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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她第一时间想到荷华,眼前的侍女看起来并不是那个杂役院的,而像是哪位权贵身边之人。加上她这话问的含糊,既可以理解成荷华再下药,也能视为有人效仿荷华针对她。
侍女心中有鬼,果然这句话坑住,再加上后头的脚步声让她更加慌乱。然而却被她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半步。心中实在懊恼,都说神君和叶姑娘关系不一般,自己怎么就想不到神君会教她术法?
叶霜暂时不想这事情太多人知道,便让人门外的人把杨梅汤放着,侍女见外头的人不会进来,明显松了口气,却依然要咬着牙不开口。
叶霜灯撑着下巴看她一会,笑了:“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心软,觉得一点惩罚的手段都不敢?”
虽然她真的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有恃无恐的不开口,就是料定叶霜灯不会用手段逼着她说出来,但是由对方亲自说出来到底不一样,侍女有片刻的迟疑,重新打量起叶霜灯。
她站起来神勒个懒腰,施施然的就开了门,把侍女放在外头的杨梅汤重新端了回来,望着眼前的杨梅汤,往里面又舀了一些碎冰,声音听起来到是理性冷静:“可是最近你也知道时期不一样,如果你们是想针对我,最多我也欺负回去,但是最近有点特别,你们到底是想针对我,还是别用用心,不是我想怎么处理的事情了。”
侍女一怔,神情有些慌乱起来。
叶霜灯虽然心软,但是还是清楚现在庆幸下对自己出手的,可能不是当时下个药把自己变成狐狸的小女孩闹剧。更大可能是在针对西陵乃至云泽。不过现在她还不敢直接处理了这人,只能先定住她等西陵回来解决。
眼前的侍女不肯开口,她也不急,专心致志的开始喝起杨梅汤来。
被定住的侍女:“……”
这一碗的杨梅汤甜了不少,叶霜灯不经怀疑是不是厨房做的时候多加了一倍的糖,她只得又挖了一勺碎冰进去冲淡甜味,一遍也不再继续理被她定住的侍女,从西陵书架上捡了一本书开始看。或许是叶霜灯的表情太过悠闲,侍女也有些迟疑,尚在斟酌,叶霜灯又飘出了一句:“想好了,是现在说还是等下说,是哪个小姑娘觉得我好欺负,还是……她放下书,声音沉下来,抬眼看向那侍女。
最近王宫里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私下都已经传开了,侍女自然清楚此间厉害关系,经叶霜灯一提就有些慌了,再冷不丁的那样一问,她霎时间就卸下犹豫,立刻招惹:“叶姑娘息怒,信是真的,是帝姬让婢子送来的,不得不从,里面没有什么害性命的□□,就是里面下了一点……”说到这,她又犹豫了,视线左右偏移,脸也红了。
叶霜灯没看见,舀了几勺碎冰觉得这甜度差不多了,专心的合起来,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下了什么?”
侍女纠结一会,还是涨红这一张脸,细弱蚊声:“情花粉。”
叶霜灯没听清,又问:“什么,听不见。”
侍女脸色更红,叶霜灯别过看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侍女垂着脸,声音高了一些,可是含糊扭捏,倒是能清楚了:“情……花……粉……”
顿了一会,“噗”的一下,叶霜灯把刚刚喝下去的都给喷了出来。虽然过去没听过这个是什么东西,可是看着字面,再加上她的表情,叶霜灯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她抽了抽嘴角,觉得荷华帝姬真是脑洞开的越来越大了,下手也真越来越恨了。
侍女看着叶霜灯的表情,连忙接了上去:“姑娘别急,刚刚是通风的,所以不起药效。”
叶霜灯还在抽嘴角,之后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拿巫国师作由头,这个不是更加令人怀疑?”大中午的邀约,还挑西陵不在的时候,信上也写的不清不楚,又由一个不认识的侍女转交,实在惹人怀疑。
侍女战战克克:“方才婢子是真的看见巫国师,信是他让婢子转交的,婢子……她没敢说下去,白着脸看叶霜灯的反应。
叶霜灯沉默一会,明白了,神情却有些恍惚。
侍女还在战战克克的提醒:“婢子已经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叶姑娘是否……
叶霜灯皱眉,这事情一出,她实在烦躁,也没心情再喝杨梅汤了:“谁知道你说的真假,有没有隐瞒,先在这呆着吧。”
四周为了降温,门窗已经重新被合上,叶霜灯正在思量此事有些发呆,鼻尖却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起初并不浓烈,只是隐隐约约,叶霜灯只当是今日上的口脂,然而后来这味道却愈发的浓烈,她这才察觉不对劲。思考之前侍女说的情花,当场就吓的从位子上蹦起来,扣着侍女的手,又加了一层定身决上去,下一刻就想抬手开窗通风。可是不知为何,手却轻飘飘的使不上劲,她的修为不必西陵,十分倚赖手决,如今决捏不出来,自然没办法施法,只能自己起身去观。
然而脚下也仿佛被抽离了气力,她一步都迈不出去,侍女被叶霜灯这样一个动静也吓住了,奈何定身决没散去,她没法行动,只能用声音惊呼:“叶姑娘,叶姑娘,你怎么了!”
叶霜灯此刻没什么力气回答她,心中却仿佛野马奔腾而过。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脸问?可是,中了春.药是什么样子,她虽然没经历过,但是小说不是白看的,现在完全没有小腹一热的感觉,只是觉得身心疲惫,脑中想法也有,却不是白花花的*,而是张牙舞爪的混乱一片的画面。
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而是一些令人害怕的事情在脑海里翻滚,似乎可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坠入无间的地狱。和当时魔毒发作的感觉有些相似,可是这几日一直在西陵边上,他盯的紧,喝药十分准时,并不可能在现在发作。
她二十来年的岁月过的其实挺好,没什么绝望的回忆,害怕东西也不过是寻常女孩子怕的蛇虫鼠蚁,或是狰狞的妖怪。若是真正源自自己内心的害怕与绝望……或许只有一个人来到这个时空的孤独,以及当时看见的错误回忆。
现在这些东西在她脑海里混杂成一片,比起惧怕,她更觉得头疼。
而侍女的担心看起来却不像是假的,她的视线努力朝着叶霜灯这边看,唯恐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样自己真是洗不清了,然而如今这样的情况,她哪敢叫外人来。
叶霜灯被她吵的头疼,却没力气出声,此时脑海里那堆记忆打了半天,最后终于平静下来,看到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眼前的是熟悉的地方,还有隔着一个时空的亲人和朋友。哪怕知晓这是幻境,她还是恍惚了,实在是太像了,周围流动的风,粗糙坚硬的树杆,笛鸣环绕耳边,霓虹绚丽闪烁,路边的商店里外放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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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结界并没有损坏,然而西陵回来的时候,还是隐约的察觉不太对劲,房间里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叶霜灯正整个人都铺在桌上,边上喝了半碗的杨梅汤,还有个陌生的侍女站在一边,显然被下了定身咒不能动弹,却是叶霜灯的手笔。
确定暂无魔族过来,西陵略松了一口气,也没管吓的一脸苍白的侍女,将叶霜灯横抱起来,把她放在床榻,她的体温有些高,西陵只得再让房间降了些温度下去。
西陵没看她,侍女却是心虚害怕,把事情又给西陵交代了一边。西陵没什么表示,却也没让她住口,也不知是不是在听,把方才和叶霜灯说的一番话又交代了一遍。侍女又补充了一句:”神君大人息怒,叶姑娘是忽然倒下的,婢子什么都不知道,此事绝无半句虚掩,神君大人若不信,可等叶姑娘醒了再问。”
西陵终于出声:“是巫长息让你带的信,那现在信在哪?”
不知何时定身决被解开,侍女颤颤巍巍的把那份信拿出来,恭恭敬敬的交到西陵手里,西陵只看了一眼,便随手把它烧作灰烬,淡声对着外头听着动静寻来的人的交代:“带下去,好生看管。”
叶霜灯如今的状况并不陌生,魔毒发作便是这样的状况。魔毒可祸乱人心,她只有一介魂魄,魔毒又难以拔除,一直拖到现在也未全好,若非她心神清明,否则早入了魔道。
西陵垂眸看着他,手指拂过她的额头,停在她耳边,那次是错误的记忆,以为他不在乎她,这次又会是因为什么?他的手偏偏了,像是要落上她的胸口,心脏依旧在跳跃着,是唯一“活着”的证据,他不知有没有落了上去,极快收了回来,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她会活着,只要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