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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蓝色天空万里无云很是干净,明净而又纤尘不染。雨后的阴日之光,暖洋洋的,洒在了胡回身边四周。清爽的空气,徐徐的凉风,都让胡回浑身舒畅。
而落寅答应了率领全国鬼民投诚九幽国一事,更是让胡回神清气爽。这件事情结束后,东夷洲的战争不久就会结束的,胡回岂能不愉悦的?
“把王宫等落寅到了玉阙城再拆除,以及卫队及其指挥权等到玉阙城再交出的这两条加上去,然后草拟出新的条约来。”胡回随之对身边的书吏说到。
萧石竹给了胡回一定的权利,这两点附加的条约又不算太过份,胡回还是能自己做主的。
那鬼吏把头一点,转身而去。
另一边,飞头王落寅也对自己的儿子落穆说到:“取我大印来。”。
见父亲也已下定了决心,那落穆也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去取大印了。他能在战乱不止的阴曹地府中活下来,全凭借他也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原因。
他比他的父亲落寅,更早看清了面对势如破竹北上的九幽国,飞头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降要么死。
所以他一贯主张,以其和九幽国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如九幽国宣传的一样,鬼族绝不自相残杀;飞头国率先对其表示投诚,拿出诚心诚意来,不但能避免灭国之灾,还能跟着九幽国沾光。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弱者的生存手段。
正如过去,萧石竹依附着鬼母国,讨好着北阴朝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落穆主张一旦投诚九幽国,就忠心倒底,绝不三心二意。
不一会后,离去片刻的落穆折身而返,手中多了一方黄布严严实实包裹着的方印。他大步走到了落寅身边,把手中大印轻轻缓缓地放在了落寅身前的桌案上。
落寅注视着那黄布包裹的大印,目光一时难以移开,脸上的神色也忽然复杂了起来。这方大印,是他从自己的父亲手中接过来的,乃是酆都大帝掌管冥界后不久赐给他们家的,有着他们为酆都大帝统御飞头鬼的象征,也是他们家在飞头鬼中,至高无上的象征。而从传到了落寅手上,时至今日已有八百多年了,这方大印就一直在落寅手上,没有交出去过。
如今把大印交出去,就意味着阴曹地府只有飞头鬼族,不再有飞头鬼国。而飞头鬼族也如共工氏族和祝融氏族等一样,会成为九幽国的诸多鬼族之一。
从此,飞头鬼们要和九幽国一起,对北阴朝同仇敌忾。
落寅缓缓拆开可黄布,他的动作很慢,很慢。黄布包裹着的大印,慢慢地呈现了出来。造型生动,是一颗鬼头造型的玉钮下,玉色纯净无瑕,玉质坚硬致密,无任何受沁现象的正方形玺体,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落寅伸手出去,慢慢地,仔仔细细地轻抚着这枚晶莹润泽的大印,眼中泛起了点点留念和惋惜,还有淡淡的不舍。
他身边和身后的鬼兵鬼官们,纷纷沉默着微微垂首下去。都是不忍看这那方大印,被交出去的那一刻。心里的落差,此时也是不小。
片刻过后,把这方大印每一寸都尽是轻抚了一遍的落寅,最终还是把大印,交给了儿子落穆:“交出去吧,没什么好留念的了。”。
落穆默然点头后,双手接过了大印,缓缓转身朝着胡回那边而去。
当这一方大印,摆在了胡回身前的桌案上时,不远处的飞头鬼们,都不由自主地朝着这方大印完了过来,眼中多少还有依依不舍之色。
“收好了,送回玉阙城去。”胡回把这六两六的大印,看也不看的就交给了身边的随从;这样的大印自从他跟着萧石竹征战天下开始,已经见过不少,早已不觉得稀奇了。
他紧接着结果了离去半晌才返回的鬼吏,递来的重新修改了的条约,细细一看后提笔在落款出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又拿出了他的官印一个盖章,不偏不离正好压在了姓名上后,才把两份归降条约都递给了落穆:“麻烦公子带过去给你父亲签字画押吧。”。
落穆接过,微微行了一礼后退了回去。
落寅接到了条约后,也是如胡回那样先细看几遍,在确认无误后,才拿起了桌案上早已准备好的笔,在条约上都签了字。
随后,落寅手持其中一份,亲自起身送到了两张桌案中间,胡回也起身站到了他的对面,接过了递来的条约后,互相行了一礼。
落寅眼中对那大印的不舍,再次被坚定和诚心诚意所取代,他高举起了右臂,握拳指天,大呼一声:“九幽国万岁!”。
虽说多少有些形式主义,但还是引起了他身后的士兵和鬼官们,随之的齐声高喊:“九幽国万岁,九幽国万岁!”。
这声震十里,撼天动地的大喊声中,胡回面含微笑,捋须道:“和平万岁,统一万岁。”。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耸立在树林间的炮楼上,姑射神女俯瞰着鬼气忽然在弥漫开来的前方,那些山呼海啸的鬼兵,对身边因此有些松懈的鬼兵厉声道:“加强警戒,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松懈。”。
那本来还为和谈成功,不用再打战的军士吓了一跳,赶忙立正站好,急声应答到。
姑射神女目光继而向前一扫而过,谈判桌那边倒是一片喜庆,可是往北面看去,远处山丘之间树林之中,鸟不栖树,虫不鸣唱。绣有长弓射日图案的扶桑国军旗,屹立在林间迎风招展。
再看南面远方,溪河之间河滩上也是帐篷林立,雷泽国的雷电图案的军旗,高悬在耸立帐篷间的旗杆之上。
飞头国的投诚,等于把一片急需安定秩序的土地,交给了九幽国。诸多的麻烦事本已随着和谈的结束相继而来,且这片土地还夹杂两个敌对鬼国中间,让姑射神女不由得担心起来,双眉也随之紧蹙......
凤麟洲,轩辕城中,飘落的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打湿了城中每一寸土地。
甘柳二将面带怒色,站到了屋外满是血污,曾经关押着泰逢的小屋前。注视着那敞开了大门,屋内却空无一鬼的小屋中,登时双目圆睁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倍显狰狞。
泰逢是古老的神仆,又是妖魂,死后必然留下尸身。但屋中除了一地的积灰,就只剩下那被锋利刀剑,一分为二的枷锁了。
这让甘柳二将看了,都不由得联想到泰逢被他鬼救走了。他们本就是陷害泰逢,一旦让其逃走,必然东窗事发。
酆都大帝的脾气和手段,他们都深有领教,可不敢让泰逢逃走;当下又急又气,更多的恨意不断地从心底涌了上来,让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鬼气,比那随风而落的春雨更是冰寒。
就连脚边地上,那也是冰翳横生一片,寒气随之贴地弥散开来。
“泰逢呢?”脾气暴躁的甘将军猛然一个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卫兵们,怒声质问道:“活生生的一个鬼,怎么就不见了?”。
话音落地,他已然抬脚,猛然一脚踩碎了脚下一只茶盏,溅起一片血红的泥泞。
那只茶盏曾经盛着的,正是给泰逢喝的毒药。只不过派来给泰逢灌毒的鬼兵,在到门口就被九幽国的玄教教徒击杀。死后也就只留下了这只茶盏,和静静地躺在了一旁泥泞着的甲胄。
那些卫兵不敢抬头,不敢去直视甘将军布满了血丝的双眼。他们低垂着脑袋,就是在刻意地避开甘将军的目光。
“怎么办呢?”酆都大帝派来的鬼使,面带愠色走了过来,冷眼一瞥甘将军,沉声质问道:“如今我也没法回去交差,这该这么办?”。
他可以编造一个泰逢畏罪自杀的罪名,不把泰逢带回酆都,任由甘柳二将对泰逢发泄私仇。但前提是,泰逢不能逃走了,必须死在了凤麟洲中,必须死无对证。
如今泰逢活不见鬼死不见尸,鬼使也担心回到了酆都,不好给酆都大帝交代。万一泰逢要是自己跑回了酆都,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甘将军正在恼怒,被那个鬼使这么一问更是心中怒气横生,同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面对鬼使的质问,甘将军只得咬牙沉默着。
“使臣,你看这样行吗?”还算镇定,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柳将军赶忙走了过来,在那也是满脸铁青的鬼使耳边,轻声说到:“鬼使只管上报陛下,泰逢因谋反败露后,被有熊国余孽劫夺。我们这就派出亲信手下,在轩辕城附近开始大规模的搜索。如此一来,不根就是坐实了泰逢的谋反罪了吗?”。
要说这柳将军,别的本事没有,这种使坏的手段他可是一套又一套的。转眼之间,就已想出了怎么继续加害泰逢的毒计。
当下语毕时他阴阴一笑,面露几分阴鸷之后,继而又悄声对鬼使说到:“而且这才一夜时间,泰逢必然没有逃远,此时派兵搜索还来得及。而一旦抓住泰逢,就能有了当即处死他的理由,这样一来,贵使不就对陛下有一个更好的交代了吗?”。
那鬼使闻言,稍加细想后也觉得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于是就点头道:“本使也只能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见到泰逢的尸体。”,语毕,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雨之中。
“老甘,为今之计还是速速发兵,开始对轩辕城四周大规模的搜索。”面带笑意地目送着鬼使离开后,柳将军赶忙走到了还在怒气冲天的甘将军身边,急声说到:“找部下发怒也无济于事,还是提前把泰逢找到处斩,才能止损。”。
闻言冷静了很多的甘将军,怒瞪着前方的鬼兵大声怒斥道:“都快去调兵,以轩辕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开始地毯式搜索,不要放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定要把泰逢,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