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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晴的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它尖利的嚎叫道:“苏紫,那是鬼的眼睛,天生就是属于杀戮的眼睛,他也是鬼王的儿子。这都是真的!这都是……都是我听凤雏说的。”
鬼王的儿子?
我回眸看了一眼目光如同甘冽清泉的辰骁,阵阵夜风下,这少年一袭洁白的道袍,衣风鼓舞,那飘飘若仙的感觉,哪有半分鬼气森然的样子。
要说他是鬼王的儿子,这一点我还真的有些不信……
凤雏曾经说过,他在十七年前曾被辰骁重伤。
辰骁则言,那时他不过是个婴孩。
如此根深蒂固的恩怨,要说他们是亲兄弟实在有些牵强,我心里知道冷晴此举,不过是想分化我和辰骁。
但我,还是冷笑的问她:“此话怎讲?”
我要它死的心服口服,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它害死我的星璇,还想从我的手下活着离开?
见我不信,冷晴指着辰骁,颤声吼叫:“我说你是鬼王的儿子,你怎么不敢狡辩,你还是个庶生子,浪迹在外面的野种……”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如果不是它知道星璇的遗物在哪里,我肯定不会管它的死活,让辰骁用阳火把它烧的灰飞烟灭最好。
庶生子?
什么意思……
这鬼界之间的纠葛,怎的比人界的还要复杂,我只听过中国古代姨娘生的孩子才叫庶生子。
难道辰骁是鬼王的私生子?
我本来是不信的,看向辰骁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猩红色,莹洁如玉的手指紧紧握着铜钱剑。
他的表情,就像是暴怒中的野兽一般的狰狞,同我认识的那个面如冠玉,清风儒雅的辰骁不同。
如今的他,霸气侧漏是,身上就像被一股炙热的火焰包裹着。
“孽障,你这是在找死!”
冷晴没说话,而是看着我,它知道我会为了星璇救它,我无奈的摸了摸玉镯,白色的光点保护了冷晴。
辰骁那一剑刺在了白色的盾上,他爆喝一声:“师妹,你让开,让我结果了这孽障。”
“师兄!它知道星璇的遗物在哪里,我……留着它还有用……”我这话说的颇为的无奈,还要忍受冷晴小人得志的笑容。
“你知道十七年前,凤雏为什么会被重创吗?就是因为他想杀死被鬼王封印了力量的辰骁,结果封印把凤雏给伤了。辰骁身上的封印才解开,和正常人一样慢慢长大。他母亲是人类,他母亲是人类……哈哈哈……”
“孽障住口、孽障……你休得张狂!!”
辰骁赤红的眼睛,剧烈喘息着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恨冷晴。
我一下怔住了,辰骁……辰骁竟是人鬼结合的孩子!!
当日,他知道我怀有鬼胎,为什么还要杀我?
他应该能够体会我的感受,就像是……当年他的母亲怀了他一样啊……
我诧异的看向辰骁,辰骁握着剑的手剧烈的颤抖着,要不是我借用星璇的灵化成盾将冷晴护住。
这个孤魂野鬼,大概早就被辰骁碎尸万段了。
“你的身世还怕我说吗?你母亲千年前就被凤雏所杀,按道理,他是你的杀母仇人……哈哈哈,你竟如此懦弱,躲在这里苟延残喘。”
冷晴张狂的笑着,我皱了眉头,这孽障也真是得寸进尺,知道我会护着它,张口便是肆无忌惮的伤害辰骁。
辰骁是我师兄,我肯定不会为了一个我最恨的女鬼胳膊肘往外拐,冷冰的提醒道:“冷晴,我告诉你,我留你性命,是为了知道星璇的遗物在哪里。若张狂,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丝毫不觉得惧怕,“难道说事实也有错吗?平日装的道貌岸然,驱邪捉鬼,其实自己就是个邪物。你辰骁,怎么有资格杀我?你若要驱邪,怎不把自己的杀母大仇报了。”
这话,说的我的心砰砰乱跳,我真恨不得把这女鬼的嘴给堵上。
辰骁的感受,我似乎能够感同身受。
我摸着小腹,就能感觉到腹中的宝宝对我有多依赖,他和普通人类的孩子不一样,他极早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如果有一天,我生下他之后,被人害死,我的宝宝一定会很难过,也很有可能从小就背负着仇恨度日。
他的情绪都要崩溃了,幽冷的月光下,辰骁用力跪在地上,低着头颅,冰冷邪异的声音缓缓的出口:“是……是……我是妖邪之物……”
慢慢的辰骁抬起头,眼中是无比的坚定和冷傲,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月,单手指天,“终有一日,我会冲破鬼王加诸在我身上的封印,恢复力量,为母亲报仇。到时候,不仅是你这个孽障,就是凤雏,我也将他挫骨扬灰。”
这字字句句犹如菩提泣血,震慑心魄。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日师父和我讲星璇和凤雏之间的恩怨,要支开辰骁,他这是在防着辰骁。
我和辰骁,可能都只是师父的棋子。
师父从辰骁出生被凤雏追杀,便保护辰骁,引他如道门,多半是希望辰骁受道门教化,将来冲破封印,既能制衡凤雏,又能站在人界这一边。
辰骁本身性格应该是狂傲不羁,后天被道法教化,才会变得儒雅温和。
我的师父这道士,长得倒是宽厚,想不到心机如此深。
“师兄,对不起。”我心底对辰骁极为愧疚,要不是我阻止辰骁杀冷晴,冷晴哪里有这么多机会说伤害辰骁的话。
忽然,辰骁用力的搂住我,让我吃了一惊,差点就把他踹飞出去,只听他说:“你知道吗?每次见到你,我都能想到我的母亲,她十月怀鬼胎,和你一样的辛苦。鬼胎为鬼物,自有孕那日起,便把自己的母亲往幽冥带去。终日不得食饭,更会被鬼胎身上的鬼气所侵蚀,吐出阴晦之物。”
我怔住了,忽然心疼这少年,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多次不顾生死的救我,他的和母亲曾经的遭遇和我此刻经历应该很相似。
也许,他第一次想杀我,仅仅只是因为想要除魔卫道那么单纯。
我怕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他和他母亲的事情,外人都无权置喙,我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只觉得这少年身世可怜,因为鬼界的权利争斗,备受牵连。
那少年垂着脑袋靠着我的肩膀,慢慢的说道:“无论何时,我都会护你们母子!!”
那声音轻慢温柔,犹如河边轻轻飘摇的芦苇一般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