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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六,大吉,宜作灶,嫁娶,入宅……
太嘉帝为平王卢栎亲赐的婚期,就是今日。
距赵杼一行从穿云岛回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足以做很多事,尤其赵杼这样的地位,这样的权力。他将宝藏之事详细上报,并与太嘉帝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比如宝藏如何处理,如何分批运出,放在何处,肃王派系之人如何清理,威胁大夏的外族力量如何处置……
现今大夏朝堂内外已由太嘉帝全部把控,各处兵力在赵杼带领下势头很足,休养生息时期,外族人根本不有异动。大夏内乱已平,外患毫无威胁,宝藏找到,国库丰盈,连‘盛世始’的吉兆都有了,只要龙椅上坐的不是昏君,这样良好局面,必能有数十年太平。
更何况太嘉帝与昏君根本沾不了边?他可是个有谋有胆有手段有理想的四有好皇帝,未来有大把利国利民的事要做,他摩拳擦掌,期待着呢!
前些年朝堂总有阴霾,去年年底肃王还反了,虽然很快平息,也难免人心惶惶。平王此时大婚,是件极好极合宜的事……
百姓们需要热闹喜庆气氛刺激,百官们也需要放松一下。太嘉帝下令,务必把平王大婚办的风风光光阵势浩大!还道平王成亲当日,他本人也会携皇后亲至!
……
全上京人都疯了,整个四月里一直在谈论平王大婚,到了四月二十六这天,几乎没人在家里呆着,全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哟,老王头,这么早?”
“你小子不也早?这还没到你起床的点吧!”
“这不想早点占个好位置么?哟,张叔!张叔这边来!”
“你小子早啊!”
……
天刚蒙蒙亮,百姓们陆陆续续走到街上,看到熟人打打招呼,便和往常一样谈论平王大婚。
“啧啧,平王大婚就是不一样,这么早街就这么多人了。”
“那当然,平王是谁!平王妃是谁!”
“平王咱们谁都知道,大英雄!往常总想着谁能配得了这位爷,今日终于看着了!”
“您可别看轻了平王妃,咱们这位王妃,也很了不起呢!”
“那是,别的不说,光是那个仵作学院建的,就忒有气魄!”
这两个月,赵杼没闲着,卢栎也没闲着。局势太平下来,身边再没有危险,秘密,他便开始做一起以来想做的事。他在城里买了块空地,修了房子,建了一个仵作学院,广招学生,只要对仵作一行感兴趣,就可以报名入学,他要把自己的知识广泛传播!
两个月时间太短,只够他把学院修好,收第一批学生,上几天课。仵作一行地位在古代并不高,真心想学仵作的人也不多,学院里大都是余智推荐过来的学生。可就这几天课,也足够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因为卢栎一点也没准备藏私!
所有他懂的知识,秘技,都没有留一手,在没让别人正式拜师行拜师的时候,就愿意教出来!
学院里还设有各种制度,考核标准,最后合格者,才会被卢栎余智推荐给官府。此举最大力度保障了人才质量,尽量让所有合格者都是德才兼备的好仵作,让官府无忧!
这得是多大胸襟,多好心地才能做出来的!
再加上卢栎之前在上京破的几个案子,上京人提起他来无不伸大拇指,这样的人,配得上平王!
“这位王妃不但身怀绝技,人品良善,模样也长的很俊呢!”
“就是就是,听说平王甚喜王妃,日日粘在一起,连王府都不住了,天天赖在王妃园子里!”
“是啊,咱们上京规矩,新人成亲前不准见面,就这一天王爷都忍不了,昨晚在王妃房顶坐了一夜呢!”
“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
“嘿嘿……我大舅子的二姨的邻居的表弟在大户人家做护卫,值府时瞅见了!”
“真的?”
“我能骗你!”
……
随着两个人的话题,百姓们从平王喜欢王妃,讨论到家里谁说了算。
有人说:平王威武霸气,当然是他说了算!
有人就呸:情人面前,百炼钢还能化成绕指柔呢,王妃又俊又有本事,王爷肯定听他话!
说着说着,就打起赌来了,赌今天夫夫二人谁紧张。大婚当日,当事人肯定激动,但说了不算的那个,必然更加紧张,他们就赌,王爷王妃谁紧张之下出错!
很快,人群里出了赌盘。有赔率一般的押王爷或者押王妃,也有赔率高的,赌紧张细节。
比如类似走路快这种是心急,娶媳妇都急,不算紧张,紧张得是……走路同行同脚,饭吃到鼻子这种,忘了自己是谁开始卖蠢,才是真紧张。
当然,他们都是平头百姓,新人大街上的紧张,他们可能看的到,进了园子王府,可就看不着了。但上京百姓是谁啊,与别的地方的人不一样,他们处处都有亲戚好吗!他们看不到,他们那些在园子王府里做各种工作的亲戚……看的到啊!
所以,大家纷纷押银子,赌的不亦乐乎。
很快,就出现了平王洞房害羞,那处一时站不起来;王妃霸气威武,第一轮就开始骑马体位这种赌项。
一大早出来看情况的洪右:……
邢左迅速掏银子,赌家里王妃说了算,王爷紧张的一边,顺便还新开一个赌项:王爷需索无度,被王妃踹下床。
放完银子,邢左乐颠颠回来,手伸向洪右衣襟掏银子:“你赌哪边?”
洪右:……今天是个大日子,能不能别闹?
……
街上热闹赵杼丝毫不知,他正紧张的坐在桌前,一遍遍看向窗外滴漏,直恨时间怎么过去这么慢。
太嘉帝坐在上位,笑眯眯与他说着话:“……正好借着这股风,朕准备大肃刑狱……你觉得如何?赵杼?”
“嗯?”赵杼回头,视线有片刻迷茫,“皇上英明。”
太嘉帝噗一声笑了。他捂着肚子大笑,丝毫不顾形象,手指点着赵杼:“赵杼啊赵杼,你也有今天!”
赵杼面色肃然:“皇上此言何意?”
“你还装!”太嘉帝笑的眼泪差点出来,“哈哈哈想媳妇想成这样,魂都飞了……朕与皇后大婚之时,心内亦紧张激动,也没像你这个样子。”
赵杼索性不绷着了,眉眼一开,冰雪消融,笑意如花般绽开:“不瞒皇上,臣的确高兴的紧。可这心里——”他抚了抚左胸,神情有些微微不解,“却仍有些忐忑。”万一卢栎临时反悔怎么办?不嫁他了怎么办!
“哈哈哈——”太嘉帝拍桌,“该!叫你以前无法无天,且该有个人收拾你了!”
太嘉帝笑完,看看外面天色,离吉时尚远。赵杼这个样子太不像话,别一会儿想太多,黑着脸去接人,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指挥赵杼:“王府里所有人都在忙,你倒是没事,多少年没喝过你亲手泡的茶了,去泡一杯与我如何?要亲手泡。”
赵杼也知道自己太过紧张,这么坐着无益,也不反应,站起来就往外走:“请皇上稍候。”
他刚出去,视察完平王府的皇后回来了,嗔了太嘉帝一眼:“哪有您这样的,平王是一品亲王,泡茶这样的小事,如何能亲做?”
“你别管他,他心里紧张呢,朕这是给他找事做,让他放松放松。”皇上伸手把皇后拉到身边坐下,“怎么样,平王府里情况还好?”
皇后微笑道:“管家得力,人手够使,样样都备的不错,皇上放心,不会有问题。”
“你为国母,此事本不该你操心,可这府里也没个主事妇人,朕放心不下……”
皇后素手轻轻掩了太嘉帝的嘴:“臣妾懂得,皇上不必多言。”
不说平王大婚一事有特殊意义,就说赵杼与太嘉帝的关系,也极为不同。太嘉帝能在冷宫里活下来,能坐上这个位置,能得到这太平天下,赵杼居功甚伟,两人又是实打实的堂兄弟,只是在大婚当日帮平王盯一盯王府,怎么做不得?她是皇后,却不是只想摆架子,懒的做任何事的皇后,真要那样,她也不会长驻太嘉帝心里。
帝后二人对视,心有灵犀,眸底荡起丝丝情绪,太嘉帝握住皇后的手:“阿颜辛苦了。”
皇后眉眼柔柔:“有您陪着,臣妾不辛苦。”
太嘉帝长叹一声,将皇后揽入怀中:“此事顺利过去,平王过的好,外面估计就没人再编排朕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平王位高权重,不娶个女人传宗接代,却娶个男妻,虽然赵杼本人一直在刷对男王妃的喜爱程度,外面小股流言却始终灭不了。
皇后秀眉微蹙:“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朕的父皇不对。”
先帝疑心重,认为先平王功高盖主,早晚会有反心,琢磨着摘其王爵,平王察觉,数次想办法自证化解无效,无奈之下,为自己嫡长子赵杼订下男妻,如此日后嫡枝无后,先帝该放心了。
先平王妃与苗红笑订下赵杼卢栎亲事,宫宴当日,先平王当着先帝百官的面,拿着信物,亲口宣布此事,以怕折了小孩子福气的原由,并不说出与赵杼订亲的男孩是谁。
先帝知道先平王此举是想保护孩子,还考虑到孩子尚幼,日后可做改变。先帝多疑又自负,相信自己手段,不会让先平王得意,自己也一定能活着看到赵杼成亲,且先平王敢在大殿之上宣布嫡子亲事,日后不可能不认……有了满意结果,他便没再针对先平王,非要如何如何,他也怕把人逼急了……
后来先平王妃去世,苗红笑夫妻遭遇意外,把卢栎藏于灌县,并传信给先平王。对于这桩婚事,外人只知道赵杼有个男妻,有订亲信物,却不知道卢栎姓甚名谁,父母又是哪家,如此一来,也便于先平王照顾。只是苗红笑托来的信语焉不详,嘱托之言郑重又颇有玄机,先平王知道苗红笑夫妻聪慧程度,他不明内情,不好自做主张,只得照夫妻二人嘱托行事。
先平王让继妃知道了卢栎的存在,每年走两次礼震慑冯氏刘家,又不让赵杼去看,如此,赵杼卢栎一次都没见过……
对于上京人来说,卢栎突然出现,赵杼突然要与其成亲,往深里一打听,二人还有婚约!可二人以前从未见过面……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百姓们想象力比较丰富,又有之前肃王刻意引导,猜度之言便很难控制了。
“朕之前不知道卢栎,赵杼那时心有郁气,也从未与朕提起过,直到卢栎到上京,朕知得其人,去查经年往事,才知道了这些。”太嘉帝捏了捏眉心,“朕何尝不想赵杼能成亲生子,开枝散叶儿孙满堂,可他喜欢卢栎,亲自来请旨,朕总不能像父皇一样糊涂。”
皇后眉睫微垂,浅浅叹息:“所以有流言指您提防平王,您也不能‘为平王好’,取消亲事。”
“是啊……”太嘉帝亦叹息。
皇后视线微转,眉眼舒展唇角带笑:“臣妾瞧着,平王对男妻用情很深,卢栎也是谦雅平和,善良豁达之人,他们日后定会过的好好的……您哪,就等着看打脸吧!”
太嘉帝笑了:“正是!平王过的好,看谁还敢编排朕!”
……
二人正说着话,赵杼端着茶盏过来,奉于太嘉帝桌上:“茶。”
太嘉帝笑眯眯看着他:“嗯,乖。”
赵杼:……他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堂堂平王,还用乖来哄?
他叹口气,看向皇后:“您也不管管。”
皇后微笑着正要说话,突然太嘉帝笑喷了。
太嘉帝正想享用赵杼泡的茶,茶盏入手,感觉茶杯盖有些不寻常,像是被顶起来了……他有些好奇,掀开一看,喷笑出声:“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给朕的茶?若朕没看错,这是木耳吧……赵杼你给朕泡了一杯木耳!”
皇后偏头一看,也没忍住,半垂下头帕子掩唇笑的很辛苦。
赵杼脸瞬间就黑了。
怎么可能!他堂堂平王怎么可能连茶叶都不认识,一定是这该死的木耳自己跑到茶杯里的!
……
此刻茶房里正闹成一团,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抹着眼角哭:“就在这里来着……那是特供干货圆头小木耳,最新品种,皇上亲赐,何其珍贵,婢子还刻意用剔红捧盒盛着……因为茶房忙的都没人伺候了,银月姐姐托婢子帮忙给管家送杯茶,婢子想着时间不长,不耽误什么事,就把小木耳放在这里,送杯茶就回来了,谁知捧盒还在,小木耳少了一半!妈妈你信我,我真没私藏,一定是别人,别人偷走了!”
小丫鬟哭的可怜,管事妈妈叹口气,把她扶起来:“快把眼泪擦了!今日王爷大喜,不许犯忌讳!”
小丫鬟赶紧站起来,连连擦脸深呼吸控制不要哭。
管事妈妈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你啊!好在咱们王府没短过东西,你去管事那里说明情况,再领一份小木耳。今日大喜,不兴罚人,你好好办差,手脚勤快点,回头论功行赏,看能不能少罚一点。”
“是。”小丫鬟擦干净眼泪,粉拳紧握,决定今天一定好好干!
……
赵杼本就坐立不安,又出这么大糗被帝后看笑话,当下就转身回房换喜服,走到门口等着,一到吉时就出发。
太嘉帝听到回报,又笑喷了:“这还不到巳时,他是想站两个时辰?”
“成亲么,都着急。”皇后纤纤素指执着帕子掩唇,也笑的止不住。
……
与赵杼不同,卢栎一点也不紧张。
因为他没时间!家里太闹腾了啊!
不到四更天,他就被胡薇薇叫起来,折腾着沐浴洗漱,争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卢栎:……昨天晚上洗过了啊!
胡薇薇抛了个飞眼:“昨晚是昨晚的,今天是今天的,您不想臭烘烘的成亲吧!”
“怎么可能会臭!”夜里凉根本没出过汗好吗!卢栎忍住起床气,一边打呵欠一边瞪胡薇薇,“就算要洗,也不用这么早么。”
拜堂吉时是在傍晚,赵杼亲迎怎么也得未时申时,下午两三点,现在天还没亮呢!
“香汤沐浴,敷面油发,这头发光洗晾就得小半天,还要梳妆细理,再晚了时间就不够了!”胡薇薇才不怕卢栎黑脸,直接掀了他的被子。
卢栎:……还好古代‘睡衣’款式保守。
他磨着牙:“薇薇啊,你再这样不讲究,可真嫁不出去了。”
“谁要嫁人了?老娘就算成亲,也是招婿!”胡薇薇抱着几大罐子散发着各种香味的膏体,美眸里闪着放肆精光,“弟弟放心,今天姐姐一定把你打扮的美美的!”
卢栎打了个寒噤:“还是不要吧……我是男人……”
“那怎么行!义父风流俊逸,义母娇俏无双,你是他们的儿子,又要成亲,怎么能不容光焕发惊艳世人!”
……
将要成亲,卢栎本来也有些紧张的,结果一睁看到亢奋激动,又格外□□不容拒绝的胡薇薇,立刻不紧张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打消胡薇薇的可怕念头!
明明是个立场坚定,不把婚姻当回事的女汉子,怎么对他的亲事这么执着!
胡薇薇才不管卢栎是娶是嫁,另一半是女人还是男人,她只希望他能生活幸福,平平安安。成亲是大事,有诸多讲究,尤其一些老传统,加持着数代人的祝福,不照做不一定有什么坏处,但照做了多少会得祖宗保佑,日后美满可期,怎么能马虎?
遂卢栎这个澡,整整洗了一个时辰,皮都泡皱了……
但这还不算完,胡薇薇把一罐罐香膏打开,哪个是用在脸上的,哪个是用在身上的,哪个是用在头发上的……
卢栎说的嘴都干了,都没能动摇她半点。
好在,五更天后,瞿家宗妇并柴郡主端惠郡主来了,他终于得以解放,这个澡算是洗好了。可还不等他喘口气,这些女人们吵起来了,为的是婚服到底要穿哪件。
亲王成亲,朝廷自有规制,王妃礼服有即定样式,不能胡来。可卢栎这个王妃很特殊,他不是女人!所以这礼服样式,就犯了难。穿裙子?新王妃不愿意怎么办?那长袍?从来没有亲王妃穿着长袍成亲啊!底下人不敢擅专,上禀了赵杼。
彼时赵杼正在审肃王余孽,一听这话立刻表态:本王不差钱,各样样式都来一套,王妃喜欢哪件就穿哪件!
当然,赵杼也有私心,他知道以卢栎性子,必不愿意大婚穿裙子,可他想看啊,回头衣服做好了,也不在外面穿,就在房间里,穿给他一个人看……想想那时媳妇模样,赵杼就觉得甚美。
有赵杼发话,话里话外还有些隐意,下面人就不再急,赶着做礼服。亲王妃礼服制作由专人负责,款式即定不需要王妃意见,卢栎就只量了个身。
衣服做好送过来试时,卢栎对着几乎堆成小山的衣服,眼都花了,一套衣服里外加起来十二件啊!五套备选样式,加起来就是六十件!衣服绣样别致款式不一,正好那天又闷热,卢栎由着人们帮忙往身上套衣服试穿,又重又热,只想速速把这时间应付过去,根本没心思关注衣服到底什么样……
所以对着几套礼服,女人介意就吵起来了。胡薇薇说裙子好,裙子漂亮,瞿夫人说怎么能穿裙子,小栎子是男人。柴郡主宗室成亲都穿裙子,卢栎俊俏穿起来肯定好看,端惠郡主说长袍也显风流,而且这长袍样式贵重,并没有尊重……
卢栎举手表达意见:“我想穿……”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脸还没敷头还没梳!”
“伺候的人呢,都跑哪去玩了!”
“哎哟我的祖宗,赶紧准备你的,别的事有长辈帮忙呢,你不用费心!”
“来人!快点,给新娘梳头!”
卢栎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几个女人连手推出来了……
他心累的走出正厅,还没走到房间,就见院里瞿家兄弟们正在打架。
“我是老大,弟弟出门,当然得由我背!”
“得了吧大哥,你鬓角都长白头发了,一大把年纪,别再勾的小栎子心疼你。您年长,这点小事,就由弟弟们代劳了!”
“对对!我老五身板最壮,别说一个弟弟,五个弟弟也背的动,还能跑圈!背弟弟出门这种任务,就交给我了!”
“啊呸!就你这跳脱性子,别一高兴,背着弟弟跑出去玩,坏了弟弟的好事!成亲大事需谨慎,这种事交给一向心细的我最合适了!”
“你是心细,可心细的过了头,回头再不合时宜的脑补什么惨剧,不把弟弟交给平王。三哥觉着吧,这事还得看眼缘,平日相处。往日里小栎子对我的手艺最感兴趣,出去玩也老走在我身边,小栎子最喜欢我,所以这事,不才三哥就担下了。”
“滚滚滚——要比关系近,还是我老九与小栎子近!我们认识比你们都早,感情比你们都好!”
“呜呜呜我粉嫩可爱的弟弟,刚回来没两天,还没亲近够,就被人叼了,这群狠心的哥哥还想背弟弟出嫁……只有我老六最心疼弟弟,眼泪都哭出来了,所以背弟弟这活,只有我能干!”
几个人越吵越急,干脆上了手,打起了群架。
伺候的小厮赶紧上去劝,根本敌不过孔武有力的瞿家兄弟,身上带着几个脚印被踢出来了。小厮们欲哭无泪:“爷们……爷们……别打了,衣服脏了可以换,脸上要伤了,别说背卢先生出门,坐席恐怕夫人都不准了。”
小厮苦口婆心,无奈瞿家兄弟打的正欢,根本没人理他,一个个高声喊着:我要背弟弟!弟弟是我的!你滚开!
卢栎:……
他嘴角抽了抽,继续往回走。
走过庑廊拐角,他看到学院里仵作学生们凑成一个圈,不知道在说什么,个个神色激动,也像要打架。
待走近些,卢栎终于听到了他们讨论的事:拦门需要有技巧,不能让平王顺利娶到先生,咱们得发大招!上尸体怎么样!
卢栎嘴角又抽了抽。今天他成亲啊,上尸体?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等走了两步,又看到一群人打架时,卢栎已经淡定了。
江湖人么,脾气直爽火爆,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很正常,虽然打闹说笑目的是想比出谁武功最好,能灭了赵杼……正常泥煤啊摔!他今天成亲,赵杼是他男人,灭了赵杼他要跟谁洞房!
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成亲啊啊啊啊啊!
……
回到房间,面对穿着喜庆,拿着梳子头油,笑眯眯说要给他梳发的妈妈,卢栎已经神色平稳,非常淡定了。
“先生真是好气度,成亲也如此淡然。”妈妈一边夸他,一边给他梳头发。
卢栎:……呵呵。
……
沈万沙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不过他也还惦记着小伙伴,很有良心的过来看他。
“哇小栎子你可真漂亮!”
这是一句夸奖,卢栎听着却并不很舒服,漂亮……他是男人啊!
沈万沙最懂卢栎,见他脸色僵硬,嘿嘿笑了两声:“妈妈手艺真好,给你打扮的俊秀非凡,又丝毫不女气,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卢栎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妈妈本来想给他化重一点,但他只让涂了面脂,浅浅描了描眉形,让自己看起来更英气,口脂胭脂什么的他直接推了,实在接受不了。
即便如此,也很出彩了。他本来相貌就精致,这些天胡薇薇变着法的给他保养,滋补汤水换着花来,气色被补的很好,唇红齿白,颊泛淡粉,适才又照着规矩敷了让皮肤更加滑润的花泥,现在一张脸隐现晶莹,可谓吹弹可破,颜值刷刷刷上涨,的确是好看的。
卢栎长长叹了口气,问沈万沙:“外面怎么样了?”
“还在闹!!瞿九太没用了,被兄弟们按着揍,温祁得了魁首,准备一会儿挑战赵杼,仵作学生们表情奸奸的,不知道想出了什么好主意……”沈万沙一个个按着手指数。
卢栎默默抚额。
“苗姨这边没亲人,卢叔这边也没族人,不过二人朋友很多,方才我看到一堆人来送贺礼了,古玩,字画,前朝孤本……很清贵呢!”
这倒是是个惊喜,卢栎眸底漾出笑意:“可留人吃喜酒了?”
“这是自然,”沈万沙摆摆手,“下边人这点事还是能做好的,好好招呼着呢,有那吃不了喜酒的,也让留下了名帖,回头你空了想与人聊聊父母当年之事,完全没问题!”
卢栎是真高兴,眉眼舒展,笑意绽放,整个人像会发光一样,看的人转不开眼,沈万沙都看呆了:“小栎子,你今天可真好看,一定能看到赵杼眼珠子掉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成亲的原因,提到赵杼,卢栎就忍不住耳根发烫。他头微微偏开:“怎么会?他早看习惯了。”
“那不一样!”沈万沙强调,“你今天特别好看!”
二人说着话,外头各种声音不断传来,有妇人争吵声,男人打架哇哇惨叫声,小厮观架看热闹私语……
卢栎心累的很,指了指窗外:“现在还扯不清,他们就不着急么?”
“急什么?婚礼,昏礼,吉时在傍晚,等你出门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沈万沙颇为淡定的给卢栎倒了杯茶,“来来喝点水,一会儿妈妈过来,该不让你喝了。”
卢栎:……怎么还会连水都不让喝吗!
……
闹腾时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突然外面鞭炮声响,鼓乐齐鸣。
众人正怔忡着,从蜀中远道而来参加婚礼的张勇父子率先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平王来亲迎了!
消息很快传进内宅,瞿夫人柴郡主端惠郡主胡薇薇直接呆住,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离出门吉时还有好一阵呢!新娘衣服未换,饰物未挂,妆未整毕……这可怎么办!
瞿夫人柴郡主对视一眼,十分镇静的看向胡薇薇:“只怕要劳烦姑娘,拦上一拦了。”
“夫人放心!”胡薇薇摩拳擦掌,眼睛雪亮,“敢来这么早,一定做好了受折腾的准备……”
她转身走出房间,鞭子一甩,清脆声音传出很响:“弟兄们,王爷来抢人了,拿出你们的本事,务必守住!”
瞿家兄弟,江湖人,仵作学生,所有人几乎同时高声回应:“是!”
与此同时,园子大门紧紧关了起来……
瞿夫人并柴郡主赶紧抱着衣服去找卢栎,直接问他:“你想穿哪套衣服?”
卢栎心内略有些忐忑,手指十分坚定的指向长袍:“这个!”可以吗?
两们夫人齐齐点头:“成!你成亲,你说了算!”
卢栎:……所以之前那么吵是为什么啊!只是想热闹热闹吵一吵吗!
……
门外,赵杼看着紧闭的大门,眉头微皱。
元连过来嘿嘿笑着提醒:“王爷,今儿个您大喜,可不兴黑脸,要笑。”
赵杼手背在身后,悄悄蹭了蹭掌心的汗,转头吩咐他:“你去叫门。”
“我去?”元连指着自己的脸。
赵杼颌首,目光十分锋利。
元连:……好吧。
大夏习俗,大婚当日,新娘的家门并不好敲开,总要闹一闹。有些人家为了避免这些,会赶着新娘出门吉时来接,成亲大事,女方也不敢误了吉时,若新郎来的晚,意思意思就会放新娘上轿,可要来早了,没到出门吉时……你就且受着吧。
所以,赵杼遭遇了闭门羹。
成亲大事,亲王身份都没用,就得照着规矩来!
跟着过来的百姓们都很兴奋,两眼放光,今天一定很热闹!
元连遇到的第一关卡,是一堆守门下人。这个很好解决,洒钱!为了今天,赵杼特意准备了百篓铜钱,银饼金锞,他来一路,铜钱洒了一路,到卢栎家门口,洒出去的全是精致银饼,只要钱砸的够,下人们怎么会不开!
元连洒了几篓银饼子进去,在门外站直了,高声喊:“还有更多,堆门口了哟,谁出来的快,谁拿到的最多!”
门内下人蠢蠢欲动,对视几眼,开了条门缝,想第一个出去拿银子……元连立刻抓住时机,带着人们冲开了大门。
“哈哈哈老子进来了!”
元连还没得意笑完,后脑勺上挨了一记重敲,赵杼目光锐利:“说什么呢?”
元连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王爷成亲,不是阵前打仗,怎么能说老子呢!立刻道歉:“是是,属下错了……”
……
门开了,他们也是往前走不了的,因为江湖人站成一排,手持棍棒,阻了前路。正中一人,着喜庆红袍,相貌英俊,特别亮眼,正是温祁。
“想娶宗主,打赢了咱们才行!”
江湖人呼应声众:“对,想娶宗主,打赢了咱们才行!”
打架一事,赵杼更是不惧,他也不用手下兵士动手,直接飞身上前。众人也没见他是怎么动的,只觉眼前一闪,赵杼身影轻烟一般飘过,矫若游龙,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夺了所有江湖人兵器。
没了兵器,还打什么?
江湖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丢面子,但技不如人,的确应当认输。
元连站在赵杼背后洒钱:“兄弟们辛苦了,回头喝酒可别留手!”
这话说的恭谦,江湖人很欣慰,他们才不是被平王打败的,他们是故意放水,不想坏了平王娶媳妇!
温祁眉梢微挑:“王爷好身手。”
赵杼颌首:“自然。”
“今日你大婚,我等不欲为难,王爷请——”温祁侧身让开路。
赵杼轻轻点头,背着手,带着人从从容容往前走。
江湖人围上来,温祁轻啧一声:“没想到平王武功这么高,失策了啊……”
……
二门外,胡薇薇带着娘子军们等着赵杼。她穿着一身妃红裙妆,风情万种,人堆里极为耀眼。
见赵杼带着一众兵士进来,迎亲队伍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她笑的张扬又得意:“哈哈哈平王爷!我们姑娘家不喜欢打打闹闹推推搡搡,主子平时大方,赏钱给的足足,我们也不爱钱,眼下就是不走,您要怎么办呢?先说好,男女授受不亲,我这边可都是好人家的黄花闺女,您身后那帮野男人要是敢占便宜,可别怪老娘剁手!”
元连连嘶数声,凑到赵杼跟前,低声道:“这女人不好对付。”
赵杼当然知道胡薇薇的段数,听到这话并不意外。他下巴扬起,想了一会儿,招元连过来,附耳说话。
元连听完直咂舌:“真要这样?”
赵杼颌首:“要快。”
“您就瞧好吧!”元连立刻飞身离开。
众人看不懂,十分期待的等着。胡薇薇也不急,笑眯眯站在原地,反正耗时间么,只要赵杼不急,她完全等的起!
元连并没有让众人等很久,很快带着一支小队,抱了装满珠宝首饰的箱子过来,放在一边。
赵杼指着珠宝箱子:“里面都是市面上难见之珍品,东西不多,先到先得,有没有人想要?”
他嘴里谦虚说不多,其实这几大箱……已经很多了。姑娘们忍不住眼睛发飘,好想要啊!
跟着卢栎胡薇薇,赏钱的确不少,她们也不贪,但珍品首饰,市面上难有的货色,有钱也买不到啊!姑娘们想了一会儿,非常歉意的看了胡薇薇一眼,意思明显:对不起了姐姐,反正今天是喜事,她们不算背叛……
“一群眼皮子浅的!”胡薇薇暗骂赵杼心黑,跳着脚喊,“好歹多拿点,装满十个八个首饰盒子!”
……
二门内,仵作学生们没上尸体,将卢栎仵作箱子里的工具拿了出来,满满摆了一桌。
“我等不会武,亦不想为难王爷,只是王爷想与我们先生成亲,总得了解先生。两人如何相处,感情如何算好,我们不懂,但先生对仵作事业极为热情,这些东西,王爷想必常见——”余智徒弟王良穿的光鲜亮丽,代表众人站在最前面,手指划过一排排在阳光下闪耀冷光的工具,“王爷只要能说出它们的名字,我们就让开路。”
下人们看到那排工具,暗道做仵作的就是狠!这么多工具,有大有小,也有形状相似,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赵杼却唇角勾起,微微一笑,走到桌前,一一指着桌上工具:“圆头解剖剪,尖头解剖剪,骨剪,肠剪,脑刀,骨钳,有齿镊,无齿镊,小脏器刀,丁字凿……”
仵作学生们听着,肃然起敬。这些工具各类繁多,用处各异,大小不同,光是记名字,他们就头疼了很久,没想到堂堂亲王,竟然也知道它们的名字!
“断肋器。”赵杼说完最后一件工具名字,微笑着从仵作人群中穿过。
仵作学生们:……太霸气了有木有!
……
到了卢栎院子,瞿家兄弟们凑上来:“不行不行,不能让你这么简单的娶了宝贝小栎子!小栎子懂的东西,你也得懂!”
他们把家里传承,充满机关暗阁的各样建筑模型拿出来,让赵杼找机关。他们以为这样一定能难住赵杼,谁知赵杼眼睛眨都不不眨一下,又快又好的把所有机关找了出来。
瞿家兄弟齐齐瞪眼。这是怎么回事!这可虽他们瞿家最难的东西!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沈万沙摇着泥金扇,慢悠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穿云岛一行,机关一事上,平王没出什么风头,没得到卢栎夸奖,回来后用心钻研,赫连羽说现在赵杼都快超过他了,能认出这些,实在太平常。
“王爷惊才绝艳,令我等钦佩,我这里呢,就是最后一关了。”沈万沙眉眼慧黠,目光微闪,“小栎子最擅破案,大喜的日子说破案不好,咱们就改改,玩个游戏。咱们的新娘子,不小心把鞋弄丢了,没有鞋穿,走不出家门,他今日可就嫁不了人了。王爷受累,把这双鞋子找出来吧。”
赵杼还没说话,元连先不干了:“这么大的地方让咱们找,不是故意为难么?怎么也得给个提示吧!”
“好,就给你个提示。”沈万沙笑吟吟,“提示就是:这鞋子在哪,已经告诉你们了。”
元连眼睛都瞪圆了:“怎么可能!我一直跟着王爷,就没听到谁说鞋子!”
“那是你笨!”沈万沙打了个响指,赫连羽给他端了把椅子过来,他慢悠悠坐下,“相信王爷一定能找出来。”
这架式是不准备给别的提示了……
元连苦着脸看向赵杼:“王爷,怎么办?这沈少爷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拦着您,不让您娶媳妇!”
赵杼摇摇头。喜事不拦,沈万沙知道他与卢栎之间的感情,不可能故意阻拦,找鞋子这件事,不会设定太多难度,他说已经告诉了自己,就说明之前一定有重要提示。
之前……他都遇到了哪些人,这些人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赵杼今日娶媳妇,心里激动又紧张,可即便如此,智商没掉线,直觉没有丢。他沉下心,开始认真回想……
沈万沙站在这里,是否有用意?之前见过的人太多,即是提示,就不会太普通,一定是特殊的人,特殊的话……
赵杼猛然想起之前卢栎找苗红笑藏宝图的那次,一句话,三个隐意:方向,距离,地形特点。沈万沙提出这个问题,还搬了把椅子坐下,大概是在暗示,以他为原点?
进了园子,第一个让赵杼记忆深刻的人,是温祁,他穿的太耀眼,说的话很响亮:想娶宗主,就得打赢他们!所以这个代表了方向?卢栎是宗主,他的房间在当时温祁的东南边……所以现在鞋子的位置,应该是在沈万沙东南边?
第二个,胡薇薇。也穿的很鲜艳,别的话像是场面话,唯有最后一句略有些突兀:好歹多拿点,装满十个八个首饰盒子!所以这个距离,应该是十个八个首饰盒子的距离?
第三个,仵作学生们。他们并没什么特殊有隐意的话,但他们手边,放着一个特别大的仵作箱子。所以是不是说,鞋子……也会放在箱子里?
赵杼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既然有想法,就试上一试!他眼神一转,顺着沈万沙东南方向,十个八个首饰盒子的距离,看到门后一个四角圆柜。
他抬脚走过去,弯身,把它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双鞋!
“啊真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
赵杼带来的士兵都疯了,他们王爷最威武!
沈万沙也惊讶,这么快就找到了?
赵杼唇角高高扬起,拿起鞋子就往里屋冲。瞿家兄弟们跑过来:“不行不行,你不能进去!弟弟得由我们背出来!”
赵杼目光斜过来,也不知怎的,心中突然警惕,他大喜的日子,媳妇还要给别人背?这几个是不是想破坏他的亲事,是不是想和他抢媳妇!
一想到卢栎被抢,赵杼就更忍不住,把瞿家兄弟掀翻,直接冲进了房间。
瞿家兄弟倒成一团,压在最底下的老七差点哭了:“连打几场架,好不容易抢到背弟弟的机会啊!!!”
……
赵杼进到卢栎房间,卢栎诧异抬头,看到他笑了出来。
他本就五官精致相貌俊逸,今日经过一番仔细收拾,更加明媚动人,这一笑,如春花,如晓月,看的赵杼眼都直了,他媳妇,就是好看!
“哎呀,还没出门,不能看啊!”柴郡主赶紧过来挡。
“是啊不能看,袜子还没穿呢!”瞿夫人也过来帮忙挡。
当然,她们是挡不住赵杼的。赵杼身影一晃,就到了卢栎面前。
卢栎一双玉白的脚光裸着。与微瘦的身材不同,他的脚不长,有些肉肉的,脚趾圆圆润润,指甲泛着淡淡粉红……赵杼喉头滚动,盯着这双脚,视线片刻不离。
很快,他单膝跪下,捧起这双脚,给它们穿上鞋袜。
这气氛旖旎又暧昧,瞿夫人和柴郡主都看傻眼了,一时没想起来拦住赵杼。
直到赵杼将卢栎抱起,大踏步往外走,两位夫人才惊喊出声:“不行,还没盖盖头呢!”
赵杼低头,亲了亲卢栎额角:“你要盖盖头么?”
“不要,我又不是女人。”卢栎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看向一边。
“好。”赵杼胸膛震动,朗笑出声,“咱们不盖!”
他抱着怀里人就往外奔。他武功高,又施了轻功,根本没人追得上他。一路抱着卢栎到门口,坐到自己马上,正好一个小厮从滴漏房里跑出来:“吉时到了,吉时到了!”
竟是赶了个正好!
这下不用赵杼吩咐,鼓乐声齐起,热闹氛围立刻上来了。
虽然王爷娶亲这姿势有点奇怪,看起来像抢亲,但没准上位者就愿意这么玩呢!反正王妃是男人,又不怕人看……
既然媳妇抱到了,回去的路就不着急了,赵杼催着马慢慢的走,容后边的人跟上来。
王爷仪仗,亲卫,卢栎的送亲队伍,嫁妆……
卢栎的嫁妆足足有二百二十抬,有瞿家,柴郡主给他准备的,皇上赏的,赵杼给的,江湖人搜罗的,再加上父辈好友添的……可谓是要份量有份量,要格调有格调。
卢栎本来不想要,他一个男人,要什么嫁妆?可身边人都坚持,他抵不过,只得从了。
全上京人看着那些嫁妆流口水,乖乖,这位新王妃,好高的身家!
口水完嫁妆,大家又想起了之前赌约,这两位,到底谁比较紧张呢?大家一起玩起了找茬游戏,比着看谁眼尖。
“王妃!一定是王妃更紧张!看那鞋穿的,袜子上好多皱纹!”
“不对,是王爷!王爷头发都乱了,上面还沾着树叶!”
……
“话说,为什么王爷头发上会沾树叶?为什么王爷抱着王妃共乘一骑?莫非两人着急了,不想等吉时直接洞房了?”有那心思污的,直接转话题。
“哎呀,你说什么呢!不过也不是没可能,都是男人……嘿嘿,你懂的。”
……
大街上非常热闹,气氛比过年还热烈。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妇忍不住往前冲,被儿子拽住。
“娘,你想做什么!”
“我要让全天下看看,赵杼不孝!不敬继母!”
正是继太妃与赵析母子。
赵析咬着牙:“你消停消停吧!若不是看在哥哥面上,皇上早要了咱们命了!灌县冯氏刘家,现在是个什么下场,您忘了么!”
继太妃神色怔忡:“我没忘……”那一家子,因为对卢栎不好,被赵杼记恨,往日富贵日子早没了,现在全部沦为官奴,给人当牛做马,再无地位。
“想继续活着,就别惹他们。”赵析长叹一声,看向赵杼的目光十分复杂。往日若他能不学着娘亲手段,能真心真心敬重哥哥,帮助哥哥,是不是今天就会不一样?
可惜,晚了。
……
赵杼将卢栎接回王府,在皇上,皇后,宗室,百官见证下,在礼官声音下,拜天地。
“一拜天地——”
卢栎在高声唱和声里,深深下拜,心内酸酸软软的,喜悦感动,一层层涌了上来。
感谢上苍,让他们有机会相遇,相爱,相知,相守。
“二拜高堂——”感谢父母,赐予他们生命血肉,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体会人生百味。
“夫妻对拜——”
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今日起,我将牵起你的手,直到白头。
一对壁人微笑相对,虔诚相拜,气氛温暖又动人。
皇后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特别感动。
太嘉帝悄悄握住了皇后的手:“以后,都是好日子。”
宗室大臣们皆捋须点头,朝廷内外皆无患,平王也顺利娶妻,对皇上忠心不改,以后,都会是好日子。
仵作学生们目光憧憬,他们的先生是王妃!仵作一行要崛起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胡薇薇站在江湖人中间,美眸内隐有泪光,义父义母在天上应该会放心了。江湖人看着自家宗主做王妃,别说百官,连皇上都很高兴,这说明,以后江湖人有好日子过了!
张勇父子在送嫁队伍里,心内感慨万分。当年看到小小的,被饿的面黄肌瘦的卢栎时,哪会想到今天?别说升官发财,他们连真龙天子都看到了!
“小栎子成亲,我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早就期待这一幕了,可现在……我有点想哭,为什么呢?”沈万沙看着赫连羽,眼睛微红。
赫连羽看着少爷的红眼睛,心头悸动,弯下|身,一个吻落在沈万沙额间:“我们也成亲,好不好?”
“……嗯。”沈万沙扑到赫连羽怀里。
“送入洞房——”
除着礼官声音,卢栎与赵杼牵着一根红绸,走进了新房。
这一进洞房,他们就没再出来。
房间里有一桌席,有酒有菜,卢栎催着赵杼出去应酬,准备自己享用这桌好菜。谁知赵杼根本不走:“我陪你吃。”
“那外边……”
“先不管。”
吃饱了,卢栎又催赵杼出去,赵杼的回答是,直接抱起他,迅速剥光衣服,压到床上。
卢栎有点懵:“外面不是一堆人等着你敬酒?”
“不用管。”赵杼开始脱自己衣裳。他忍着这么久不动,让媳妇填饱肚子,不就等着这一刻?媳妇简直太可口,他一刻也不等不了!
卢栎连连推他:“他们闹洞房怎么办!”
“不会。”赵杼压上来,“我的亲卫已经把洞房层层围起,他们的守阵是我亲自教导,不会被破,你放心。”
卢栎:……洞房还要亲卫布阵相护,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知道你也想要,来吧宝贝!”
卢栎:……到底是哪里看出他想要的!
卢栎还想拒绝,劝赵杼随着规矩去外面看看,可赵杼这次特别热情,很快让他陷入情|欲漩涡,根本没时间想其它。
情|潮一波波冲刷全身,卢栎脖子弓起,脚趾蜷缩,好似看到烟花在眼前绽放。
他成亲了……有鸡飞狗跳的热闹,有源于心底的感动,亦有炽热灼人的激情。很真实,也很幸福。
会一辈子这样吧……
意识迷离间,他听到赵杼的声音,低沉又动听:“卢栎,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