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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濯日满心无奈,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点了点唐芯身后。
“哇哦!”猛地一回头,猝不及防就看见朝两侧墙角移开的书架子,以及中间凭空出现的一条黑漆漆的甬道。
潮湿的气味由内向外扩散着,唐芯一脸目瞪口呆,傻乎乎眨巴几下眼睛:“你早就知道?”
“……朕无未卜先知之能。”沈濯日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眸中漫开宠溺的微光,“是你发现它的。”
如若不是她鲁莽的撞倒了那幅画卷,谁又能想到,在墙上会镶嵌着这么一出机关?
“运气,都是运气。”被他一夸,唐芯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连连罢手道。
沈濯日好笑地戳了下她的脸颊,随手一撕,将她面上戴着的人皮面具拨开,露出了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
“顺眼多了。”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唐芯一边说,一边探头往甬道里瞧了瞧,里头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静止,无风又无声,甚是阴森。
“在自己家里建这么神秘的地道,肯定是另有目的。”她摸了摸下巴,忽地,双眸中迸射出一道惊喜的光亮,“这儿会不会和城外相连?就像冷宫的枯井那样,藏有什么可以逃生的密道!”
“君子所见略同。”她的猜测与沈濯日不谋而合。
得到他的认可,唐芯有了不少底气,在他的帮衬下,迅速为杀手处理好伤口,瞅着他那张失血过多的苍白脸庞,蹙眉问:“怎么带他走啊?”
两个伤员,一个病患,她顾得了这头,根本顾不了那头。
“暂且寻个隐秘之处将人妥善安置好。”沈濯日沉声吩咐道,“倘若真有密道,再折返回来不迟。”
“也只能这么办了。”拖着杀手的胳膊把人架起来,身体还没站稳,肩膀上的重量忽然一空,唐芯只见到眼角有黑影闪过,下一秒,人便被沈濯日稳妥的安顿在了墙角的衣柜里。
干脆利落的举动,帅了唐芯一脸,接着,她突然回神,磨牙道:“你不要命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敢用武功?”
急匆匆卷起他的衣袖看了看,好在血已经止住,伤口并无撕裂的迹象,唐芯这才松了口气。
“十三楼的金创药,乃是秘制。”更何况他休息多时,这点小事岂能加重伤势?
“回去见到香王,咱们多要点,这玩意绝对是出门在外的必需品,而且,边关之前不是在打仗吗?国库消耗了不少银两,要是能弄到配方,嘿嘿,说不定还能趁机赚上一笔。”唐芯奸笑道,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正在向她招手。
“好。”沈濯日纵容的点头,对打劫同胞弟弟的事儿,丝毫没有任何负罪感。
安顿好人,唐芯抬步往地道里走去。
“跟着朕。”沈濯日轻拽了她一下,越过她孤身走在前方。
那伟岸高大的背影,莫名地就让唐芯有点眼眶发涩:“又在这儿逞强。”
话虽如此,但她嘴角扬起的弧线,却怎样也止不住。
地道很黑,饶是沈濯日,也难看清前方的动静,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缓慢的朝深处走去。
“冷宫的密道是谁告诉你的?”唐芯边走边问道。
“楚庭。”沈濯日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你见过他了?”虽然她早有预感,仍免不了一阵吃惊,“那货和清华是一伙的!你别被他给骗了。”
“莫要再唤他的表字。”太过亲近的称呼,让沈濯日颇感不悦。
“额……”唐芯顿时语结,“知道啦,我不是叫习惯了吗?”
“那便改。”他的态度分外强硬。
唐芯咧开嘴乐了:“其实你是在吃醋吧。”
别以为她感觉不到。
背脊微微僵了僵,听到她雀跃的笑声,双耳不禁有些发热。
抿唇道:“是吃醋,又如何?”
我去!他竟然承认了?
唐芯惊悚地瞪大眼睛,满肚子准备好的调侃这下全都说不出来了。
“那啥,”她难为情的开始转移话题,“边关的危险解除了吗?我听说楚国大皇子死了,而且是清……楚廉所为,对了!他还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
“郑曦之么?”沈濯日接话道,提及此人,眉梢骤然一冷,“他倒是个人物。”
竟潜伏在宫中多年,未引起任何怀疑,光是这份伪装的能耐,就足以令他高看。
“啊呸,什么人物,他丫就是个混蛋。”唐芯不爽的挥打几下空气,愤愤道,“那货比楚庭更可恶,妄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结果呢?肚子里全是坏水!把我掳来就算了,还把我软禁起来,你造我那些天过得有多憋屈吗?简直是叫天不应叫地也不灵,差点就要关出自闭症来了!”
冷沉的气息刹那间降至冰点,杀意蠢蠢欲动,仿佛连地道内的空气,也被冰封了一般。
“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又得到了什么命令,打从我被带来帝都,就没再见过他了,你千万得小心,他武功很高,还会用毒,可别着了他的道。”唐芯忧心忡忡的提醒道,“我就是不小心被他给坑了,还连累你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里。”
她黯然的垂下了脑袋,心里涌动的自责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得她胸口发闷。
“傻丫头。”沈濯日的心几乎要化开了,真要怪罪,在得知她擅自离宫来到楚国之际,心软的留下她的自个儿,岂不是罪责更大?
这些话他并未说与唐芯听,长臂往回一拉。
唐芯毫无防备便撞进了一个满是沉香的怀抱之中。
“你干嘛?”她又羞又恼,手掌撑住他的胸口,红着脸问道。
“夜深人静又是无人之时,爱妃觉得朕想做什么?”眸中充斥着戏谑的笑意,氛围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唐芯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旖旎缱绻的画面,怒道:“你除了想那些有的没的,就不会想点正经的事吗?”
“哦?”语气颇为玩味儿,“爱妃几时成了朕肚子里的蛔虫?”
“哼,这种事压根不用猜好不好!”唐芯嗔怒道,赏了他一记白眼。
就在这时,一股油炸味从地道深处飘来,味道油得腻人,唐芯慌忙推开他,细细嗅了几下:“哪儿来的味道?”
是地道外连接的地方,有人正在做饭?可这会儿都快寅时了,难不成楚国的百姓有在这么晚吃宵夜的癖好?
“小心点,我怀疑前边有人。”唐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停止打闹后,两人谨慎地向深处走去。
又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竟有微弱的烛光出现,弥漫开的油味越来越浓,唐芯很肯定味道就是光源处传来的。
沈濯日倏地停下脚步,黑眉狐疑地拧紧。
走了这么久,他始终未感应到风声,或许,他猜错了。
“这里是死路。”
“诶?”唐芯愣了一下,“不是吧?”
说好的密道呢?
惊呼声在这密不透风的甬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是谁?”一道柔弱动听的声线,冷不防传入耳膜。
“女人?”唐芯有些懵了,谁能告诉她,为嘛在这种地方会有一个女人出没?
“莫怕。”沈濯日安抚地拍了下她的肩膀,率先迈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内力蓄势待发,抵达地道最深处,一处石室赫然映入两人的眼中,灰色的石墙中央嵌着一方木门,门敞开着,方才所见的光亮正是从里边照射出来的。
唐芯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脑袋从沈濯日身旁探出去,向门内张望。
门内的空间很小,除了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便只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土灶,油烟充斥在石室里,嵌在壁上的油灯一照,可以清晰看见灶台上方晕染出的昏黄油渍。
根据唐芯的经验判断,这些油渍很新,不是长年累月积攒出的。
“你们……”手持锅铲的白衣少女,似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惊慌失措的转过身来。
“叮当”
一阵金属摩擦的碎响伴随着她的动作同时响起。
唐芯下意识往她脚下一看,在那轻盈的白纱裙内,两条拇指粗的黑色铁链正紧紧圈住了她的脚踝,铁链另一头则嵌在木窗床尾的石壁上,链条的长度刚好够让她在石室中自由活动,据目测,活动空间是床到木门的位置。
“啧,这玩的是什么?监禁PALY吗?”唐芯嫌弃地瘪了瘪唇角。
话刚出口,她就听到了沈濯日喑哑的声音:“唐芙……”
“诶?咋了?”唐芯奇怪地看着他,却惊讶的发现,这货竟然在看着别处。
秀眉高高拢紧,顺着他的目光往前一看。
“……”卧槽!“你……我……”
唐芯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眼神发直地看着那张曾无数次在铜镜里见过,宛如她翻版的容颜。
“芯儿。”清泪滚滚,溅湿了少女的衣襟,手中的铲子叮当一声滑落到地上,她激动的往唐芯这儿小跑而来。
“等一等!”唐芯伸手叫停,“我现在有点晕。”
为什么她会在这儿见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