消除了恐怖感,反而显得和蔼起来。那双细眯眯的、倍加温柔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的柔光,颇似达文西笔下的圣母,又像一位抱着亲儿正在哺乳的母亲。现在,在那眼中,矢夫好像变成了依偎在母亲怀抱里、嗷嗷待哺的婴儿,正鼓着小嘴,沽滋沽滋吸吮着甘甜的乳汁。
周主任循循善诱,一字一句解释着玄而又玄的道理。
矢夫听着听着,好像是懂了,但又未必全懂。内心里,仿佛升起了一轮明月,照得一片荷塘田田透着丝绸般的光亮。但似乎仍有一抹彩云,时不时为风吹动,遮住了月华。
是的,每一个尚且活着的人,与他们肉体相合一的,就是那道灵魂。换种时髦的说法,也可以叫做精神。虽然我们平日里都不去提它,甚至大多数时候都忽视了它的存在,但与这肉体上、物质上的“我”一样,它不正是我们每个人——在同一时空维度中的——另一个“我”吗?
就像人的影子,如果我们只把自己深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总是看不出的;必须勇敢地站到阳光里来,或是坦诚接受灯火的照耀时,才能显出那阴暗的一面。因此,灵魂这个东西,我们每个人都随身带着,隐藏在肉体无穷欲念的深渊里,无法察觉;唯独在阳光之下,在正大光明的清净世界,才会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话:“周主任,可以称呼您周姐吗?听您的话,人都有灵魂,与肉体同在。那么,我想冒昧地请教一句:人死了,还有灵魂吗?”
没想到周主任闻言却笑了起来,脸上泛起几道皱纹,就像白面包子上的细褶子,说道:“小矢啊,这个问题问得好啊!自从有了人类,有了生死,就有了这个疑问,也引起各种争论。可惜争了千百年,还是没个定论,”歇了口气,她继续说:“其实很简单,正反相对的两个'我',肉体是形,灵魂是影,既然形已寂灭,那影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那——怎么解释鬼魂这种现象呢?”矢夫仿佛钻了牛角尖,因为他不自觉地把中午在山里人家遇到的事情,与某些看不见的神秘力量联系到一起。
“鬼魂?你看到了么?”
“呃……没……但中午那个旅游团……实在太邪门了,不是撞了鬼,还会是什么?”
周主任说这得问赵校长,依旧眯眯笑着,心底却涂满了苦楚——她不确定,是否现在就该把那些事情告诉面前这位可怜的男生,虽然他迟早会知道,但是,如果告诉了他,那些痛贯心肝的话,就将成为他这一生难以抹却的回忆。
是的,一生难以抹却的回忆!
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却听见窗玻璃上被咚咚弹了两下,就瞅见窗帘布旁,一张苍白的脸映在上面,只一晃,却又不见了,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是赵校长。
那张螳螂似的倒三角脸庞上,已满是汗水,正顺着下巴和鼻尖往下滴,就像下雨时悬空的滴水檐瓦;花白的头发也浸透了汗,远看像团浇灭了的纸灰,近看则更像雨雾松林中一根根枯白色的松针,凝着颗颗水滴。他也顾不得擦汗,一进来就反身锁上门,又迅速把厚厚的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小声问道:“怎么,旅游团到了?”周主任说是,肥白的身体忙不迭地从办公桌后挤出来,一段接一段,就像噗噗往外挤的沐浴露泡沫。
赵校长喘着气,点点手,示意大家都坐,又盯着矢夫看了一眼。这眼神很熟悉,就是白白的眼珠子,要从汽水瓶底一般厚的眼镜片下面钻出来那样。矢夫被他看得发毛,双手局促地在休闲短裤上搓了搓,就听见赵校长轻咳一声,但没说话,眉头都拧在一起,似乎在沉思。
周主任往前挪了挪身体,看着校长问道:“赵校,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赵校长也不答话,眉毛仍旧拧着,像两只咬在一处的黑色毛毛虫,纠缠了半天才悻悻松口,答非所问地叹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照理说,伊藤他们应该后天才到。”
“后天?”周主任细细的眉毛也拧起来了,不像毛虫,却像一条细长的蚯蚓。
“嗯……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赵校长顾自喃喃,只当一边的矢夫是透明的空气。
矢夫被这二位莫名其妙的对话搞了个满头雾水,什么意思?什么伊藤、后天、重要日子?莫非这旅游团是东瀛岛国来的?就听赵校长继续低声说道:“听上面的人说,伊藤这次,来者不善啊……”他的嘴巴动着,声音却越来越轻,听不清说了什么。周主任闻言又点了点头。
空调呼呼转着。这情景几乎让矢夫抓狂!你们俩鬼鬼崇崇,低声密语,当我空气吗!喂,关于中午的那些怪事,还有刚才周主任讲的什么守护龙珠岛一个古老的秘密,到底怎么回事?他轻轻拉了拉赵校长那宽大的袖管,意思是还有我呢!赵校长被这一拉,忽然哈哈一笑,吓了矢夫一跳。娘的!这一惊一咋,跳大神似的,敢情这里就没个正常人类?又听赵校长说:“小矢啊!刚才周主任应该跟你讲过了吧?”
“讲过什么?……哦,是的,刚才正说到灵魂的事。”
“你听得明白吗?”那双白眼珠子又从酒瓶底似的眼镜片后面瞪过来。
“呃……开头有些不明白,后来懂了一些,但后面……又不明白了。”
“哈哈!”赵校长又是神经兮兮地一笑,让人心底发毛,“看来,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
“?”矢夫转眼看看周主任,发现她又恢复了菩萨似的微笑,窝在那盏绿莹莹的台灯后面。
“小矢啊!你听好了,”赵校长靠在椅子背上,说书先生似的,放松了空荡荡的身子,又举起一只手,继续说:“中午你在山里人家遇到的旅游团,牵涉到龙珠岛的一个古老的秘密……说来话长啊……为首的叫伊藤,东瀛近畿五重县景阪市人,他的祖辈,曾在宋朝与守护龙珠秘密的一族有过瓜葛……”
东瀛?宋朝?瓜葛?这也扯太远了吧!
赵校长继续把伊藤家族的历史、密伽幻心咒等等情况跟矢夫说了,并说你身上也遗传有三煞之一“人煞”的免疫力。
心咒?要诀?人煞?拜托编故事不要这么离谱好不好!矢夫满脑子混沌,就像一锅架在灶上嘟嘟翻滚的白米粥。这……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我只是一个穷小子哎!虽然“矢”这个姓氏的确不多见,但也不至于昨天还在嘉禾市里享受着世间所有吊丝都可能遭遇的白眼、数落、欺辱和不屑,今天在这午后骄阳照不到的山坳坳里,在这古色古香又带着神秘甚至诡秘气氛的春蕾小学里,我就成了具有超能力的牛叉一族。难道,这就是你们上午咯咯乱笑的那句——命中注定?
不可能,这肯定在做梦!
周主任也看出矢夫此时一脸飘忽不定的狐疑之色,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从绿莹莹的灯光里探出白白胖胖的笑脸来,说道:“瞧,赵校,您把这孩子给吓着了!”
“嗯嗯,吓着了,呵呵呵!”赵校长也跟着笑着,空荡荡的、湿了一半的衣服,也在竹竿似的身架上舞动起来。
这俩神经病!不行不行!这地方太怪了,我还是回嘉禾市去!矢夫看着两人,心里像头巨大的鲸鱼喷水一样,浮起一大片恐惧,肚子里咚咚咚打起了退堂鼓。他吞吞吐吐说道:“我……我……不好意思,我想我还是回去好了,这里的事,我不做了……谢谢两位领导的好意!”眼下这情况,还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为妙!
赵校长可能早已料到他这句话,仿佛不假思索,连珠炮似的说:“好!小矢,你可以先回去,但,你还会回来的,而且,后天就会回来!那个,周主任你去码头上送送他……唔……现在快两点半,两点三刻有班渡轮,应该赶得上。哦对了,我的名片,手机号码,你有的吧,到时候再联系吧!”
什,什么?这么吊?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而且你凭什么确定我一定会回来,而且还是后天?
周主任见状,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校长抬手打住,又拍了拍矢夫的肩膀,语重心长,说了句让他愈加难解的话:“你身上,流淌着龙珠的血!”
龙珠的血?又是什么东东?龙珠怎么会有血?
逃离
一刻钟后,矢夫已经在周主任的目送中,登上了回嘉禾市的渡轮。
渡轮呜呜拉着汽笛,巨大的引擎轰隆作响,仿佛一只钢铁制成的大鱼,遨游在湖面。脑子里还是嗡嗡乱响。这都叫什么事啊!昨天上午,一时冲动,顶撞了赤豆雪糕,大义凛然地炒了老板鱿鱼,然后鬼使神差来到龙珠岛,经历了一番奇异之旅。今天上午,大风大雨之中,偶遇赵校长并接受了他的邀请,雨过天晴,去学校应聘;然后就在山里人家小饭店遇到了李芳菲老师和她的小姐妹,再被突如其来的旅游团,一位瘦小的墨镜——据赵校长讲应该是个东瀛人——施了所谓的密伽幻心咒;最后,了解到自己的超能力……这一切,仿佛来的太快,却又是一波三折,充满了魔幻般的色彩。
而现在,我选择了逃离。
因为不是高峰时段,乘客很少,而且和来时拥挤的统舱不一样,这艘渡轮有座位。身后的角落里,横躺着一个老汉,正在呼呼大睡,满身酒气,一双沾满尘土的破旧解放鞋都没脱,蹭在灰白的座套上;其他地方,三三两两坐了些人,大多七倒八歪打着瞌睡;不瞌睡的,也都低头玩着手机。
倒是身旁隔了一条过道,坐着的一家三口,引起了矢夫的兴趣。当中坐着的应该是父亲,戴一顶迷彩遮阳帽,细眉细眼,身穿一件迷彩圆领汗衫,如果再背杆长枪,挎只军用水壶,就是部队野外拉练的样子。他右手靠里坐着个女人,只看到一袭碎花裙,一顶黄白宽边太阳帽,架着副大框太阳镜。男人的左手边,也就是靠近矢夫的这一侧,坐着个小男孩,大约十来岁,一头小平顶,休闲t恤,蓝色短裤,脚上晃荡着一双蓝白相间的运动鞋,正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游戏。按说这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坐在旁边,也没什么出奇之处,主要是这男人的衣着,以及小男孩的打扮,让矢夫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父亲也经常这么穿,好像对军装有一种近乎痴迷的依恋,虽然退伍多年,仍喜欢穿着迷彩或军绿的服装。而自己,记得上小学时,也是这样一头小平顶,脚上也总是一双运动鞋。
看着这一家三口,忽然就有些想家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