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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澄碧纤云不染,那一望无际,像丝绸一样柔和的碧绿的海面上,有和风送暖而来,吹动林立在岸上的九幽国军旗。
鬼母则白了萧石竹一眼,嗔怒道:“你怎么能对女孩子这么说?”。
“开玩笑的嘛,不要这么较真。”萧石竹对鬼母嚷了一句后,转头再次看向雀鹰,笑着说到:“别介意啊,我就是开玩笑习惯了。”。
“臣分得清,大王不必介怀。”雀鹰又是嘻嘻一笑,露出了口中尖牙;而她的笑声尖锐,一如既往地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毛骨悚然。
“主公和国母,您们这边请。”雀鹰接着侧身让开,对他俩说到:“请由我为你们介绍当地鬼吏们。”。
语毕,带着萧石竹和鬼母走到了一丈开外,在那儿有十个阴官和鬼将,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
待到雀鹰将他们一一介绍完毕后,萧石竹这才对他们说到:“诸位守岛辛苦了,我带来了不少的羽人云雾和好酒,还有一些质料莹泽细密的翡翠碗,一会会让禁军给你们送来,对你们守岛有功的奖励。”。
“谢主公。”那几个阴官鬼将闻言大喜,赶忙齐齐行礼道谢。
“希望诸位再接再厉,好好守岛也要好好治岛。”萧石竹笑了笑后,挥了挥衣袖:“都去各司其责吧,不必陪着我,陪着我你们反而不自在。”。
“谨遵主公教诲。”那几个鬼应了一声后,齐齐退了下去。
“你也让他们散了吧,去各忙各的。”接着,萧石竹环视了一圈四周,那些前来迎接他的守岛军士们后,对雀鹰淡然说到:“不用讲这么多排场。”。
“诺。”应了一声后,雀鹰赶忙让手下去传令。
不到片刻,滩头上只剩下了当值的卫兵。
“主公,国母,您们请随我来。港口外已经为二位布置好了休息的帐篷,请先移驾到那儿去吃点茶和糕点。”说着此话,雀鹰就引着萧石竹和鬼母朝港口外走去。
春寒和青岚赶忙带着几百名才下了船的禁军,尾随着他们朝前而去。
港口外的军营中,正中处的空地果然已用土搭起了一个直径两丈左右的高台,土台正中架起了一顶圆顶的帐篷。雀鹰知道萧石竹曾经做过指挥将军,住过这样的大帐,所以没有特地的给他建什么行宫,直接一顶帐篷就给萧石竹打法了。
不过这也是萧石竹提前告知她不准铺张浪费地为自己建造行宫,雀鹰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此举不但没有引来萧石竹的怀恨在心,反而令他欣喜不已。
才进入大帐之中,那兕皮和柏油的味道顿时涌入了萧石竹的鼻孔之中,令他神清气爽之际,回忆不断的涌现。
当年,他就是住着这种形式的大帐,每日听着帐外的操练声,开始了他的图霸之路。那时候的他,甚至没有想到他的今日,会被万鬼敬仰,会主宰着千万鬼魂的命运,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贵为一国冥王。
明明在人间时,不过是个只会坑蒙拐骗的他,甚至都没能想到,今日他能指挥千军万马,发动了一次又一次,震惊冥界十洲的大战。
自然也没能想到他这个在人间时,总是孤苦伶仃,连死了都没个亲人去帮他举行个葬礼的人,在今日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大帐中的陈设也和当年的很是相似,一张帅案一张床榻,还有那正中处的火塘,以及挂着的地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之物。
“属下实在没有办法,这刀山岛上缺少砖石梁木,连个屋舍都很难建起来。岛中的屋舍,要尽数腾给军器监的工匠们,用来安置锻炉。稀有的梁木和砖石运来,就得优先建造防御工事。”见萧石竹愣在了门后,不知对方是因为欣喜和惊愕愣住,还以为他不满意这帐篷的雀鹰,赶忙作揖说到:“还请主公宽恕。”。
“不,我太满意了,这和我以前在南城卫军营中时,住的几乎一样。”心情大好的萧石竹哈哈大笑几声,又道:“你也别给我换地方了,巡视期间我都住在这儿。”。
鬼母看了也很是满意,不住地微微颌首。
雀鹰脸上的紧张这才顿消,拍了拍手后,随之有两个卫士走了进来,雀鹰便对他们说到:“快去把桌椅抬进来。”。
“不!”萧石竹立即抬手,斩钉截铁地道:“既然住的是军帐,那就找几块毡布和案几过来,我坐在火塘边就是了;这样才有军帐的感觉。”。
那两个卫士一时诧异,迟迟没有应声而去,面面相觑后去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雀鹰。
“按主公的话去办事。”雀鹰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不一会后,又来了几个卫兵,在火塘边上放上了案几,再在案几后铺上了感觉的毡布后,在桌案上置下了茶水糕点。
“有清泉水吗?”鬼母和萧石竹一起盘膝坐下后,对那几个卫兵说到:“今天我不想喝茶。”。
“有的。”其中一个卫士点头应了一声后转身而去,不一会后给鬼母带来了一壶清泉。
“这刀山岛上虽然到处都是刀剑,但还是有几处甘泉的,泉水也是甘甜,请国母品尝。”接过了那壶清泉水,递给了侯在萧石竹身边的青岚后,雀鹰又道:“而且此地不少有野生呲铁兽,主要是吃那些组成山岭的刀剑为生;当地的军器监主事用它们的粪便打造了几把刀剑,其锋利和硬度不亚于精钢。”。
语毕,雀鹰又随之拍了拍手,就有两个卫士手捧两个精美的长盒走了进来。
萧石竹知道这种兽魂,它们皮毛漆黑而形状象水牛,但在它们头上只有脑门正中处的长着的指天巨角。而且水牛吃草而呲铁兽以铁为食,所以排泄物利如刚,可以锻造成为钢铁。
雀鹰大步走到卫士身边,逐一打开了这两个盒子,登时有冷冷的寒芒从中升起:“请主公过目。”。
萧石竹大感好奇,赶忙起身走过去一看,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边直背刀,如镜般的刀身上刀色淡青。
萧石竹不是很懂怎么辨别刀剑好坏,他只是好奇动物粪便是怎么提炼出钢铁来的,于是又狐疑地问到:“这真的用兽魂粪便锻造而成的吗?”。语毕不由得皱了皱眉,又把那两柄直背刀打量了一番。
见雀鹰肯定的点头后,他呵呵一笑:“那这两柄刀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屎刀。”,说着又折身而返,走到了鬼母身边坐下。
“臣是只是想要让主公开开眼界。”雀鹰也跟了过去,垂手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问到:“另外臣在想,呲铁既然与精钢硬度差不多,是否可以用来给士兵们做铁甲?毕竟精钢稀少且冶炼复杂,生产自然缓慢;这就使得我国许多新兵只能披挂着皮甲上阵,死伤率就提升了。而这呲铁则不一样,岛上上万头呲铁兽每日都要排便,而且冶炼方式也不复杂。可以以此来弥补精钢的供不应求。”。
“嗯。”萧石竹微微颌首,稍加思索后又道:“你让冶炼呲铁的工匠给赖夫人写份奏本,详细描述一下这个呲铁做铁甲的建议,然后由她来定夺吧。”。
锻造什么的萧石竹可不在行,也能把决定权交给赖月绮了。
“喏。”雀鹰应声行礼......
夜空下的琅琊山上,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恶臭。虽然在傍晚时,打空了火龙枪火弹,依旧没能攻上山去的酆都军,终于停止了进攻,齐齐退到了山下五里外安营扎寨,但白天的战斗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
一战打下来,十万酆都军只活下来了六万鬼兵,还多有伤者。而在山上的四万多九幽国军,也有一万有余不幸牺牲,活下来的也几乎都挂了彩。
但若是不占着火器的先进,酆都军早已淹没了这座山丘。
夜风拂过琅琊山,吹动山间的树林。
守在山上各要道处的明哨暗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而其他的士兵们已趁着短暂的安定,去了山中塔楼和堡坞中,或者直接就在横在山上的城墙上,随便找个空地坐下后,倚着墙壁昏昏睡去。
睡梦中,他们暂时忘记了厮杀,忘记了仇恨,也忘了自己身上绷带下伤口里的痛。
山顶的坞堡中,正中处的望楼一层里,玄水和他手下的将领们环坐在八仙桌边,大家都沉默着面面相觑。
白天的战斗他们都有亲历,打到最后连玄水都不得不亲自上阵,挥刀杀敌。已经好久没有受伤的他,居然还一个不小心,被敌军在手臂上开了个小口子。
此时军医正在给他已结痂的伤口上,撒上消炎止血的鹿活草粉,然后用干净的绑带给他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包扎好。
“将军。”那个军医才给玄水包扎好,缓缓退了出去后,坐在玄水对面的那个讙头民就忍不住朗声喊道:“求援吧;林大人手上可还有三万兵马可以调动啊。”。
此言一出,顿时引发了其他的几个将领的共鸣;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到:“是啊,白天一战我们就有一万多士兵战死,再不求援我们的底子就都要打完了。”。
“敌人这次也装备了火器,不求援我们没有胜算的。”。
玄水依旧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都嚷嚷完了,安静下来后,玄水才看了看像他一样,一直沉默着的朱亥和吉殇,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坐在朱亥边的羽苔脸上。
长期的征战,羽苔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羽民小鬼了。坚毅布满了他那张稚气荡然无存的脸,在五官间延伸来开。
“你们三个怎么不说话?”玄水的目光在羽苔脸上一转,又淡然说到:“羽苔你也该诉诉苦。白天我都看到了,你手下那一营的飞天军才飞抵炮阵上空,就被敌人用火龙枪指天射杀,瞬间死亡了大半个营。”。
此言一出,方才还在叫嚣的将领们都面露淡淡愧色。
“没什么好诉苦的。”羽苔淡淡一笑,缓缓道:“反正我给下边都下了死命令,只要我们营还有一个鬼活着,那就死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