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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笙并不答言,只一脸惊惧地盯着碗中蛊虫,眼见它越涨越大,转眼间已如拳头大小,她凄声尖叫一声,手脚并用爬向清虚子:“道长救命!道长救命啊!”
话音未落,那虫身忽啪地一声涨破,下一瞬,便有一只通身血红的飞蛾飞将出来,准确无误地直奔宝笙。
宝笙已吓得面无人色,血蛾越飞越近,清虚子却只冷冷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她绝望地推开清虚子,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往门外跑去。
只是她速度再快,又怎及那迅如闪电的血蛾,只一瞬,血蛾便追至她身后,没入了她体内。
清虚子摇摇头,叹气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早在你施蛊害人之时,便该想到有今时今日!”
金蛊虽已入体,一时半刻还未发作,宝笙破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她膝行到清虚子跟前,重重磕头道:“道长,我知道我错了,我并非有意害人,实是那婢子无意中目睹了我给林四公子种蛊,威胁我要宣扬出去,不断向我勒索银钱,我万般无奈,才出手害她的,我事后也追悔不已,道长,我知道错了,您道行高深,慈悲为怀,就行行好,救救我吧!”
被眼前景象吓呆了的云芍听得此话,惶然开口道:“原来…你为了争宠,竟给林四公子下蛊…”
宝笙立即怨毒地回身看向云芍:“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去年中秋节,我们一同游街,明明是我先邂逅林四公子的,你为何故意在他面前卖好,你安的是什么心?我知道你素来咬尖要强,什么都要跟我抢,以往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为何连林四公子都不放过?”
“于是你便施蛊将他夺回?”清虚子冷眼看着宝笙,“甚至为了一己之私,用那般恶毒的蛊残害无辜?”
宝笙体内的蛊毒开始发作,眼角隐隐沁出血丝,腹内仿佛有千钧之力在搅动,她越发惊惶,忍痛抓着清虚子的衣袖道:“道长,快救救我,我往后再也不害人了!我也是一时糊涂,您慈悲为怀,忍心看着我惨死在你脚下么!”
清虚子暗叹一声,他原本只想用蛊虫指认寄主,谁料这蛊毒如此霸道,竟会反噬寄主。看宝笙这副模样,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他施出清心咒,试图帮宝笙压制体内蛊毒,但宝笙面色越来越枯槁,面色越来越青黑,已然回天乏力。
他叹息,低声问宝笙:“你可知道另两名寄主是谁,现在何处?”
宝笙的脸色如回光返照般瞬间一亮:“只要告诉道长,道长便能出手救我么?”
清虚子只是默然,他不忍心骗一个将死之人。
宝笙仍不放弃希望,忍着噬骨的剧痛,极力挤出只言片语:“有名寄主,在…大…”
眼中最后一点亮光变暗,如风中烛火无声熄灭,由此陷入无尽的黑暗。
沁瑶眼看着那一刻前还娇美如花的脸庞瞬间枯萎,虽然是咎由自取,仍忍不住心生凄惶。
屋内死一般寂静,过不一会,开始有人低泣,渐渐形成一片呜咽声,沁瑶抬头,愕然发现哭得最难过的竟是云芍。
清虚子为宝笙颂一段往生咒,沉默起身,凝眉道:“宝笙体内的虫身已死,第二条虫身很快便会催动寄主,恐怕过不多久,又会有人枉死了,时日不多,我们要尽快找到第二位寄主才是。”
回青云观的路上,清虚子叹道:“’长相守’委实太过邪性,按说这蛊术已在世间绝迹上百年了,也不知道宝笙是从何处得的。“
沁瑶疑惑道:”师父,好端端的蛊术为何要叫长相守,其中可有什么典故?”
清虚子捋捋须道:“这蛊术本是百年前从苗疆传入中原的,听说是一名巫后为笼络意中人而制,女子如将其种入体内,不但能迷惑男子的心性,还能施蛊残害旁人,是世间罕见的双性蛊。蔓延到前朝时,有宫中妃嫔为了争宠冒险种蛊,迷惑皇上,前朝皇后得知后深恶痛绝,暗中搜罗天下能人异士,破除了那妃嫔的蛊术,皇帝清醒后,深以为耻,便下令禁绝巫蛊之术,违者抄家灭族,其后不过十余年,这蛊术便慢慢绝迹了。”
”竟是为了得到意中人所制?怪不得叫做长相守。“沁瑶愕然,又忍不住叹息,该是多么无望的爱,那巫后才能想出这种伤人伤己的蛊术。
清虚子像是有所触动,露出鄙薄的表情道:”即便达成所愿又如何?所得的也不过一具丢失了本性的躯壳罢了,说到底,无非都是种蛊之人一厢情愿,自欺欺人。“
说话间马车到了青云观,刚到门口,一名唤福元的小道童跑到车前道:“道长,您可算回来了,方才有一封洛阳的八百里急件送到观里,信上还用的是官印,怕是有要紧的事要找您。”
“洛阳的官信?”清虚子诧异地跟沁瑶和阿寒一对眼,提步往观内走去。
拆开信一看,清虚子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原来是前日洛阳出了一桩奇案,一具死了多日的无头死尸自行跑到洛阳府击鼓鸣冤,当地知府既惊且惧,闻听长安城的清虚子道长法力高深,便请清虚子秘密前往洛阳,协助破案。
信上还强调:请道长务必即刻出发,到时候必有重谢。
“师父,咱们去吗?”沁瑶站在清虚子身后看完信,问清虚子。
清虚子抚了抚下巴,略思忖一会,回头对沁瑶说道:“信上说得这般凶险,为师需得即刻启程,你才从莽山回来,若又跟着为师连夜赶路,太过辛劳了,还是别跟着去了——阿寒,速帮为师收拾行囊,咱们这便出发。”
阿寒一怔,他迅速抬头看一眼沁瑶,见师妹并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他才放下心来,起身道:”是,师父。“
半个时辰后,沁瑶清虚子和阿寒上马车,清虚子担忧地对沁瑶说道:“为师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如果另外两名寄主有了下落,你切忌轻举妄动,一切等为师从洛阳回来再说。”
他知道沁瑶性子稳重,处事稳妥,但到底年纪太小,道行又粗浅,万一遇到种蛊之人,他怕沁瑶应付不来,反伤了自己。
沁瑶见清虚子如此慎重,她忙点头道:“我知道,师父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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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效刚从含元殿出来,身边迅速围上来一群文武官员,个个面如春风向他道贺:“恭喜世子被皇上钦点为南衙诸卫将军。”“皇上向来识人如炬,世子果然是年少有为。”
道贺声此起彼伏好不呱噪,蔺效耐着性子一一回礼,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蒋三郎拍拍蔺效的肩膀,低笑道:“说吧,上回出长安帮你皇伯父干什么去了,哄的他这般高兴,一回家就让你当了南衙诸卫将军。”
蔺效似笑非笑地看向蒋三郎道:“想知道?“
蒋三郎脚步一顿,等着蔺效的下文。
“把你那匹大宛紫骍马送给我,我就告诉你!”
蒋三郎气笑道:“你尽管卖你的关子,我若存心想知道,怎么都会知道!”
见蔺效抬步欲走,他只得作罢,道:”行,行,你不说便罢。今日弟弟你高升,哥哥我做一回东席,咱们去日晟楼好好喝一盅。“
蔺效不屑道:“喝酒便喝酒,往自己脸上贴金做什么,你是我哪门子的哥哥,”
常嵘跟在两人身后,无奈地连连叹气,这两位主子什么时候能不吵架拌嘴,也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