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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给我说个靠谱的办法啊!”唐芯急得有些上火,她的冷面神还在承受着痛苦,明明拿到了药方,可现在却倍受阻拦,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娘娘请稍安勿躁,”老太医安抚地笑笑,方才娓娓道来,“寻常人的确派不上用场,但若是内力高深之人,便可一试药方,哪怕此人内力不如圣上,微臣等只需在毒发时确诊,及时喝下解药,性命自然无忧。”
闻言,唐芯眼里凝聚着希望的光彩。
“只不过……”老太医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作态,可把唐芯急得手痒痒:“只不过什么?”
迎上她不善的视线,老太医赶忙解释:“只不过会吃些苦头,毕竟此药甚毒,若非毅力惊人,恐怕很难熬过来,兴许会在痛苦中咬舌自尽。”
“什么?”唐芯吓了一跳,一股冷意从脚板心猛冲上头顶,眼睛刷地转向龙塌。
这药这么厉害,那冷面神他如今到底承受着多大的痛楚!
想及此,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痛得钻心噬骨。
“此事由我来,最好不过。”修容平静无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自打带回贤妃,她一直守在乾清宫外,护卫着天子的安全。
“不可以!”唐芯想也没想驳回了她的提议。
缓步踏进屋中,看着她忧心忡忡的表情,修容心尖一暖:“属下的命本就是主子的,若能以命换命,使主子平安,属下绝无怨言。”
道理她都懂,可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亲身试药,她真的做不到。
“娘娘,”修容重重唤道,“眼下主子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换做是您,也会做出和属下同样的决定,不是吗?”
“我……”唐芯一时语结,咬咬牙,扭头看向太医,“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是。”太医郑重点头,一个字粉碎了唐芯心里最后的希翼。
“娘娘不必如此,”修容暗暗叹了声气,眼神中闪过丝丝动容,“太医会熬制出解药,只要确诊,属下必是性命无忧的。”
“但若这份药方是假的,那大人您……”老太医不由得出声提醒。
这话一出,修容登时狠狠剐了他一眼,而唐芯摇摆不定的心也愈发慌乱,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僵持间,门外有一抹寒冽的气息渐渐靠近。
修容警觉地转身一看,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芯儿,”清华幽幽唤道,止步在门前,瞧着唐芯眉目难展的纠结样子,忽然间很想伸手为她抚平那皱紧的眉心。
听到这熟悉的音色,唐芯几乎是下意识挡在内殿的珠帘前边。
那不假思索的保护之举,宛如一把利刃,笔直地插进清华心脏中最柔软的地方,刺得鲜血淋漓。
沈濯香和夏允儿紧随其后,乍一看见殿门前那抹寂寥悲伤的身影时,先前的嘲讽如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不提别的,单是他撬开郑曦之的嘴,拿到那份药方,就足矣令他们闭嘴。
“我这里事很多,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你去别处逛逛吧。”唐芯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撇开眼不去看他。
不是她心狠,而是她赌不起!就算清华给出了药方,可他曾经对冷面神动过杀心,谁能保证见到冷面神后,他会不会又一次黑化?
她不能赌,更输不起!
听到这话,清华淡色的唇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即使心疼得快要裂开,他的脸上仍是那副淡漠如雾的神情,缓缓启唇:“你和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若舍不得用她,用我的人如何?”
唐芯一愣:“用你的人?不对!你一直在跟着我?”
瞧见她的诧异,清华勾唇轻笑,但眼里却弥漫着莫大的哀伤,未曾回答她的疑问,反倒说:“此人原本也是要交到你手里,任由你处置的。”
话落,乾清宫外突然有黑影凌空闪过,下一秒,一个浑身裹得黑不隆冬的男人随手将肩上不知死活的可疑物体抛到殿中。
“娘娘小心。”修容闪身护在唐芯身前,右手悄然握上佩刀刀柄,蓄势待发。
“你什么意思?”唐芯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一点,“皇上会出事,你料到了,连试药的人也提前准备好了?”
他是神算子投胎吗?
刚打消的疑虑再度浮上心头。
“不是的。”落后几步赶来的唐芙,冷不丁就听到她的质问,立即开口,“王爷未动身前,查到龙卫曾去信永腾,担心妹妹你会遭遇不测,所以才匆匆启程,来此一见,而这个人,”她指了指地上被封住内力和穴道,无法动弹的龙卫,“便是当初传信之人。”
“等等,信?什么信?”突然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多,唐芯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理不清头绪。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替皇兄解毒,”沈濯香提醒道,有些事他大致看明白了,这郑曦之乃是楚廉安插在宫中的暗桩,而他的亲信则瞒着他,偷偷与其联系,促使郑曦之对皇兄下毒,依楚廉今日的行径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不知情的,故而,在得知此事后,亲自押送‘叛徒’赶来永腾。
不过,他心里虽明白,却不愿给唐芯理清头绪的机会,帮兄长的情敌说话这种事,他怎能去做?
桃花眼中隐过一道利芒,沉声道:“既然此人乃是一枚棋子,用其来试药最合适不过,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特地咬重的四个字,满含深意,暗指清华此举不过是将功赎罪。
清华霎时转眸,凝聚着滔天暗潮的眼睛冷冷盯着他。
沈濯香容色不改,笑得一派风流。
唐芯压根没注意他俩之间的暗潮,犹豫不决地说:“试药很危险,不留神,有可能会害他丧命。”
“用他的命,换你心安,有何不可,纵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清华淡淡启唇,浑然未将龙卫的死活放在心上,“黎叔。”
后者冷着脸走到殿中,手指迅速在龙卫周身大穴一点,而后退到旁侧:“可以开始了。”
太医们犹犹豫豫地看向沈濯香。
“看本王作甚?还不快动手?”他不悦地命令道。
“是,微臣这就开始。”五名太医顿时忙活开了,有人前去配药,有人提笔疾书,根据药方,写出解毒的秘方,再依据方子照方拿药。
乾清宫外的空地上白雾袅袅,火炉烧得通红,煎药的砂锅里不断漫出一股股难闻的味道。
“王爷,”唐芙担忧地往前一步,见他如一尊冰冷的雕塑站定在殿门前,痴痴凝望殿中,心口漫上一阵闷痛。
余光顺势望进去,那晃动的珠帘里,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龙塌旁,时而洗帕为帝王擦手,时而捻袖为其擦面,她始终背对着殿门,对身后的动静一无所知,一颗心全扑在了榻中人身上。
唐芙眼眸有些泛酸,哽咽道:“此处乌烟瘴气,对您的身子不好,您还是挪步去别处吧。”
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对旁人如此亲昵,王爷他得有多痛?
清华沉默不语,就那样痴痴地站着、守着,纵使是痛又如何?现在不多看看,往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不到,他还挺痴心的。”站在院中督促太医煎药的夏允儿,见此,不自觉感慨道。
听到这话,本在看着药的沈濯香立时侧目:“本王对公主亦是痴心一片啊。”
“你?”夏允儿讥笑一声,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一个吃错药的病人一样。
“难得本王敞露心扉,公主却始终不愿相信,真叫本王伤心。”沈濯香似笑非笑地摇头,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你的皇兄这会儿还在悬崖边上,生死未知,你却有心思在此调戏本公主?”夏允儿冷嗤道,对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很是瞧不上眼。
笑容一收,抬眸凝望石阶之上的身影:“有他在,皇兄理应无事。”
“你真相信那份药方是真的?”夏允儿好生意外,“他对蓉妃的爱慕,你没瞧出来?一个能稳坐摄政王之位的男人,可做不出成全他人之举。”
久居高位者,早已习惯掠夺,这个道理不论在哪国,都是一样的。
“公主可要同本王打赌?”沈濯香斜睨着她,笑问道。
“对本公主用激将法?”夏允儿不肯上当,双手环抱在胸前,满目嘲讽。
沈濯香也不怒,笑得跟只大尾巴狼似的:“公主怕会输给本王吗?”
“哼,”她会怕?明知他在挖坑等着自己跳进去,但夏允儿却不愿在他面前示弱一分,下颚一抬,问,“赌什么?”
“就赌这份药的真假,公主不是怀疑他别有用心么?若最后证明,公主的猜测是对的,便是本王输了。”沈濯香不紧不慢说出赌约,眼里藏着几分期待。
“你若输了又当如何?”夏允儿问道。
“公主想让本王做什么?”沈濯香将皮球踢了回去。
夏允儿抿抿唇,冷冷盯着他说:“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对本公主说半句调戏之语,更不许越雷池一步!离本公主越远越好!”
就这般厌恶他的靠近么?沈濯香神色微暗,心尖漫上丝丝苦涩:“好,但如果是本王赢了,本王只求公主一件事。”
“说来听听。”夏允儿略显戒备,心里猜测着这人会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
“条件嘛,待结果出现,公主再听也不迟,”见她面露不快,沈濯香忙补充道,“本王保证,绝不会罔顾公主的意愿,若公主届时认为本王的要求太过,大可拒绝,本王绝无怨言。”