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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腹诽连连,但修墨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痕迹,一板一眼的复述着御膳房发生的命案,包括事后太医的检验结果,和盘托出。
“他是在吃过午膳后,突然间一命呜呼的?”唐芯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眸光灿亮,宛如两颗熠熠的黑宝石。
沈濯日静静凝视她,拢起的剑眉舒展开了,神色略显温和。
“想到了什么?”
“我还不太确定,”唐芯摇摇头,复又看向修墨,“你知道他中午吃的菜品有哪些吗?”
这话一出,沈濯日心里即刻有了一个猜想:“你怀疑,他是因食物相克,中毒而亡?”
“这不可能,”修墨不假思索否认了,“据太医供述,小莫子服用了砒霜,即便是膳食中有相克之物,又怎会出现这样的死态?”
“亲,书读的少不要紧,可非要卖弄知识,就是你的不对了,”唐芯得意地冲他摇摇手指头,话说得分外挑衅。
修墨有些恼怒,语气自然也冷了许多:“难不成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吃过后,会呈现出与砒霜一致的死因?”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至少,在她的记忆里就有那么一两种,“不过呢,也不能怪你,不知者无罪嘛,皇上,您说对不对?”
她献媚地笑着,扭头问沈濯日。
薄唇一勾,缓缓点了下头。
“……”主子已经被他给带坏了!
修墨一脸怨念,对唐芯的说词仍持怀疑态度,遂,问道:“请唐大人不吝赐教。”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小人得志般抬起下巴,得瑟极了。
“咳,”沈濯日忍着笑轻咳了一声,侧目示意修墨继续。
“太医检验过的膳食有四样,”修墨面无表情的说,“黄金虾,白菜豆腐汤,香爆鸡丁,还有一样饭后水果。”
“就是它!”唐芯激动地叫出声,双眼闪闪发亮,“水果是橘子,没错吧?”
这下,不仅修墨愣了,连沈濯日亦有一丝错愕。
“你如何知晓的?”修墨咋舌道,难不成有人在替她通风报信?
唐芯嘿嘿的笑了笑,挺了挺腰杆,刚想为他科普,却听见一道磁性动听的声音先行响起。
“这三样菜品中,有与橘子相克之物。”
并非是猜疑,而是笃定的陈述。
明媚的笑脸即刻黯了,没好气的瞪她:“就算知道,也不用说出来啊。”
这样子,她还怎么靠智商和才华打击修墨?
“果然么?”沈濯日面带了然。
“是啦,橘子和虾是不可以一起吃的,否则会导致维生素和砷元素相容发生变质,如果我没有记错,其中毒的状态和砒霜十分相似,”说着,唐芯秀眉一拧,“可我明明记得,这种情况只会在长时间服用,或者是一次摄入过多的分量时,才会出现啊。”
小莫子那货到底是吃了多少啊!
“原来如此,”沈濯日眸色一深,当即命令道,“修墨,你马上去查,小莫子今日的膳食分量有无超出,另外,查一查御膳房里食材的储备情况。”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这般,那么,线索还未全部断掉,仍有查探的可能。
“是。”修墨没有迟疑,闪身离开大牢。
待他走了之后,沈濯日方才展眉,柔声赞许道:“这次,多亏有你。”
“哎呦,我也就剩这点儿本事了,算不了什么。”唐芯特谦虚的罢手,可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朵上去了。
“口是心非。”沈濯日一针见血的点评道。
“你懂什么?我这叫自谦。”唐芯鼓着腮帮瞪他,这一瞧,却意外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倦怠,心头咯噔一下,那股恼怒也化作了心疼,“你又是一晚没睡,是不是?”
沈濯日愣了愣,有些莞尔:“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他是人,不是铁打的!唐芯很看不惯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呼呼剐了他几眼,“别告诉我,你不但没休息好,而且连饭也没吃!”
“怎会?”沈濯日违心的摇头,“朕答应过你,下不为例的。”
只不过是因为后来发生了命案,他才把这事儿忘了。
后半句话,沈濯日没有说出口。
得到满意的答案,唐芯难看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算你识相,那个……”
“嗯?”她想说什么?
“皇嗣的事,你别太难过了,这事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心肠太狠,防不可防,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可事情已经出了,比起伤感难受,咱们更应该做的,是把幕后下毒的真凶找出来,还殷嫔一个公道,也是给孩子一个交代,让他能够安息。”唐芯笨拙的安慰道,想到那个还没出世就命丧黄泉的胎儿,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黑沉的瞳孔猛地颤动一下,道:“朕并未难受。”
后宫里,类似的事发生过太多,他已是司空见惯了。
“得了吧,真当我看不出来么?”这话,唐芯压根不信,“总把自己伪装得刀枪不入,很好玩?”
昨天夜里她分明看得真切,在得知殷嫔小产时,他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
“呵,在你心里,朕便是这般脆弱之人?”沈濯日有些好笑,但心却变得柔软极了。
唐芯瘪瘪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你不用把什么都藏在心里,难受也好,痛苦也好,在没人的时候,可以发泄出来,总这么憋着,你真不怕哪天憋出病吗?”
话刚落,身体就被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喂!”她在好心的安慰他,他这是什么反应?
唐芯别扭地想要挣扎,可腰间那只大手却越收越紧。
“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嗓音略显低沉,带着些许轻叹。
唐芯身体一僵,心忽然就软了,靠在他的胸前不再动弹。
“那是因为他们把你当皇上,认为你生来就是坚不可摧的。”
“你呢?”他收紧胳膊,贴着她的耳朵问道。
唐芯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是沈濯日啊。”
不是九五至尊,而是一个名为沈濯日的男人。
一句话,如同燎原之火,焚尽了他的理智。
沉重的呼吸在耳畔响起,唐芯背脊一寒,突然感到了危险,她刚转过身,想要把人推开,却是晚了。
那张鬼斧神工般完美的俊脸忽然逼近,双唇紧贴,吻似狂风急雨,掠夺了她的呼吸,似是要将她整个人抽筋拔骨一样。
唐芯有些七晕八素,软绵绵趴在他的胸口,无力喘息着。
“若非地点不对,朕真想在这儿要了你。”
“滚——”
拳头狠狠砸向他可恶的脸庞。
沈濯日抬手作挡,轻而易举包裹住她的柔荑,坏心的评价道:“速度太慢,力道不够。”
“靠!”唐芯一脚踩向他的脚趾。
旋身一躲,右臂顺势揽住她的腰身,后撤至石床处,将人稳稳抱在了怀里。
“看来,惩罚还是不够。”她总是不长记性,忘记他曾说过的话。
“我没有爆粗!”唐芯戒备的捂住嘴巴,唯恐他再来一次偷袭,“真的没有!”
“你在怀疑朕的耳力?”沈濯日挑眉反问,语气很是危险。
摇头:“不是,我刚才的话,是在给你发出提示,让你有机会躲开!没错,就是这样子滴。”
“是朕误会了?”他再度问道,眼底染上几丝宠溺的淡笑。
“嗯嗯。”唐芯如小鸡啄米,拼命点头,末了,又怕他会识破自己的小计谋,支支吾吾的说,“那啥,你不是还要去查膳食的事儿吗?再不走,一会儿天就得亮了。”
“怎么,你想辇朕走?”语气徒然下降,话里隐约透着冰寒。
“我不是这意思,”唐芯急得一张脸胀如苹果,“只是,我真不想再这儿待了,早点查清楚,我也能早日出去啊,难道你忍心让我在这儿受苦?”
“查案岂有陪你重要?”沈濯日云淡风轻的说,仍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唐芯不自然的动了动屁股,这一动,她立马就感应到,身下有什么火热的东西,正在复苏。
身子顿时僵硬了,不敢看下边的一柱擎天,更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语带哭腔的说:“我也很想陪着你,可为了以后长久的陪伴,得先忍耐这短暂的离别,对不对?一会儿万一有人过来,见到你在这里,那就解释不清了,你就先回宫去吧。”
妈蛋,再继续让这只提前进入春天的货留在这儿,说不定她真会随时失身!
沈濯日忍俊不禁地看着她,直把人盯得冷汗直冒,方才摁下了心里的恶趣味,松开她,悠然起身。
“明早,朕来此接你。”
“哦,你慢走啊。”唐芯长松口气,笑眯眯挥手作别,等他打开门时,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回宫以后,你记得洗完冷水澡,要把头发弄干,别着凉了。”
离去的步伐顿在原地,偏身看向她:“你倒是点醒了朕,比起冷水去火,仍有别的办法。”
雾草!他想要爬墙?
唐芯只觉肝火上涌,虎着脸警告道:“不许你召人侍寝!给我忍着!忍坏了,也得忍!”
这丫头,以为他要临幸旁人?
沈濯日嘴角一抽,摇头不语。
“啥意思?啊?你啥意思?真想和别人睡?”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大有他敢点头,就赏他一拳的架势。
见她真的怒了,沈濯日也歇了捉弄的心思,缓声说:“谁引的火,谁负责灭。”
八个字字正腔圆,透着一个意思——要睡,也是睡她。
‘轰’
唐芯霎时红了脸,指着他吼道:“滚回去靠你的五指兄弟!”
引你妹的火!明明是这货自己思想不纯好么!
“无妨,”沈濯日弯唇轻笑,笑得唐芯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你我,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