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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让他选择面对
这一夜，顾清幽和江隽都留在了医院陪沐沐，只是一个在病房里面，一个在病房外面。
当整座城市已经退去夜晚的喧嚣，顾清幽却依旧没有睡着。
抱着膝，她木然地沉浸在兀自的思绪里，旁边的沐沐睡得很熟，发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很久很久以后，顾清幽叹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躺在了沐沐身边。
这一夜居然能够入睡，连顾清幽自己都很讶异。
一早从这高级病房的浴室梳洗出来，顾清幽看到了江隽。
他很显然一整晚都没有睡，向来意气风发的他，此刻透着一丝疲惫。
他伸手抚摸过沐沐的额头，那已经退去的温度，让他蹙着的俊眉稍稍松开。
顾清幽定在原地，就这样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静静地凝视他。
一个女人，即使深爱的男人催眠他自己忘记曾经的爱人，她也没能做到让这个男人爱上她，这就说明，不是那个旧爱的原因，而是这个女人本身就无法让这个男人爱上。
所以，这个女人不应该责怪和抱怨这个男人，因为男人并没有错，甚至他给予了她责任和耐心，何况他们原本就只是交易，他对她根本就没有责任。
垂下水光闪烁的眸子，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她这才抬起清亮的眼眸，而眸底已经没有了湿润。
“江隽，请你看在我生了沐沐的份上，答应跟我离婚！”她平静地开口。
江隽平和的神情，瞬间僵冷。“我以为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过。”江隽略微不悦的语气说道。
顾清幽再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慢慢地踱步到病床边。
江隽离开床沿，遽冷的目光注视她。
顾清幽毫不畏惧地迎向他深晦的黑眸，依旧冷静地道，“我们勉强在一起，最终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江隽淡淡地开启薄唇，“即使我真有忆起苏沫的那一天，我的选择也依然会是你……所以，我们继续走下去，根本不会有坏的结果。”
“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跟一个心底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在一起，你懂吗？”顾清幽以温柔的、轻缓的语气试图让他理解。
“我心里只有你。”江隽回答。
顾清幽悲凉地笑了一下，苦涩的声音道，“这只是你选择了自欺欺人的方式，如果某一天你猛然忆起了你跟苏沫过去的美好，你对我的态度将会大变。”
“永远都不可能有那么一天。”江隽坚定的目光望进顾清幽明亮清澈的眸子，郑重承诺。
“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就像那个时候你得知苏沫还活着，你依然还是愿意遵守承诺跟我在一起，可是那个时候的你，心底一定是极痛苦的吧？”顾清幽瞠圆盈盈的眸子，紧紧地望着他。
江隽薄唇微微牵动，却没有开口。
顾清幽浅浅笑起来，“我们继续走下去，当某一天你回忆起你和苏沫的过去，你会陷入跟那个时候一样的痛苦……这将彻底影响你我之间的感情，也让我会从天堂突然堕入到无底的深渊。”
江隽看着她，“我说过，过去的事，我不可能再记起来。”
“可是这不是你能控制的，这是天意控制的。”
“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因为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或许我已经不在乎那个人。”
江隽的话听起来很是诱人。
“那个人改变了你的一生，足以可见她在你心底占据的位置，除非你记不起她，否则她永远都会是你心底的第一位。”顾清幽淡淡地说道。
江隽依然看着她，却没有表情。
“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现在我知道你并不是为了达到一己之私而欺骗我，但追根究底，你还是因为对我的同情和怜悯。”顾清幽态度很是诚恳、真切地说道。“其实你不需要对我负责，因为你对我根本没有责任。”
“我并不是因为责任而——”
“如果当初没有妈生病的情况，你会来找我吗？”顾清幽打断他的话，问道。
江隽没有回答。
“答案是不会。”顾清幽笑了笑，“所以，你的确是为了责任，为了父母，也为了给沐沐一个完整的家。”
江隽沉默以对。
“我觉得你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顾清幽收起笑容，严肃地对他说道，“你当时应该顺应你自己的心意，不要去在乎旁观的因素，跟苏沫把过去的那段情延续下去。”
“我从未考虑过跟她复合。”江隽这样回答。
顾清幽注视他一会儿，然后笑着摇头，微笑却很苦涩，“那是因为你权衡了利弊，你觉得你和苏沫没可能拥有好的未来，可是你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决定，你的心其实是痛苦的……所以，为什么你要考虑别人，而让自己痛苦呢？”
江隽抿着薄唇，以深邃却无法让人看透的目光注视着顾清幽。
“现在你虽然好像做出令身边所有的人都满意的决定，但你拉着我，跟你一起置身在了痛苦之中。”顾清幽说道。
江隽身体震了一下，顾清幽的话好似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底。
难得看到江隽的反应，顾清幽又笑了起来，但她撇开了脸，不让江隽看到她的悲伤。
“这样吧，既然你不愿意离婚，也说你愿意答应我的一切要求，那我请你记起你跟苏沫的过往。”顾清幽说道，此刻吐出的言辞，是她昨晚临睡前思考得来的结果。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顾清幽回答，并且调整好自己的心境，保持平稳。“如果你记起苏沫，却仍选择跟我维持这段婚姻，那我就相信你对我并非只有责任，还有其他……”
这其他所指的就是眷恋。
“根本不需要这样做……”江隽面色阴沉。
“我觉得这是我们能够相守的唯一机会。”顾清幽对他说道，“只要你记起苏沫，并且把苏沫真正遗忘，我才会相信，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顾清幽把话说完的时候，江隽依然沉默。
很久之后，他才开口，“你真的希望我这么做？”
“是的，你忆起苏沫以后，再告诉我，你是否要继续这段婚姻。”顾清幽回答。
江隽深深地看着她。
顾清幽认为江隽此刻的眼神代表他心底的犹豫，她镇定地迎视他，“你说过我提出的一切要求你都答应我的。”顾清幽笑了笑，淡淡地往下道，“你如果无心再爱任何人，那就请你证明给我看，如果你是真的连苏沫都可以放下，那我就为了家人和孩子接受你这个无心的人，再也不跟你纠葛爱或不爱，只为了我们的家庭而跟你相敬如宾地相守。”
江隽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很冷，刚硬得就像生铁一般，紧抿的唇角没有透露出一丝情绪。
“如果你一定要我这么做，那我答应你。”江隽最后这样说道。“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后悔的。”背对着江隽，顾清幽闭上眼，沉下声说道。
江隽转身，冷冽地迈开了步伐。
……
江董夫妇来看沐沐，无意间在门口听到了江隽和顾清幽之间的所有对话，在江隽森冷地离开病房后，江董夫人走进了病房。
顾清幽还定在原地，听到脚步声后，她慌忙拭去脸上的泪痕。
江董夫人心疼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逼隽儿，你这是在逼他与你分开啊！”
看到是江董夫人，顾清幽一直维持的高傲才稍稍松懈，她勉强自己在苍白的面庞上扯出一抹微笑，“如果他回忆起来跟苏沫的过往，最后选择跟苏沫在一起，我会祝福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他没有选择苏沫，而是选择了我，那就说明他并非像他自己感觉的那样是个无心的人，那么，我会一直守着他，直到他意识到他爱我。”
“可是这个风险太大……”江董夫人忧伤地叹气。
“我知道。”顾清幽把江董夫人轻轻颤抖的身体扶住，正色地道，“可是只有这样做，我和江隽才可能有未来。”
“但是万一隽儿回忆起来跟苏沫的过往，他选择跟苏沫复合……”
顾清幽泛红的眼眸，保持隐隐的微笑，“如果他真的跟苏沫复合，那我就祝福他们。”
江董夫人眸底透出一丝心疼。“清幽……”
顾清幽保持着笑容，安抚道，“妈，其实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这个人，如果能够看着他幸福，我也会心满意足。”
江董夫人摇头，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那样的结局。
顾清幽倏然眸底掠过了一抹闪亮的光，“我现在突然感觉很轻松……因为不管江隽会选择谁，我终于不用再那么累了。”
……
阙言没有想到他帮江隽的那番说辞，最后竟会使得局面变得如此的严峻。
当叶朔把裴娟带进江宅的书房时，阙言跟叶朔挥了下手，示意叶朔跟裴娟稍后进来，他想要跟江隽谈谈。
叶朔听从阙言，与裴娟暂退书房门口。
阙言把书房门关闭，正色问道，“你真的打算要回忆起你跟苏沫的过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