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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相约出府
于浩然临别时这几句话说的不清不楚,容子奕思量多时亦不明其义。于浩然是怪自己没有出力助他侍奉景离?还是,他晓得了自己改了初衷、情迷于景离?容子奕越想越觉心虚,本欲过两日再去春林轩与于浩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谁料春宴前他还有件大事要完成,只得日日被月白扣在秋守院中。
这件大事便是要成为真正的东木风。
东木风虽是捏造出来的人儿,但东氏一族亦算是一方显赫世家,与朝间诸人诸事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东木风既是东氏之子,自当应着东氏的势力脉络与满朝文武分亲疏相处,必不可行差说错。
容子奕既为天下第一才子,自是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奈何东楠身为几朝太傅,在朝中的关系实在盘根错节,要熟背他在朝间的历史故事与人际脉络简直相当于要将凰国几朝来所有的人事皆记忆清楚,纵是再能过目不忘的,也需得费不少时日。更何况因是凰国的阴阳与容子奕过往认知乃是颠倒,记起来便更费些心力。
月白见容子奕总是分不清男女,不禁笑道:“主子担着天下第一才子的美名,却如此糊涂。”
容子奕已是背得昏天黑地灵台一片混沌,道:“我来这里许久一直在这府里,除却殿下是个女王爷、男妃可以生孩子外,这府里和原来我住的地方倒也没什么分别,确实还是不惯。”
月白素来喜欢听容子奕讲凰国以外的事,眼眸一亮,追问道:“我听殿下说,外间的女子日子过得苦的很,多是一个男子娶一堆女子,女子的日子远不如男子过得惬意风流。怎么原来外间的女子也可以当官、娶一堆男子当妾侍吗?”
容子奕道:“外间寻常人家多是一夫一妻,若是有钱有势的男子也多有娶些女子作妾侍的。不过外间倒也有女子当官的,权贵女子除了夫君亦是可以豢养男宠。”
月白面露向往,道:“若是可以,奴婢也想去看看外间的生活是个什么模样。”她心念一转,道:“主子记不住凰国人事,或许是因未曾了解大凰真正的风土人情。不如月白陪主子出府走走看看,主子便能晓得凰国的人究竟是如何生活的了。”
听了“出府”二字,容子奕不由心思一亮。微微拧起眉,他试探道:“如此自是甚好,可是……只怕殿下不允。”
月白狡黠一笑,道:“主子不必担心,殿下亦是喜欢乔装出去走走的。而且主子生辰便要到了,若是主子借着生辰去求殿下一道儿同行,想必殿下无有不允的。”
这妮子,原来还打着撮合自己与景离的主意。容子奕微微叹一口气,感叹自己倒中了这小女子的设计。
月白一张巧嘴,将容子奕本着筹备东木风的角色加之庆贺生辰而要求出府走走的理由说的名正言顺加言顺名正,景离听罢,竟是觉得没什么理由不允的,便约定了在容子奕生辰那日三人一道出府去走走。
待月白欢天喜地地去后,雨霁悄悄提点道:“殿下容秋妃出府,恐防他一去不回。”
景离微微摇头道:“不会,有于浩然在府里,我想他不敢擅动妄为。”垂下眼眸,用指节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她接着道:“何况,春宴那日他始终是要出府的,不如就借此次先试一试他。”
待到容子奕生辰那日,景离、容子奕与月白便易装成小门小户的当家女主人携着新婚夫婿与贴身丫鬟来都城游览的模样,悄悄儿从角门出了愉亲王府。
愉亲王府乃是在都城中心处闹中取静的地方,正毗邻着最热闹的街市。在街市上漫步,只见两边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无所不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亦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市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这还是容子奕头一回见到真正的凰国风貌,除却街边女子多些,原来倒也与外间分毫不差的。
景离见他瞧的认真,走近前问道:“如何?”
容子奕微微垂眸,答:“大凰繁盛,不遑多让。”
景离望住这街这景,道:“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便是我一生所求。”
容子奕心中一动,正欲答话,月白却嫌他二人不谈情只谈国,上前打断道:“走了半日,主子也累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歇脚罢。”
景离答应了,因她素不吃外面的吃食,若去餐馆斋坐着未免太过打眼,一行三人便向街角一家说书馆去了。
说书馆的小二很是殷勤,甫一见三人便将容子奕夸赞一番,道:“这位郎君真是生的俊俏别致,小姐真是好福气。”容子奕在外间做男子时,倒从未被人夸过容貌,微不可测地将面一红。
那小二又道:“看打扮,三位当是外乡来的旅客罢?那真真儿巧了,今儿说的乃是皇城里的秘闻,事关当朝一品尊亲王、愉亲王殿下,在你们家乡是万万听不到的。”
“哦?”景离骤然来了兴趣,“那确实须得听听。”
月白适时上前向小二手里塞一锭银钱,道:“我家小姐怕吵闹,还烦小二哥寻个安静座位。”
那小二得了赏钱,自是眉开眼笑,亟亟将他们引进雅间。月白嫌雅间仍不够雅,匆忙放下帘子取出帕子擦拭一番,又掏出些自备的茶果来,才请景离坐下。
方一落座,正好台上说书人一拍醒木,道:“道那一品尊亲愉亲王,乃是个既风流又多情的主儿,年尚豆蔻便豢养数百男宠,啧,二字谓之曰——”那人又一拍木,斩钉截铁道,“荒淫!”
容子奕走了半日口干,正吃了一口茶,听得这二字险些将口中含的茶水尽数喷出,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忍住吞下。转脸看一眼景离,面上已浮起那非喜非怒的莫测笑容,以手支颐全神贯注地望住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